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先寵妻 第十一章 害人反害己(1)

時間過得很快,每隔一陣子就會有好消息傳來,平王能靠自己走超過半個時辰,平王能快走,平王能跑,體重已經有一百五十斤——以東瑞的斤數來換算公斤,就是七十五公斤,對一個一百八的男人來說當然還是瘦,不過已經好很多了。

現在江瑾瑜跟夏蘭桂寫信,只能用四個字形容︰熱情無比。

他說,他是為了如期成婚,才這麼拼的。

超直接,看得夏蘭桂臉紅。

她完全不知道他哪找來這麼多婚詞,每隔幾天就一首,然後自己也沒用,每次想到將來的許側妃跟孫側妃就很煩,可是看到婚詞還是會笑。

比雨過,立夏到,接著是小滿。

夏家已經忙好幾個月,終于好日子要到了。

夏孝喜不自勝,覺得五品官位就在眼前,為了表示父女情深,破例拿了一千兩出來給夏蘭桂當私房。

她收不收?收,銀子多可愛,她怎麼可以拒絕這麼可愛的小東西。

然後胡氏過來,又給她添了不少物事——都是胡氏當年的嫁妝。

她打死不收,母親沒兒子,在夏家還得銀子傍身,有銀子,天下任行,沒銀子,寸步難行。

母女倆推來推去,後來胡氏拗不過女兒,只能算了。

夏老爺子在訂婚那時就給她一些房產,最近入夏,天氣轉熱,老人家不是很舒服,就沒特意過來,而是叫了心月復過來交代,也是那些話,好好侍奉平王,早點生下孩子,有什麼事情就回家說。

就這樣到了晚上,高嬤嬤笑說︰「小姐早點睡,明早還要起來拜祖先。」

為了避免新娘子睡不著,通常會給一杯寧神茶。

夏蘭桂睡得很香,正夢到雞腿時,突然覺得有人喊她名字︰蘭桂,蘭桂。

誰啊?

那個寧神茶太厲害了,她怎麼感覺沒睡飽呢。

那人又繼續推她,蘭桂,蘭桂。

別推了,好好好,我睜眼就是。

睜眼,差點尖叫起來——不是高嬤嬤,不是妙珠,不是妙蓮,是江瑾瑜。

江瑾瑜,在,她,房,里!

男人搗住她的嘴巴,「別嚷,是我。」

她點點頭,江瑾瑜這才慢慢松開手。

就著掩映的燭火看著床榻邊的人,一臉精神,嗷,臉頰的肉長回來了,模模肩膀,模模胸口,很好很好,都有肉。

夏蘭桂一時也忘了時間地點都不對,喜孜孜的問道︰「你都好啦?」

江瑾瑜微笑,「都好了。」

「你自己翻牆進我家的?」

「還帶了一個人,守著比較遠的地方。」

終于看到了人,夏蘭桂心里高興得不行,她的怦然心動已經恢復如昔,眼楮就像去年六月節見到時一樣,那樣明亮。

傻笑。

餅了一會才想起,不對,他們明天要成婚,他居然今晚跑來,「你怎麼來了?萬一給人看到,堂堂平王居然翻牆,說出去那多尷尬。」

「事關我的未婚妻,怎能不親自來一趟。」

「我?」

「你。」

「我在睡覺,丫頭在門口守著,能出什麼事情?」夏家準備萬全,甚至為了怕她明日跑廁所,一整天都不能吃東西,只能喝些清湯,這樣還能有事?

「權勢比你想得迷人,人心也比你想得惡劣。」

夏蘭桂心里想,在朝然寺遇到許婉倩時,兩人也算和平,孫孺人的佷女,兩人還沒見過,至于江瑾瑜原本那兩個通房,已經給了一筆銀子,讓她們出府嫁人,話說來,夏家的圍牆這樣高,能出什麼事情?

江瑾瑜拉住她的手,笑說︰「跟我來。」

她想,你又不熟我家,你想去哪我帶你去吧,卻沒想到他拉了她的手,兩人直接上了屋頂。

輕功?

輕功真的存在啊……

江瑾瑜雖然不熟路,但似乎知道大致方向,移動之間毫不猶豫,夏蘭桂當然就更知道了,去的是大伯娘汪氏的住處。

深夜時分,大抵也沒人會想太多,江瑾瑜帶著她輕易翻牆而入。

窗子的燭火還亮得很,可見里面的人還沒睡,窗子邊已經蹲著一個人在偷听,見到江瑾瑜,慌忙行禮後讓開。

夏蘭桂心想,大伯娘又搞什麼,居然勞動了江瑾瑜?

兩人有默契的蹲下。

汪氏雖然刻意壓低嗓子,但由于深夜萬籟寂靜,說話的內容還是很明顯。

「這十五兩銀子先給你,事成之後再給你十五兩。」

「多謝大夫人賞賜。」

夏蘭桂一呆,這誰?

不是大伯父,也不是大哥,大伯母的房中三更半夜有其他男人?大伯母還給錢,小白臉嗎?

內心錯愕,但還是繼續听。

「娘,這事情保證萬無一失?」夏元琴的聲音。

「當然,哎喲,娘的寶貝女兒你放心,這人全家的賣身契都在你舅舅手上,就算被抓,也會一口咬定就是夏蘭桂那賤人不想嫁給病秧子平王,所以想在大喜之前把身子給心愛的男人,放心好了,全家的命都在你舅舅那,這人孝順父母,又疼愛子女,不會反悔的。」

夏蘭桂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什麼鬼?

絕對不是好事,但她前生年齡不大,這輩子也沒活得太久,一時之間還串不起來那陌生男子能跟自己扯上什麼關系。

就听得夏元琴得意洋洋的說︰「這樣一來,女兒就放心了,說來說去,也怪那個小賤人,我三番兩次做小伏低,想過門當平王孺人,娘,這孺人也是五品啊,到時候女兒回家可有多風光,偏偏那小賤人顧忌女兒貌美,怕女兒得了寵,怎麼樣都不允許,現在可好,等三更時,就讓人去放藥,讓這人躺上小賤人的床,兩人想必……哼。」

汪氏笑著說︰「是啊,你舅舅說,那藥可厲害了,在青樓,再怎麼堅貞的姑娘只要吸上一點,都會變得人盡可夫,夏蘭桂會在大喜之前破了身子,但這大喜之日不能沒新娘子,不然丟的可是兩家的臉,你只好勉為其難,代替姊姊出嫁,成為平王妃了。」語氣竟是十分喜悅。

「小時候那煙花,女兒明明是要燒她的臉,可是誰想到那路居然有個坑,女兒跌倒了,煙花才只戳到她的後腰,還有,有次汪家表哥來,就是很愛喝酒的那個,女兒都安排好他闖進夏蘭桂的院子,還跟他說只要他奪了大姊姊的清白,祖父一定會答應婚事,大姊姊的嫁妝可多了,他自己也高興能娶個有嫁妝的妻子,女兒連守門婆子都打點好了,沒想到那汪家表哥喝太多,居然醉倒在半路,她的運氣怎會這麼好。」

「我也不明白老天為什麼這樣眷顧她,母親我啊,可迫不及待等天亮了,等那小賤人藥退,還不知道怎麼想死呢,敢欺負我女兒,我有的是辦法,我的女兒會成為平王妃,而那小賤人失了清白,自然只能隨便打發。」

她背後一涼,差點倒下。

人心居然可以這麼惡劣……

原來那煙花是故意燙她的,原來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逃過一次。

人心真可怕,使壞了一次又一次。

她若是真的吸了那藥,跟外人發生關系,不要說江瑾瑜,就算要嫁入一個平民百姓之家,都不可能了,東瑞國對女性很不友善,破了身子的女子只能當續弦,不能跟初婚的男子共結連理。

在這個清白大于人命的時代,若是她真的床上有其他男人……

祖父會大受打擊,母親只怕也會一病不起,弟弟妹妹都會因為她蒙羞。

汪氏跟夏元琴這是要她去死,太狠毒了,怎麼能這樣狠毒。

若不是江瑾瑜知道了,萬一、萬一她們的計謀成真,那……

因為婚期將近,夏蘭桂本來就已經好幾天睡不好,乍然又听到這可怕的計策,太過剌激,身子晃了晃,暈了過去。

「大小姐,該起床了。」高嬤嬤喜孜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已經五更,梳洗過後得去祭拜祖先。」

夏蘭桂迷迷糊糊睜眼,「五更啦?」

「是啊。」高嬤嬤看著這個自己從小拉拔大的小姐有了好歸宿,今日過了門,那就是平王妃,整個天下,也僅次于超品的皇太後,皇後。從此與公主都是平起平坐的關系,實在是太好了,不枉費二夫人這麼誠心念佛,老天爺真靈。

夏蘭桂起床,還是好想睡,眼楮都睜不開。

對了,江瑾瑜——

昨天晚上那是作夢吧……夢嗎?也太真實了……

一定是夢啦,是夢,自己太想見他,才會夢到他跑到夏家來,對啦,夏家的牆那樣高,他才剛剛復原,怎麼可能跳進來,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太想她的未來夫婿,這才夢到未來夫婿。

夏蘭桂打了個哈欠,下床梳洗。

大喜之日的祭祖,高嬤嬤選了正紅色的牡丹錦,底下也是正紅色的嬌紗裙,頭面則一律使用黃金。

對著鏡子一看,好俗,但也知道大日子的規矩,高嬤嬤這把年紀,听她的不會錯。

妙珠端來半碗米湯。

她一口就喝完,心里有點淡淡哀傷,這碗米湯就是她今日全部的糧食了,為了怕新娘子跑廁所,不會再給她吃的。

喝了更餓。

夏蘭桂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高嬤嬤,高嬤嬤哄道︰「小姐忍著點,等圓了房,就能上菜大吃了。」

現在才起床呢,到圓房至少還得六個時辰,好餓。

一面想著吃的,一面告訴自己,加油,成親就這一天,忍過就過了。

走到格扇外,剛好胡氏在僕婦簇擁下進了垂花門,看到女兒一身正紅色家服,忍不住又是歡喜,又是感觸,「娘的寶貝女兒長大了。」

「娘,女兒今日可好看?」

「娘生的,當然好看。」

胡氏十分愛憐,今日過後,女兒就是江家人了,以後一年只能見兩三次面,對于一個母親來說,是很寂寞的,可是見女兒嫁得好,又比什麼都歡喜——這輩子死了兩個兒子,最高興的就是今天了。

母女攜了手,朝祠堂走去——東瑞國的男女差異,又再一次的在祭祖上展現。

兒子娶媳婦,大事,祠堂是全家集合拜,還得算時間,吉時拿香。

女兒出嫁,小事,新娘子自己去拜就行,其他人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沒關系。

路上,母女說說笑笑,十分和樂。

餅菊花園的彎道時,隱隱傳來叫嚷聲。

夏老爺子是讀書人,自然講求安靜,宅子里除了女人生孩子,否則一律不準大叫,輕則扣月銀,重則打板子,夏家人都知道這規矩,但夏蘭桂今天卻隱隱听到喧鬧,還非常大聲,心里覺得奇怪,是誰這麼不長眼。

哪個人在挨打?叫得這樣淒厲,隱隱听見「冤枉啊」,「我的女兒啊」。

大伯娘?

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大伯娘在鬼叫什麼?

「高嬤嬤。」夏蘭桂吩咐,「你去看看是什麼事情,讓他們小聲點。」

斑嬤嬤躬身,「是。」

胡氏卻阻止,「不用了。」

「等祖父听到,祖父會生氣的。」

胡氏嘆了一口氣,「你祖父在呢,不然你大伯娘哪叫得這麼大聲。」

「祖父在?什麼事情啊?」

「糟心事,別提了,省得污了你的耳朵,女人成婚,一生只有一次,你可得把精神都放在這上面,其他的不用管。」

夏蘭桂突然想起那個夢,那個江瑾瑜來找她的夢。

難道不是作夢,是真的有這件事情?

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夏元琴出了什麼事情嗎?」

胡氏錯愕,「你怎麼知道?」隨即又生氣,「是哪個死丫頭多嘴,跟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沒人跟女兒說,就是……大伯娘能這樣喊,肯定跟夏元琴有關,娘,你就跟我說了,不然我得兜著這個疑問過門,心里多不舒服。」

胡氏沒辦法,「早上廖嬤嬤去喊元琴起床,卻發現她房中有個男人,兩人正……不說了,廖嬤嬤嚇死了,趕緊去通報老太太,卻沒想到老爺子因為太早起來,所以去老太太房中說話,也一並听去,元琴說不認得那男人,那男人卻一口咬定是元琴讓嬤嬤開門讓他進來的,現在正在對質呢。」

夏蘭桂一凜,那夢是真的?

昨天江瑾瑜真來了,他不只帶她親耳听到汪氏跟夏元琴打算怎麼害她,還讓這對狠毒心腸的母女自食惡果?

天哪,如果他不是知道了,有了安排,今天早上高嬤嬤來喊她時,就會看到……

雖然事情沒發生在她身上,想想還是後怕。

在她離幸福這麼近的時候,把她推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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