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嬌妾 第九章 接單經營工作室(2)

正要開始收尾的工作,忽然听見敲門聲,她微怔,抬起了頭。

「怎麼只剩你一個?」霍曉濤倚在門邊,銳眼掃了屋里一下。

「翠堤剛讓我趕回去,小帶著子琮回承明院做功課,舒眉去廚房幫我找點心填肚子。」她說著,疑惑道︰「你今天早了?」

自她跟子琮搬回承明院後,霍曉濤回府的時間比以往早了許多,但通常也都是晚膳時間才回來,今天卻在晚膳之前就見到他的人影了。

他走進屋里,瞥見她手上正繡著的那件坎肩,「這是……」

她將坎肩一提,一臉滿意,「是梵谷的《星夜》,美吧?」

梵谷的線條充滿強烈的力量,一筆線條緊接著一筆線條,猶如雕刻般的強烈及清晰,這件坎肩上,藍色的寧靜星空佔滿三分之二,猶如太陽一般發出強光,月亮跟十一顆星星浮現在夜空,雲彩彷佛漩渦。

梵谷的《星夜》描繪的是聖雷米的街景,她則用盛京街是取代了聖雷米。

「這是大菩提寺?」他問。

「嗯。」她點點頭,「一看就知道吧?」

「盛京人沒有認不出來的。」他說︰「你的繡樣畫得很好。」

「也得加上翠堤的刺繡技藝。」

「是很美,但……你的客人懂得欣賞嗎?」他有點懷疑。

迸代人都喜歡花鳥龍鳳、綠竹雲朵,或是喜福二字等吉祥又和緩的繡樣,她想大膽地將梵谷的《星夜》繡在坎肩上?

「美的事物不該有世代隔閡。」她滿意地看著已經快完成的作品,「萬物齋的馬夫人是位風雅又特持別的人,也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我覺得她會喜歡這件坎肩。」

他頓了一下,點了點頭,也對,萬物齋專營古物買賣,馬夫人是見過不少奇特的物件,再說,那些對她的作品感到好奇或是欣賞的人,也都是沖著其設計及圖樣新穎稀有而來的。

「對了,我今兒這麼早回來,是為了這個。」他說著,將一張請帖擱在桌上。

她微愣,「這是……」

「相國夫人今天差人送來的。」他說︰「邀我們夫妻倆明日過府一見。」

「帖上有說是為了什麼嗎?」她疑惑地道。

「沒提。」他一派輕松,氣定神閑地說︰「明兒你跟我一塊兒出門吧。」

她點點頭,將請帖遞回給他,「你先回承明院,我把這兒……」她話未說完,就被霍曉濤那幽怨的眼神給打斷。

「怎麼了?」她問。

「我後悔了。他說。

「後悔什麼?」

「後悔讓你搞了自己的工作室。」

春恩听了先是一頓,然後噗哧一笑,「你怎麼比子琮還孩子氣。」

「我覺得被你冷落了。」他語帶哀怨,「你最近就算回承明院,也還是想著工作,就連親熱的時候都有點心不在焉……」

她嬌嗔一句,「什……我才沒有呢!」

「前天晚上,你還拒絕我。」他一臉不快。

「我累呀。」她莫可奈何地一嘆,「你累的時候,難道就不會欲振乏力?」

「欲振乏力?」霍曉濤眉梢一挑,眼底迸射出兩道精光,「我可沒那種困擾,再累我都可以提槍上陣的。」

春恩一听,臉兒倏地一熱,下意識地望向門外,擔心被誰听見,見外頭沒人,她羞紅著臉低聲斥了句,「你別說了,要是被听到,多難為情。」

「可別說我沒提醒你。」他語帶威脅地道︰「別讓我餓著,不然我可是……」

他話未說完,就被她拋過來一記冷眼給打住。

「也才十來天你就餓?」她輕啐一聲,「還說你自從跟我離婚後就沒吃過,我看是騙人的吧?」

他眉頭皺,理直氣壯地道︰「沒得吃,餓也就算了,現在有得吃,為什麼要挨餓?」

「你這樣就餓,那春華院那位怎麼辦?」說起趙媛,春恩有點同情,「你也不想想她都被落多久了,她餓到心情不美麗,怎麼都取悅不了、感動不了……」

听著,他挑了挑眉,壞心眼地問︰「怎麼,你希望我去喂飽她嗎?」

這話讓春恩身子一震,驚慌地看著他,「不,也……也不是那樣。」

雖然她真的很同情趙媛,但也不想把男人分給她,只是這麼一來,趙媛又該怎麼辦?她就那樣被困在春華院到老,永遠不被人關懷寵愛,永遠得不到真正的幸福跟快樂嗎?

這麼一想,她又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太自私、太殘忍。

瞧見她眼底那一抹愁,他知道總是體貼別人的她在自責著,她肯定因為自己獨佔他就得犧牲趙媛的幸福而感到愧疚。

他勾起她的下巴,眼底有著對她深深的憐愛,「你在自責對吧?」

她點點頭,「她還這麼年輕,過去就別說了,難道往後的人生歲月也要葬送在春華院嗎?」說著,她眼眶微微泛紅濕潤,「如今我們幸福快樂,天天歡聲笑語,可她只能一個人待在寂寞的春華院里,我也試著想把她拉來小築,無奈她對我積怨已深,舊恨難以消弭。」

霍曉濤溫柔一笑,「你真的是很善良……不過,放心吧,」他眼底閃過一抹黠光,意有所指地道︰「她是吃不飽,但也沒真的餓著。」

「咦?」她微怔,面露不解。

這時,舒眉回來了,也打斷他們的談話。

「大爺……」看見霍曉濤在,舒眉有點畏怯。

春恩笑望著她及她手上托盤擱著的一盅湯品,「你去廚房找到什麼?」

舒眉上前,「這是廚房特別給春姨娘炖的枸杞豬雜明目湯,听說里面放了豬肚、豬心還有一些明目養神的藥材。」

「是嗎?」春恩將坎肩先收在一旁的箱子里,示意舒眉將湯品擱下。

舒眉擱下湯盅,怯怯地道︰「我先去收拾小廳,今兒珠落小姐在那兒灑了甜湯。」

「舒眉。」霏曉濤喚住她。

「是。」舒眉一臉小心翼翼。

「這是廚房的誰特意炖的?」他問︰「如此體貼主子,我要好好打賞。」

舒眉先是一怔,然後回答,「是林叔。」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霍曉濤揮退她。

舒眉離開後,霍曉濤輕輕地攔下春恩的手,不讓她打開盅蓋。

她怔了一下,疑惑地看著他,「干麼?」

「林叔經常給你炖湯品?」他神情冷凝。

春恩先是一頓,旋即笑問︰「你該不會連這個都要吃醋吧?」

「我沒那麼缺乏自信,」他下意識降低聲量,「這是常有的事嗎?除了他,還有誰給你炖過湯品或是……」

「你該不是……」她打斷了他,「我會被下毒?」

「不必是毒,有礙健康之物也要提防。」他說︰「這府里發生過什麼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見他一臉戒慎恐懼的樣子,她都緊張起來了,「你別多疑,我吃的東西都是廚房弄的,先前崔姨娘是會給我炖湯,可那是我受傷休養的期間,後來也少了。我在這兒,翠堤偶爾會做些吃的過來,可都是大伙兒分著吃,也沒出過什麼岔。」

「小心點總是好的。」

「小心是好。」她笑嘆道︰「但要是成了疑心病,那活著多不快樂。」

「你總是太天真。」他語氣頗為無態。

「人心可怕,但沒你以為的那麼可怕,」春恩打開盅蓋,聞著那淡淡藥香,接著夾起一片豬肚送進嘴里,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霍曉濤莫名地有點心驚,卻也懷疑自己是否得了被害妄想癥或恐慌癥,但……他寧可自己有被害妄想癥及恐慌癥。

「你忙你的,我先回承明院了。」說罷,霍曉濤離開遇月小築,返回承明院。

一進門,霍曉濤便將貞平喚到跟前,「貞平,點你去把廚房的林叔帶來,盡可能避開旁人耳目。」

貞平見他神情嚴肅,不禁有點心驚,小心翼翼地答應一聲,「是。」

翌日,霍曉濤帶著春恩前往相國府,原以為只是想當面贊許春恩一番,不料竟是為了永樂公主的嫁衣。

永樂公主是皇上寵妃樂妃所出,母女兩人皆深受皇上寵愛,可惜她三歲便沒了母親,皇上便將她交給自己信賴的長姊照顧。

永樂公主從小養在相國夫人身邊,又有相國夫人親自教養著,早已情同母女。永樂公主即將出嫁,嫁妝禮服也都由禮部置辦,可做為姑母的相國夫人不只想給她添置妝奩里的釵環珠翠,還想送她一襲絕無僅有的嫁衣。

而這個重責大任,相國夫人將之交托給天羽級及春恩。

霍曉濤及春恩受寵若驚之余,也略感不安,此事若成,霍家及天羽織都將更上一層樓;可萬一不成,天羽織的招牌也會被搞砸,使之黯淡。

可他倆都是勇于接受挑戰之人,毫不猶豫便接下這非常任務。

獲知春恩受到相國夫人委托,為永樂公主制作嫁衣,霍騰溪歡喜極了,趁著請安之時,大大地夸獎她一番,並要在場的霍碧山向霍曉濤及她看齊。

「你啊……」霍騰溪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春恩從秦月園的亭台上摔下後,月兌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怎麼你摔了那麼一下卻還是你?」

先前霍碧山遭霍曉濤毆傷後,因為沒敢讓霍騰溪知道,便在他問起時,說自己是應酬客人時,一個不小踩空,從酒樓的階梯上摔下所致。

但霍騰溪會有這些感慨,不只是霍曉濤跟春恩近來的表現太突的緣故,也因為霍碧山所負責的三家工坊皆是賠錢或打平的狀況。

霍曉濤撥給他的染坊及織坊本來都是賺錢的,可到了霍碧山手上,不只訂單銳減,還因為制程瑕疵而賠了一些錢,要不是霍曉濤按月分成給他,恐怕他早已入不敷出。

听著霍騰溪這番比較及數落,霍碧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因為經營不善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也只能悶在心里,硬著頭皮認了。

春恩是個面面俱到的人,也不願霍碧山因為生妒再惹風波,當然,她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翠堤,看蘇翠堤尷尬地坐在那兒,低頭不語,她心里很是難過。

「老爺,其實妾身也只是運氣好些罷了。」春恩轉頭笑看著霍碧山道︰「二爺剛接下染坊及織坊,興許是還在模索,成功失敗都是短暫的,雖說他現在小賠一些,但後也許就大賺了也說不定。」

霍騰溪听她這麼說,深深地注視著她,眼底有著贊賞,「春恩啊,你真是個心地仁厚的孩子。」說完,又神情嚴厲地看著霍碧山,「你真要多學學,別成天鬼混。」

霍碧山听著,懊惱全寫在臉上,眼看著就要發作,崔姨娘急忙開口道︰「老爺教訓的是。」她輕嘆一聲,面露無奈,「碧山這孩子心高氣傲,卻成事不足,這都是妾身教導無方。」

霍騰溪見崔姨娘把這事往自己身上攬,連忙緩了語氣,「這與你何干?罷了,我也只是勉勵他,希望他真能有獨當一面的一天。」

崔姨娘眼眶微微濕潤,「妾身也盼著那一天能快點到來。」

這二十年來,霍騰溪都是由崔姨娘侍候著、陪伴著,她對他來說已是無可取代的一種存在,也就因為這樣,他對霍碧山總是睜只眼閉只眼,從不真的嚴厲要求,如今看愛妾一臉悵然無奈,他也是不舍。

「好了好了,」霍騰溪說︰「你們各自忙去吧。」

此話一落,霍曉濤先站了起來,「孩兒告退。」說罷,他瞥了春恩一眼,春恩便也立刻起身,牽著子琮向霍騰溪告退。

走出照雲院,霍曉濤轉頭看著她,微微皺起眉頭,「你臉色怎麼有點蒼白?」

「有嗎?」她不以為意地道,「可能太陽曬得少吧。」

「少給我打哈哈。」說著,他使出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如此親昵的舉動,讓帶著子琮走在後面的貞平及小茉都忍不住地偷笑著。

春恩模著額頭,故作生氣狀,「我這腦袋可是要用來構思公主嫁衣的,你別亂踫。」

霍曉濤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要是你忙出病,我就關了你的工作室。」

「那不行!」她激動地道。

「不想關就給我有點分寸,該休息就休息,別累出病來。」他語帶警告。

她訥訥地道︰「知道啦,你別再碎念了。」

霍曉濤看著她,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只是嘆了口氣,「我要出門了,你自個兒警醒點。」說完,他伸出手拉著子琮,「子琮,跟姨娘說再見。」

現在子琮都是跟他一起出門,他會先送子琮去堂堂,他再到天羽織或其他店面,之後再差貞平去接子琮下學。

「姨娘,子琮要上學了。」子琮乖順又恭謹地道。

「嗯。」春恩蹲下來,溫柔地幫他再整了整衣服,「要認真學習喔。」

「子琮知道。」

春恩用溫柔慈愛的眼神笑視著他,然後在他額頭親吻了一記,「去吧!」說完,她站了起來,卻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差點兒站不住腳。

見狀,霍曉濤及時地伸手扶住她。

她眼前一黑,倒進他懷里,但很快地又重見光明,抬起臉,看見的是霍曉濤焦急又微慍的表情。

「我沒事啦。」她假裝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伸手推開他,「有一點點貧血而已,這毛病每個女人都有。」

霍曉濤不快地看著她,「從今天開始不準熬夜,一天最多工作四個時辰,時間一到你沒回來,我就拆了遇月小築。」

「什……」她一驚。

他目光一凝,沉聲道︰「我說到做到,你知道我脾氣的。」

看著他那張「不準跟我討價還價」的臭臉,春恩雖有不滿,但因為實在太了解他的脾氣跟個性,也只能不甘不願地點點頭。

「知道了,你快出門吧。」她說。

霍曉濤目光一挪,兩只厲眸移到小茉身上,語氣嚴肅,「小茉,看好你主子。」

小茉被看得一驚,慌忙地道︰「是!」

霍曉濤再看了春恩兩眼,拉著子琮,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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