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蓉驚嚇不已,她的眼楮睜得更大了。「是誰跟姑娘說這麼可怕的話?姑娘是孫家的媳婦兒,孫家又怎麼會故意不見姑娘?」
夏侯悅音緩緩說道︰「妙蓉,當時我腦子一片混亂,又見自己成了衙門的緝拿要犯,所以沒想清楚,從京城來邊關的這一路上因水土不服,一直在病著,沒法去細想,可這些日子、以來,我慢慢拼湊當日之事,也慢慢厘清了一些事,咱們為何進了孫家喜房卻昏了過去?孫家是普通人家嗎,閣臣府第,門禁如此森嚴,若不是有人里應外合,又如何能掩人耳目將我倆弄昏帶走?」
「姑娘,無憑無據的,不能光憑姑娘自個兒的臆測就認為是真的!」妙蓉激動的道︰「姑娘單方面認為孫家對不起您,可如果不是呢?姑娘和衛少將軍私訂終身,姑娘就成了不守婦道之人,姑娘將會終身背負著下賤無恥的污名啊!」
夏侯悅音幾不可察的揚了揚嘴角,慢悠悠的說道︰「我不怕背上什麼難听的污名,我怕的是將終身托付給一個我從未真正認識過的人。」
妙蓉愣住了,她的表情呆滯,心里突突突地狂跳,想到主子新婚之夜發生的事,確實有諸多不合理之處,她驟然不安了起來。
難道,真會如主子所言,孫家不是好人?
不不不,她怎麼可以也被主子帶偏了?主子是讓衛少將軍蒙蔽了,才會一心向著衛少將軍,背離了孫家,她是主子的貼身丫鬟,主子如今被豬油蒙了心,只相信衛少將軍說的話,她得要幫主子守住名譽才是啊!
妙蓉眉頭皺著,嚴肅地說︰「奴婢才疏學淺,說不過姑娘,可奴婢只盼姑娘記住,姑娘現在還是孫家少女乃女乃,這身分還沒改變,希望姑娘不要忘了自個兒身分,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讓大人和夫人蒙羞。」
「例如什麼?」夏侯悅音見妙蓉說得嚴肅又鄭重,忍不住想逗她,雖說忠心耿耿是好事,可也會成為她與衛青馳之間的絆腳石啊,想想還是小梅比較好搞定,雖然嘴巴老是說不要,可身體卻很誠實。
妙蓉一愣,「姑娘是指什麼?」
夏侯悅音微微挑眉。「你說出格的事是什麼?」
妙蓉臉上一紅,「就是……就是那些有違婦道的事……」
夏侯悅音眼楮撲閃著,故意好奇的看著妙蓉,「所以我在問你有違婦道的事是什麼?談心算嗎?擁抱算嗎?親吻算嗎?共乘一騎算嗎?」
妙蓉感覺到呼吸困難。「姑、姑娘不要再說了,奴婢不敢听。」
夏侯悅音壓低聲音道︰「那些事我全和衛大哥做過了,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不要告訴別人。」
「什、什麼?」妙蓉簡直要尖叫了,老天!她究竟听到了什麼?主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這一日的將軍府貴客臨門,熱鬧萬分,夏侯悅音也被請出來見客,听說是黎百合四十歲的生辰,所以衛青馳的外祖母和小表弟來了,特意從齊國遠道而來給黎百合慶祝生辰,當下她還沒有什麼感覺,想著還是做母親的疼愛女兒,那麼遠的舟車勞頓也不辭千里而來,只為了幫女兒過生日,真真是有心。
可是,等她看到正廳里上位那位雍容無比的富貴老太太時,她才打了個靈驚覺過來。
衛青馳的外祖母……不就是齊國太後嗎!
想到這里,她再看向齊國太後身邊坐著的那位約莫八、九歲,唇紅齒白的富貴小少爺……要命,那小男孩不是齊國的太子吧?
她腦子里閃過適才長廊里左右一長排的帶刀侍衛和宮女,暗罵自己真是後知後覺,那些侍衛和宮女都是隨齊國太後來的。
她听衛青馳說過,他的舅舅,也就是齊朝國君,膝下只有一個皇後所出的兒子,雖然年紀尚小,但在五歲那年已冊封為太子。
丙然,衛青馳為她引見了齊國太後和太子黎頤,又介紹一旁的圓臉姑娘道︰「這位是明珠郡主。」
夏侯悅音看著那神態驕傲、穿金戴銀的明珠郡主,一襲桃紅色繡花蝶牡丹的裙衫,袖口和裙擺都用銀線繡著朵朵細花,蓮足一雙桃紅色的粉緞繡鞋,耳上戴著明燦燦的銀月耳環,頸上戴著兩條金蝶飛舞的金項鏈,發上插著點翠芙蓉花發簪和珍珠步搖,她個人覺得對方這身打扮雖然華貴,卻也有些俗氣。
黎百合微笑說道︰「悅音,我與明珠的娘親以及齊國皇後是手帕交,我看著明珠出生、長大,她就像我的女兒一樣,你們年齡相仿,多親近親近,肯定能談得來。」
夏侯悅音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們沒說明她的身分,只含糊介紹她是衛裕峰京城好友的女兒,來邊關做客,因此她就是個小小的民女,她不想對那明珠郡主太熱絡,免得被認為她在討好權貴。
她擺出客氣的姿態,不想主動親近,沒想到黎百合卻又說道︰「母後,悅音手藝不凡,我請悅音晚上做幾道菜給你接風洗塵,保管你好吃到停不下來。」
說完,黎百合又對她笑道︰「可以吧?悅音,我母後也是個吃貨呢,若是她嘗到你的手藝,怕是趕不走她了,說什麼也要住下來。」
眾人都笑了起來,齊國太後嗔怪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怎麼可以說你亮是吃貨,哀家還要臉面哩。」
衛老夫人說道︰「親家,咱們都是吃貨,這事也不用害臊,我跟你說,悅音丫頭的手藝真是一等一的好,做的菜好吃得讓人吮指回味,等嘗過就知道了,肯定會像裕峰媳婦兒所說的,住下來不想走啦!」
眾人又是一陣笑,夏侯悅音做洗塵宴一事也定了下來,齊國太後等人累了,先去客房洗漱休息,而夏侯悅音也連忙回定風軒要擬菜單。
衛青馳一直跟著她,跟到了定風軒,兩人緩緩走入院子。
「悅音,要做宴會菜會不會太辛苦你了?太辛苦的話,我跟娘說,還是讓外面酒樓的廚子來做……」
「你說什麼呢,衛大哥?」夏侯悅音淺淺一笑。「你外祖母好不容易來做客,你的長輩就是我的長輩,我做一頓飯為她接風洗塵又有什麼難的?倒是那明珠郡主是何人,為何能跟著你外祖母來此?」
她不想親近明珠郡主,但對齊國太後她可不敢怠慢,不是因為齊國太後是權貴中的權貴,而是因為齊國太後是衛青馳的外祖母,難得他們千里而來,讓她有表現的機會,她當然好好把握,至于那明珠郡主,因為她看到對方一直在看衛青馳,所以有此一問。
衛青馳說道︰「明珠姓謝,是大齊唯一異姓親王謝儀的孫女,謝儀戰功無數,功勛彪炳,因此被我過世的外祖封為親王,明珠的父親是護國大將軍,也是十分善戰,如我娘所言,明珠像她女兒一樣,自小常在宮里走動,深得我外祖母的喜歡,所以才會跟著一塊兒來為我娘親祝賀生辰。」
夏侯悅音看了他一眼,這人不知是不解風情還是裝傻,沒說謝明珠對他有意思一事。
衛青馳被看得莫名其妙,有些好笑地問道︰「為什麼那樣看我?好像有點不悅?」
她索性挑明了道︰「明珠郡主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衛青馳啞然失笑道︰「你胡猜什麼?明珠像我妹妹一樣,她怎麼會喜歡我?」
她哼道︰「她像你妹妹一樣,但終究不是親妹妹,自然可以喜歡你。」
衛青馳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柔聲道︰「悅音,你別無理取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個,每日都想著你……」
院子里沒別人,她索性依偎在衛青馳懷里,將頭埋在他胸口,撒嬌地道︰「那你叫那明珠郡主什麼的不要再看你了,我怕你被她看壞了,到時要怎麼修?」
「調皮。」衛青馳眼里滿是寵溺,抬起她的下巴來,情不自禁的就想吻下去。
「啊!」
突然有人石破天驚的大叫一聲,被驚動的兩人迅速分開,就見妙蓉驚慌失措的站在廊檐下,適才大叫的正是她。
夏侯悅音臉頰有些紅,故做鎮定問道︰「妙蓉,你怎麼了,叫那麼大聲?」
妙蓉情急之下彎去抱著肚子,痛苦地道︰「奴婢——奴婢肚子疼……」
夏侯悅音不假辭色地道︰「肚子疼還不快去茅房,在這里叫無濟于事。」
她當然知道妙蓉真正的目的是要阻止她和衛青馳親近,只是誰也不會戳破,虧她想得出來突然大叫一聲,真是服了她了。
「是……奴婢……奴婢這就去茅房……」妙蓉抱著肚子,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夏侯悅音被打斷了情緒,也沒心情繼續適才的調情了,她叫衛青馳先回去,自己則叫了小梅打下手,一頭鑽進了小廚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