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鬧皇宮 第3章(1)

陸厚樸坐在這兒其實也不是在等著她們回來,而是剛剛這只橘貓突然猛撲了過來,讓她給逮了個正著,她想著反正無聊也是無聊,干脆就坐在亭子里休息,順便和貓兒玩。

她不自覺又嗅了嗅身上淡淡的誘貓香,再次覺得她替下手的人感到尷尬不是沒有原因的,誘貓的藥粉不只一種,可是要撒得讓人不知不覺,那也只有她身上的這一種了,但問題是,這種藥粉對于已經閹割的貓是沒有用的,而且非常不幸的是,在她腿上翻肚的肥貓就是一只「貓公公」。

她們看過來的時候,陸厚樸就知道她們想要問什麼,尤其是那位方姑姑,剛剛乍看之下只是有些一板一眼,可是如今看起來卻是滿臉的嚴肅,也難怪小王爺還得使心機把人給使喚走呢。

輕拍了貓公公的尊臀,讓它從自個兒身上下來,陸厚樸站起身走到她們面前,她也不打算替那兩人隱瞞,畢竟還是兩個孩子,前頭能夠把方姑姑給支走,誰知道後頭會不會把跟著的人也給甩開了。

「主子們往前頭樹林那兒去了,我瞧著王爺身上像是背了一個蛐蛐兒罐。」她多提醒了句,雖然她覺得方姑姑肯定也知道王爺和長公主想搞什麼小動作,只是願意放縱著他們而已。

方姑姑微眯著眼看著眼前這打扮穿著都盡顯普通的姑娘,心中暗自點點頭,這姑娘听說是民間秀女,可論起看眼色的功夫,倒比旁邊這兩個官家出身的姑娘來得好多了,起碼聰明識時務,懂得什麼時候該爭先,什麼時候該藏拙。

她平素跟在兩個小主子的身邊伺候,自然知道這對同胞兄妹的感情有多好,剛剛那借口,連個小泵娘都看得出來,她又如何看不出來?可是她不拆穿的緣由倒不是真因為她願意放縱王爺,而是太醫說長公主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可不管他們怎麼調養也沒有長……

涂太妃知道太醫把話說到這個分上,這個孩子的身體是真的不太樂觀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起碼最後一些日子可以讓小泵娘活得松快些,這才有了今兒個兩個小主子一起出來玩兒的畫面。

「樹林里是嗎?我知道了,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方姑姑本來還想答謝陸厚樸兩句,可是沒想到她話還沒說完,陸厚札突然沖上前,一把就搶過李芳晨手中端著的那一碗湯水。

「你這是做什麼?主子的東西是你可以妄動的嗎?」

陸厚樸沒理會她的阻止,捧起那個碗,眉頭輕皺的嗅了嗅,接著干脆直將打開碗蓋,自然的拿起調羹,輕舀了一口放進嘴里細細品嘗。

方姑姑差點沒被她這個大膽的舉動給氣瘋了,而李芳晨和白婉楒則是驚得愣住了,皆是想著,相較于陸厚樸這個笨蛋自己作死,她們設計的那些把戲真的是不夠看啊!

方姑姑冷下臉,只恨自己現在只有一個人,否則肯定馬上就能夠把這膽大包天的女人給扭了下去,最好是狠狠教訓一頓之後丟出宮外,讓她知道什麼叫作規矩。

「大膽!這可是主子的東西!沒有主子的允許,誰準你偷吃的。」說著,方姑姑就要動手把已經被陸厚樸嘗過一口的碗給搶回來。

陸厚樸把碗護在胸口,輕巧的往後退了幾步,再把剛剛含在嘴里的那一口湯水吐出來,隨即一臉認真的道︰「可不能搶回去,這可是證據啊!」

方姑姑冷笑道,「可不是嘛,就是你個沒規矩的東西胡來的證據,居然敢偷吃主子的東西……」

陸厚樸搖搖頭,「這要給主子吃?別傻了,這東西可不能再讓他們吃了。」

「你吃過的東西我自然不會再給主子吃,你……」

陸厚樸發現自己同方姑姑一直在雞同鴨講,干脆直接說了,「我是說這下過毒的東西,可不能讓主子吃了。」

方姑姑嚇了一跳,有些懷疑這是她的推托之詞,「可笑,你怎麼知道有毒,難不成只因為是其他秀女端來的你就這樣說?」

李芳晨還在呆愣,沒搞明白下毒什麼的怎麼會和她們扯上關系?她只是想要看陸厚樸鬧笑話罷了,倒是白婉楒平日里裝成小苞班的樣子,腦子卻靈活多了,知道這種事情她們絕對不能被牽扯進去,要不然別說她們兩個能不能夠安全的走出宮外,只怕家里人都要給連累了。

「姑姑可要為我們作證,我們只拿著托盤,連碗都沒踫過,而且一路上都緊跟著姑姑的腳步,哪里有機會做什麼手腳。」

方姑姑點點頭,即使知道她們不敢動什麼手腳,可是為了預防萬一,她一路上也是緊盯著的,自然知道她說的沒錯。

陸厚樸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們兩個一眼,「我可沒有說是你們動的手,而是這碗湯里頭有了不該有的東西。」

方姑姑見她說得斬釘截鐵,又不像要把罪名裁贓到其它秀女身上,她也忍不住動搖了。

下毒這樣的事兒,那是寧可錯殺一百,不可縱放一人的,若是連皇上的兄弟姊妹都能在宮里被人給害得不知不覺,那這手要是伸到了御前……

方姑姑一想到這兒,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冷顫。

「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剛剛看到這碗湯水就過來了,難道是那個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可是這碗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你是怎麼察覺的?」方姑姑的謹慎還是讓她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陸厚樸知道方姑姑這是信了她的話,臉色也放松了些,然後自信的挺了挺胸,無比自豪的說道︰「不瞞姑姑,其實我是聞到了味道,這才察覺到不對的。」

李芳晨看著剛剛她在的涼亭,還有她們現在站的地方,兩者之間的距離至少也有四、五步遠,這樣還能夠聞到不對勁,又不是狗……

她不知道自己不自覺的把心里話都說了出來,不過陸厚樸不以為忤,反而非常自豪的回道︰「不用這樣稱贊我,我爹說過,我也就這比狗還好使的鼻子算是我最大的優點了。」她忍不住微抬起下巴,顯得得意洋洋,說自家閨女比狗還厲害,這算是一種稱贊嗎?

不對,應該說對這種稱贊還引以為傲的姑娘,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白婉楒和李芳晨默默互視了一眼,覺得她們可能了蠢。

這種被拿來跟狗比較,贏了還會沾沾自喜的姑娘,要說有什麼心機,那肯定是騙人的吧!

她們盤算了好幾天的心思,怎麼現在看來那麼的可笑呢?跟一個傻子計較的她們,比傻子好不到哪里去。

方姑姑也是第一回看見這樣的姑娘,嘴角抽了抽後才恢復了冷靜,替這尷尬的局面做了總結,「既然你言之鑿鑿,那我就信你一回,跟主子通報了,只希望你不要自掘墳墓,故意謊報消息才好。」

厲穆禛全然沒想到,才過了不到幾天,就又見到那個讓他忍不住多注意幾分的姑娘。

雖說現在的情況,實在不是能夠放松微笑的時候,可不知怎地,看著她回話的模樣,這殿中人就沒幾個能夠繃得住表情。

涂太妃原本听到方姑姑的稟報,心中也是半信半疑,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仍在那小泵娘所說的最有可能出問題的幾個地方派人盯著,再請了太醫驗驗那碗湯水。

結果正如陸厚樸所料,那碗湯水真的有問題,雖說下的毒分量極少,但是對一個體弱的孩子來說卻也是夠了。

聞言,涂太妃先是懵了一段時間,然後無法抑止的氣不斷竄升。

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連先帝留下來的血脈都敢出手,要是等日後宮里有了正經的皇子,那些人是不是也敢同樣出手禍害?

涂太妃也不是沒想過背後指使的人是皇帝,可是當她知道主要被下手的對象是厲慕蓉後,她就知道這事兒和他無關,就算皇帝真的要斬草除根,也不至于對一個小鮑主出手,依照皇帝的性子,可不會做這種多余的事情。

不得不說涂太妃平日雖然萬事不理,可是這宮里的紛紛擾擾她看得卻還是挺明白的,或許這也是她能夠撫養兩個先帝骨血的原因。

不過她的怒氣在見到陸厚樸之後,馬上就成了哭笑不得,嘴角抽了半天,都不知道是要繼續板著臉,還是干脆笑出來的好。

這事兒明明就很嚴重,需要認真以待,可是她怎麼就管不住嘴角了呢?

陸厚樸不知道她的到來根本就是帶來歡樂,還一臉認真的說著自個兒是怎麼發現細節的,「一開始民女是在長公主經過身邊的時候,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味道,可是那時候還抓不準,畢竟宮里愛用香料,也不確定是不是香料的殘香,可等到後來方姑姑帶人把吃食給端了過來,再聞到那東西傳出來的味道後,民女就覺得這件事不單純了。」

傍一個小泵娘吃的東西里頭出現了這等毒物,是個人都知道不單純,她那時候還覺得奇怪,怎麼都沒有人察覺到不對勁呢?

方姑姑站在一邊,嚴肅的表情也忍不住松動了幾分,這姑娘當誰都跟她一樣有個狗鼻子嗎?不說那時候碗用蓋子蓋上了,還有著一段距離,正常人哪有辦法聞到碗里頭的香味。

在剛剛讓陸厚樸敘述過程的時候,眾人已經充分了解到這姑娘的思維有多麼奇,為了避免問話又歪到別的地方去,涂太妃也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剛剛太醫也說了,這醉芙蓉是少見的藥材,就是京城里許多大夫也不見得認得出來,怎麼你就能夠聞出來呢?」她這樣的質疑倒也站得住腳,畢竟比起承認一個秀女有一個狗鼻子,不如懷疑她是不是本來就是別人安排的棋子來得更加合理。

準穆禛同樣嚴肅的盯著陸厚樸,靜待她會如何回答,涂太妃的問題其實他早已想過了,甚至早在趕到這里之前,就派人去好好調查陸厚樸究竟是什麼來歷,只可惜時間太短,還沒能有回復。

一听,陸厚樸臉上又出現了莫名的自信感,一雙水靈大眼像是能夠迸出璀璨星光般的閃亮。「那都多虧了民女的爹爹。」

她挺直了小身板,覺得沒有比現在更她自豪的時候了。

厲穆禛看到她這樣子實在覺得莫名的有趣,可是心底也有幾分怪異的情緒滋生,她這種為其它人瘋狂著迷的模樣,讓他不知為何有點不悅,于是他故意問道︰「喔?從何說起?」

陸厚樸不怕人家問這個問題,就怕沒人問,畢竟要宣揚她爹的功績,不管是她還是兩個個姊姊,都是說就停不下來的。

「我爹可厲害了。」她第一句話就先來個總結,甚至連民女兩個字都給忘了,連停頓都沒有,緊接著就開始滔婬不絕地稱贊起她爹來,「我爹在我們那州,說是第一神醫,絕對沒有人反對,而且我侈就怕我們幾個姑娘吃虧,還教我們很多有用的東西,這醉芙蓉就是其中之一,當初我爹把我們關在滿是醉芙蓉的屋子里,逼著我們把味兒給記得清清楚楚,後來還把東西摻在飯菜中,要是哪一頓沒聞出來,那一頓就沒得吃,雖說那時候不懂,可後來我爹帶我們去看了那些不小心用了過多醉芙蓉的患者,我們才了解我爹爹的苦心。」

陸厚樸一點也不覺得她爹用這種方式訓練她們三姊妹有什麼不好,反倒認為如果不是當初她爹這樣逼她們,她現在也不能在這里當個稱職的爹控,大力的宣揚她爹的好了。

雖然說能夠拯救那個可愛得像女圭女圭柱的小泵娘也是好事一件,可是比起宣揚爹有多好這件事,那自然是比不過的。

陸厚樸說了半天,前面幾句還能夠扯上重點,後面就是不斷的重復一件事——

就是她爹好,她爹妙,她爹厲害得呱呱叫。

涂太妃頭一回听見有人這樣教導姑娘的,嘴角忍不住又想抽一抽,她轉頭看著臉色復雜的皇帝,遲疑的道,「皇上,這……還要問下去嗎?」

厲穆禛看著眼前眨巴著眼楮,一臉興奮模樣,還打算繼續稱贊她爹的小泵娘,他就忍不住想逗弄她,于是他故意板起了臉,命令道︰「不必了,既然已經把其它伺候的人都給抓了,那就開始審吧!」

他的語氣不重,但眼底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冷銳,「把手伸到皇室之中,朕也想瞧瞧到底是誰給他們的狗膽!」

他的想法跟涂太妃一樣,今日這只手能夠無聲無息的深入涂太妃的身邊,對兩個孩子動手,殊不知哪日也會暗中對他下毒手,不揪出來怎麼行?

涂太妃得了準信,自然也知道該怎麼審了,她同樣冷冷一笑,對方姑姑使了個眼色後,方姑姑心領神會的先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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