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局棋,贏得簡單利落,季珩看著懷里的銀票越積越多,家里那個見錢眼開的小丫頭肯定會眉開眼笑吧。
想起她笑起來時兩顆大大的眼楮彎成月眉,想起她數銀子時臉上的貪婪,瞬間,心情飛揚。
她的笑很簡單,卻很有感染力,她的生存論很簡單也很有感染力,好像她想做什麼都很容易感染身旁的人,哄著旁人跟她做相同的事情,並且一做……上癮。
她是個很奇怪的女人,奇怪到連季珩也不自覺地以「我家里那個丫頭」稱之。
「知秋先生厲害,在下甘拜下風。」對弈者道。
也不知是誰定下的規矩,每個手執玉牌的人都有一個名號,知聞、知信、知同、知意、知問、知秋,他的名號是在方才進門時,知聞先生告訴他的。
他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知聞先生的回答教人詫異,「這樣听起來比較厲害。」
這樣有比較厲害嗎?並沒有,但確實可以消除階級差別,避免掉不敢贏、不想贏的問題,也可以避免掉一些麻煩。
然後他有了知秋這個名號,他不喜歡也不討厭,再然後「今年斗棋大賽贏得玉牌的美男
子出現」,消息傳出引來不少在大賽中失利,並且認為自己只是運氣不好而非棋藝不佳的人出面挑戰。
季珩把價碼調得很高,一局棋二百兩,有點過分,听說公定價是百兩,即使如此,還是有許多認為他是好運罩頂的人跳出來挑戰。
五局,他發揮全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殺得對方無招架之力。
表先生在他耳畔低語,「別太過分,給對方留點面子。」
面子這種東西是要靠自己爭來的,而不是等別人留的。季珩在心里回答。
「第一個和你對弈的人是李尚書的長子,第二個是戶部陳侍郎,第三個……現在坐在你對面這位,是最近在皇帝跟前很紅的新科狀元郎陳品。」
所以呢?
「你應該留幾分情面,日後你對上那一家人,會有更多人站在你這邊。」
不必了,我要做的事,自己動手。
「嘿,來了、來了。」
誰來了?
「宣武侯世子王昌國,那個三年前偷走瑢瑢她爹文章、考上會元的人。」
通過會試後大家都是進士,殿試決定的只有一甲、二甲及三甲進士,有宣武侯拿銀子運作一番,一甲是別想了,拿個二甲進士倒不難。
他在哪里當官?季珩在心里問。
「听說到現在還沒派任,成天在京城到處晃。」
都三年了還沒派任,看來這人沒啥本事,卻心高志遠。
二甲進士多數外派到外頭州縣當個七品縣令,王昌國有親爹相幫,選闢應該更快,若不是非要留在京中,又得是個有名有實的好缺,肯定早選上官。
「他的棋藝不差,斗棋大賽時贏得五十面銀牌,也解開棋局,可惜與前輩交手時輸得有點淒慘,因此與玉牌失之交臂。」
若非沉迷棋藝,有幾分聰明的王昌國干麼需要偷別人的文章?
「哦,對了,他還有個很厲害的名號。」
什麼名號?
「他號稱京城棋公子。」
大名鼎鼎的棋公子竟是他?
京城有琴棋書畫四大公子,過去不懂得藏拙的季珩,把其他三個名頭都給摘下,唯獨沒踫棋藝這一塊,不是他不踫,而是沒時間踫,才讓他人白佔幾年名頭,如今看來不過爾爾。
可見得自己那書公子、琴公子、畫公子的名號,也不過是人捧人、吹捧出來的名號,只是未遇著真正的行家,只是年輕氣盛。
表先生沒問季珩打算怎麼做,只見他酷酷的一張臉,笑出幾分狐狸味兒,鬼先生想,這次交手,王昌國會有點慘。
「知秋先生請了。」王昌國拱手為禮。
「你是……」他偏過頭,看著對方的眼神略帶不屑。
「在下足王呂國、立武侯世子,二甲進士出身。」他抬起下巴,志在意滿。
哼,一倆名不副實的進士也值得來說嘴?
季珩輕輕一笑,問道︰「听聞京城百姓稱你為棋公子?」
這話讓王昌國下巴抬得更高了,知逍他的厲害就行,「沒錯,正是在下。」
他以為自己的笑有足夠氣勢,能把人給壓垮,沒想到季珩卻緩緩比出五根指照說︰「既然如此,五百兩。」
「什麼?」
「想贏棋公子可不簡單,既然是得多耗費心血的事兒,自然得有更大的賭注。」
五百兩……竟還成了對他的奉承?哪有這回事?誰曉得他得到那塊玉牌是運氣好,還是因為有人在背後運作,念頭一起,他聯想起自己的會元文章,越想越覺得有此可能。
可不是嗎?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名副其實的人,多數都是花花轎子人抬人,不曉那張人皮面具底下的真實身分是誰?會不會是某個公侯之家的小少爺?
既然如此,他想到讓自己的名聲更上一層樓的法子。
王昌國笑道︰「行,不過我有個條件,我押五百兩,你把玉牌也給押上,若是我贏了,玉牌歸我。」
「你在開玩笑嗎?一面玉牌可免繳棋高八斗的年費,不說多了,光一年就有三千兩價值,你打算用五百兩博我這三千兩,未免太會算計了,宣武侯府果然適商人世家。」
季珩這一說,旁邊立刻有人竊竊笑起。
京城人人都曉得,宣武侯能有今天的爵位,可不是因為他驍勇善戰、用戰功換來的,在這之前他不過是個善于鑽營的商人,靖國公看重他的經商手腕,特意延攬他,替軍隊籌米、籌糧、籌軍餉,靖國公連連打下幾場勝仗,將北方諸國收納版圖之後,皇帝才封王家這個爵位。
士農工商,商排在最末等,翻身之後,宣武侯為了自己的聲名,還刻意將產業化明為暗,讓屬下去經營,自己再不踫商務,就為了不教旁人說嘴。
沒想到季珩竟然當眾赤果果地將王家的根底給刨出來,太不給面子了。
這爵位有名無實,侯爺才會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兒子考上進士,還砸大錢到處找人脈,想盡辦法要把兒子塞進戶部。
宣武侯很懂自己的兒子,旁的不敢講,但兒子對于經營之道頗有幾分心得,若能進戶部,肯定能發揮長才,得到重用,說不定入了皇帝的眼,列位三公可待。
宣武侯心大,王昌國心更大,他怎肯低頭去當那七品縣令,說不定爬一輩子也就爬到個五品小闢,因此他寧可在京城到處晃,也不肯將就一個小闢員。
眼看最近事情總算有點眉目,喜事臨頭,這才到棋高八斗顯擺自己棋公子的名聲,哪里料到會有人將王家的過去給刨出根來。
王昌國氣得咬牙切齒,將懷里的銀票通通掏出來,重重往桌子上一拍,道︰「五千兩,賭你的玉牌。」
「行。」說完,季珩輕蔑地抬高下巴,朝他比出兩根手指頭。
「什麼意思?」
「兩炷香之內贏你。」說著,季珩順手將五千兩收入囊袋,這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鄙視。
啥啥啥,都還沒贏呢,就把錢給收起來……好,沒關系,越是輕狂、輸得越慘,他就等著看這小子輸到月兌褲子。
王昌國一怒,抓起黑棋就下。
季珩輕笑一聲,很輕的聲音,可王昌國偏偏從對方的笑聲里再度感受自己被鄙夷了。
人在生氣中往往會做出錯誤決定,在平時如此,下棋更是如此,須知一步錯、步步錯,最終滿盤皆輸。
于是接下來季珩不再說話,卻用足動作、表情以及各種挑釁讓對方清楚,他根本沒有把王昌國放在眼里。
王昌國從來沒有踫過這種痞子,棋越下、他越火大,再然後……輸得徹底。
季珩笑著將桌面上的玉牌拿起來,輕撫兩下,像是拍去上頭灰塵似的,慢條斯理道︰「怎麼這樣快,才剛過一炷香呢,看來是我高估宣武侯世子了,本以為世子爺號稱棋公子,
再加上會元出身,再差也能撐上兩炷香功夫,沒想到這棋公子竟是如此名不副實……等等莫非傳言都是真的?」
季珩拉高音量,身子往後微傾,動作不大,但旁邊的人全都清楚看見了他打從靈魂深處的不屑。
他沒把話說清楚,但王昌國心髒狠狠跳三下,他、他……他說的不是「進士出身」而是「會元出身」,莫非他知道些什麼?
王昌國來不及出口阻止,圍觀的客人搶先一步問︰「知秋先生,什麼傳言?」
好八卦是促進人類腦力快速進步的原因之一,為了「增進腦力」,所有人都帶著興味望向季珩,期待有更勁爆的八卦。
他輕輕一笑,緩慢回答,「傳言世子拿到會元的那篇文章是一個姓項的舉人寫的,他沒有背景,考完試把卷子一交,認定自己能考上,沒想到竟是榜上無名。之後會元文章公布在榜上,項舉人一看,那分明是他的試卷,怎麼會變成宣武侯世子王昌國的?項舉人心有不甘,擊鼓鳴冤,不料最後被判誣告,入獄短短數日竟在獄中上吊自盡。消息傳出,項舉人的妻子驚嚇過度,一尸兩命。
「三年前在下听到這樁案子時,只覺項舉人想當官想瘋了,可如今看到世子爺如此‘才華’,再想想項舉人都敢擊鼓鳴冤,怎麼會嚇到在獄中畏罪自殺,莫非是某人買通獄卒,把人家的性命給謀害了?可憐寒窗十年,滿月復經綸,到最後害了自己還連累妻兒……」
此番話一出,所有人看王昌國的目光都不同了,一張張臉上都帶著無言譴責。
王昌國被看得心虛、看得無地自容,強撐著一口氣道︰「你閉嘴,沒有的事,竟說得活靈活現,有本事把人叫出來與我對質。」
方才他越听越心驚,只听得前幾句,後半段一句也沒入耳,他滿肚子想著項舉人早就不在世間,誰能與他對質?無憑無據的事,誰敢拿他怎樣,語氣不自覺地強硬了起來。
沒想到他這一開口,旁邊的人居然大笑起來——
「這是有恃無恐,明明知道人在獄中被弄死,還敢講這種話,可見得其中必有蹊蹺。」
此話一出,立刻有人附和,「真慘,本是驚世之才,卻被如此小人給誤了性命。」
「這就是黎民百姓之苦,誰教人家沒有個當侯爺的爹。」
宣武侯有名無實,在京城里只能靠巴結權貴爭得一席之位,在許多人眼里就是個攀附小人,如今又被人這麼說,名聲肯定要再壞上幾成。
王昌國被說得無地自容,只是就這樣離開,肯定會被解讀為默認,待今日之事傳揚開來,他在京城還有立足之地嗎?就怕連運作多時終于快到手的戶部之缺,都會丟掉。
他剛要再替自己辯解幾句,就見知聞先生領著一名年輕男子上前。
年輕男子身穿一件天馬皮袍,足下一雙青緞黑皮靴,服飾雖然貴重卻不張揚,加之身材豐偉,氣度宛若翩翩濁世佳公子,他的腰間系著明黃色腰帶,這顏色並非尋常人可用,就算王昌國再蠢笨,那點眼色還是有的。
他立刻選擇閉上嘴巴,拱手對季珩說︰「今日多謝知秋先生賜教。」
說完他對知聞先生和年輕男子拱手為禮,迅速走出棋高八斗。
年輕男子緊緊盯著王昌國背影瞧,嘴角露出些許不明意味,而知聞先生對著季珩猛笑。
就說呢,方才怎麼請,這小子都不肯到弈園,原來是打算留在這里訛人銀兩,看起來就不是個愛財的人呀,莫非……他想起那個俗人丫頭。
是為了她嗎?他待那個丫頭,相當用心吶。
「行了,五千兩夠你拿去討好人的,到後頭坐坐吧。」知聞先生道。
旁人就罷了,他身邊這個,可不是人人都能夠亂看的。
季珩看一眼年輕男子,王昌國不認得他,季珩卻是認得。
因為父親的關系,他與母親曾被皇後宣進宮里,這位便是當朝太子。
他有賢有能更有心機,懂得權衡利弊,更懂得收買人心,這樣的人再適合那個位置不過,除了空有野心卻沒有太多腦子的六皇子之外,沒有其他皇子敢妄想東宮之位。
季珩微微一笑,過了今天,他大概就真的跟玉霞坊的老板有幾分交情了,回去記得提醒瑢瑢,與其跟張記布莊合作,不如緊抱太子這條大腿。
他是太子,卻亦步亦趨地跟在知聞先生身後。
腦子一轉,季珩嘆氣,應該早點看出來的,那身氣度……知聞先生就是皇帝最看重、自身卻刻意遠離朝堂的賢王吧!
季珩刻意表現得從容,假裝未看出兩人身分,朝田風一點頭。
田風領命,推著主子跟在兩人身後走。
再度進到弈園,季珩與太子面對面坐下。
知聞先生在側,太子對季珩說︰「我讓你三子?」
「不必,公子先請。」
好大的口氣?太子竟也不怒,拿起黑子往棋盤右上角落子,季珩不慌不忙也落下白子,兩人落子速度不快,但話卻說得很多。
「榆丘受困,如何解?」太子問。
季珩一愣,這是鬼先生前兩天才讓他解的習題,換言之,鬼先生知道自己會踫上太子?
知道自己會被問這個問題?
目光一轉,落在站定知聞先生背後的鬼先生身上。
「專心作答。」鬼先生提醒。
季珩收回目光,再下一子,專心道︰「圍魏救趙,共敵不如分敵,敵陽不如敵陰。與其和梁國精銳對峙,不如設法分散它,而後再打。」
「說清楚些。」太子又落一子。
這回季珩沒有將白子放在黑子旁邊,反而擇另一個角落下子。
「先派兩萬兵馬,悄悄進駐榆丘東方。」
「然後?」太子再下一子。
「梁國與陳國素有舊怨,可傳出謠言,陳國已與大燕聯手,準備趁梁軍困榆丘同時,自背後攻打梁國本土,陳國戰力遠勝大燕在榆丘布兵,屆時梁國定會將主要戰力轉向,進軍陳國。此時,大燕兩萬軍隊必須迅速滅掉梁國留下的軍隊並進軍梁國國境,並將此消息傳入陳國。」
聞言,太子哈哈大笑,過去談聯兵,陳國總是含糊帶過,如今這麼做……是逼得陳國不得不與大燕聯手啊!皇叔沒有說錯,此子胸有大才,堪得重用。
「倘若那兩萬大軍由我帶領,公子可願與我一起出征?」
太子的邀約讓季珩心中一突,他可以嗎?
目光一轉,直覺望向鬼先生,看見他滿臉笑意,眼底淨是滿意。
「我這副殘軀,能為公子所用?」
「為什麼不能?」太子反問,他要的是他的腦袋,扛都要把他扛上戰場。
季珩微皴雙眉,他能嗎?上戰場是他的夢想,只是現在的自己有那麼長的壽命可以投注在一場戰爭里?若沒有李熙的藥維持著,或許他早就歿于世間,可就算有藥……也就是三、五個月的事,他要做的事還很多,至少在死前他要看到二房得到應得的報應。
「知秋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請公子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看見他的猶豫,知聞先生——賢王微哂,他知道他要考慮什麼。
而太子卻認為一個心有丘壑之人本就多思多慮,謹慎無過。他沒有勉強,只笑道︰「行,希望最後知秋先生別教我失望。」
「是。」
接下來兩人不再說話,專心將一盤棋下完。
太子離去後,賢王坐到季珩對面,笑道︰「你的心結,要不要老叟為你解開?」
季珩莞爾,賢王能知道自己心結?「先生請說。」
「先告訴我,宣武侯世子什麼時候得罪你?」
「他得罪的不是我。」
「不然……」
「項舉人是瑢瑢的父親。」
明白了,這是一怒為佳人吶!「你所言是真是假?」
「當年承辦的府衙必定留有檔案,只不過事隔多年,怕是要找到證據有困難。」官官相護,要是能從中找到證據才有鬼。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麼幫瑢丫頭討債?」
「找證據很困難,但毀人名聲不難,宣武侯府的名聲本就不怎樣,若是王昌國的名聲再臭上幾分,我懷疑還有幾個清流名臣會願意出頭為他謀官。」
這是季珩原本的計劃,但對面坐著的可是賢王,他算準了,經過今天,王昌國的仕途必定就此止步。
「就算宣武侯世子沒有當官又如何,宣武侯這爵位可傳五代,再加上王家別的不多就是錢多,頂著爵位,王昌國這輩子一樣可以過得很舒坦。何況,這件事你沒有半點證據,宣武侯要是厚著臉皮跑到皇帝跟前哭一哭,王昌國不見得當不了官。」
靖國公與當今皇帝為何感情深厚?那是因為當年他們並肩作戰,而靖國公三番兩次救下皇帝,還將功勞全往他身上堆,這才能堆出今天的皇位。
當年宣武侯就跟在靖國公身邊,于皇帝而言,宣武侯就是個弄臣,雖無大作用,卻也有幾分感情。
「若非要逼出證據,也不是不能。」季珩笑道。
「哦,逼出?說說看。」
「能考上會元,肯定對自己的光榮史很自滿,那篇文章必是張口就能說出,提筆就能寫出,不如讓他當眾背寫,如果記不得,事實就夠清楚了。」
方才如果不是太子突然插進來,他會逼得王昌國當眾背文章,現在……不必了。
賢王道︰「如果我能幫上這個忙,你要怎麼謝我?」
「除了把瑢瑢送給知聞先生之外,什麼條件您都可以提。」
這麼大方?他似笑非笑地望向他,道︰「如果你最終同意上戰場,田家那四個會跟去吧?」
雖然缺手斷腳、少眼楮,但那些人肯定不會讓他一個人冒險。
「我應該沒辦法同意。」他的時間真的不多。
辦法?賢王又笑,辦法從來都是人想出來的。「我說的是如果,如果你同意了,他們四個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會試著說服他們留下。」
「你要他們留下來保護瑢丫頭?」
「是。」
「那四個人恐怕不好說服吧。」
雖然沒與他們搭上話,可每回出現,他們幾乎把眼珠子黏在主子身上,如果主子沒了性命,他們大概也活不下去,要說服他們留下,應該和說服太陽打西邊上來一樣困難。
賢王莞爾,「你擔心瑢丫頭的安全?」
「是。」瑢瑢的容貌將會帶給她許多危險。
「要不,等你出門,把瑢丫頭送到我那里,替我料理三餐,直到你回來。」
有賢王府保護,他可以少些憂慮,不過……「她有自己想做的事。」
「我不會阻攔,或許還能助上一臂之力。」
認真思索片刻後,季珩本想點了這個頭,可是怎麼能呢?最根本的問題是……
賢王一眼看透他心中所想,「瑢丫頭的事情不難解決,難的是你本身的事對不?」
季珩詫異抬眉,心道︰他真有讀人心思的本事?
「臉有腐肌、雙腳殘疾,你不是生病,你是中毒了,腐肌觸骨散,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