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只要將最後這一壇酒搬上馬車,我們就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歡歡氣喘吁吁的指著腳邊那一壇酒。她雖然不用搬酒,但是領著各家酒樓、客棧的掌櫃們跟他們的下人去搬酒,進進出出的也很累。
「歡歡,這一陣子辛苦你了,今天我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上街去吃一頓好的,好好慶祝一番。」
米玖樂眉開眼笑地看著前來買酒的掌櫃們吆喝著忙進忙出的下人小心些,內心有著說不出的開心跟滿意。
一個月前,因為有戰慕寒的引薦,她釀的酒順利的賣給福臨門酒樓。
約莫半個月後,她這酒坊的生意就好像是開了外掛,每天都有客人上門買酒,很快塞滿一地窖的酒就少了七成,讓她賺得盆滿缽滿。
沒了囤積壓力又有收入讓她大大松了口氣,不過讓她最開心的是,戰慕寒為她申請的那張賣酒通行文書真是太好用了!
據她打探,此種文書放眼東寧國不出十張,擁有者只需要繳兩成半的酒稅,也因為如此,她的酒比梁記酒莊的酒定價還要低上兩成,畢竟梁記尚有三江地區的六成酒稅要繳。
而她釀的酒品質比獨佔市場的梁記酒莊更好,不少酒樓跟客棧聞風而來,讓她在梅縣很快便佔有一席之地,她能不開心嗎?
不過也因為如此,她跟歡歡每天為了釀酒、出貨忙得團團轉,有時幾乎沒有時間吃飯,更是嚴重睡眠不足。
「米娘子,這是我購買四車酒的總金額,你算算對不對。」最後一壇酒搬上車後,前來買酒的客人將一張五百兩銀票及二十兩碎銀交到她手中。
「沒錯,陳東家,感謝你的捧場,讓你遠從隔壁諭縣老大遠跑這麼一趟。」米玖樂將銀票收進袖里。
「若不是你釀的酒風味太好,我擔心手腳太慢買不到,也不會親自跑這一趟,值得。」陳東家朗笑一聲,「不過,米娘子,你這酒的種類跟數量都太少了,遠遠不夠我們所需要的,你瞧,大家都怕來晚了,搶成一團。」他暗自慶幸是自己親自出馬,否則就搶不到這四車酒了。
「物以稀為貴啊,而且若是要顧及品質,就不能大量生產了,這點還請您見諒。」
「說的也是,品質是最重要的。」陳東家認同的點頭,「好了,時間不早,我得趕緊押著這四車酒回諭縣,你先把收據給我吧,沒有收據我可是過不了關隘的。」
米玖樂拿出收據,「一個半月後你可以再親自來一趟,屆時會有一種你從未喝過的新酒上市,歡迎你到時來品嘗。我話先說在前頭,這新酒數量不多,慢了就買不到。」
這收據是酒商們前來購買的憑證,屆時在路上或是過關口時遇到盤查,才不會被當作是購買私酒抓進牢里。
「未喝過的新酒?成,到時我一定親自來,後會有期。」陳東家向她作了一揖便上了馬車,之後吆喝了一聲,讓伙計駕馬車離去。
米玖樂送陳東家出大門,看著馬車卷起的飛揚塵土,回身要進門時,又看了眼戰慕寒家緊閉的大門,嘀咕了句,「怪了,已經有五六天沒見到戰大哥了,他是上哪里去了?不見人影的。」她心下不由得一陣擔心。
「小姐,你進屋子歇著吧,奴婢把門口的灰麈掃一掃。」歡歡拿著掃帚跟畚箕出來。
米玖樂的視線依舊落在戰慕寒家緊閉的大門上,「歡歡,你說戰大哥是上哪里去了?一連著幾天沒見到人。」
「上山狩獵吧,戰爺是獵戶,在山上待個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事。」
「是這樣嗎?」
「是啊,小姐,山這麼大,不多補點獵物不就白進山一趟了。」
「我比較擔心他被深山里的野獸給吃了。」米玖樂憂心的看向後山。
听她這麼說,歡歡大笑了兩聲,「哈哈,小姐您根本就是杞人憂天,戰爺那身手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山里的野獸不要命喪他的弓箭之下就阿彌陀佛了,它們還想把戰爺啃了,那簡直就是笑話。」
「說的也是,他那身手還真沒有對手。」米玖樂點頭,听歡歡這麼說,心中的不安消散不少。
收回視線,她才要轉身回家,便看到一輛馬車朝她們家的方向疾駛而來。
歡歡也注意到了,停下掃地的動作看著慢慢停在門前的馬車。
車夫拿開頭上的斗笠,傾身問道︰「小娘子,請問附近是否有個會釀酒的小娘子?她開了一個小酒坊……嗄?你不是……」他看清楚兩人後驚呼了一聲。
這時歡歡也認出那個車夫了,連忙拉著米玖樂,「小姐,我們進去,不要跟這種人打交道!」
這種人?米玖樂還沒從腦袋里翻出有關這個車夫的記憶,馬車門就被推開來,自里頭走下一名身著玉色直裰、頭戴玉冠,看上去風度翩翩的男子。
他用詫異的眸光看著米玖樂,語氣有些不確定的喊道︰「羋九兒?是你嗎?」
米玖樂眯起眼眸睨著眼前這個小白臉,怎麼覺得有些面熟?她思索片刻才認出來,原來是原主那個沒天良的前夫江承恩。
她雙手抱胸,眸光森寒的睞著他,「不知道江少爺到這里有什麼事情?」
江承恩驚黯的低呼,「羋九兒,真的是你!」
自從和離後他就不曾再見過羋九兒,怎麼才一段時間而已,她就變得讓他差點認不出來?
以前在家,羋九兒成天一臉悲戚哀怨,讓人看了就厭煩,如今的她卻亮麗耀眼,眉眼間充滿動人神采,讓人眼楮一亮,他差點以為是哪個世家精心培養出的姑娘,若不是旁邊那個歡歡可佐證,他還真認不出她。
江承眉的視線落在米玖樂身後掛著的那塊「樂仙酒坊」的招牌上,倏地瞪大眼,語氣激動的問︰「這里是樂仙酒坊?」此番他會前來,正是為了與樂仙酒坊談合作。
她翻了個白眼,不想回答他。
與易管事簽訂合約時,他好心提醒她最好酒坊取一個名稱,這樣有意願與她合作的人才知道要上哪里跟她買酒,也易于記下,不容易被人盜用。
她想了下,因名字里有個樂字,自己又是技藝高超的釀酒小仙,于是便取了樂仙酒坊這名字。
「快告訴我你是不是樂仙酒坊的米娘子?」江承恩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口氣急躁地逼問。
「是又如何?關你何事!」她一把揮開他的手,拉著歡歡轉身進屋,用力地將大門關上上閂。
江承恩遲遲未能從她就是樂仙酒坊主人的震撼中回神,驚愣的直盯著樂仙酒坊的招牌。
「夫君,你怎麼了?怎麼直盯著這酒坊的招牌看?」
直到身後響起一記溫柔婉約的聲音,這才將他的心神拉回。
他轉身看著一臉擔憂望著他的妻子,趕忙扯出一抹笑容,將她摟進懷中,「沛芸,讓你擔心了,為夫沒事,為夫是想事情想得入神了。」
許沛芸小鳥依人的依偎在他懷中,嬌弱的語氣里帶著試探,「夫君,方才妾身在馬車里看到的那人是九兒姊姊嗎?」
許沛芸的語氣听起來雖然嬌柔,但仔細听依舊能听得出她說到羋九兒名字時,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沒錯,是她,所以為夫才感到震驚,沒有想到羋九兒離開江家後竟然開了釀酒作坊。」難怪他派去準備搶回江家東西的人,怎麼都沒找到她,原來她來到了梅縣。
「什麼,姊姊是樂仙酒坊的東家?」
「是的。」江承恩的眼底閃過一抹懊惱與憤怒。
他眼中的異樣雖然很快就消失,卻還是被許沛芸捕捉到,她仰著頸帶著一點鼻音委屈問著,「夫君是後悔娶沛芸了?」
「胡扯什麼,怎麼會扯到這上頭!」江承恩眉頭微擰,看著懷中嬌弱的佳人。
「若不是為了妾身,夫君也不會與姊姊和離;若是不與姊姊和離,今天這座樂仙酒坊就是江家的了……」說到這里,許沛芸眼底漫上一抹水光,「爹娘也不會怎麼看妾身都不順眼。」
一提到羋九兒她就一肚子火,擋了她跟夫君兩人的路,還差點就讓她成為妾室。
若不是羋九兒腦袋靈光了一回,要求跟夫君和離,現在她就必須對那賤人行禮了。
可即使她是八人大轎抬進江家的,公公婆婆卻是橫豎看她不順眼,認定是她藉由夫君的手將羋九兒趕出江家,讓江家成了忘恩負義之人。
公公婆婆更在她進門後第二天敬茶時,不假辭色地警告她,說他們只是為了傳宗接代才讓她進門的。
她心有怨氣卻敢怒不敢言,原因無他,江家的一切還掌握在公公婆婆手中,後院一切由婆婆說了算。
在她還沒生下江家子嗣,獲得靠山之前,是不能與婆婆對上的。
若是婆婆不開心,隨時那有可能往夫君身邊塞人,她不能讓這事情發生,她可不想偌大的江家產業最後落到別的女人手中。
瞧見她眼底的淚花,江承恩心疼得不得了,趕忙卷著衣袖將她眼角的淚水拂去,「羋九兒的事情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是爹娘老糊涂才會將這事怪罪于你,回去我會再同他們兩老叮好說說,不哭。」
「我是心疼夫君夾在妾身與爹娘之間會為難……」
「這陣子苦了你了,沛芸,趁著這段時間,為夫帶你好好一游這梅縣風光。」
「不,夫君,與樂仙酒坊的合作是當務之急,我們不能因為酒坊東家是九兒姊姊就打退堂鼓,不然回到京城很難向爹娘交代,這一趟梅縣之行,爹娘可是對我們抱著很高的期望。」
江承恩無奈地吁口氣,「沛芸,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完全不可能與樂仙酒坊合作,肯定會讓爹娘失望的。」
許沛芸眼底閃過一抹冰冷和厭惡,睞了眼已經關上的樂仙酒坊大門,「夫君,妾身有一策不僅可以跟樂仙酒坊合作,甚至還能將樂仙酒坊掌握在江家手中。」
江承恩眼楮一亮,「什麼計策?快說。」
許沛芸微斂眼眸,鄙夷地朝兩扇門板間的縫隙看去,只見里頭有黑影晃動,「夫君,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回鎮上的客棧再說吧。」
「成,先回鎮上。」江承恩摟著許沛芸回到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