王妃自帶福運來(下) 第十四章 大婚之夜血染京城(2)

這個夜晚不平安。

趙擎的事已過去半年,眼看皇帝遲遲沒有動作,當初的四皇子黨徹底放下心。

他們認為皇帝對四皇子之所以高舉輕放,並不是因為偏寵護短,而是因手中沒有足夠證據,既然沒有證據……那麼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為一個趙擎,這些日子沒有人敢主動往秦相爺身邊靠,而今已經擺明沒事,再加上皇帝賜婚,這時候不上門討一杯喜酒就真是矯枉過正,反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因此當初牽涉貪瀆的官員們都上門了,可是幾杯喜酒下肚後返家,子時未過,許多人家紛紛派管事家丁到處尋大夫。

京城的大夫忙得腳不沾地,一整夜,人心惶惶。

消息傳進宮里時,天色未亮,正在溫柔鄉里的皇帝震怒,匆促下床。

一個晚上,京城竟然死了十七名官員……

當名單送到皇帝跟前,他的拳頭狠很捶上桌面。

皇帝咬牙暗恨,好個秦進學!竟敢殺人滅口,他以為殺光那些黨羽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淨淨?朕不是不動他們哪,只是想暫時維持朝廷平靜,待老四放出來再將他們一個個清理掉,沒想到這個老匹夫竟搶先一步把他們給殺死。

看著震怒的皇帝,傳話太監雙手抖得厲害。

拿人手短,這些年他收秦相爺賞銀頗多,不能不開口圓兩句話,奉上熱茶,他戰戰兢兢說︰「皇上息怒,或許不是秦相爺所為。」

「不是他?這十七個昨天都去秦府喝了喜酒。」

「喝喜酒的人那麼多,也沒有各個出事啊。」

問題就出在這里,怎麼喝喜酒的人那麼多,出事的偏偏是這幾個?要說沒有針對性,誰相信!

秦進學想做什麼?向太子投誠?

不對,既然那些人可以用錢買動,秦進學有本事讓他們為老四做事,就能讓他們為太子做事,那麼是……保住老四,以利日後東山再起?

他緩緩舒口氣,道︰「來人把四皇子帶進宮。」

「是。」宮衛領命。

在宮衛尚未把人帶來之前,外頭一陣騷動,沒睡好的皇帝脾氣暴躁,怒道︰「是誰在外頭鬧?」

總管太監到外頭一看,再進御書房稟報。「稟皇上,是徐少將軍。」

大清早的,徐皓日來做啥?「宣!」

徐皓日一看到皇上,立即哭倒在地。「皇上,救救三皇子啊,三皇子快死了。」

皇帝怒目圓瞠,倏地起身,位移太快,一陣暈眩,他閉上眼楮,待暈眩過去後,問︰「人怎麼樣?」

「昏迷不醒,御醫們正在搶救。」

「是誰在那里伺候?」

「院判鐘太醫。」

是鐘太醫……很好,他的醫術高明。皇帝緩過氣道︰「說,怎麼一回事?」

「昨兒王爺大婚,府里只請了咱們軍中同袍,王爺心悶,不想喝酒,早早就回喜房,我們匆匆吃飽,本想著要鬧洞房,沒想到剛進洞房就看見王爺噴了新娘子滿頭滿臉的血,王爺說……秦氏要殺他。」

「可有證據證明是秦氏所為?」

「府里的下人逐一審過了,合巹酒是管事姑姑備下的,在新娘進喜房前,有六名府衛一起看守,沒人靠近過屋子,而林姑姑是皇太後派過去的人。」

意思是,除在喜房的秦氏之外,沒人有機會下毒。

秦進學這是在演哪一出?犧牲孫女來斷太子一臂?「來人,宣秦相進宮!」

徐皓日聞言,忙道︰「稟皇上,此事應與秦相爺無關,秦姑娘與四皇子青梅竹馬,兩人感情甚篤,王爺不願兄弟鬩牆,因此對這門親事一直抱持著反對態度,他盼著秦相爺能知難而退,進而成全四皇子與秦氐,沒想到……事情還是發展到這個情況。」

「竟有此事?」皇帝咬牙暗恨。

明知道孫女嫁得心不甘情不願,還非要成就此事,他這是想讓太子放松戒心,引他為知己好生重用?看明白了,他這是想演「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劇碼,果然是全心全意為老二謀劃。

「若非如此,王爺與舍妹不過是一面之緣,怎會急著求到皇太後跟前?還與二皇子斗上那麼一場,不就是想作戲讓秦相爺看明白的嗎?

「王爺曾說過,待四皇子解除禁足,卻發現心上人被搶走,肯定要恨上王爺、恨上太子,兄弟鬩牆于國家朝堂並無好處,王爺時常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說著說著,徐皓日哭將起來,一臉的忠厚、一臉的老實、一臉的痛心疾首,他為他們家王爺揪心呀。

皇帝臉帶悲戚,這才是身為皇子該有的態度,這才是皇室之福……

徐皓日尚未退出御書房,宮衛進來了。

雙手一拱,沉沉的聲音道︰「啟稟皇上,四皇子失蹤了!」

十里紅妝,慶王府嫁女,旁人是嫁妝一抬接著一抬,他們是三抬為一列,三抬接著三抬,一路往前。

誰讓慶王府財大氣粗,再加上北陽王府的聘禮及宮里賞下的一百六十八抬嫁妝,要是不三抬三抬出門,恐怕夜深了,嫁妝還進不了王府。

「宮里為啥賞這麼多,那可是嫁公主的規格。」有百姓問。

「你不知道嗎?北陽王快要死啦!」

「怎麼可能?」

「三天前北陽王不是娶秦家女嗎?沒想到秦氏竟在合巹酒里下毒,王爺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宮里接連派出許多御醫,听說看過的都直搖頭呢!」

「難怪,才辦完婚事,隔天秦相府就被抄家。」

「對啊,秦相爺不只給北陽王下毒,還在喜宴上毒死不少朝臣。」

「這秦家可真狠哪,秦相爺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不是為了奪嫡之爭,听說那晚被足的四皇子逃跑,是在秦相府里被抓到的。現在可好了,砍頭的砍頭、圈禁的圈禁,京城又是一番大動蕩。」

「只可惜了北陽王,他是為國為民的大英雄哪。」

「可不是嗎,難怪王爺偏愛徐家站娘,人家忠貞潔烈呀,皇帝都命禮部停辦婚禮了,她硬是要嫁,還跑到皇帝跟前說生為蕭家人死為蕭家魂,她自願為王爺沖喜,還說如果王爺遭遇不幸,她便在墓旁結廬,青燈古佛伴王爺一世。」

「天哪,真教人感動。」

「要不,皇帝會賞下這麼多嫁妝?希望王爺能夠活轉過來,否則徐家姑娘真是太可憐了。」

婚禮儀仗緩緩前行,皇帝金筆一下,徐皎月從側妃變成正妃,這樣的婚禮風光十足,讓所有女子心生羨慕,可惜迎親隊伍里沒有新郎,只有禁衛伴行。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百姓的耳語中,緩緩進入北陽王府。

徐皎月雙眼腫得厲害,她已經兩天沒睡。

前天蕭承陽中毒消息傳來,聖旨下達讓慶王府不必備嫁,昨天她頂著一雙兔子眼跪到殿前求嫁。

皇太後垂淚、皇後娘娘也哭了,心疼蕭承陽這樣一個好孩子竟落得如此下場。

皇帝看著態度堅定的徐皎月,心生感動,有人肯這樣對待兒子,他能不點頭?

在喜娘的攙扶下,她進入喜房。

所有儀式均省略,連喜宴也沒辦,徐皎月命人送來熱水,換掉嫁衣清洗過後,她只讓管事姑姑帶她去看蕭承陽。

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蕭承陽,徐皎月眼淚滴滴答答掉個不停……

林姑姑見狀,低聲說︰「王妃別這樣,今天是你們的大好日子。」

徐皎月點點頭,用力抹掉淚痕,對林姑姑也對自己說︰「對,不哭,他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她的問話,沒有人敢回答,幾個御醫垂手而立,在病床前站一排。

得不到回應,她垮了肩,聲音雖低,卻是說得斬釘截鐵。「你們不信,我信,他一定會好起來,絕對會好起來。」

御醫們一陣輕喟後,全數退了出去,把這間屋子留給新婚的男女。

徐皎月坐在床邊,輕輕握起他的手貼在自己頰邊,像吟唱似的說著話,「你不會教我失望,對吧?你那麼強勢、那麼厲害,你一定可以健健康康站在我面前,對吧?

「我同皇上說的話,全都是真的,你敢死,我就敢剪去一頭青絲,就敢在你墓邊待上一輩子,你舍得嗎?你說要護我、愛我一輩子,你說不讓我用短暫的快樂換取未來寂寞,你要說到做到啊……」

她不想哭的,可是淚流不止,眼淚濕了她的衣襟、他的臉龐。

「你不好好的,我們怎麼生兒子?沒有兒子,蓋圖書館、練武場有意思嗎?」

她不停說著話,讓守在外頭的林姑姑听得心酸,揮揮手,她讓大家退下去,說︰「這里有王妃就夠了,留兩個人在耳房守著。」

當!蕭承陽贈正評五百點。

徐皎月一驚,他醒了?傾身向前,她想要看仔細。

「噓……」他把食指放在嘴邊,虛弱地對她一笑。

「你……」

他輕輕拉過她,讓她趴在自己胸口,他在她耳畔用氣音說︰「毒是我自己下的,栽贓秦氏,但她不無辜,那是她該得的報應。」

「所以你沒事?你在演戲?」她也用氣音對他說話。

「中毒是真的,否則騙不過那些御醫。」

「怎麼辦?你會好嗎?」

「別擔心,明天皓日就會找到‘神藥’,他會治好我身上的毒。」

不意外的話,帶著「神藥」治好北陽王的,將會是多年前被冤枉抄家的董太醫兒子,董裴軒。

當年董家被秦氏所害,如今是該還董家一個公道。

徐皎月松口氣,這兩天她哭慘了,再多的粉妝都掩不住她的憔悴。

看她這副模樣,蕭承陽埋怨起徐皓日,這件事哪能瞞著徐皎月?

可若不是瞞著,徐皎月怎會到御前哭上一場,怎能成就後來的事情?

「上來陪我睡一會兒,明天就會雨過天青。」

她點點頭,除去鞋子躺上床,頭靠在他胸口上,徐皎月听著他穩定的心跳聲,一夜好眠。

第二天,董裴軒果然帶來「神藥」,北陽王清醒。

第七天,北陽王余毒盡解,徐皓日陪董裴軒進宮稟報。意外地翻出多年前的董太醫舊案,皇帝著大理寺徹查。

第十九日,大理寺查出當年那碗毒湯原是要毒害德妃的,沒想到皇帝心血來潮進了德妃宮里,那碗湯才會呈到皇帝跟前,不料皇帝見二皇子天真可愛,喂他一口,導至二皇子長年臥床。

下毒的是與秦貴妃交好的林御醫,董太醫不過是代罪羔羊。

真相查出,董家平反,聖旨到達邊關,令董家族人返回京城,林御醫判斬刑,秦貴妃被關進冷宮。

秦氏一族完了,四皇子病情沒痾,而秦貴妃也一病不起。

當然,她想要病情痊愈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宮里還有個要為自己討回公道的二皇子。

數個月後,這對曾經風光一時的母子,雙雙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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