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星醫娘 第十二章 母女下場(1)

徐凌瀾在午初二刻到了寶軒齋之外,他隱身在巷弄里,並沒有現身,視線正好能清楚的看到寶軒齋大門,想看看陸宛飛約他來是想耍什麼把戲。

寶軒齋門口停了兩輛馬車,都有著相府的徽記,可見陸宛飛已在寶軒齋里,說起來她寫的是「寶軒齋外」,這點也很詭異。

為何要約他在寶軒齋外見面,而不是在寶軒齋里見面?

燕朝的風氣,即便未婚夫妻在銀樓見面,互相給對方買些飾物也是平常之事,不懂她為何要約在外頭見面?

然而他還沒看到陸宛飛出來,就先看到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走過來,一人迅速掩住了其中一輛馬車車夫的口鼻,那車夫瞬間昏了過去,有個身材差不多的人換上那車夫的外衣,戴上那車夫的帽子,扮做了那車夫,跳上了馬車,另外兩個人抬著昏迷的車夫很快消失。

他頓時明白陸宛飛約他過來的目的了,她知道有人要害她……

說人人到,那兩個人抬著車夫一消失,陸宛飛一行人就由寶軒齋出來了,他看到同行者陸宛霖,姊妹兩人各自上了各自的馬車,而陸宛飛和她的丫鬟上的果然是車夫被掉包的那輛馬車。

馬車里,陸宛飛以上馬車便斂收起了笑容,她知道自己現在處境很危險,也不知她家大人來了沒有?若是他還在賭氣沒來,那她就失算了。

不過為了預防這種情況,她也做了萬全準備,即便他沒來她仍然可以自救,只是,她還是希望他來。

她很了解她家大人的個性,自然知道上回在涼亭她那番輕佻的回答惹怒了他,可能他還想好了要懲罰她的方法,所以她送信的時候其實也沒有把握,只是姑且一試。

她是故意給她家大人送信的,她知道他看到她的信、看到她的字跡會有多不舒服,逼他不得不再度想起可惡的她來。

可是,他再氣會有她氣嗎?現在才得知他愛過別的女人,她又不能找他質問,也不能找他算帳,此刻的他記憶中根本沒有她,她胸口的氣悶又該如何解開?多少個夜晚每每想到這個,她就徹夜難以成眠,心里有如尖錐在刺。

「姑娘,您挑了一套寶軒齋最貴的頭面,奴婢看到二姑娘臉都綠了,哈哈。」多蓮開心的說道。「說起來寶軒齋可是京城最高檔的銀樓,誰讓二姑娘要挑這里,真是自討苦吃。」

陸宛飛淡淡地道︰「她自己要送上門來的,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讓她出點血。」

多蓮歡快地笑道︰「昨日姑娘答應邀約時,奴婢還擔心著哩,沒想到姑娘是打著狠狠敲二姑娘一筆竹杠的想法……咦,姑娘,好像有點不對,馬車怎地跑這麼快?柳大哥搞什麼鬼?都快出城門了。」多蓮掀起車簾看了眼,連忙告知主子。

陸宛飛相對淡定,「你好好抓穩就是了,不要問那麼多,不然你會怕。」

多蓮連忙抓緊,「什麼啊泵娘,您這樣說一半,奴婢更怕!」

陸宛飛嘆了口氣,「那我就全部告訴你,看你會不會比較不怕。」

多蓮一臉驚恐,「姑娘您快說啊!奴婢好怕!」

陸宛飛慢悠悠的說道︰「車夫被掉包了,咱們被綁架了,這會兒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什麼?姑娘明知道還上車?」多蓮驚呼了起來。「所以,二姑娘的目的就是這個?把姑娘騙出來,綁架姑娘?」

陸宛飛贊道︰「聰明!你做丫鬟可惜了。」

多蓮忍不住看向主子,滿臉驚慌,「哎喲姑娘!您這時候夸奴婢,奴婢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現在怎麼辦?」

陸宛飛從容地道︰「你不用擔心,若不是有萬全準備,我也不會帶著你冒險,你放心,不會讓你送命。」

多蓮咬著唇,忍著懼意英勇的說道︰「奴婢不怕送命,只要姑娘好好的,奴婢怎麼樣都無所謂!」

說時遲,那時快,多蓮說話的同時,馬車已經失速翻覆了,兩人失聲大叫,饒是陸宛飛再有準備,也忍不住驚嚇,不知馬車撞上了什麼才停止,兩人摔得眼冒金星,還沒回過神來,已被人拖出了車外。

「姑娘……姑娘沒事吧?」多蓮摔得較重,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我沒事。」陸宛飛鎮定下來,連忙與多蓮靠在一起,看清了她們在樹林里,還有濃濃的霧,佑計駕車的假車夫是因此看不清路況才翻覆的。

如此一來,她也不知道她家大人到底有沒有來……不,他可能沒來,如果他跟來了,應該早就現身了。

她嘆了口氣,看著圍住她們的五名蒙面黑衣人,「你們過來一點,聚攏一點,這樣我才好對付你們。」

一名黑衣人大笑了起來。「听听這娘們說什麼?對付咱們?憑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也想對付我們?」

陸宛飛嘴角輕揚,「不信的話,你們就聚攏一點,驗證我的話可不可信。」

「好啊!我們就靠近一點,看你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蒙面人笑嘻嘻的朝她們靠近,陸宛飛眸光一轉,在他們靠近時撒出了一把粉末,他們被這不明粉末嚇得倒退了幾步。

「臭娘們!你撒的是什麼?」

陸宛飛溫和的回道︰「你們馬上就知道了。」

他們果然很快就知道了,因為他們渾身癢了起來,癢得滿頭大汗,抓完了臉抓腳,即便隔著衣物,粉末依然滲進了皮膚里,癢到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多蓮靠著陸宛飛有氣無力的問道︰「姑娘……咱們也吸到粉末了,咱們怎麼不會癢?」

「早上我給你喝的那杯梅子茶里放了解藥,所以我們不會癢。」

多蓮放心了,「原來如此……」她頭好暈,想吐又想睡。

陸宛飛藉由金手指察覺多蓮好像有輕微的腦震蕩,忙取出銀針給多蓮施針,正在拼命抓癢的蒙面人見狀,急喊了起來。

「臭娘們!你會針灸,快給我們止癢!」

陸宛飛頭也不抬的說道︰「第一,我不是臭娘們,第二,我又不是瘋了才給你們止癢,你們就繼續癢吧,我告訴你們,你們身上會非常癢,會癢死!」

他們雖然氣憤,卻完全沒余力來對付她,為了抓癢,還把面罩拿下來,暴露了長相。

陸宛飛看了看四周,雖然濃霧漸淡,蒙面人自顧不暇,沒時間來抓她們,可她們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也走不回去。

正在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時,驀地,一抹人影從迷霧里走了過來,陸宛飛心里一震,她眯起眼,想要看得仔細點,看那人是誰。

一襲月白長衫,發束玉冠,氣質高貴出塵,正是她心底期盼的那個人——徐凌瀾。

陸宛飛有一瞬間的恍惚,想著若是他帶著前世記憶該多好,那麼此刻他們就會激動的相擁了,然而對于沒有前世記憶的他而言,她只是個麻煩鬼、惹禍精,上次被綁架,這次又被綁架。

丙然,她听到緩步走近的徐凌瀾冷冷的說道︰「既然有所防備,又何必給徐某人送信,增添麻煩。」

陵宛飛冷哼一聲,「萬一對方有二、三十人呢?我的粉末不夠用啊,大人都不會擔心我的安危嗎?好歹我也是大人的未婚妻。」

他就不信她把事倩訴陸相,陸相會不派人保護她,她分明就是要藉此引他出面,偏偏他還上了勾。

想明白陸宛飛的心思,徐凌瀾不理會她,注視著那幾名蒙面人暗忖著這回難道又是夏蘭期做的好事?她何以一再針對陸宛飛?若說兩人之間有什麼恩怨,之前在玲瓏閣時又看不來。

「救……救命……」蒙面人已經都倒下了,無力再抓癢了,只能睜著眼楮求助的看著陸宛飛,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來,身子緩緩的扭動,就像是蟲子一般。

陸宛飛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忘了告訴你們,越抓就越會毒氣攻心,等到毒氣完全在體內擴散,那你們就是死路一條。」

霧漸漸散了,三輛馬車由遠而近,徐凌瀾見陸宛飛警戒了起來,便道︰「是我的人。」

馬車停了下來,武錄由其中一輛馬車車轅跳下來,快步來到徐凌瀾面前施禮,「大人!」

陸宛飛看著武錄,甜甜的笑了起來,眼神變得溫暖,前世武錄大叔是少數不反對她跟徐凌瀾的人,對她也十分照顧。

想起前世武錄一直為風濕所苦,影響他每日練功,遍尋名醫皆無用,她噙著微笑說道︰「武大叔,我幫你施針,保管你風濕不會再犯。」

如今她的「醫術」可高明了,肯定能冶好武錄大叔的風濕。

見她話一出口,徐凌瀾、武錄皆訝異的瞪著她,她這才驚覺到自己見到故人太高興竟然失言了,老天,這該怎麼辦才好?

徐凌瀾不給她思考如何扯謊的機會,他人一晃便來到了她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直勾勾瞪視著她,銳利的陣光彷佛能看見她的靈魂,「你究竟是何人?」

陸宛飛心跳飛快,她強做鎮定的與他對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陸、宛、飛。」

要命啊!現在的武錄還年輕,她要喊也是喊武大哥,武大叔是她前世對武錄的稱呼,再者,這一世,她跟武錄是第一次見面,她不該知道他是誰!

「那你為何識得武錄?」徐凌瀾咄咄逼人地追問,「且還喊他武大叔?」

在他的記憶中,喊武錄大叔的只有一個人——花萸。

陸宛飛知道混不過去,不要臉的用起了拖字訣,「想知道嗎?成親那天我就告訴你,現在你怎麼逼我也沒用,我不說就是不說。」

徐凌瀾眼里泛出怒意,「你現在就說!」

「不說!」她倔強的迎視著他凶狠的眼神。

徐凌瀾眼神凌厲,狠狠的放話,「信不信我掐死你?」

她點頭,「我信!」

徐凌瀾的手攥得死緊,臉色陰晴不定。

「大人……」武錄搖了搖頭,走向前隔開對峙的兩人,他家大人怎變得如此幼稚,還有這位陸姑娘也是,一再故意挑釁他家大人。「大人,不如先處理那幾名黑衣人,依屬下看,他們幾個時辰之內就會喪命,是否先送到衙門審問,需知幕後主使是何人。」

「武護衛。」陸宛飛改口了。「不用送到衙門,送到我府上,我知道主謀是誰。」

武錄訝異了,「姑娘知道主謀?」

陸宛飛飛快點頭,「我確定!」她趁機離開徐凌瀾的箝制,跑過去扶起無力的多蓮,揚聲對武錄道︰「武護衛,我們跟你同馬車!」

不等武錄回答,她便火速扶著多蓮往適才武錄跳下來的那輛馬車走去,期待徐凌瀾會不追她這個窮寇。

幸好徐凌瀾暫時放過她了,馬車就坐了她們主僕倆。

「姑娘……咱們現在安全了嗎?」多蓮半睜著眼,有氣無力的問道。

陸宛飛輕輕拍著多蓮的手,「安全了,很安全,你累了歇會兒吧,到了我再叫你。」

多蓮閉上了眼,「好,姑娘,那奴婢就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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