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太犯規 第1章(2)

「看樣子,你是非去不可了?」毛家慧有點憂心地蹙起眉頭。

「當然。」她肯定道。

毛家慧嘆了一聲,「星座專家說有不可預測的災難,那到底是什麼災難?是水險、火險,還是飛機失事?」

「媽!」毛真妍打斷了她,「你在胡說什麼啊?」

「媽不是在咒你啦,我當然不希望發生那麼大的災難。」毛家慧認真的思索一下,像是想起什麼的大叫一聲,「會不會是遇上搶劫?听說義大利的治安不太好……」

「媽……」

「不然,難道是你會遇上爛桃花、壞男人?」毛家慧突然目光一凝直視著她,「異國艷遇經常是人財兩失,你可不要……」

「毛家慧小姐!」她直呼母親的名字打斷她。

毛家慧抿起了嘴,不放心的看著她。

「媽,我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了。」她一嘆,「再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對外國男人敬謝不敏。」

沉默了幾秒鐘,毛家慧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你跟杰瑞離婚正好十年了……你們就是在義大利度蜜月的對吧?」

「媽,」她翻了翻白眼,「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還這麼氣他?」

「我沒氣誰,只是……算了。」她實在不想提起那些事、那個人。

「說真的,我雖然反對你們結婚,不過當你們離婚時,我卻有點小遺憾呢。」毛家慧淡淡的一嘆。

毛真妍微頓,疑惑的揚眉,「小遺憾?」

「是啊,你跟他居然沒生個『洋女圭女圭』,」她一臉惋惜,「你們的小孩一定很漂亮。」

她輕啐一記後,苦笑。還好沒生,不然,這世上又多一個單親媽媽了。

當然,這話不能在媽面前說,身為單身媽媽的媽媽為她吃了多少苦,她是知道的。

因為知道,因為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更慶幸自己沒跟杰瑞生小孩。

「說真的,我還挺喜歡杰瑞的……」提起無緣的前女婿,毛家慧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當時她盡避反對他們結婚,但還是飛去紐約參加了他們簡單的婚禮。第一眼見到杰瑞時,她便喜歡上這個洋女婿。

他有一雙會說話的綠眸,隨時都在放電,他熱情而風趣,渾身上下充滿一種雄性的、帶著侵略感的氣息,可又不讓人感到壓迫或是厭惡。

他的熱情讓人感覺得出是發自內心,而不是虛應敷衍或是應酬矯作,他不笑時性感迷人,笑起來時又天真率直,是個男人及男孩的矛盾綜合體。

難怪女兒會愛得那麼瘋狂。他真的是個讓人難以抗拒的家伙。

真妍微怔,「什麼?我以為你反對我們結婚是因為你不喜歡他……」

「我反對是因為當時你們都太年輕了。」她澄清,「你的脾氣我還不清楚嗎?光是想像你們可能發生的沖突,我就不意外你們以離婚收場……」

「怎麼說得好像都是我的錯……」毛真妍一臉委屈地抗議。

「你們都沒錯,只是在那個當下都不夠成熟……」毛家慧輕攬著她的肩膀,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二十歲那年,她不顧家人反對生下毛毛——只因她深信所愛的男人會給她一個交代。

可她生下孩子後,男人卻因不願負起責任而離開她。

她受過傷,也有痛徹心扉後的體悟,但她從不後悔愛上毛毛的父親,還有生下她。

若時間倒轉,她想,自己還是會做同樣的決定。

做為一個過來人兼母親,她一直在教育、保護著女兒,可孩子總要自己撞得頭破血流才能成長。

毛毛身上流著跟她一樣的血液。她們對愛情有太多憧憬及謬知,她們追求愛情時同樣的義無反顧……明知毛毛跟杰瑞在當時結婚必會是以分手收場,她還是無法阻止。

「毛毛,都已經過去了,離婚不是人生的污點,更不是你的錯,媽希望你遇到機會時要好好的把握。」

「……」再婚?這麼多年來,她想都沒想過這件事。

她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在二十八歲時成了公司里最年輕的主管,管理著整個業務部門。

精明干練又事業有成的她,讓男人望之卻步,縱使她有著吸引人的外貌及才干,也沒人敢對她展開攻勢。

這麼多年來,唯一表明要追求她的只有一個人——馬克.貝伍。

他是個美商公司的高階主管,有過一段婚姻,並與前妻生有一個女兒。他們在一個派對上經總經理介紹而認識,之後,他便熱情且執著的追求她,並因為她而在台北置產。

但她至今仍沒接受他。

他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是個外國人。

有過一次跨國的、跨種族的失敗婚姻後,她對這種「中西合並」的組合實在不抱任何的期待。

「不說了,」她起身,結束了關于前夫及再婚的敏感話題,「我得去打包行李了。」說罷,她轉身走回房間。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毛家慧幽幽一嘆。

相隔近十年,她又踏上這塊土地。

雖然是為公事而來,前塵往事還是涌上心頭。

比起義大利其他的城市,佛羅倫斯優雅而安靜,因為它保有文藝復興時期非常重要的文化資產,而更珍貴的是,許多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或文學家,如米開朗基羅、達文西、薄伽丘及但丁等人都出生于此,它可以說是藝術家的搖籃。

毛真妍很喜歡這座城市。它是她跟杰瑞蜜月旅行的最後一站,她還記得當時她對他說,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自己土生土長的國度而選擇一個異地定居,佛羅倫斯一定是她的首選。

此地勾起太多回憶,但她決定打住不再去想。

因為時差的關系,她先在下榻的旅館休息了幾個鐘頭。

醒來後,她打了電話給助理黃怡儂,告知自己下榻處的地址、電話跟房號。

旅館是她自己找的,在巴杰羅美術館的附近,是一間家庭式的旅館,房子十分古老,但設備齊全,服務也親切周到。

傍晚時分,她洗了個澡,換上輕松的服飾及一雙好穿不磨腳的平底鞋,離開旅館,步行前往舊橋拜訪雷多.貝里尼。

舊橋也稱之為老橋,是佛羅倫斯最古老的一座橋,建于西元一三四五年。橋上是一間間的商店,原本大都是鐵匠、屠夫及皮革商,他們將廢棄物直接丟往亞諾河,造成難以整治的問題。

一五九三年時,費迪南度公爵趕走原本的店家,並將租金提高,改由金匠以及珠寶店承租,從此改變了舊橋的景觀及命運。

現在,舊橋的岸邊及橋上都有一些金飾店及珠寶店,手工和設計皆相當具有水準,是許多觀光客必訪之處。

來到雷多的店前,門上掛了一塊牌子,寫著義大利文,她翻了一下字典,查出意思是店主今日休息之類的。

既然已經一身散步打扮,她決定到處走走。

變到共和廣場時,她有點餓了,于是鑽入附近的小巷里尋找美食。

繞著繞著,她發現自己似乎迷了路。

迷路是旅行途中的一個美麗意外。

這句話是杰瑞說的。他總是喜歡不按牌理出牌,他總是率性而為,即使那會使他惹上麻煩。

而她喜歡凡事有計劃,因為在她看來,意外大多數是不美麗的。

「可惡。」驚覺到自己又想起他,她低咒一聲。

「哈羅!」突然,三個在巷內酒吧門口聊天的年輕男子走向她。

她下意識的抓緊身上的斜肩包。

「你迷路了嗎?」男子用帶著腔調的英語問她。

她沒回答,只想盡快離開。

發現她想離開,三人笑著圍住了她,「嘿,你從什麼地方來?」

「你是日本人?中國人?」

「你一個人吧?要不要我們帶你去玩?你可以喝酒了吧?我請你喝一杯。」

毛真妍深深的確定,自己得趕快擺月兌他們。

「抱歉,我跟人有約。」她板起臉,聲線冷淡地拒絕。

「是嗎?」他們笑看著她,「看來你被放鴿子了呢。」

說著,其中一人拉了她的手,另一人則搭上她的肩。

「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在你的朋友來之前,我們先陪你吧。」

「不要。」她掙開拉住她的手,又撥開另一人搭在她肩上的手。

她已表明不想跟他們廝混,但他們還是糾纏著她。

這時,一道沉沉的聲音傳來,說著她听不懂的義大利話。

那聲音低沉、帶點嘶啞及異國腔調,雖然是操著義大利語,卻讓她有種遙遠又熟悉的感覺——她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形高大,身穿V領上衣、皮夾克、牛仔褲的男人,他腳上穿著一雙靴子,脖子上戴了條十字架銀鏈……

「老天爺!」她忍不住驚呼出聲——當她的視線往上移,並看見他的臉孔時。

當他看見她,先是一愣,旋即撇唇一笑。

「上帝呀。」雙手一攤,他瀟灑的走了過來。

毛真妍發現自己的身體及四肢都僵硬了,像是被八百根釘子釘在地上般,無論她多麼想拔腿逃走都辦不到。

三個年輕人困惑地抬頭問︰「你認識她?」

貝唇一笑,他以曖昧又讓人無限遐想的話回答,「再熟不過,她身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我最喜歡的是在她胸口那一顆性感的紅……」這幾句話他是用英語說的。

「杰瑞.摩羅爾!」毛真妍羞惱的大喝。

是的,是他,她的前夫——杰瑞.摩羅爾。

喔!她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在佛羅倫斯的巷子里遇見他

他走上前來,一把攬住她的腰,奇襲般的彎在她唇上一吻。

瞬間,她整個人像根木頭般直挺挺的站著。

而在她還沒回過神之際,他已轉頭朝三名年輕男子眨了個眼。

「抱歉,沒你們的事了。」

眼見沒戲可唱,那三人悻悻然的轉身走回酒吧里。

這時,他低頭看著神情呆滯的她,然後壞壞的一笑。

「寶貝,你在回味嗎?」

她一震,猛然回神,用力的推開了他。

「你真不友善。」他蹙眉笑說︰「久別重逢,你不是應該給我一個擁抱嗎?更何況我才剛剛替你解圍……」

她用力的抹了嘴唇幾下,氣急敗壞的罵道︰「你這個!」

「這只是一記給前妻的禮貌之吻。」

看著因為生氣而漲紅臉的她,杰瑞唇角勾起一抹深深笑意。

快十年了,即使過了那麼久,再見到她,往事歷歷在目。

他下意識的盯著她的手,並未發現任何的戒指。

「看來你不是來度蜜月的。」他一笑。

她秀眉一蹙,沒好氣道︰「就算要度蜜月,誰會想到這種有不愉快記憶的地方來。」

「不愉快的記憶?」他微頓,努力思索一下,「我們對不愉快的定義有這麼迥異嗎?我記得我們還挺愉快的。」

她哼笑一聲,以諷刺的口吻問︰「你是說當你把我丟到噴水池時嗎?」

她永遠記得那個下午,他對她做的蠢事。

那天他們逛累了,于是在一處小便場的噴水池邊坐下歇腳。她原本靠著他,而他的手也穩穩的環著她的腰。

突然間,他手一放,讓身體重心都往後靠的她整個人摔進噴水池里。

而他,像個惡作劇成功的頑童般哈哈大笑。

「還是在餐廳里,你喂我吃了那塊有花生的小餅乾,害我送醫院?」

那是又隔一天的事。他害她的嘴唇、眼楮腫得像是被蜜蜂螫了一樣,還差點因為喘不過氣而掛掉。

「喔,毛毛……」他濃眉一蹙,語氣無辜又無奈地替自己辯解,「那天的天氣很熱,你記得吧?我不是也跳進噴水池里陪你玩?至于那塊餅乾,我以我女乃女乃的名字發誓,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有花生粉……」

「那都不重要了。」她眼底迸射著未能釋懷的怒意,皮笑肉不笑地下了結論,「反正我們已經離婚。」說罷,轉身就要走。

「嘿,寶貝。」他拉住她。

她本能的甩開他的手,氣呼呼的瞪著他,「我不是你的寶貝!」

「是嗎?」他歪頭,一臉認真地問︰「你現在是誰的寶貝?」

「我媽的寶貝。」她沒好氣地回答。

「所以說,」他眼楮一亮,笑問︰「你單身?」

覷見他綠眸里那一抹喜悅,她心頭一悸,以羞惱掩飾心慌,「關你什麼事?」說完,邁開步伐要走。

「嘿,毛毛!」他又叫住她。

她回過頭,氣惱地問︰「干麼」

他深深的注視著她,唇角懸著一抹迷人的笑。

「很高興看見你,真的。」

迎上他真誠的笑臉,她的心一陣狂顫。而這反應教她懊惱至極。

「是嗎?」她冷然勾唇,「我可一點都不想再看見你。」

他微詫,「親愛的,我不知道你有這麼恨我。」

「我不恨你,因為我早就把你忘記。」吸了口氣,她轉身逃亡似的離去。

看著她的身影,杰瑞臉上表情悵然。

須臾,他苦笑一記,喃喃地說︰「寶貝,我可沒忘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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