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夫人 第十一章 解咒奇跡(1)

已經第十天了,夜容央還沒回來,墨清暖整個人彷佛架在火爐上烤,煎熬得夜夜難眠,坐立難安。

先前他去為皇上轉咒,往往第四天就會回來,接下來一次比一次久,而這次竟然拖到第十天都還沒回來,是他已虛弱得沒辦法自己回來了嗎?

就算他真沒辦法自己回來,那些護衛也該送他回來吧,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怎麼樣了……墨清暖實在無法再枯等下去,這日晌午過後,便直接到書齋去找夜亦行。

「爹,為什麼容央還不回來?」她捏緊拳頭,逼自己保持冷靜,就怕听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容央他……」夜亦行擱下手中的古籍,看著兒媳滿臉焦急憂慮的神色,猶豫片刻,坦白說道︰「那日他進宮為皇上轉咒之後,吐血不止,昏厥過去,如今還在玉霄觀里由太醫診治。」

他先前已從兒子那里得知,詛咒的事兩個兒媳都已知曉,心忖這事也沒必要再瞞著了。事實上夜容央進宮第三日,皇上便召見過他,除了告訴他夜央容的情況,還將自己做的決定一並說了,表示在毅兒長大前,他不會讓毅兒為他轉咒,算是為夜家保留幼苗。

他也得了皇上允許,去玉霄觀一趟,見了還昏迷不醒的次子。

當時看見兒子靜靜躺在床榻上,無論他怎麼叫都叫不醒,他心痛不已,忍不住掩面哭了。

聞言,墨清暖心中一痛,要求道︰「爹,我想進宮看看他。」

「他還未蘇醒過來,你進宮也無用,且玉霄觀乃宮中禁地,未得皇上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擅入。」說完,見她急得好似要哭出來,他安慰道︰「你放心,只要容央一清醒,我就會進宮親自將他接回來。」

她兩眼發紅,哀求道︰「可是我想見他……」她想陪在他身邊,想親自照顧他,想讓他在蘇醒過來時,能第一眼見到她。

夜亦行不忍心看著她含淚的雙眼,撇開了視線,「不是爹不讓你見他,爹知道你擔心容央,但此時讓容央留在玉霄觀,由太醫照看著,會比接他回來更為合適。」那麼多個太醫,說不定會想到辦法保住兒子一命。

墨清暖最後只能失望的回自己的屋子。

進了寢房,她抬手屏退下人,坐到床榻上,捂著臉無助悲切的哭著。

想到公公方才說他吐血不止、昏厥不醒,而她卻連去看他都沒辦法,她好害怕,怕萬一他……她是不是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房里忽然傳來另一道柔媚入骨的嗓音——

「喲,丫頭,你這是怎麼啦,是誰欺負你了?」

墨清暖詫異的抬起臉,就望見一襲紅衣的君媚兒笑吟吟的站在她面前,「姊姊?」

君媚兒飄到她面前,艷媚的臉龐堆滿笑意,「你哭什麼,是誰讓你受委屈了?你告訴姊姊,姊姊替你去出氣。」

「我……」她悲從中來,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下一瞬,想起君媚兒至少活了超過百年,也許知道那詛咒之事,她緊抓著君媚兒的衣袖,急切的道︰「姊姊,你救救我夫君!」

「你夫君他怎麼了?」

「他快死了|?」

「快死了?他病了不成?但我可不會給人治病。」她是鬼,可不是大夫。

「他不是病了,他是中了詛咒。」墨清暖急著解釋。

「他中了什麼詛咒?」君媚兒好奇的問。

「不,也不是他中的詛咒,是別人中了詛咒,但他去為那人轉移詛咒。」

君媚兒訝異的道︰「詛咒還能轉移?這事我倒從來沒听說過。」

為了博得那一絲的希望,墨清暖只好將皇室兩百年前中了咒的事,與那轉移詛咒的辦法告訴她。

「……所以夜家世世代代都得在詛咒發作之日為歷任皇帝轉移詛咒,減輕他們的痛苦,而那些痛苦最後全都移轉到夜家子弟的身上,致使夜家子弟泰半都短壽,我夫君也因此快撐不住了。」

听完,君媚兒嘖嘖稱奇,「這詛咒可真絕,居然能禍延這麼多代的子孫,可見當初設下這詛咒之人有多恨痛那太祖帝。不過更絕的是想出那轉咒辦法的人,為了替一人轉咒,生生的讓人絕了後,嘖嘖嘖,可真是喪心病狂啊!」

那人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國的帝王啊,所以即使有再多的牲,初代國師也不惜一切都要保住皇帝的命,穩住罷打下的江山。

「姊姊,你修煉了這麼久,能不能想想辦法救救我夫君?」墨清暖哀求道。

君媚兒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听你這麼說,他那情況多半是被詛咒給反噬了,源頭還是在那詛咒上頭,我也不知能不能幫得上他。他現在在哪兒?你帶我去瞧瞧。」

「他現在在皇宮的玉霄觀里。」墨清暖心忖,君媚兒是鬼,應能穿牆而入,不像她,只能在府里干等著。

君媚兒搖搖頭,「皇宮?那里有龍氣相護,我可進不去。」

她初來京城時也曾想過要進皇宮里玩玩,卻被龍氣給震開,後來她就不敢再試了。

「那……等他回來姊姊再幫他看看。」墨清暖心里著急,卻也沒有辦法。

君媚兒哼了聲,斜眼睇著她,笑道︰「當初我把你弄來夜家,你還死活不樂意,這會兒瞧把你急得都哭了。」

听她提及這事,墨清暖鄭重的向她福了個身,「這事我還沒謝謝姊姊,當初多虧姊姊把我帶來夜家,我才能與他結為夫妻。」

君媚兒得意的翹起嘴角,「嘿嘿,我一眼就瞧出你倆有宿世之姻緣,所以才當一回月老,撮合你們。」

「是啊,姊姊真厲害,有著一雙火眼金楮。」墨清暖擦去臉上的淚,微笑的奉承著。

「對了,姊姊不是去找仇人嗎,可找到了?」

君媚兒懶懶的搖頭,「我這些日子去了不少地方,但還是想不出我的仇人是誰。」她飄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到旁邊茶幾上擱了一摞的書,隨手拿過一本翻了翻,發現是有關巫咒之書,漫不經心的問了句,「你怎麼在看這種書,你看得懂嗎?」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從里面找到解咒之法。」那些書是她這些日子從書齋里帶過來的,公公和大伯都想從古籍里尋找解咒的辦法,她也想幫忙。

君媚兒嘲笑道︰「那詛咒若這麼好解,皇室豈會兩百年來都解不了?再說,高深的巫咒之術都是代代口耳相傳,哪里會寫下來讓人看。」說完,她微微蹙眉,納悶的模著下巴,

「咦,這話是誰跟我說的?」

罷才那一瞬間,她想起似乎曾有誰告訴她這句話,可再深想,卻想不出究竟是誰。

墨清暖也沒在意她的話,走過去拿起一本還未看過的古籍翻看著。

君媚兒見她專心看書,一時無聊,一本一本的翻著那些古籍,而後看到壓在最底下的一本書有些不太一樣。

她拿起來一看,竟是一本族譜,還不是夜家的,她好奇的打開來,第一頁黏住看不了,她翻至第二頁,一眼就望見排在上頭的第一個名字,那個名字宛如化成霹靂,朝她直直劈來,劈開了她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

「尚鈞奇!」她淒厲的大吼了聲,整個人凌空飛起,屋里的物品被她壓抑不住的驚人煞氣給掃到,墜落一地,茶盞瓷器等物應聲碎裂。

先前被她拿起的那本尚家族譜也掉落地上,書頁啪啪啪的快速翻動,黏住的第一頁也被吹開來,掉出一張紙箋。

墨清暖驚駭的看向她,「姊姊,你怎麼了?」她怎麼突然發狂了?

失去理智的君媚兒飛到墨清暖面前,伸手用力掐住她的頸子,宛如將她當成了仇人,赤紅的雙眼布滿了仇恨,欲置她于死地。

「姊姊,不要!」墨清暖啞著嗓子叫道,咽喉被緊緊扣住,她無法呼吸,痛苦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而後她被君媚兒掐著頸子提了起來,她試圖掰開君媚兒的手,但君媚兒的雙手猶如鐵鉗,無法撼動,她的兩條腿在空中掙扎,劇烈擺動。

這時,在外頭听見屋里傳來異響的下人拍著房門叫道︰「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墨清暖張著嘴,哀求的望向君媚兒,想讓她放了自已,但咽喉被勒得太緊,讓她發不出聲音,眼淚也被逼了出來。

不知是見著她臉上的淚,抑或是下人的叫喚聲,讓君媚兒終于重新恢復神智,她手一松,墨清暖頓時摔跌在地。

她捂著被掐疼的頸子,余悸猶存的趴在地上,听見外頭下人的拍門聲,她勉強回應道︰「我沒事,你們不要進來。」

在她要爬起來時,瞥見那張從尚家族譜里掉下來的紙箋。

暗紅色的字跡猶如鮮血一般,躍進她眼里,她一目十行的往下看去——

吾名尚鈞奇,母為巫族人,父為醫者。吾從父習得醫術,年輕時嘗游歷四方,行醫濟世。其時戰禍四起,群雄競相逐鹿天下,吾結識其中一方豪強為友,其名江蒼麟。彼時幽冥教趁勢興起作亂,其教徒行事殘暴,各路群雄視其為敵,幾度征討,卻因幽冥教勢大,皆未果。

一日,吾邂逅一女,名叫媚兒,其天真爛漫,吾與其情投意合,遂結為夫妻。吾不喜戰爭殺戮,遂攜妻隱世避居。

一年後,吾妻誕下一對雙生兒,妻向吾坦承,吾始得知,妻為幽冥教主之女。

吾子出生滿三月,吾妻得知其父病重,返回幽冥教,約定兩月後即歸。逾四月未回,吾擔憂,遂去尋妻。

吾欲搞兩子去見其外祖,不意其中一子染病,吾遂將之托鄰婦照看。

吾帶另一子外出,途中聞知幽冥教主已死,傳位其女。

尋妻途中,吾偶遇江蒼麟等人。得知吾欲尋妻之事,為滅幽冥教,其競枉顧仁義,冒吾之名設陷阱誘使吾妻前來。

吾被下藥軟禁,吾子亦被帶走,其後江蒼麟竟欲殺吾滅口。幸蒙行醫時曾施救之人相助,吾方得以逃走。

待吾趕至,吾妻吾子已死于亂箭之下。吾識人不清,錯信他人,害死妻兒,吾痛悔之。後吾帶另一子,返回母族,習巫冗之術。

十數年後,江蒼麟擊敗群雄,一統天下,登基為帝。吾妻兒死于亂箭之下,吾未有一日或忘。待子娶妻之後,吾遂以性命為祭,設下詛咒。江氏為權勢江山而輕仁義,吾咒江氏帝王世代皆受萬箭穿心之苦。

然蒼天有好生之德,吾亦留下一線生機,倘有後世之人得以窺見此箋,可將破咒之法獻予江氏……

「咦,這是什麼?」

墨清暖臉色驚詫,看到這里時,紙箋突然被君媚兒給搶走。

她已快要看到破咒之法了,急得想搶回來。

「姊姊,你快把那紙箋還給我!」

君媚兒一眼認出那是她丈夫的字跡,搶了紙箋後忙拿到眼前細看。

墨清暖在一旁急得跳腳,那上頭寫著詛咒的破解之法啊!

紙箋里所寫的那江蒼麟正是本朝的開國太祖帝,墨清暖作夢也沒有想到,皇室所中的詛咒竟然是她尚家的先祖所下,最重要的是上頭留下了破咒的辦法,那也許能救夜容央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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