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雲希听到這里,本想告訴他,自己不會向他逼婚,他愛娶誰就娶誰,但隨即想到什麼,又立即打住,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褚公子找我出來,想必是為了查剿匪那件事吧!否則昨夜不會夜探義莊,今日也不會特地找我出來了,你想知道什麼?」
「你又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可多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不用馬上相信我,但你可以用自己的眼楮看、用自己的耳朵听。」
「用我的眼楮看什麼?又用我的耳朵听什麼?」
「很簡單,我讓你看、讓你听。」說完,便立即拉開自己的衣襟。
「你做什麼?」恆之沉聲問,手中的扇子壓在她放在衣襟的手背上,語氣中充滿了警告,那模樣像是怕她強了他。
必雲希先是奇怪地看他,接著恍然大悟,感到啼笑皆非。
「閣下想看,我還不給看呢!」她將他的扇子揮開,一把月兌下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的勁裝。
原來,她在衣裳底下多穿了件方便行走的束袖窄服,她不但把外層的衣裳月兌了,連頭上的釵飾也拔下,包括耳環和手鐲。
外面的衣裳一月兌,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就成了利落的女英杰了。
她嘴角勾著弧度,眸中熠熠生輝,對他道︰「我換好裝了,換你了。」
「我?」
「我要讓你看的、讓你听的在另一個地方,你最好換個裝扮,或是改變個樣子,別讓人認出你是尚書府公子就行了。」順道遮住那塊烏青就更好。
「若是讓人認出會如何?」
「因為我要帶你去的地方很危險,萬一出了事,千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分。」
褚恆之挑眉。「明白,帶路吧!」
「你不換裝?」
「不必。」
她挑高眉。「到時你要是出事,可別怪我沒事先通知你。」
見他不以為意,她也不再勸,她指明方向,待馬車出了城後,一直往山丘駛去。直到駛至山下,馬車便不能再前行了。
兩人下了車後,關雲希指著山頭道︰「從這兒開始,咱們只能走路上山。」說完她回頭,不由一呆。
站在她身後的褚恆之,此時已經戴上了銀白面具。
見她呆呆地盯著自己,褚恆之勾唇淺笑。「煩請關姑娘領路。」
必雲希抿了抿嘴,收回目光,往前邁步,心下不禁嘀咕。
她都忘了他還有一副面具呢!人家有備而來,她真是白操心了。
不得不說,戴上那副銀白面具,既神秘又有氣勢,與他相較,她這身行頭反倒顯得寒酸,裝扮了半天,人家一張面具就比她威風多了,早知道她也準備一張面具來虛張聲勢。
「等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躲在我身後,明白嗎?」
「躲你身後?」
他只說了這一句,她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論武功,她還比不上人家呢!
「這里的地勢我很熟悉,由我領路,才不會迷路,更何況,我們等一下要去的地方,那兒的人對朝廷的人很是忌憚,恐怕會對咱們不利,而我知道如何擺平他們,交給我,才不會生出事端,明白嗎?」
他一臉了悟地點頭。「明白。」
見他同意了,她松了口氣。
同意就好,要不是為了前世未完成的大業,她需要借重這位尚書府貴公子之力,為山寨弟兄們找出一條生路,否則她何必多費唇舌跟他解釋,當她愛出風頭呢!哼!
山路崎嶇,若是步行上去,走到天黑都走不到,得靠輕功,于是她施展輕功,從這棵大樹躍到那棵大樹,從這塊大石跳到另一個山丘上。
沒有其他人在場,她恢復了本性,一身輕裝,在山林石川間飛躍,後面的恆之跟著她,見她身輕如燕,在林中迅速跳動,心中不禁驚訝。
雖然已知曉她的另一面,但對他來說,越是接近她,越覺得她像迷一樣,每見一次,就多一次驚訝。
眼前的她與眾人繪聲繪影形容的關家姑娘完全大相徑庭,雖感到意外,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其實很高興知道,真正的關雲希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
他勾起唇,緊盯著她的俏麗身影,跟上她的步伐。
兩道身影在林中快速起落飛躍,若從遠處瞧去,只能見到兩個快速的黑影,好似一雙飛雁前後起舞,成雙成對。
必雲希躍過一個山頭後,落到地面,從另一條密徑進入。
這里的路,她閉著眼楮都能走。
狡兔有三窟,當初歸順朝廷時,她留了兩手,當初朝廷攻佔的並非他們山寨的大本營,而是他們臨時找的地方,因此發現這是一個圈套時,弟兄們才有機會從事先想好的退路逃走。
現在她帶恆之來的也只是其中一處罷了,而其實她故意繞路,這處若沒人領路,是不可能識得路的。
進入曲徑小道後就快到達山寨的地盤了,便會引起守山人的注意。
待走了幾步,她突然想到什麼,正想回頭叮囑褚恆之,不料同時听到後面的聲音。
她心下叫糟,趕緊返回,果然見到地上出現一個大洞,她往洞口望去。
「褚恆之!」她喊道。
洞里黑暗,瞧不清是什麼情況,她要說的便是警告他小心陷阱,正打算跳下去救人時,身旁卻傳來悠哉的聲音。
「我在這兒呢!」
必雲希怔住,回頭看向一旁,褚恆之好好地站在那兒,根本毫發無損。
褚恆之道︰「還發什麼呆,走吧!」說著轉身率先踏步而去,哪里有驚慌失措的樣子,倒像是出外踏青。
必雲希抿了抿嘴。
呵,她多慮了,這點陷阱人家根本不當一回事,她倒是小看了他。
她站起身,跟上他的步伐,與他並肩而行。
接下來的路上,褚恆之也不問她還有哪些陷阱,似乎毫不擔心。
既然他不問,關雲希也不雞婆,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當兩人快要接近下一個陷阱時,她故意放慢腳步,讓他先行,等著看好戲。
她一雙眼在後面盯著,心里數著,一步、兩步、三步……眼看他的腳就要踫到隱藏在草從里的那條線,他突然停步,回頭瞅向她。
必雲希一臉正經地望著他,甚至還用疑惑的眼神詢問他,故意裝傻,心下卻驚訝,難道他察覺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突然出手,一把握住她的腰,往旁閃去,及時躲開上方猛然罩下的鐵網。
真是千鈞一發,若非他及時發現,將她帶開,兩人已經困在鐵網中了。
由于事態緊急,因此他沒多想,抱著她便閃身,這時才發現兩人的身子竟貼在起,懷中的嬌軀意外柔軟,一點也不似練武人的硬實,而她的腰竟比看起來的更縴細。
恆之感到尷尬,低頭看她,本以為也會瞧見她一臉尷尬,卻只瞧見一張專注的小臉瞪著鐵網,彷佛若有所思。
必雲希十分意外,她記得這里明明沒有設下鐵網,難道在她死後,老二和老三他們加設了陷阱?
她盯著鐵網,發現上面還加了倒勾小刺,不楚皺眉。
若是適才被罩住就會被這些刺給扎到,勾進肉里,里面的人越是掙扎,就越是皮開肉綻。
她眼神一黯,這是誰的主意?
褚恆之察覺到她盯著鐵網,面色有異,低聲問,「有何不妥?」
「這個陷阱是多出來的,以前沒有。」她道。
他怔了下,接著指向不遠處的那條絆腳線。「那個呢?也是多出來的?」
「不是,那個本來就有——」嗯?關雲希頓住,眼珠子瞄向一旁,對上他眯細的墨眸。
「原來你知道那里有陷阱。」他的語氣意味深長。
她嘖嘖稱奇。「怎麼你戴了面具,看得還是那麼清楚?」
現在討論的是面具的問題嗎?是她知而不言的問題吧!
褚恆之火大地瞪她。「你——」
「噓!」她捂住他的嘴,猛然將他推倒。
面具後的那雙墨眸,瞅著這個把自己推倒、趴在他胸膛上的女人,她的氣息近得如此曖昧,卻用嚴肅的表情警告他,示意他別出聲。
這下子,兩人根本就是貼在一起了,她的身子壓著他,而他的手還摟著她的腰,這曖昧的姿勢令他頗不自在。
褚恆之想起身,卻被她壓得更緊。
她甚至瞪他一眼,「這時候你也不看看情況,安分一點。」
「……」這位姑娘,他正是看這情況不妥,才要避嫌,到底是誰不安分?
不過看這情況,想太多的似乎是他,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根在沒注意到兩人親密的舉止,她一雙專注的目光正盯著前方。
這樣的她,就像一只美麗的野獸,匍匐在暗處,等待狩獵目標出現。
他盯著她,那專注、堅決的神情,讓原本精致的臉部線條增加了一種美艷,感受到捂在嘴上的手掌也同樣柔軟。
這明明是很親密的動作,但她做起來卻很自然,甚至一點尷尬的局促也沒有,只有一臉的嚴肅。
有人來了。
她用口形告訴他,他只好暫時不動,就這麼維持兩人之間咫尺的距離,把注意力放在周遭,同時心下奇怪,倘若有人來,為何他沒發現?
或許是她的神情太有把握,因此他暫且耐心等待,過了一會兒,他便瞧見了。
丙然有人,這人卻是從土里冒出來的。
褚恆之心中驚異,沒想到會有人從地里鑽出來,更沒想到那處有地道。
那兩人來到鐵網處,看來是發現陷阱被觸動,因此受命過來察看。
必雲希能夠發現,正是因為她對這里很熟悉,听到了地里傳來的細微聲音。這聲音外人認不出,只有熟知地道的山寨人才知曉。
猛然,身上一輕,他胸膛上已無人,因為那女人再度連個招呼也不打,就沖出去,讓他連阻止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