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門閨秀 第七章 夜半尋月鑒草(1)

夜里的山上並不是靜的,除了遠方山頭上的狼嚎讓人驚顫外,還有夜鷺一聲聲唱和,這讓本來對自己的膽量很有信心的曲縴珞都不免害怕起來,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的挽住了蘇灝辰的手臂。

「會怕,我們就回去。」

曲縴珞搖了搖頭,蘇灝辰已經消氣了,如今溫柔的詢問給了她些許勇氣,她想著蘇灝辰肯定會保護她,那麼幾聲鳥叫聲有什麼可怕的。

「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不是說了你混茶園的?」

「晚上的茶園又不會這麼可怕。」

蘇灝辰無奈看著她抓著他的手臂,要不是還在意世俗禮節,她只怕要抱住他的手臂了,「今日若陪你上山的是你聘雇的人,你也這麼挽著他?」

「才不會!蘇大哥不一樣。」

這句話倒是順耳,此時山頭又傳來了狼嚎聲,曲縴珞再也顧不得什麼,抱著蘇灝辰的手臂躲在他身後,「那野狼不會下山來吧?」

「野狼若來了,也不是一只,會是一群。」

「什麼?」曲縴珞一雙大眼四處望著,真動了立刻下山的念頭了。

「所以我只讓你在淺山上找,找不到我寧可讓你氣我,也不會讓你再往深山去。」

「我不去!我不會去的。」

「至于夜鷺你別怕,它不吃人。」蘇灝辰低低笑出聲來,曲縴珞離他那麼近,近得可以听見他胸膛傳來穩定而有力的、心跳聲,還有那即便是在取笑她,也讓她安心的笑聲。

「我、我知道。」

蘇灝辰不喜歡在夜里的山上待太久,還是趕快辦正事才是,「你打算先往哪里找?」

「自然是昨日何園主說的那條山溪,我已經問了大概的方向,蘇大哥隨我來吧。」曲縴珞沿著管事告訴她的山徑走,不一會兒蘇灝辰就听見溪流的聲音,接著就看見曲縴珞打算往反方向走,他將她拉了回來。

「連水聲都沒听見,活該你迷路。」

她記錯了嗎?曲縴珞笑自己糊涂,「幸好有蘇大哥在,不然我就真的迷路了。」

蘇灝辰拉著曲縴珞往聲音的方向走,不多久果然就看見一條山溪,溪岸兩岸長者不少菖蒲,這月鑒草當真是神草,才懂得躲在菖蒲之中。

「何園主說菖蒲花期未至,如今若有開著花的那便不是菖蒲而是月鑒草,本來若開花甚是醒目的,但因為月鑒草比菖蒲略微矮些,所以必須撥開菖蒲去找。」

「我也幫忙找吧。」

「何園主說忌陽氣……」

「月鑒草又沒長腳,難不成我一個大男人去找還真長腳跑了,這種神草既然稀有就容易以訛傳訛,或許所謂的忌陽氣指的只是它夜里才開花的原因。」

曲縴珞拍了拍斜背著的一只布包,里頭裝了些器具,因為蘇灝辰還要負責兩人的安全,所以曲縴珞上山時拒絕由蘇灝辰幫她背這些器具,以免影響了他揮刀的利索,「不是的,蘇大哥要幫忙找我很感謝,我只是想提醒蘇大哥若見著了先別踫,由我來挖出月鑒草。」

月鑒草雖稱神草,但畢竟只是草木,的確不會真見到了男子就拔腿跑了,但為了保險起見,蘇灝辰幫忙翻找時別踫到月鑒草為上,誰知道所謂的忌陽氣忌不潔,會不會是踫到了就會枯萎什麼的。

蘇灝辰听她考慮得有道理,便點頭應了,「我知道了,我們分頭找吧。」蘇灝辰要她先暫等,然後由地上拾起了根長樹枝交給她,「別用手去撥,怕里頭躲了蛇,先用樹枝敲打菖蒲葉,若有蛇它便會先躲開。」

听到可能有蛇讓曲縴珞一怔,手也不爭氣的發起抖來。

「你若怕就先在一旁等,我來找便是。」

「不、不用了,我可以。」曲縴珞說完便打起精神,開始用樹枝敲打起菖蒲葉來。

蘇灝辰又多看了她一會兒,確定她懂得怎麼做後才跟著翻找起來。

雖然溪岸邊的菖蒲叢不大,但也夠他們兩人翻找好一段時間,正當他們快把整片菖蒲叢翻找完時,蘇灝辰敏銳地察覺到身後的異樣。

蘇灝辰怕驚嚇了曲縴珞,只是靜靜的轉過身緩緩將刀出鞘,這一回頭果然看見林子里黑影竄動,蘇灝辰屏氣凝神往曲縴珞走去,怕驚動了林子里的野獸,但曲縴珞離他還有段距離,蘇灝辰不敢大意。

此時,黑影走出了林子,躍上一顆大石,蘇灝辰定楮一看,竟是一匹落單的孤狼。

蘇灝辰方才听狼嚎的位置,肯定了狼群還在深山里這才敢放心帶著曲縴珞繼續尋找月鑒草,卻不知竟會踫上一匹落單的狼,蘇灝辰不敢再往曲縴珞那邊走,想著要怎麼把野狼引向自己。

野狼齜牙咧嘴的低吟聲終于引起了曲縴珞的注意,她緩緩的轉過身子,看見野狼張著牙流著涎的看著她,嚇得幾乎軟了身子,蘇灝辰暗叫不妙,野狼懂得尋找弱者做為獵物,很明顯的,眼前兩個人野狼知道該向誰撲去。

蘇灝辰再猶豫不得,一見野狼撲向前便舉起長刀往它刺去,野狼雖撲到了曲縴洛身上卻還是被蘇灝辰所傷,蘇灝辰怕再出刀會誤傷曲縴珞,只得先一腳把撲在曲縴洛身上的野狼踢開,接著便伸手想扯走曲縴珞,哪知野狼靈敏,立刻站穩腳步又撲上前來,蘇灝辰只來得將曲縴珞帶入懷中,而野狼的利牙便咬住了蘇灝辰的右手手腕。

曲縴珞終于嚇得尖叫出聲,「蘇大哥!」

「別跑開,野狼會追上去。」

「我肯定不會丟下你一人的!」

方才嚇得尖叫的她竟還有膽識說不會留下他一人?這丫頭。

蘇灝辰拉回注意力,此時他護在曲縴珞身前,便沒了顧慮,看著被他再次甩開的野狼低吟著準備又要撲上前來,他將長刀換至左手,下一瞬就見野狼撲來,蘇灝辰身子一矮,長刀劃開了狼月復,野狼登時摔在曲縴珞的腳邊,哀叫幾聲後終于失去聲音。

曲縴珞終于撐不住癱跪下來,蘇灝辰也跪坐下來,他的手還流淌著鮮血,曲縴珞見狀爬到蘇灝辰身邊,看著他手腕上深可見骨的咬痕,這才扯著袖子哭泣起來。

「對不起!蘇大哥,都是我任性不顧後果,這才害你受傷。」

蘇灝辰是氣過她一意孤行,可如今見她如此自責,哪里還有半絲怒氣,他放下長刀以沒受傷的手拍拍她的頭,安撫著她,「別哭,我沒事,這傷只是看起來嚴重,不礙事。」

「怎麼不礙事,萬一手廢了怎麼辦?」

「沒事,我學的可是雙刀,一手廢了還有一手。」

「真廢了怎麼可能沒事?都是我的錯!來一趟蜀地先害了顧總管,如今又因為堅持要上山找月鑒草害蘇大哥受傷,為什麼我一點事都沒有,出事的應該是我……」

「夠了!不許再說什麼該出事的是你!」

「不該是我難道就活該是你嗎?為什麼就得讓你為我受傷!」

「因為我是你的蘇大哥!所以活該我為你受傷。」

蘇灝辰氣極、怒極,像是賭氣一般的湊上前吻住曲縴珞的唇,沒受傷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深深的吮吻著曲縴珞柔軟的唇瓣,不給她一絲余地逃避,也不給她機會再開口說出讓他氣憤至極的話。不只是因為她說該受傷的是她自己,還有她那他與她不相干所以無須為她受傷的語氣。

他是心甘情願救她的,一匹狼算什麼,怕是斷頭台都願意為了她上。

此刻他終于懂了自己對她的情意,不管是在兩人初見時被她所救,她那令他安心的嗓音安撫了他的痛楚,還是在百花宴上與她心意相通,共同完成百花宴上意喻「天作之合」的畫作,她早已如一股幽香一般沁入他的心脾,所以他氣她不吃味、擔心她一個人上山、願為她撲上野狼。

他喜歡她,喜歡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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