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我有相公罩 第一章 意外重獲新生(2)

從這天開始,魏韶霆再也沒有攔著兒子往傅筠的馬車去,到後來,魏子晨索性就跟著傅筠同輛馬車,不過,午睡後他會回到爹爹的馬車待個一、兩個時辰,美其名是繼續學習,真相是將傅筠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轉述給爹爹听。

這一日,一行人從下榻客棧用完早膳出來,魏子晨懷里抱著辜九剛從早巿買給他的一包熱呼呼的糖炒栗子,轉個身又往傅筠的馬車走去,但一上車他就不開心了,因為沈靜蓉主僕也在馬車上。

「我家姑娘也想跟傅姑娘聊聊天,等到下一站休息時才回我們的馬車去。」小芍笑咪咪的解釋。

魏子晨繃著一張臉,但小芍也不管,這陣子她跟主子怎麼跟他套近乎,他都不理,偏偏五官又長得那麼像俊美出塵的魏韶霆,少了那份冰冷疏遠不說,什麼情緒都表現在臉上,那軟萌的模樣,讓人不逗逗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魏少爺,你真的很厚此薄彼。」小芍半開玩笑的又說。

魏子晨那雙狹長的鳳眼用力的瞪她一下,再看向坐在一旁的傅筠,又是一張燦爛的笑臉,「姊姊,這個給你吃。」他將熱呼呼的糖炒栗子往她遞過去。

沒想到,突然伸出一雙白皙粉女敕的手攔截了,「我也想看看,這真的那麼好吃嗎?」

他愣了愣,抬頭看著坐在對面的沈靜蓉,就見她低頭,伸手踫踫袋子里的栗子,又立即抽回手,「好燙啊。」

「唉呀,姑娘要吃,小芍替你剝啊。」小芍急著搶過紙袋,又看著氣呼呼看著自己的魏子晨,「這麼大包,不會分個幾顆給我家姑娘都不願意吧?」

「我是要給姊姊吃的,被你家小姐搶走了。」他嘟起紅紅的嘴。

「我——我只是好奇,我不吃這東西的,但這陣子常看你們吃……傅姑娘,我真不是想搶的。」沈靜蓉一張臉漲得紅通通的,眼眶也泛紅了。

「我知道,你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搶這個,」傅筠看出她的尷尬與難堪,急忙看向魏子晨,「子晨最乖了,你不是小氣鬼,對吧?」

「我不是,可我只想分給我喜歡的人吃。」魏子晨不是笨蛋,他跟著爹爹到處做生意,人看得可多了,爹爹也說他古靈精怪呢,他就不喜歡沈靜蓉那笑得假假的樣子。

聞言,沈靜蓉更是難堪,眼中泛起淚光,也不忘叫臭著臉的小芍將那袋糖炒栗子還給魏子晨。

「小氣!」小芍很不高興。

然而魏子晨才不理她,接過紙袋,伸入袋內,抓了幾個就交給傅筠。

暗筠反而不好意思,又將手上的栗子遞給小芍,「剝給你家主子吃。」

小芍笑開的點頭,但沈靜蓉搖頭,「不了,我本來就不吃的。」

暗筠又看向魏子晨,他撇撇嘴,「不吃剛剛又搶,現在給了又不吃,怎麼這麼麻煩,」看到傅筠眉頭一皺,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抓了一把丟到小芍手上,「吃吧,都要涼了。」

「對啊,趕緊吃吧。」傅筠朝沈靜蓉笑了笑,但她仍是一臉的不自在。

馬車內突然安靜下來,除了沈靜蓉外,其他三人都忙著剝栗子,魏子晨邊剝邊吃,但他人小剝得慢,傅筠將手上剝好的先給他,小芍則將剝好的全放在主子面前,但沈靜蓉沒拿,小芍自己忍不住又先吃了幾個。

暗筠見了,將自己剛剝好的栗子給了沈靜蓉,「你吃吃看,真的挺好吃。」

「謝謝傅姑娘。」沈靜蓉羞澀的接過栗子,咬了一口,再看著傅筠,點個頭。

暗筠自己又剝了一顆吃,才剛咽下,魏子晨又將手上剝好的給了她,她說了聲謝謝,放入口中。

一路上,幾人開心吃著,就只有沈靜蓉仍小口小口的咬著傅筠給她的那一顆,顯然很在乎魏子晨剛剛的話。

此時,魏子晨突然「唔」了一聲,剝了一半的栗子掉落在地上,「好痛啊!」

「我肚子也好痛……」小芍臉色一變,身子跟著一晃。

暗筠一愣,正傾身要察看魏子晨的情形,一陣咸腥的血味突然上涌,她肚子也跟著劇痛起來。

「小芍,你怎麼?」沈靜蓉突然驚慌大叫。

暗筠飛快的看向小芍,卻見她口吐黑血,她臉色一變,急著去看魏子晨。

沈靜蓉驚慌大叫又敲著車壁,「停車,快停車啊——嘔!」她臉色發白的也吐出一口黑血。

「子晨——」傅筠額角冒汗,月復痛難耐,但看到小小的魏子晨突然面朝下的趴臥在坐榻,動也不動時,她顫抖著要將他扶起來,但沈靜蓉再次尖叫,她一抬頭,卻看到小芍瞪大了眼,七孔流血,竟然死了!

馬車突然緊急煞車,她听到馬匹嘶鳴聲的同時,整個人也被甩向車廂又趴跌下來,她想起身去看魏子晨,但她發現自己完全沒了力氣,還感覺到有什麼液體以極快的速度從她的眼眶、鼻腔、口腔及雙耳涌出,她的視線變得模糊,全身僵硬發冷,在殷紅的視線中,她看見車簾被粗暴的打飛,魏韶霆那張冰塊臉也在她眼前瞬間崩裂。

「子晨!」

她看到他著急的抱起僵硬的魏子晨,清楚的看到他眼眶一紅,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那眸中濃濃的痛楚令她的心更痛,她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不!不會的!不要,不可以!子晨還那麼小,一種難言的窒息充斥著她,將她的心狠狠撕扯著,熱淚跟著鮮血滾出眼眶,她完全看不清魏韶霆的臉了。

魏韶霆的神情已恢復成一貫的冷漠,他的目光迅速掃過車內幾人,再輕輕的將魏子晨放回榻上。

沈靜蓉求救的微弱聲響起,「救——救命……」

暗筠眨一下眼,模糊的視線清明了些,她看到魏韶霆繃著一張俊顏,將沈靜蓉抱起交給身後的辜九,「她中毒較淺,你帶去看大夫。」

「小少爺呢?」辜九渾身都在顫抖。

魏韶霆眼瞳收縮,強忍著心中痛楚,瘖啞著嗓音,「子晨走了,辜十,馬上去查糖炒栗子的攤子。」

奔九跟站在一旁的辜十強忍著淚水,哽聲道︰「是,爺。」

魏韶霆上了馬車,將攤倒的傅筠扶坐起來,他並非不想救她,而是她面色發黑,七孔不斷冒出黑血,早已氣若游絲。

他看著她,開口的聲音沙啞艱澀卻很堅定,「我不會讓你白死,一定會替你報仇,還有子晨,如果你在九泉遇見到他,麻煩你多照顧他。」

暗筠視線模糊的看著渾身散發著冰冷氣息的他,看著他黯黑瞳眸中的沉痛,她喉嚨難耐的上下滾動幾回,卻無法發出聲音,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切不是很美好嗎?她逃離了惡夢,期待著新人生,怎麼會在吃了魏子晨給的糖炒栗子後中毒?

她不甘願,不甘願啊!瞬間,黑暗降臨,她咽下最後一口氣。

「好像要醒了?醒了,大姑娘醒了!」

暗筠蹙眉眨著眼,突然听到一陣驚喜的叫嚷聲,她茫然睜眼,視線模糊,但上方的花紋格子讓她意識到她已不在馬車里,所以……她沒死?

她再眨了眨眼,側轉過頭,竟見到兩名貼身丫鬟玉杉、玉葉站在床側一臉欣喜,她們怎麼會用這種神情看著自己?不對,她們好似年輕了些?

她困惑的目光越過兩人,就見靠窗的圓幾旁一個紫金銅爐里燃著銀霜炭,目光再巡過楠木梳妝台、衣櫃、珠簾等等,這屋里的擺設怎麼如此熟悉?像是她未出閣前的閨房!

驀地,一陣腳步聲傳來,她看向門口,就見三張熟悉的面容,帶頭走進來的竟是她的祖母!

暗筠難以置信的瞪視著祖母,不,不僅是她,連跟在她身後的大姑姑及嬸嬸都比自己印象中還要年輕個幾歲。

暗老太太在床緣坐下,微涼的手握著傅筠溫暖的小手,眼泛淚光,「祖母的心頭肉、掌中寶啊,你總算是醒來了。」

暗筠怔怔的看著這張不時在夢中惡毒大笑的老太太,雖然老人家的手微涼,但確實是有溫度的,這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是中毒了?難道是魏韶霆救了自己,還把自己帶回傅府?

「筠筠怎麼失神失神的,不會是病糊涂了吧?瞧著都瘦了,嬸嬸看得心都疼了,這臉兒只剩巴掌大了。」徐虹一臉心疼,說的話卻讓傅筠起了雞皮疙瘩。

「就是說啊,筠筠可是我們府里最標致的姑娘,就算病了,看來更是楚楚動人,只是柔弱得讓人心頭不舍,啊,怎麼臉色愈來愈白、冷汗直冒了?快,快叫大夫過來。」大姑太太傅玟儀說著溫柔又關切的話,一靠近床榻,卻看到傅筠滿頭大汗,連忙回頭叫人。

一名嬤嬤立即跑出屋子,接著又是一陣忙亂,迎進一名大夫進屋後,又是把脈又是開藥方,傅筠在困惑呆愣中,一匙一匙的喝下那溫熱苦澀的藥湯時,意識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她望著這一張張貌似關心疼惜的臉孔,她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這些人虛與委蛇的奪去她的一切,沒想到,老天爺竟然讓她回來了?

這不是夢……不是夢吧!

「筠筠,再過幾天,你爹跟你那後娘就要帶他們最寶貝的女兒傅榛回京述職了,你得快快好起來啊!可憐你這沒娘的孩子,你爹跟劉氏的心全在傅榛身上,這些年來對你不聞不問的,祖母一想到都替你傷心。」

「對啊,你得好好養養,劉氏有了親生女兒,筠筠日後的生活——唉——」

暗老太太、徐虹、傅玟儀又是長吁短嘆,又是以同情不舍的眼神看著她,彷佛她就是個被人遺棄的小可憐。

這一幕,前世也是有的,當時傅筠也是傷心,但有更多是對父親、劉氏及未曾謀面的妹妹的怨恨,一想到這里,傅筠的眼眶噙滿淚水,哽聲的看著緊握著自己手的傅老太太,「祖母……」

「我可憐的筠筠啊,放心,祖母一定幫你啊!」她拍拍她的手。

「大姑姑也一定會幫你的,絕不讓你受委屈。」傅玟儀也說。

「對啊,嬸嬸也是站在你這邊的,但你自己要小心,別讓劉氏給騙了,一定要對她有所防備,這些年,她可沒問過你過得好不好,若是現在會對你好,那肯定有陰謀,你一定不能傻傻中計了。」徐虹更是叮嚀不斷。

暗筠乖巧的點頭,但心里卻在冷笑,上一世,她也以為劉氏不曾過問自己的生活,但劉氏其實每一季都親手做了衣裙、備了補身藥材讓人送來傅府,只是,一如她嫁給徐汶謙的那些日子,東西全都不曾送到她手中,反而落在吳華倩身上,她會知道,也是徐汶謙在跟她撕破臉時說的——

「傅筠,你空有一雙漂亮的眼楮,卻看不出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你就是可憐又可笑的笨蛋!」

她暗暗吸口氣,不再去想那人渣,只是,不知劉氏親手縫制的衣裙落到了誰身上?

她的目光下意識落在身形與她極為相似的徐虹身上,相貌清秀的她穿著一襲粉紅緞子的刺繡衣裙,記得她第一次穿它亮相時,府里每個人都贊不絕口,即使她已二十五歲,穿粉紅色顯得不太合宜,但她保養得宜,穿來倒也不突兀。

她也記得在劉氏回京後,這套衣服——不,甚至先前很多看來都是十幾歲姑娘家穿的衣服,徐虹就不再穿了,看來那些本該屬于自己的衣裳都到了她手里。

徐虹看著傅筠突然直直瞅著自己的衣裙看,不由得心虛起來。

她這套衣裙,甚至這幾年,每季劉氏派人送來給傅筠的衣服都讓掌中饋的自己給貪了,她實在舍不得給傅筠,這些衣裳不管材質及繡功都極好,她看著就喜歡,而婆婆也不想讓劉氏跟傅筠有任何母女情分,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大姑太太眼紅,也想分一杯羹,奈何那顏色款式都太過青春粉女敕,真的不適合已經年過三十的她,才不得不作罷。

說來,老天爺對傅筠真的特別厚愛,那精致的五官就像老天細細雕刻出來的,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澄淨如水,眉兒彎彎,嫣然一笑,那眼中便像綴滿星斗,亮得讓人移不開眼,她雖骨架縴細,竟發育極好,那包裹在衣裙里的胸脯鼓鼓囊囊的,偏偏又有個水蛇腰,活月兌月兌就是生來魅惑男人的小妖精。

還好婆婆有先見之明,從小就給她灌輸要成為千金小姐的觀念,即使相貌身材出挑,但她那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悶葫蘆個性在貴女圈里並不討喜,連帶地,一些世家公子們也對她不感興趣,也因如此,傅筠已十四了仍無人上門說親,這也正是婆婆最開心的一件事,傅筠的婚事終會拿捏在她手上,連帶地,傅筠生母的豐厚嫁妝也捏在她手上。

想到這里,徐虹心情又飛揚了,她嫁過來才知道傅家是虛有其表的空架子,不得不悄悄挪用傅筠生母的嫁妝,一旦能大方動用時,傅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此時,傅老太太等人還在叨絮說著劉氏的種種不好,對傅筠的種種不舍。

暗筠看著這一張張「情真意切」的臉孔,沒有絲毫感動,只覺得累,她想好好休息,待睡一覺醒來,這會不會只是一場美夢?

暗老太太等人看著她又睡過去後眼角仍帶淚痕的臉龐,彼此互看一眼,算計的眼中皆是滿滿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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