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途似錦下堂妻 第七章 第一個送花給她的男人(2)

為了看宅子,樂不染在城南轉過幾回,知道城南這里有家巧繡坊規模還挺大的,鋪子大,對繡品的要求自然就多,可想而知,要是繡娘的活兒做得好,給的價錢也不會少。

勺娘的刺繡活要是能得巧繡房的青眼,接到大戶人家的活兒,怎樣都比她苦苦繡了許多扇面,荷包和香囊只能換到十幾文錢要值。

樂不染覺得勺娘的繡工不錯,但弱在花樣子不夠靈動,她的花樣子在縣城里缺乏獨特性,繡出來的成品也就少了那麼點靈氣。

要是有獨一分的花樣子,定能加分不少。

飛針也線,在布帛上繡出錦繡河山,她不行,可描圖,畫花樣子,用色、布局,她行。

「勺娘姊,我閑時畫了不少花樣子,你要不看看喜不喜歡?」

她上輩子的女乃女乃可是蘇繡的杰出藝術家和傳人,名聲響譽中外,縷件曾有花能生香,鳥能听耳,虎能奔跑,繡人能傳神的美譽,年輕時還曾在各地收徒傳藝,後來年紀大了,不耐煩到處奔波,便尋了一塊清靜地過起了逍遙的生活,住的是四合院屋子,吃的是自己親手種植瓜果,身上穿的,腳上踩的都是古色古香有著美麗盤扣的中國服,優雅質樸,像潑墨山水一樣,彷佛從古代穿越而來,安寧干淨而純粹。

女乃女乃生平最大的遺憾就是教不動她這笨手笨腳,一口氣能捏彎繡針,弄破真絲繡面,把十指頭戳成成豬頭的孫女學會剌繡。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沒辦法的!

繡樣拿來了,勺娘一張張翻過去,這張紫藤花樹下雙貓耍團球,那張鯉魚蜻蜓蓮荷,孔雀開屏、雀鳥梅枝啼春,每一張不是素描,而是一一上了顏色,活靈活現,這哪里是花樣子,拿去賣,能得多少銀子啊?

她愛不釋手,用指尖虛描著那些花樣,她把全部的花樣子都抱在胸口,撒手不放。「這些全都可以給我嗎?」

「勺娘姊要喜歡就拿去吧,擱在我那跟廢紙似的,沒多大用處。」

勺娘都不知該說什麼了。「我也不貪心,只要能多掙點錢回來,能供廷哥兒也上學堂去,就好了。」

樂不染把在炕上玩竹篾球的廷哥兒喚過來,抱著他,用手巾抹掉他額頭的汗。「廷哥兒想去學堂上學?」

那張和勺娘長得有四五分相似的小臉蛋點點頭。「想。」

「為什麼?到處去玩不是很好,被先生拘在課堂里可不能說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喔。」樂不染其實並不覺得六歲多的孩子就得往學堂送,不說他們坐不坐得住,還沒發育好的手指要是硬性壓迫他們拿筆,對發育不好。

倒不如讓孩子該揭瓦掏鳥蛋的時候去使勁的玩,這樣該有的童年有了,長大才不會抱憾沒有童年,過兩年再送他去識字學習,這樣孩子也比較容易專心。

「廷哥兒想和舅舅一起上學堂讀書識字,明白做人的道理,趕快長大,可以賺很多錢來孝順娘和姥姥。」他一直是知道的,當初就是因為家里養不起他所以才把他送養的。

「真是個好孩子。」樂不染說道。「有志氣,姨姨最喜歡有志氣的孩子了。」

被兒子童言童語給收買了的勺娘把廷哥兒抱了回來,無言的用下頷摩挲著他柔軟的頭頂,听了樂不染的話,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粲笑。

天下父母心,當母親的,只要听到有人毫不吝嗇的夸獎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照單全收的。

「那改天廷哥兒就和舅舅一起去學堂習字吧。」樂不染拍板。

按理說柴子十六歲,該是上藍田書院的年紀,可他就只有幼年時候啟蒙而已,若是讓他去了書院,跟不上的挫折感不說,也學不到什麼,不如讓他進崇儒學堂重新學起,為此,她打听過崇儒學堂分啟蒙館和六藝館,入學的對象一般是地主子弟和平民子弟。

這一來柴子和廷哥兒可以同在一個學院上學,只是不同教室和先生。

到時候每日上學,讓柴子多帶著廷哥兒就是了。

「小姐,這怎麼可以?」勺娘可沒想到會是這樣。

廷哥兒倒是開心得一躍而起,後來發現自己太過忘形,又覺得娘的神情好像不是很贊同,遂小小聲的問︰「我、我真能跟著舅舅一起去學堂認字求學問?」

「廷哥兒要是喜歡當然可以。」雖然她不是很喜歡揠苗助長的教育,但是小孩子喜歡讀書也沒什麼不好。

延哥兒喜孜致的,嘴角飛快的往上揚,又擔心自己太過高興會惹得姨姨不高興,連忙好力的把嘴角往下壓,倒是叫樂不染看了有些心疼,又有點心酸。

「不過啊……延哥兒的書包、鞋襪、帕子女紅這些姨姨幫不上忙,這些都要看你娘的了。」她兩手一攤。

「娘!」廷哥兒歡呼了一聲,撲進勺娘的懷抱,撲得她差點往後仰,幸好後面就是被褥,撐住了廷哥兒小牛般的去勢。

「小姐,這不行的,廷哥兒還小,不急著要往學堂去的,小姐供大哥讀書已經很不容易,哪能再添一個小的?

要是一大一小都上學去了,這束修、拜師禮、一年三節,平常孝敬,這得花多少銀子?做人不可以太貪心,太不知足了。

「廷哥兒想讀就去,在學校也有同年紀的朋友,對他好處很多,要是過個幾年他真對讀書沒興趣,但能讀文會算寫,將來不管去了哪里也不會隨便被人蒙了還不知情。」

世人都以為如今不是行行出狀元的時代,想出息,不想讓人小看了去,讀書是唯一之道,大潮流這般,樂不染也不否認,至于柴子和廷哥兒往後要不要往仕途上走,就看個人的機遇造化了,這時候的她能幫上一把,有何不可。

樂不染看一直沉吟不答應的勺娘,不由得說道︰「要是廷哥兒認了我當干娘,我這干娘送他去讀書就沒什麼合不合理的問題了吧?」

勺娘有些怪異的瞅了樂不染一瞥,想說什麼卻又不好宣諸于口,在廷哥兒祈求的眼神中終于點了點頭。

樂不染點點廷哥兒的鼻子,笑呵呵的說.︰「往後要改口喊我干娘了喔。」

廷哥兒看看他娘,見她頷首同意,沖著樂不染便喊︰「干娘!」臉蛋還紅紅的。

樂不染慢半拍的想到自己才十四歲就當了人的干娘,會不會太那個了?

烏鴉鴉的黑雲飄過之後,樂不染又開解自己,干娘是什麼?就是出錢又出力的冤大頭,

和年紀沒太大關系,如果這樣想,就不糾結了。

晚上一家人圍在桌上吃飯,柴子得知這消息,也很高興,他模了模廷哥兒的頭,「這往後我不就多了個小苞班?」

說到跟班,樂不染咬著筷子。「家里大的小的要讀書,去了學堂身邊總不好連個書僮也沒有。」書院雖說是讀書明道理的地方,可學生愛比較的心態幾千年來都一樣,誰家沒個書僮小廝的肯定會被恥笑。

如果家里沒辦法,那就沒話說,既然不是什麼事,就把準備做足。

「再來,家里大了,連灑掃都費事,我是個幫不上忙的,家里只靠勺娘姊一個每天忙得後腳跟打腦杓,不如買人吧,我們也才有時間去做別的事。」

賺錢才是正經事,家務事這些能雇人來做就雇人,買宅子為的是什麼,不就是讓自己過更好的日子,鑰匙被雜物給纏身了,每日還是在茶米油鹽醬醋茶里打轉,宅子大了反而變成累贅,就不美了。

已經很習慣听樂不染決策行事的眾人也覺得有理,倒是沒有太多反對的聲音。

既然大家都贊成。「明兒個就請柴子哥陪我去一趟人市那兒,選幾個用的人回來。」

八月初立了秋,滿城都飄著桂花香。

昨晚下了點小雨,空氣倒是清新得很。

梳洗過後,樂不染加了件撒花褙子,出了二門,柴子已經拿了傘在角門處等著她了。

這不是怕冷不丁的又飄雨嗎?他淋濕不要緊,小姐就麻煩了,今天要去的地方可不近。

原來說好是要去人市那兒的,不過昨夜陸三卻讓人遞話過來,說田地那邊有了消息,所以,她和柴子便決定先去看田地,至于下人,慢個兩天,趕得上學堂開課就成了。

和陸三踫了頭,他說這農莊的主人是個大地主,近年無意在某處發現了鐵礦,大東朝的礦產都屬于朝廷的,他卻想先挖了再說,左右還沒人知道,可市面上多了這麼多來路不明的原鐵,不只官府起了疑心,也被沒能分到一杯羹的人舉報上去,知情不報、侵佔國產,完蛋了,隨便兩個罪名,便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他散盡家產,到處走門路,希望把大事化小,但是小事化無是不可能的,家產能賣的賣,只求全須全尾的月兌身,這處農莊便是他變賣的產業之一。

價格上倒也沒有要得太離譜,可能為了盡快能拿到銀子,三十畝的莊子加上二十頃地,還有莊子後面的一座小山,總共要價一千六百兩。

一千六百兩,附近沒人買得起。

樂不染坐著牛車慢悠悠的繞著田地走,發現地是好地,放眼望去,四邊都有溝渠可以用來引水灌溉,掰開稻穗看,結的稻谷還算飽滿,眼看著再一兩個月就能收割的田地,急著要賣,地主肯定是急得都快吐血了。

樂不染很干脆,看在那些黃澄澄的稻穗分上沒砍他半毛錢,地主管家感激到不行,一同去換地契之前,他帶著樂不染和柴子在莊子外轉轉,把莊子內外、田地、小山詳詳細細的介紹了,還心痛的說,要不是主子遇到這麼大的難關,這麼好的良田說什麼也不會賣的。

樂不染不予置評,無常就是日常,誰都不知道將來會遇到的是什麼,而將來,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避事說這里的氣候佳,稻米一年有兩熟的收成,一畝地有三、四石糧食的出產,已經算是高產。

樂不染倒認為若是能把地養好,再用現代農耕知識改良土質,一畝地的出產還不只這樣。

樂不染大概心里有數了,四人一同回到縣城衙門,花上小半個時辰,將農莊田地還有一座山都改登記在樂不染的名下,另外莊子還有二十戶佃農。

懊給陸三的謝金給了,送走了他和地主管事,轉頭,樂不染雇了牛車,和柴子又去了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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