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碩只在家里待了兩天,便急著趕回王府里當值了。
在臨行前,他讓安大娘好好照顧唐汐知,說唐汐知嫁到他們這貧戶已是委屈,他能娶到她是他的福氣,不應該再苛待她。
安大娘早先已經受過趙秀秀的挑撥,再加上村里也不乏有人對她敬茶那日擺架子的作派說三道四,謂她明明平時人不錯,一當上婆婆怎麼就跋扈不慈,此時正是氣頭上,如今听安碩這麼一說更是不悅,便在口頭上敷衍了幾句,待安碩回縣里後,就把心里頭的不滿對唐汐知爆發了出來。
「你嫁到我們安家,就是安家媳婦,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沒道理我這婆婆還要服侍你。」安大娘將趙秀秀的原話先搬了一套,便開始交代工作,「每天早上你做完我和槐子的早膳後就去喂雞,喂完雞將衣服拿去河邊洗了,回來晾好後再到菜地里去拔菜挑蟲,然後準備午膳。下午去河邊放鴨子,順便挑水回來將水缸裝滿,晚上除了做晚膳,還要燒水讓我和槐子洗澡,大概就是這些事了。」
唐汐知何等聰慧,怎會听不出其中的刻意刁難,這些工作就算放到其他人家也是兩、三個人一起做的,就說放鴨子和挑水好了,怎麼有可能同時進行?那鴨子還管不管了?何況挑
水也不是一趟就能完成的工作,以她的力氣至少也要四、五次。
不過她對安碩心存感激,為他服侍長輩、教養弟弟自是願意的,安大娘說的那些粗活雖然沒做過,但她權當學習做事,壓力大也才學得快,她就不相信自己學不會。
何況,透過不斷的勞動,她也才更能體會到自己還活著,想到之前被關在郝富貴宅邸的日子,那才真是生不如死。
「是的,娘,我先去喂雞。」唐汐知沒有任何埋怨,事實上她一早就換穿了便于勞動的衣服,有了心理準備。
于是,唐汐知開始了一整天的辛勞。
喂雞很簡單,關上院門將雞從雞舍放出來,將家里收集起來的秕谷、稗子和菜葉等混合,灑在地上讓它們啄食,中午天熱前再將雞群趕回雞舍就行了。
洗衣服也沒什麼難的,問明了通往河邊的路,那里早有村里的婦女在洗衣,住在安家隔壁的黃嫂子只比唐汐知大三歲,熱情的招呼她到自己身邊的位子洗,還教了她如何使用衣槌、豬鬃和皂角等東西洗衣服。
匆匆趕回家晾衣服後,接近午時了,幸好唐汐知廚藝還算可以,看看家里的余糧,她揉了些粗面加上白面,用了雞蛋湯做出兩碗湯面,再加上一點青菜,灑上小蔥,偷偷摻上兩小匙豬油,三碗看起來很清爽又香味撲鼻的雞蛋湯面就完成了。
在她將其中兩碗端上桌時,安大娘和安槐已經坐在桌邊等了,但她還沒來得及拿自己的那一碗,就听見安大娘冷冷地道︰「菜地里的草拔了嗎?怎麼那麼懶呢,不是說早上要拔草和除蟲的嗎?」
「娘,嫂子忙了一早上,我剛還看到她晾衣服呢!先讓嫂子吃飽再……」安槐忍不住替她說話,卻被安大娘不滿地打斷。
「怎麼,說她兩句還不行了?一個硯台就能收買你了?」安大娘話說得毫不客氣,直接將面推到安槐面前,「吃你的面少說話!」
她看向唐汐知。「先挑水好了,沒水也不能澆地,等會兒若用完水,下午再挑一次。」
唐汐知如何不知道這是沖著她來的,但見狀也只是笑了笑。
「我以前不會洗衣服,今兒個才學,所以動作慢了點。娘和弟弟慢用,我先去挑水好了。」言畢,她還真的二話不說轉頭就出了院門。
安大娘見她如此逆來順受,心里頭卻直發怵,那種想像中的爽快並沒有發生,她只覺得自己好像真成了心狠惡毒的婆婆,想方設法要折磨兒媳婦。
可是秀秀是這麼說的啊,不給媳婦下馬威,就會被騎到頭上,所以安大娘只是抿了抿唇,低頭吃面。還真別說,這碗面比她這煮了幾十年的婦人做的都好吃,想找麻煩都不知從何找起。
安槐很快吃完了面,淡淡說道︰「娘我吃完了,去後面幫忙。」
「你不準去……」
安槐打斷了母親的話。「娘你怎麼變得這麼刻薄?我都看不出大嫂哪里惹你了,竟要被你如此虐待,累死了她,除了讓哥哥恨你,你能有什麼好處?」
說完他憤而起身拿著碗到後頭去洗,他改變不了自己的娘,但至少不能再為大嫂增加工作了。
安槐那不認同的眼神,還有劈頭蓋臉的指責重重地抨擊了安大娘的良心,讓她心里更沒底、更慌張了,一碗美味的面頓時變得索然無味。
唐汐知可沒真的傻到什麼都沒吃就去挑水,她回到灶房後匆匆吃了幾口面,研究了一會兒怎麼挑水,想著以前到唐家挑茶葉的貨郎都是用扁擔的,便拿起扁擔和兩個水桶到河邊去了。
不做不知道,這一做唐汐知才發現她還是太高估自己了,水的重量超乎她的想像,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扁擔上肩,搖搖晃晃的挑回家里,已經灑了快一半,好不容易將水倒入缸中,卻因為力氣不足將水灑了滿地,還是她身手俐落往後一跳,才沒將自己淋濕。
「想不到挑個水這麼難。」唐汐知苦笑了起來。
這時候,一道聲音由她背後傳來。「嫂子,水我來挑吧。」
安槐將唐汐知狼狽的模樣看在眼中,心里不由一陣難過,他主動拎起另一桶水,倒在了水缸中,一邊說道︰「嫂子,我娘以前不是這樣的,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居然這麼不好。不過我年紀小,吃喝用度都靠家里,是沒資格說娘什麼的,只能多少幫襯你一些,等哥哥回來再說吧!」
唐汐知心里頭|陣溫暖,安家的兩個孩子都是好的,至于安大娘……安碩及安槐都說她本性並不是如此苛刻,那代表著她可能受到了什麼刺激或挑撥,等她弄清了安大娘的性子,她相信自己有辦法讓安大娘不再針對她,所以對于眼前所受到的磨難,她只當成是熟悉的階段,著實不以為意。
「安槐,听說你在讀書,是跟誰學的?學到了哪里?」她閑聊似的問起了安槐讀書的情況。
安槐細聲說道︰「之前村里住了個老秀才,哥哥讓我去和他學,學了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後來老秀才過世了,哥哥就去縣里買書讓我自己看,現在已經看了四書,五經還沒來得及學。」
才十二歲,而且沒人帶著,就自己看了四書?唐汐知想了想,突然試探性地問道︰「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是什麼意思?」
安槐毫不猶豫地說道︰「孔夫子那句話是說,在家中要孝順父母,出外要敬事長上,行事謹慎認真,誠實守信,對人廣施親愛,親近仁人君子。能夠做得到這些之後,才開始研習學問。」
唐汐知笑笑地道︰「你怎麼理解這句話的?」
「我覺得……孔夫子並不是單指行完這六件事之後才能開始讀書,而是認為學習是高尚的一件事,只有自己行事根本都做到了道德的基礎,才有讀書的資格。」安槐說得有點猶豫,因為書文的意義他都是靠自己去領悟,所以即使背得滾瓜爛熟,他也不敢確定自己的解釋就是對的。
唐汐知眼楮一亮,如果這真是靠自己理解的,那麼她似乎發現一顆蒙塵的寶石了。
「你認為你做到了嗎?」
「我……」安槐有些訕然地模了模自己的頭。
唐汐知瞧著那與安碩有五分像的臉,又看到兄弟倆做出一樣的姿勢,不由笑了開來。
「其實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她緩緩地解釋道︰「你與安碩都一樣,雖然知道母親態度有問題,卻都能盡量達到母親的期望,兄弟之間感情友好和睦,這已做到了孝與弟。謹慎忠信我相信你都有了,否則你無法將論語理解得這麼深,泛愛眾也是有親疏的,我們愛惜好人,不損害壞人,如此一來善惡得分,自然能親仁人遠小人,入門那日我見你幫忙招待客人應對得體,不管賓客心性好壞都不失禮,這部分你也做得很好。
「只不過,如今母親或許有什麼想不開的,也或許她被誰挑撥了,有她的迷障要破,你身為兒子卻不能因此怪她,反而要勸著幫著她步回正軌。我也是,我是她的媳婦,即使被她針對了,卻不能不明就里的就怨回去,她不喜歡我總有個原因,那麼我改了就是,總是會改到她沒話說的,如果她始終不喜歡,那麼我遠著她就是了,總不能煽動你們兄弟去與她對立,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安槐想了一下,慚愧地點頭。「我明白了,我知道母親做錯了,該設法去導正,而不是心存怨念,一心想要反抗。我剛剛罵了母親,是我錯了,要不是嫂子明白事理,說不定還會被我影響,曰後更加痛恨母親呢!」
「是啊!我看得出來娘不是不明事理的,如果你願意幫我開導她,我很高興,但可別與她對著干,那只會加深嫌隙罷了。」這句話才是唐汐知今日與他論學的真正用意。
「嫂子,你也讀過書嗎?你讀得比我好多了。」安槐有些欽佩地道。
「不過是瞎讀了一陣,比起你們這種以科考為目的的書生還差得遠。你會覺得我讀得比你好,是因為我多讀了旁人的注釋,而你只是照本宣科,但能有如今的理解也已經非常不錯了。」唐汐知察覺了安槐的天分,身為長嫂,她不忍心看這樣優秀的孩子埋沒在小南村,很有一種沖動要幫他出人頭地。
「這樣吧,那些注釋我都還記得,當年我讀的都是經學大家的手筆,改日我將它默寫出來給你,或許字句有些更動,但大體上意思是沒錯的。」
安槐聞言喜上眉梢,笑得眼楮都彎了。「謝謝嫂子,我們先去挑水吧!」
這一刻,他真真切切接納了這個美若天仙的長嫂,同時也佩服得五體投地。她不只長得漂亮,月復中才華更是一等一,他大哥真是撿到寶了,居然能娶回這麼美好的女子。
唐汐知淡淡一笑,倒沒有拒絕他的幫忙,一人拿著一個水桶往河邊去了。
接下來幾天,除了唐汐知因為動作慢被數落了幾次,之後安大娘便發現她交代的工作唐汐知都能順利完成,而且動作越來越俐落,甚至她沒吩咐的,比如曬棉被、種菜苗、納鞋底等等唐汐知都自己擔了下來,百忙之中還做出了一雙新鞋給她這個婆婆,讓安大娘想挑毛病都沒得挑。
于是,她的心虛日益加重,都不太敢再吩咐什麼,就連安槐有時候會幫唐汐知挑水,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日子就這麼順順地過了下去。
不過安大娘總覺得這個下馬威施得一點都不痛快,她的媳婦兒好像也沒有像趙秀秀說的那樣騎縱任性,所以她對于這樣的情況是否要繼續下去開始有些舉棋不定了。
這兩天應該是安碩從縣里回來的日子,安大娘從早上心情就很不錯,起床後梳洗一番來到廳里,一碗菜餡餛飩,還有一碗小米粥,一盤木耳炒山藥,一碟拍黃瓜拌腐乳已經放在桌上等著她了。
她知道這是唐汐知為她準備的,這個媳婦也不知道哪里學來的廚藝,明明是寒酸的材料,卻日日都能變出不同的花樣來,她吃了一口菜餡餛飩,餡料清甜香脆又飽滿,好吃得她一雙眼都眯了起來。
這時候住棒壁黃家的黃大嬸,也就是和唐汐知一起洗衣的黃嫂子她婆婆,拎著一把長豆子過來,徑自進了廳里,邊走邊說道︰「安大娘起這麼早啊?還以為會是你的媳婦兒在廳里,我還拿了些豆子來送她呢!她上回教我的醋溜土豆絲真是不錯,你呀,娶了這麼個賢慧又漂亮的兒媳婦,真是有福氣。」
家里的人被贊美,安大娘自然也是舒服的,只不過對象是唐汐知,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哪里像你說的那麼好呢?」
「這樣還不好啊?」黃大嬸可不是開玩笑,椅子一拉就在安大娘旁邊坐定,細細數來,「你那兒媳婦從早忙到晚,我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洗衣煮飯喂雞種菜一把抓,誰家的媳婦兒一天里能做那麼多事,從來不埋怨的?甚至她還要去河邊挑水,你也真是的,挑水是男人的活,怎麼讓兒媳婦去做呢?雖然你家碩子去縣里工作了,但還有槐子啊!那孩子也十二歲了吧,你這做婆婆的連水都讓兒媳婦挑,自己兒子在家享福,就不怕你家槐子被人數落地脊梁骨都戳斷了啊?」
安大娘驚道︰「對啊,我沒想到那麼多!」
黃大嬸又瞄了眼安大娘只吃了一口的早膳。「你再瞧瞧你早上吃的,這餛飩是薺菜餡的吧?咱們家其實吃得和你家差不多,可是那薺菜是直接摻進粥里煮成一鍋,誰心思有那麼細還去包餛飩?剩下的菜色頂多弄些腌蘿卜將就吃吃,但你媳婦兒還炒了木耳和山藥,這味道聞了就香,肯定滴了麻油,麻油夏天吃燥熱,可是老人家不能不補,她這是為你著想才加了一點。連拍個黃瓜都拌了腐乳,口味不那麼膩,小米粥又香又濃還在冒著煙昵,那是掐準了你起身的時間呢!她對你那麼用心,你可別只顧著吃。」
「是這樣的嗎?」安大娘仔細一想,腆著臉說道︰「她每天做的菜確實都不一樣,倒是我忽略了……」
黃大嬸拍拍她的手。「光是每天不一樣這一點就很值得稱了!兒媳婦的孝心既然知道了,就對人家好一些。我看她雖然是千金小姐出身,但人家父母教得好,禮數周到,一點也不刁蠻,你家碩子也是個懂上進的孩子,你也希望以後孩子的家庭可以和和美美的吧?」
這般懇切地勸了一番之後,黃大嬸便離開了。
安大娘靜下心來,繼續慢條斯理地吃著早膳,入口一樣美味,但在她心中的感受卻已不同了。
此時唐汐知剛鎖完雞走了進來,意外見到安大娘還在用膳,便淺笑道︰「娘早啊,早膳可合口味?我衣服已經洗好了,等會兒就去巡菜地,娘你中午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菜,我從菜地里拔回來。」
安大娘靜靜地看著唐汐知,有些不懂她為什麼還能笑得這麼毫無芥蒂,甚至從進門後從來沒和她這個婆婆紅過臉。
「今兒個菜地我去巡吧,你在家里休息一下。」說完,安大娘也不好意思再看唐汐知,擇自將碗棒收檢進了屋後,弄得唐汐知一頭霧水。
洗完了碗,安大娘當真紮了褲腿就往菜地去了。這塊地開在山腳下,是安家茶園租給別人後,安碩和里正林大爺商議買下的,是怕安大娘在家太無聊能有些事做,反正只是種些菜供家里吃用,規模也不大。
安大娘來到菜地後,看到一片郁郁蔥蔥,茄子壯實,菜瓜碩大,辣椒紅艷,青菜嬌女敕,南瓜叢里還藏著幾顆綠實,可預見下季的豐收。
唐汐知著實將菜地打理得很好,讓人看了滿心歡喜。
安大娘眼看沒什麼事可做,象徵性地拔了幾根雜草,巡了巡沒有蟲子後,就開始采摘一些成熟的蔬果,想著早上黃大嬸才來送過豆子,等會兒回送給她些茄子和菜瓜。
安家菜地不遠處就是趙家,趙秀秀每日看到唐汐知來巡菜地,都是邊看著邊怨恨地詛咒,今日意外發現來的不是唐汐知,而是安大娘,不由拎起裙擺,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來。
「安大娘!」她遠遠地喚著。
「欸,是秀秀啊。」不知為什麼,安大娘一看到趙秀秀,原本很好的心情就壞了一大半,深怕趙秀秀又編派兒媳婦什麼話。
她是按了趙秀秀的話去打壓媳婦,可是打壓了這麼幾日,她發現自己快做不下去了,萬一趙秀秀來問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知道會不被個小輩看輕,連拿捏媳婦的手段都做不好。
「今天怎麼是安大娘來?你兒媳婦呢?」趙秀秀假意問道。
「她也累了這麼多天,我讓她歇一天。」安大娘如實回答。
趙秀秀一臉驚詫,眼楮都睜大了。「這麼快就偷懶了,那唐汐知果然是個懶惰的性子!安大娘啊,你好不容易訓練得兒媳婦勤快些,可別被她給糊弄過去,那些縣里的人心眼可多著呢!」
「也不是這麼說。」安大娘皺起了眉,「我這些日子全照你說的,什麼事都丟給她。三餐讓她做了,早上她要喂雞洗衣巡菜地,下午還要挑水放鴨燒水,甚至她自個兒都還能找空檔做做針線,做得又快又好,我是沒得嫌了,反而弄得我自個兒都沒事做,一身老骨頭怕都硬了,才想著自己來巡巡菜地。」
趙秀秀卻是嘖嘖有聲地搖了搖頭。「你兒媳婦還有空做針線,那就代表給她的工作不夠多,太閑著她了。既然如此,安大娘你以後就加她的工作,叫她去撿柴劈柴打獵釣魚什麼的,也算是幫家里加加菜啊。」
安大娘听得面有難色。「這樣好嗎?那些可都是男人的工作,村子里的女人沒人在做那些的。」
「怎麼做不得了?安大娘你就是心腸太好,你越能狠下心去使指你兒媳婦,她才越會怕你,以後你說一她不敢說二,等你老了才不會反過來折磨你。听我的沒錯,安大娘你等會回去就叫她去撿柴火!」
「可是我們碩子這兩天就要回來了……」
「難道她還敢告狀不成?」趙秀秀冷笑著,事實上她恨不得唐汐知告狀,鬧得安家家宅不寧那才好,「不然碩子哥回來之後你就消停著點,給唐汐知幾天好日子過,如果她敢告狀,等碩子哥回縣里了,你再好好教訓她,如果你怕打不過,可以叫我過去幫忙……」
「誰敢動我媳婦?」
突然,安碩的聲音由兩個女人身後傳來,嚇得她們跳了開來,齊齊往後一看,就見安碩黑著臉站在身後,她們的對話都不知道听多久了。
趙秀秀臉色有些發白,暗自祈禱著安碩沒听到太多;安大娘更是手足無措,不曉得兒子知道自己這樣對待兒媳婦,會發多大的脾氣。
「娘,你真的那樣對待汐兒?」安碩一想到方才安大娘說的情況,心都忍不住痛了起來。「你把所有家事讓汐兒做,從早做到晚,甚至叫她去挑水?」
他娶了心目中的仙女回家是讓她避禍,讓她享福的,可是看看他的母親做了什麼?在他的疏忽之下,唐汐知過得甚至比一般人還差!
「我……」安大娘慚愧地低下頭,默認了這一切。
趙秀秀看到安碩竟為了唐汐知責怪母親,心中又嫉又恨,不由又想挑撥,忍不住開口說道︰「碩子哥,還不是你那媳婦又懶又蠢……」
「趙秀秀,你給我滾!以後不許你再與我娘說話!」安碩死死瞪著她,他將她與母親的對話听了個全,哪里听不出耳根軟的母親會虧待唐汐知是受了誰的唆使。
「碩子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趙秀秀嚇到了,她從沒見過他這麼生氣,眼神更是冷厲無情,和她認識的溫柔木訥的碩子哥一點都不一樣。
「不要逼我動手揍你,你要繼續在我娘面前挑撥一句,我安家與你趙家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滾!」安碩鐵青著臉,順手拔起了菜瓜架的竹子,輕易地折成了兩段,作勢朝她揮去。
他在王府當侍衛也幾個月了,比起尋常百姓多了一股威儀,趙秀秀被他嚇得哭了出來,拔腿就往家中跑去。
安碩趕走了趙秀秀,冷冷的目光回到母親身上,見安大娘瑟縮了一下,他才收了點戾氣,只是語氣一下子還無法平緩。
「娘,我們回家。」
安大娘急急點頭,在兒子的憤怒之下,她一直以來的迷障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回想起前陣子對兒媳婦說是下馬威實則是折磨的手段,她終于領悟到自己做了蠢事,看來兒子的怒氣是避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