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我有相公罩 第十三章 巧計抓逆賊(1)

那一天在榮國公府後花園里發生的憾事,京城百姓私下議論,但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自從那一天起,傅筠更被嚴密的保護著,她喉嚨聲帶受損,吃了幾日藥才恢復,當日,她雖沒親眼看到辜十等人下手,但她知道肯定是魏韶霆下的令。

這幾日,魏韶霆忙于她開繡坊的事,來去匆匆,可她一直有個問題想問,為什麼她身邊需要有三十名暗衛保護?

她再三思忖,自她嫁進來後,魏家商號的商務幾乎都是魏韶華在全權處理,但魏韶霆並非無事可做,有時甚至半夜也要出去,他有什麼秘密?與三皇子有關?

「夫人,傅府到了。」

方圓的聲音打斷她的沉思,她這才回了神,下了馬車。

她已有些日子沒回傅府,是劉氏派了應嬤嬤請她回來一趟。

她在方圓、凌凌、凌蘭的隨侍下,來到臨南院,傅榛不在,她近日已開始上女學了。

劉氏和她聊了一些日常瑣事,知道她在忙著開繡坊,也在為皇太後的壽辰禮忙碌,頓時覺得抱歉,「你這麼忙,我做母親的幫不上忙就算了,竟然還——」

「沒事,母親,我還處理得來,家里有什麼事?」她能猜到一定與銀兩有關。

劉氏也不好佔用她太多時間,便將這一陣子賬房常常來找她支銀兩一事說了,「府里幾個主子都要吃好穿好的,外面賬單一張張的送給賬房,我自然不肯給,要他們自己付,但他們一個個比著臉皮誰更厚,就賴皮的欠著,」她苦笑,「店家找人來傅府要,我說我沒能力管,中饋我不掌了,你祖母和兩個嬸嬸也不要,成了燙手山芋,沒人願意接,你大姑姑還成天回來找事,我跟你父親說,他要我再忍忍,他已申請外放,可我知道,他是孝順的,你祖母年紀大了,外放三年,下次再見面,也不加還在不在……」

應嬤嬤看主子吐了這一陣子的苫水,忍不住也口,「大姑娘,夫人心累,身子也累,一家子的事那麼多,每每回屋,靠枕就睡了,飯也顧不得吃……」

暗筠知道父親不懂內宅的事,看到妻子辛苦,雖然不舍,但有時情感還是勝過理智吧——譬如說親情。

「最好的方法還是想辦法分家的好,祖母跟著母親、父親住,父親也不必糾結,無法盡孝道了。」傅筠給了建議。

劉氏沉默了,這方法她也想過,但不敢提,第一個反對的肯定就是傅老太太。

「這是大事,急不來,母親找個時間好好與父親談談。」她隨即起身,「既然回家一趟,我就去看看祖母吧,母親休息,我自己過去即可。」

劉氏也沒拒絕,對于傅老太太她是能不見就不見,老人家的縱容溺愛根本不是愛,只是放任那些不事生產的賴惰晚輩更變本加厲的折騰他們而已。

暗筠主僕來到惜春堂,倒沒想到屋里人那麼齊,傅老太太、徐虹、游氏、傅書銘、傅書志兄弟,連傅玫儀也在,其中幾個可能才吵過架,還臉紅脖子粗,氣喘吁吁的。

暗筠還沒來得及請安,這些人竟然大剌剌的跟她討起銀兩來了。

「鈞筠,你回來得正好,大姑姑手頭很緊,你可以給我一千兩銀嗎?」

「筠筠,你嬸嬸不會持家,我在外頭要交際應酬,她竟然連一點銀兩也拿不出來,你不是在籌備開繡坊嗎?那地點極好,我昨天才經過,听說魏爺寵妻,花了雙倍價格買下那個好地點,你跟魏爺說,分給我幾千兩,讓我也做點生意!

幾個長輩大言不慚的說話,就連傅老太太也湊一腳——

「筠筠,祖母也是無法了,你母親管事也不知怎麼管中饋的,錢都不夠用,大家都過得捉襟見肘的,祖母知道孫女婿富可敵國,咱們一家人,讓他幫忙扶持——」

「祖母!」傅筠冷冷的打斷老太太的話,「請你不要再說了,孫女怕自己會從此不願回娘家。」

暗老太太、徐虹、游氏、傅書銘、傅書志、傅玫儀全都一怔。

暗筠一一看過眾人,話中有話的道,「一個人要有修養、有胸襟、有氣度外,更要爭氣,若這些都沒有,那就要有自覺,安分守己的自覺,不然,不僅一無所有,最可悲的是,連自尊都沒有。」

幾個人臉色丕變,有羞愧也有不甘憤怒的,想出言駁斥,卻見傅筠舉手投足氣勢驚人,目光清澈自信,反而對照出他們的難堪與卑微。

暗筠的目光來到傅玫儀不悅的臉上,「大姑姑,你跟我一樣都嫁出去了,在傅府,我們就是客人,那就不該主客不分的興風作浪,要知道你將這個家弄得烏煙瘴氣,甩手走了,留在這個家的人豈能和平共處生活?家和萬事興,這句話還要我教大姑姑嗎?」

暗玫儀不由得低下頭來。

暗筠再看向坐在上首的傅老太太,話說得更直接,「祖母可曾想過,年歲已高的自己還能再活幾年?在您這些兒女媳婦一句句的鼓動下,拉下老臉跟孫女求得一筆財富,您又能享受多久?還不是其它人佔了大頭,他們拿您來當盾牌,讓母親、父親,甚至是我和您的孫女婿對您再也不敬不喜不孝,請您看看這一張張討錢的丑陋嘴臉,祖母認為,當您臥病在床,需要人關懷陪伴,甚至喂一碗湯藥時,這些人也會在榻前衣不解帶的侍疾嗎?誰是孝順您的人,您到現在還看不清嗎?」

暗老太太臉色青白交錯,再看看屋里的其它人,竟然沒人敢對上她老太婆的眼,這不是被說中心虛嗎?

暗筠知道要饒恕一個人不簡單,但是父親重孝,既然無法離開傅老太太,那她只能試著改變傅老太太的想法。

語畢,她行個禮,帶著丫鬟離開。

京城近郊,春櫻綻放,古色古香的靈雲寺高高矗立在百層石階上的半山腰。

隱身在寺廟中的院落,四周有數十名黑衣人高度戒備,院內,飄著茶香的禪房里,李睿與魏韶霆就著桌上一張攤開的運河碼地圖擰眉思索。

良久,李睿嘆了一聲。

魏韶霆抬頭看他一眼,也沒說話。

其實,大燕朝是少見沒有奪嫡宮斗的皇朝,這源自于一代代皇上皆專情,像這一代帝王僅有一後兩嬪妃,後妃皆心思通透,不爭寵、知分寸,生下的幾個皇子皇女也是兄友弟恭、姊妹和諧,帝王家如此,朝堂上更沒有重臣弄權,一心為國為民。

然而,皇上及幾名內閣重臣仍有不能為外人道的隱憂,皇上的七弟豫王李耀卻一直對大燕皇位虎視眈眈,先帝便是察覺其狼子野心,早早讓他前往封地河地,但始終無法讓他看清事實,仍想興風作浪。

「我是真不懂皇叔,如今燕朝正值盛世,四海升平,他卻不想過這種安穩日子,要掀起風浪,才覺得人生有滋有味。」李睿疲憊不堪的揉揉額頭,他們兩個在這里已耗上好幾個日夜,就只為了抓住皇叔。

「豫王半年前就將進京祝賀皇太後壽辰的折子遞進宮中,皇上也恩準了,但兩個月前我的人就發現那偷運五石散的像是豫王的人。」魏韶霆也在椅上坐下,同樣揉揉眉心,「那日在碼頭咱們收到的太監禮,雲樓的人听命在各個地方監控,可把這只老狐狸逼出來了,我的人確定就是他,但要抓他不難,重點是得讓他跟五石散人贓俱獲,再也無法翻身。」

「運河這麼寬,船那麼多,他有太多方式可以把自己摘出來,不必自己親自挾帶五石散。」李睿快累斃了,他不是不想拉其它皇兄皇弟下海,但父皇說了,自己是他選定的繼位人選,既要坐高位,本就該比他人勞心勞力,否則怎為帝王?而那些死沒良心的皇兄弟們,個個拍拍他的肩笑著走了,說是對他有信心。

魏韶霆也恨死豫王了,這幾日他連凡園也沒法回去。

豫王已經上船北上,所攜帶的對象行李雲樓的人已暗中搜尋過,並沒有找到五石散,但雲樓早先已經得到消息,五石散無法順利運送京城,京中一些被五石散收買的權貴已經痛苦不堪,有人出賣消息給雲樓,豫王要趁這次賀壽親自送貨。

可問題是如何送?有什麼方法可以逼豫王將貨放在自己的眼皮下?

他眼楮倏地一亮,站起身來,看向快要闔眼的李睿,「我有方法了!」

「真的?」

「真的,咱們來個甕中捉鱉,」他半眯起黑眸,指著地圖,在運河抵達京城碼頭的前一站碼頭點了點,「在這里,安排人嚴密盯著每輛出入的馬車,再放出一個流言——」

初夏的夜,京城運河碼頭戒備森嚴,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氛圍,五城兵馬司的人與雲樓的人或明或暗的盯著運河上艘艘燈火通明的船只。

目前,所有的船只皆被禁止進入碼頭,而碼頭四方高樓上也有拿著弓籃的哨兵,另外,運河及臨河倉庫都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嚴禁任何小型船趁機靠崖。

其中,一艘豪華客船上,兩鬢斑白的李耀站在船艙的窗戶前。

他有一張方形,下巴蓄著胡須,凌厲黑眸微眯的看出去,見那些沿著運河巡邏的士兵人數極多,不由得咬了咬牙,「這是要逼本王把貨扔進運河?」

「王爺,萬萬不可,京城里那些與我們有往來的,因為斷了貨,如今都只能稱病在家,事情還沒鬧大,但這貨再到不了他們身上,不必皇上或三皇子逮人,他們就會因沒有五石散可以吸食痛苦到自殺了,那我們這兩三年的努力又是為什麼?」豫王的幕僚急忙勸說。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現在外頭,五城兵馬司的人正分別登船搜索海賊,難道你現在還沒會意過來,前一個碼頭得到的消息是有人故意傳給我們的。」李耀繃著臉瞪著他。

那消息是有批海賊在海上掠殺一艘首富的船,搜括了黃金珠寶後佯裝成商人帶著那些黃金珠寶搭上商船,要到京城銷贓,京城這方已掌握相關消息,將派人上每一艘船搜索。

也因此他們原想將放置在另一艘貨船的貨品送上岸,再以陸運走後半段進京城,偏偏在上一個碼頭,所有進出碼頭的船只都被嚴密搜查,他們不敢冒險,才將那批貨送到豫王的船上,並小心的放在送給皇太後賀禮的木箱里。

李耀想要靠自己的身分蒙混過關,但眼看這碼頭層層戒備的狀況,他愈想愈不對勁。

「不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把東西沉入河底。」李耀不甘的下了命令。

幾名幕億還想再勸,但又找不到更當的處理方式,如今他們在船上,無路可走啊。

兩名侍衛隨即搬起被擱置在艙房一角的一只沉重的長木箱就要往甲板上走——

「王爺,里面還有給太後的賀禮。」一名幕僚連忙提醒。

「丟了,若是被有心人從海底撈起,本王還可以喊冤說是有人將本王給太後的賀禮偷了,就是為了遮掩放在紅珊瑚玉的五石散,也許就是打著檢查的人不敢放膽細查本王給太後賀禮的算盤。」李耀神情一沉,口氣冷漠得無一絲波瀾,然而他心里的煎熬無人知曉,這原本是他打的如意算盤,但現在嗅到危險,只能先放棄。

兩名侍衛隨即搬著那長木箱來到船尾的甲板背光處,正要將木箱往河中扔時——

不遠處,魏韶霆臉色冷峻的站在高台上,他拉弓放箭,「咻」地一聲,尖銳的破風聲響起。

甲板上的兩名侍衛根本來不及反應,只看到一支箭矢如流星射來,強大的力道竟穿過他們抬高的長木箱,牢牢的將木箱釘在船尾上。

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但下一瞬,已有許多黑衣人飛掠而來,紛紛上了甲板。

「大膽!你們可知這是誰的船?」兩名侍衛急吼。

甲板上傳來更雜沓的腳步聲,有更多侍衛往船尾這方奔來,個個抽出大刀。

同時,蔣言也帶了一批人飛掠上船,「等等,都是自己人,我們是來搜查海賊的。」

「哼!本王何時成了海賊?」李耀面色不善的在幾名幕僚的陪同下從艙房步出甲板。

「下官不敢。」蔣言連忙行禮。

「他是不敢,不過,皇叔可能得向本殿下解釋解釋這東西了。」

甲板陰影處,李睿跟魏韶霆連袂走出來,兩人身後還有多名暗衛,其中兩名將那只長木箱搬到李耀的身前放下,粗魯的撬開木箱,就見里面的紅珊瑚礁樹被穿過的箭弄斷好幾截,兩名暗衛正要將紅珊瑚礁捧起來時——

「到艙房內坐坐,喝茶吧。」李耀突然開了口,目光看著李睿跟魏韶霆,顯然這句話是對他們說的。

「韶霆,你說我的皇叔邀我們去坐坐象話嗎?我們看來像笨蛋?萬一茶加了料,咱們喝了,兩個最大主子被擄……你看看,皇叔變臉了!他竟然真的這麼打算,可憐啊,他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他這周圍將近二十艘船都是你的船隊,從上個碼頭就讓你的人團團包圍了,完全沒有逃月兌的機會——」

李睿拍拍好友的肩膀,看著一再變臉的李耀,「皇叔,事實是不是很殘酷?看看,我的隊友如此出色,但皇叔的——嘖嘖嘖,獻的是什麼豬策略?五石散啊,一旦泡了水,那些因這癮頭無法解緩而痛苦不堪的官員富商,誰還有力氣可以幫皇叔謀反?」

幾名幕僚臉都綠了,但李耀臉色更差,沒人敢越過他說話。

下一瞬,魏韶霆一個手勢,兩名黑衣人迅速上前將那只長木箱丟回船外,「砰」地一聲沉河中。

李耀眸光一閃,蔣言納悶的看向三皇子。

李睿拍額頭,看著魏韶霆,「你動作這麼快做什麼?」

「那些害人的東西還是銷毀得好,免得某人還心存僥幸。」魏韶霆的話剛說完,船身突然搖晃了好幾下。

李耀的臉色刷地一白,銳利的眸子也轉為憤怒,「該死的,你竟炸了那箱子?」

「王爺耳力真是超乎常人,沒錯,我是炸了,要不,那一包包五石散價值不菲,包裝上還做了防水處理,就算在水底放幾個月也不是問題。」

魏韶霆冷笑一聲,「不經事不長智,拜你之賜,如今咱們可是變得聰明絕頂了。」弦外之音便是你弄出的事太多,白痴也變聰明了。

「對,還得謝謝上一回皇叔送的禮物,記得嗎?一個死太監跟一包在倉庫處的五石散?皇叔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呢。」李睿笑得一個燦爛。

完了!全都完了!李耀往後踉蹌,幕僚連忙扶住他。

「皇叔累了,還不趕快開船?碼頭上的馬車已在候著,要載皇叔到天牢去休息。」李睿又說。

「你敢!」李耀怒指著他。

但幕僚們都發現不知何時周圍的船只已經離開,而他們搭乘的這艘船緩緩靠向碼頭,碼頭上黑壓壓的侍衛及好幾輛馬車已在等著他們,他們的心都寒了。

李耀也看見了,他面如死灰,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耀想要上位,于是開始滲透朝堂,拉攏六部,尤其以兵部及軍機處這兩處統管兵力與駐守各地要塞、甚至京城的兵馬的人最為他看重。

計劃很美好,執行得也很精確,卻被雲樓一次次查獲破壞,但因雲樓這神秘的組織沒人知道掌舵者是誰,他也無力阻止。

拿下李耀的那,要進碼頭的船只都被私下通知留在前一個碼頭,只讓魏家的船隊及李耀的船開到京城。

此時,靈雲寺的禪房內,李睿與魏韶霆對坐,心情歡快的喝著茶,與上一回在這里的心情南轅北轍。

「皇叔會被押送回封地,軟禁至死,這是父皇看在兄弟之情上留給他最後的活路。」李睿舒服的靠在軟墊上說道。

「豫王謀反一事,在朝廷及老百姓間傳得沸沸揚揚的,皇太後的壽辰也取消了。」魏韶霆目光微閃,想的是另一件事。

「嗯,皇祖母沒有心情過生日,已取消宴席,又知道幾個好臣子因五石散喪了命,這幾日都在她宮里的小佛堂念經,想讓心情平靜一些。」李睿不由得坐正,「說到慈眉善目的皇祖母,我里就有些不舍,但皇叔是她的親生兒子——」

「你可知為了代表魏家給皇太後送上一份賀禮,筠筠這兩個月是卯足了勁在刺繡,沒想到這禮卻送不出去,我的心亦是不舍。」

李睿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少在我面前演什麼伉儷情深啊,我又不是筠筠。」

「但你可以幫我將那份禮送到皇太後面前。」

「利用我?好吧,說來你這次立下太功,本來就該封官進爵,但你不願入仕途,不想雲樓被揭了神秘面紗,那就照你說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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