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醫妃 第十一章 首度開刀(2)

秦肅兒用手術刀劃開了薛樺的小骯,一邊習慣性的講解道︰「腸癱的另一個名字叫闌尾炎,闌尾炎突出于盲腸的後內方,故也稱盲腸,而事實上,闌尾與盲腸是兩個不同的器官,只是共同位于右下月復而已,闌尾炎顧名思義屬發炎,通常是由于闌尾管腔阻塞,如糞石、食物殘渣、膽石等嵌入管腔,導致黏液無法排出,細菌于管腔內泌生,終造成闌尾紅腫,甚至潰爛。」

她說得過于艱澀,一時之間,在場沒有人能听懂,也可以說,他們全被她剖肚的動作吸引了目光,根本無服顧及她在說什麼,那月復腔內的髒器景象太過駭人,眾人吞著口水,瞪大了眼楮,心髒跳得飛快。

開月復之後,秦肅兒專注的看看傷口,說道︰「牽開器。」

彼太醫連忙回神將工具遞上。

秦肅兒接過牽開器,將傷口撐開,一邊說道︰「闌尾炎手術的難度與大夫的技巧,沾黏的程度、闌尾的位置及有無破裂穿孔均有關,故手術時間由兩刻鐘到一個時辰都有可能,我判斷患者是急性闌尾炎,應是尚未膿壞或穿孔,因此設定手術時間不超過半個時辰。」

這番話相較之前顯得淺顯易懂,所有人都點了點頭,連韓青衣也不自覺點了頭,渾然忘記他站的位置被秦肅兒排在劉大夫之後的不悅。

就在秦肅兒把手伸進薛樺的月復中找尋壞死的腸子時,吉安忽然一聲作嘔,臉色慘白的奔了出去。

秦肅兒知道他不適應開月復手術這也在情理之中,可現在正是至關緊要之時,需要絕對的專注,房里又熱得要命,她的汗絕不能滴下來。

「蕭凌雪,你過來替補吉安的位置!」

眾人縱使覺得這場手術再怎麼驚世駭俗,也比不過听到秦肅兒直呼蕭凌雪名諱,以及指揮命令他替她擦汗還要來得驚愕,她真是好大的膽子,見她經常在軍機閣走動,何以還如此搞不清狀況?翼親王是她能使喚的人嗎?

蕭凌雪卻不遲疑、毫無異議的走了過去,替補了吉安的位置,且有模有樣的用布巾替她拭去額上的汗珠。

這是什麼情形?

所有人皆瞪大了眼珠子,髒器不看了,轉為看著蕭凌雪和秦肅兒,驚疑不定的視線在他們之間來回。

不尋常,太不尋常了,兩人之間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嗎?

「找到了!」秦肅兒是唯一最投入最專注的人,她手里捏著腸管,順沿下去,便是一段已紅腫的闌尾。

被她手里的腸給吸引過去,離她最近的蕭凌雪,眼也不眨的看看她夾住闌尾,將闌尾提到了切口外,快狠準的將闌尾根部用鉗夾住,再用羊腸線扎起,跟著不沓查的切斷了那段紅腫的闌尾,以烈酒涂拭,再仔細包埋入盲腸壁肉,最後干淨利落的進行縫合手術。

人人均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震驚之處,眼神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她怎麼能如此果斷?要切斷髒器時又怎能毫不猶豫?還有,他們雖然已看過她用持針器夾持縫針縫合,可再看一次,她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仍是令他們驚嘆,她是如何練到將持針器運用自如的?

秦慮兒已完成了縫合,取下麻醉銀針,花費的時間如她所預估,在半個時辰之內。

「手術很成功,病患不久之後就會醒來,屆時再服用解熱消炎的湯藥即可。」怕他們有了一次「看」手術的經驗,因而輕忽了腸癱的嚴重性,她格外謹慎地說道,「不過,手術之所以很順利,是因為病患尚在腸癱初期,若是腸子壞爛或穿孔,或者擴散成月復膜炎,引起敗血癥,那那就棘手了,必須要清理壞死的組織,留置引流管,合並抗生素治療。」

眾人是有听沒有慬,秦肅兒也沒精神跟他們解釋了,重點是,這里根本沒有良好的手術設備,沒有抗生素可以打,她說了也是白搭,她雖然會制藥,但只能是簡單的感冒、退燒、消炎等等,要她制出抗生素那是天方夜譚。

她摘下了口罩道︰「我累了,得休息一會兒,顧太醫,這里有勞你分派了,病患需在一到兩日之內排氣,切記,患者還沒推氣之前,絕對不可進食,且一開始也只能食用糊狀流質食物,醒來後三個時辰方可下床走動,因為患病的情況算輕微,通常不會有什麼並發癥,但不怕一萬盡怕萬一,我會在府里待著,若病患有任何不對勁,馬上通知我。」

彼太醫早把她奉為父父,恭敬的拱手道︰「明白,小老兒自會好生關注侯爺的情況,不敢有絲毫的馬虎,秦大夫集中心力手術,肯定是累壞了,請您快去休憩吧!」

秦肅兒又道︰「劉大夫,我家名叫曉鋒的小廝約末亥時會到萬宴樓門口等我,麻煩你家藥童屆時去跟他說一聲,我明白才回去。」

劉大夫自是滿口應承,他如今也對秦肅兒崇拜得五體投地,她放個屁都是香的。

都交代好,秦肅兒快步走到外間,倪氏和一干淚水未干的妾室立即圍了上來。

秦肅兒對三妻四妾文化極不認同,她只正眼看著倪氏說話,「手術很成功,病患應該很快便會清醒,你可以進去看看病患,但需用烈酒淨手,不可踫到病患,不可說話,不得打擾病患休養。」

她打量著倪氏,眼前這個美女子也不過才十八九歲吧,竟要一生與這麼一大票女子共侍一夫,該是多麼扎心啊!身為古代女人不得不忍受這陋習真是可憐。

倪氏喜極而泣。「多謝大夫!多謝大夫!」

「候爺當真無事了嗎?」

「侯爺一早還痛得死去活來,現在無事了?」

「我听說腸癱是不治之癥,咱們候爺可真是洪福齊天。」

妾室們竊私語,一個個也是一臉的想進去,但倪氏素日里整治後宅有方,妾室們都不敢造次,也不敢胡鬧。

蕭凌雪輕咳一聲,四周頓時安靜下來,他看著倪氏,吩咐道,「秦大夫累了,且需留在府中觀察臨安侯的情況,快備上房一間,讓秦大夫稍作養神,房中需置消暑冰塊,備妥膳食,並摘下辣椒花切成細末拌蒜末醬油之中。」

倪氏听得明白,唯獨對辣椒花拌醬油很是不解,只是她對蕭凌雪不敢提疑問,點頭如搗蒜地道︰「是、是,妾身明白,妾身立即派人去準備。」

她立即吩咐貼身大丫鬟月清去辦,自己則迫不及待的進去房里看薛樺。

「兩位貴賓請隨奴婢來。」月清福身說道。

兩人正要走,韓青衣追了出來,「秦大夫留步。」

蕭凌雪和秦肅兒都看向韓青衣,她嘴角輕勾,故意問道︰「韓大人還有事?」

她一眼看穿了韓青衣的姿態是興師可罪,不是虛心請教,因此他還沒開口,她已先生厭三分。

真真好笑,自己不會剖月復之術,旁人會的就將之妖魔化,他怎麼不想是自己技不如人。

韓青衣在她面前站定,口氣有幾分咄咄人地問道︰「秦大夫與何人學得剖月復之術,難道也是那醫學古籍?」不等她回答,他又徑自續道︰「若說從古籍上看到便會為人剖月復,韓某萬無法相信,此事太過匪夷所思,若說無師自通更是不合常理。」

他一說完,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說道——

「我為何要你相信?」

「秦大夫為何要你相信?」

蕭凌雪和秦肅兒說完之後,不自覺看向對方,蕭凌雪覺得跟心上人心有靈犀一點通,心跳快了幾分,秦肅兒則是沒料到他的想法跟自己一樣,很是驚訝。

「若是沒有不能見人之處,為何不能說個明白?」韓青衣猶是不依不饒。

蕭凌雪臉色冷凝,他都發話了,韓青衣還糾纏個沒完,活膩了他。

秦肅兒輕輕挑眉。「韓大人信不信我,我一點也不在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是你的事。」

韓青衣不服氣地道︰「難道你不敢說出你是如何會剖月復之術的嗎?」

「對啊,我不敢說,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能將我定罪嗎?憑你區區一個太醫院院令?」秦肅兒很是不屑的回道。

韓青衣漲紅了臉,「我一定會查出來你為何會剖月復之術!」

他素來都是自喻「堂堂」太醫院令,到了她口中竟成了「區區」,且語氣還有所挑釁,他如何能忍?

蕭凌雪臉上結起了一層厚厚的寒霜。「韓大人,你醫術不如人,不去檢討,竟有臉威脅秦大夫,枉為男人。」

丟下話,他懶得再理會韓青衣,示意月清帶路,便和秦肅兒一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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