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沫凝視著他,看見一股渴望在他眼中凝聚,倏地喉嚨一緊,一串話就這樣不經大腦沖出口。
「他跟我示愛也不是這兩、三天的事,之所以還在問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是因為我從沒答應過。」她知道自己說這些話的目的是想抹去他眼底的落寞,這不是她應該做的,她應該停止的,但她堵塞的感情彷佛突然疏通了,想停卻只是不斷地說著,對他掏心掏肺起來。「再說,我可沒跟他一起出席什麼官夫人的壽宴,我跟他之間清清白白的像張白紙。」
她的話,讓他暴怒的情緒冷靜下來,腦袋開始運轉起來。
她正在安撫他,澄清她跟那家伙之間的不可能——想通這點,原本梗在胸口堵得他極為難受的怒火漸漸平息下來。
不過,她提到那壽宴時的語氣又是怎麼回事?
「什麼壽宴?」他大皺其眉反問。
現在是怎樣,為了轉移話題就上演失憶嗎?白樂沫不說話,光瞪他,擺明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黑曜熙會意,動了腦筋便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思及此,一抹驚喜瞬間竄進他心頭。
「你該不會……是在意那個混血美女吧?」他不敢相信悶了三天,幸運女神終于站到他身後。
看著他眉眼充滿驚喜的發問,她這才猛然驚覺自己用了什麼語氣說剛才那些話,臉霎時一紅,立即轉身想走。「我要走了。」
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她溜掉!
黑曜熙一個跨步逼近,牢握住她的手腕,略施力,輕易讓她旋身面對自己。看見她垂首又滿臉通紅的可愛模樣,他彷佛打了一劑強心針。
他知道怎麼說話可以讓她抬頭面對自己,于是他說——「樂沫,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會讓你走。」
丙然,他剛說完,她立刻掉入陷阱,馬上抬頭瞪向他。
「該把話說清楚的人是你,不是我。」她火氣頗大的凶他,沒想到他居然不怒反笑,而且看起來還相當——開心!開心?
他是氣到開始情緒混亂了嗎?怎麼會開心?
「好,我把話說清楚,那是八百年前的事,我都忘了那女人是誰。」黑曜熙松開她手腕,長臂一攬,將因怒氣而眼眸閃著光亮的她納入懷中。
抱著她的感覺真好,如果時間再長一點他會更感謝老天。
「也對,身邊女人多到忘記誰是誰。」她小手掌心平貼在他結實胸膛上,用力往自己的反方向一推。
她沒注意到自己何時被他抓進懷里的,但听見他的話,那些帶酸的泡泡又開始狂冒,下意識欲推開他。
未料,她非但沒有成功,一手還被他強勢掌握在大掌中,並強拉著湊近他的剛毅薄唇,黑眸直勾勾盯著她,嘴角勾笑,在她掌心落下淺淺一吻。
心情大好的黑曜熙吻畢,抬眼,望著她越來越酡紅的雙頰,眉眼間盡是迷人的濃濃笑意。
「的確是這樣沒錯。」他笑著承認。
她根本無法招架他刻意的挑逗舉動,弄得她心煩意亂的彷佛身體里有火在燒。
不用照鏡子,她也能知道自己現在一定臉紅得不像話,接著又听見他這麼乾脆的承認,滔天怒火頓時爆炸開來!
「你——」她用力想抽回手,卻反被他握得更牢。
她氣到幾乎爆炸的怒火,因他霸道的舉止又變得更旺,怒氣不斷往上、再往上追加!
黑曜熙濃眉輕蹙,望著她越來越粗魯、拼命想甩開自己的動作已經讓她手腕發紅,心疼在胸口蔓延。
沒多想,他伸手一攬,立即將她依然掙扎著的柔軟身子往自己胸前一拉,順勢將她抱滿懷,任憑她在懷中對他又推又捶。
「放開我!」白樂沫掄起拳頭,恨透自己力不敵人,被人吃了豆腐竟還無法狠甩他一巴掌。
可是當他極富磁性的嗓音慢慢飄進她耳里時,所有掙扎漸漸趨緩,她只感覺到自己正在融化——
「可是我從來不曾真的忘記你,本以為只要時間夠久,有些事、有些人就可以慢慢淡忘,但我錯了,有些人就是有本事在我以為已經將她忘記時,會在夜深人靜又跳上心頭,輕輕戳人一下,甚至只需一個側影,就能讓我隱約感覺出來是你。」感覺她不再掙扎,黑曜熙稍微松開懷抱,垂眸深情凝望著她。
被他盯得發慌,她想躲開他過分深情的凝視卻還是慢了一步,她心口微微震動一下,知道他說的是上次去「皇寶」他放了他父母鴿子那次。
「樂沫,不管你信不信,從高中認識你之後,不管你在不在我身邊,我心中始終都留了一個位置給你。」他一手捧起她的臉,一手悄悄繞到她身後輕貼著柔軟腰際,以防她又想從他懷里溜走。
這些不像是他會說的話,但就是這些話迅速擊毀白樂沫內心高築的防備,再加上他令人無法抗拒的凝視,她發現自己根本無力抗拒。
兵敗如山倒的她,意識到自己只剩下這張嘴還能發揮點效用,協助她稍微能站穩自己的腳跟。
她無力地說︰「別花言巧語,這招對我沒效。」
「我從不學那些有的沒的人,說那些有的沒的話!」他不屑輕哼,掌下施力,瞬間將她摟緊。「就算我是在花言巧語好了,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說這些話的對象。」
承接來自于他的炙熱注視,她深覺自己像塊遇熱的巧克力就快癱軟在他懷里,「我很普通。」
白樂沫說這話時,神情中有一絲沉靜。她不是自卑,而是很清楚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位置跟角色。
「誰說的?」黑曜熙火氣一揚,問得又沖又直,以為又有誰在她面前胡言亂語害她心情不好,直到見她冷冷看著自己,才知道這是她對她自己的看法。他眉一揚,附和道︰「對,你很普通……」
話說一半,他馬上挨瞪,但他不急,將她抱得更緊,接著往下說︰「但你的普通偏偏就是能讓我牽腸掛肚。」
他望著她的眼神寫滿赤果的愛意,令她心頭不免又是一震,但嘴上還是說︰「我不是什麼混血名模。」
黑曜熙將她摟緊,直率的回答,「很好啊!反正我也不是雜志里那些搔首弄姿的男人。」
她深深看他一眼,在心里頭無聲嘆口氣。夠帥了,高中時代就風靡全校的這張臉,實在沒什麼好挑剔的,人要知福惜福。
「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你一定會後悔。」她又想嘆氣。
眼見自己節節敗退,她有些泄氣。怎麼辦,她可以拒絕全天下所有的男人,偏偏就是無法對他說不?
「我不會。」他直盯著她,表情誠懇。
她扯唇,苦澀一笑。「你怎麼能確定?」未來的事誰能確定?
「就算會,那也是我的問題。」他繼續溫柔說服,想徹底打開她的心防,「既然是我的問題,拜托你高抬貴手讓我自己解決,不要一開始就剝奪我處理問題的權利,行嗎?」
「我不是剝奪,是擔心。」她實在很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到底在擔心些什麼。
「別替我擔心太多,我是男人。」說到後半句,他還加強語氣地挺直背脊,英姿勃發地覷她一眼。
看著他努力要讓自己放寬心的樣子,她嘴角緩緩上揚,被他的賣力證明小小靶動了一下。
「男人就不會受傷、不會感到難堪嗎?」她問話輕松,心底卻隱隱緊張著。
「除了你,我還真想看看這世界上有誰能傷得了我。」黑曜熙的神情狂放不羈。
從他落地以來,自信是天生有的,敢惹他,對方最好隨時準備迎接被狠狠反擊的打算。
他不知道什麼叫委屈,加倍討回來才是他唯一尊奉的王道。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他未免太有自信了吧?不過回頭想想也對,他不給人臉色看就已經是萬幸,誰敢給他臉色看?
突然,她的手機響起。
「別接。」黑曜熙仰頭暗咒一聲,好不容易他感覺到她的軟化,氣氛變了,他可不想混帳電話來搗亂。
「這是工作。」說完,她輕輕推開他。一開始他還不讓她走,直到她揚眸輕輕一瞪,他才冷著臉松開手。
黑曜熙看著她快速接起手機,快步走離他身邊兩大步,講不到兩句,便臉色大變掛斷手機。
他皺起眉,走近她身邊問︰「是誰?」
「你姑姑說她家和室的玻璃門破了,要我立刻過去一趟。」她說這些話時始終沒看他一眼,整副心思全放在出包的工程上。
見她轉身就想走,黑曜熙一臂攬住眼前令人心疼的縴弱肩膀,將她牢牢鎖進自己懷里。
「我跟你去。」他當機立斷決定。
她仰頭,想起他上次痛揍他表哥一拳的畫面,堅決地搖搖頭,「不用——」
他根本不等她說完,舉步向前,將她順勢往前帶,態度強勢的拋下一句,「我不接受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