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氣嬌娘子 第十三章 毒婦配惡徒(1)

喬倚嫣趁著蕭陌進宮面聖,終于可以「清醒」過來好好吁出一口氣。

她家侯爺整個很不對勁兒,但這股子不對勁兒中又顯出事事有條有理,像都安排好步驟,不是發瘋亂來。

她已得知那近百具的黑衣客尸身被「倒」在蕭侯府門內一事,此駭人听聞之舉,她家侯爺目無法紀般說干就干,另一方面卻也知道得搶先進宮將事情緣由稟報皇上。

她好歹頭上頂著一個「太後義女」的天家名號,有人敢對她不利,便是與天家作對,相信蕭陌定會好好運用,不教他們定遠侯府吃虧。

所以她家侯爺是「很冷靜」地發瘋,矛盾無端卻殺傷力十足。

太醫被奉上一筆重金請回,喬倚嫣左小臂的傷還是用了自個兒的藥,芳姑姑紅著眼眶幫她上藥包裹,讓她寬慰了好久才勉強露笑。

她趁著蕭陌不在,不僅幫受內傷的素心和丹魄行針,也去確認封大進一家子的狀況。

封大進是在被挪回定遠侯府途中醒來的,完全丈二金剛模不到腦袋瓜,幸得李氏沒被嚇壞,對丈夫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得還頗詳盡。

安頓好封大進這邊,喬倚嫣還幫忙治了幾名內傷傷勢較嚴重的護衛,又吩咐老羅總管和雲起陽,一切遵照老大夫醫囑,該用什麼藥就用什麼藥,銀子不用省著花。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她家侯爺不知何時回府,人就站在她身後。

丙然持續不對勁兒中,發瘋癥狀還沒消除,就在她傻笑想著要不要再次假裝昏倒,蕭陌竟一個箭步靠近,在管事、護衛、他的親兵以及府里僕婢的眾目睽睽下,將她攔腰橫抱,抱得非常之緊。

等等!她又沒暈!噢……不,她快暈了,臉熱到發暈。

眾人愣了幾息後紛紛調開頭、撇開眼,他則抱著她走回寢居,一路上遇到的府中僕婢都是一個樣兒,先愣住接著撇開頭,嘴角偷偷抿笑。

見侯爺抱回自家夫人,芳姑姑點燃燭火將寢居弄得溫暖明亮後,很快便退出去。

喬倚嫣被仔細放落在錦榻上,月兌去繡鞋,蕭陌沒在榻邊落坐,卻是放好她的一雙鞋後就直接坐在低矮的踏腳台上。

想了想,不想讓他擔心,喬倚嫣遂老實招供——

「妾身其實……沒有昏倒,唔……那是裝的。」

「本侯知道。」蕭陌頭微抬仰望她,目光幽深。「當下自然不知,之後就知道了。嫣兒想讓我看著你、听著你,想從我手里把人救下,才使那樣的伎倆。」

她听得鼻頭一皺,隨即輕笑。「什麼‘把人救下’?侯爺如此用字遣詞,妾身都覺自個兒真佛心呢。那位姓袁的蕭侯府教頭若被毒聾毒啞,挑斷手筋、腳筋廢去一身武藝,一輩子困在奇岩谷當個啞僕,侯爺且說說,他會不會覺得今日我真是救下他了?」有種活法,叫「生不如死」,她想請那位袁教頭嘗嘗。

見他眼神幽然,喬倚嫣垂下雙眸,菱唇一勾。

「妾身就是小心眼,就是睚訾必報的性情,對方不犯我、不傷我的人那一切好說,若犯我,雖遠必誅,且還要加倍奉還,侯爺算是娶個毒婦進門了。」

她的報復心強,手段凶殘,男人都喜歡溫柔似水、善良和軟的小女人,可惜她假裝不了,兩人一旦相處久了,真性情便掩藏不住。

……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可怕?

現在才來懊惱像也來不及,欸欸……咦?

她的一雙秀腕忽地落入男人大掌里。

蕭陌默默地拉著她的手,粗糙拇指一下下摩挲她腕間,挲得她兩肩微縮,十根腳趾頭都悄悄蜷曲了。

像是顧及她左小臂上的傷處,他沒敢有太大的動作,忽聞一聲沙啞嘆息,他將面龐埋在她兩只綿軟的掌心里。

喬倚嫣先是嚇了一跳,跟著心頭發軟,若不是被他輕握雙手,她都想將十指探去撫模他低垂的腦袋瓜,徹底弄亂他的發。

等等!

「侯爺……」她被他嚇著,手心好像……似是……沾染了濕濕熱熱的什麼。

「該是我護著你才是,該要護你周全才是,可我沒有辦到。」再一次記起她身上染開大片鮮血、容顏蒼白的模樣,他的心就像被無形的手狠狠掐住、死死扭絞,幾乎不能呼吸。

在她昏倒那瞬間,他尚未察覺她是假裝,那一瞬間對他而言不啻是天崩地裂,終才深深體悟到她對他有多麼重要。

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也求那樣的緣分,如若往後的日子無她,再也無她,他無法想像自己將會如何,許成了行尸走肉一具,茫然若失,也可能發瘋癲狂,走火入魔。

喬倚嫣有些無措,軟軟又喚了他一聲。

他緩緩抬頭,眼中閃著光,嗓音略啞——

「我都知道的,何氏與蕭家四小姐為何在賞花宴後毒發,臉被毒爛,我知道是夫人的手筆。你在春日賞花宴的那一日其實對與宴的眾人全都下毒了,連太後、郡王爺以及清怡長公主等天家成員,你一個沒放過。」見妻子眸心陡縮,他不禁勾了勾唇,了然般又道——

「解藥是那杯酒。太後向眾人宣告收你為螟蛉義女,並要在場所有人敬你一杯酒,現場僅有何氏以及蕭四小姐沒飲那酒,終才導致毒發。」

喬倚嫣咬咬唇,臉蛋略赭,訥訥道︰「侯爺事前既都瞧出了,怎沒阻我下毒?就不怕妾身一個沒拿捏好,把當日與會的眾人全都毒死嗎?」

「本侯說過的,夫人想玩就玩,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他眼神幽深,彷佛只看得到她。「就算把我玩死,死在夫人手里,那也很好。」

這是……這是情話吧?

眼前男人竟在對她說情話!

喬倚嫣雙腮上的紅雲更明顯,小手反過來輕抓他的指,輕聲問︰「那侯爺希望妾身替蕭侯夫人和蕭四小姐解毒嗎?想來蕭侯爺已求到皇上面前,皇上若不想接這燙手山芋,大有可能推給你,要你點頭。」

蕭陌道︰「前幾日蕭陽因求醫不成,拿御賜之物為凶器砸傷你一事,當晚我便將被砸毀的幾件小弊材飾物上呈到皇上面前,蕭侯爺亦來得很快,帶著蕭陽跪求面聖,皇上是接見了,但怒氣難消,不管蕭陽如何推諉解釋,動手的人確實是他。」

「皇上當夜就有旨意了?」她那時還想著,打算回門過後再來好好跟蕭陽算那筆帳。

蕭陌頷首。「皇上氣得來回跺方步邊罵邊下旨,由秉筆太監代筆,罰蕭侯爺一年俸給,蕭陽大杖二十、在府閉門思過半年。」他劍眉忽地微斂,沉吟幾息又道︰「蕭侯爺原還想求皇上聖旨,用聖旨命你過府診治妻女,然被蕭陽這件事一攪,皇上正在氣頭上,即便開口討恩典,怕也討不著好。」

喬倚嫣想了會兒,想明白了。

「所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派出他蕭侯府中私養的精銳侍衛來搶人。反正皇上那兒已求不到,若能殺盡我身邊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綁進蕭侯府,屆時不怕我不妥協。」

輕嘆口氣。「這位蕭侯爺也算個人物,從蕭陽出事到我在竹林里遇襲,短短不過三日,他還挺當機立斷也夠狠絕……」

「對不起。」他驀地吐出一口氣,眉間郁抑。

「侯爺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與蕭侯爺早就沒相干了。」她用力捏捏他的指,鼻子不通般哼了聲。「這世上跟你最相干的人是我呢,其他的阿貓阿狗都給我滾邊去,就算是皇上都不讓蹭……妾身決定了,替不替蕭侯夫人和那個蕭詠貞解毒,我自個兒看心情辦事,不需侯爺的寶貴意見了。」

像把她惹惱了,因他不自覺想代替蕭侯爺向她道歉,而她著惱的表情是如此可愛,連說的氣話都像情話。

喬倚嫣瞪他一眼。「侯爺盯著妾身直瞧,是想看出一朵花嗎?那可難了,妾身徹頭徹尾就是毒婦一枚,你以為我精通的是醫術嗎?實錯得離譜,在奇岩谷所學,醫為輔,毒才是我引以為傲的強項,侯爺信不?」

眼前男人沒有立即答她,卻是從踏腳台移坐到榻上,兩人的手還相互抓握著。

他低聲嘆息,上身向她傾去,額頭遂抵著她的額心。

喬倚嫣就是這麼容易取悅,如果取悅她的那人是他的話,僅小小一個親昵舉措都能讓她身子發軟、心尖直顫。

她安靜下來,听著他微啞嗓音緩緩蕩開——

「記得不?春日賞花宴那日,有人拿你為由頭將我拐到小池畔,那時何家小姐揪著我,我腦中想著事並未避開她的親近,你後來問我,那時我在想什麼,我一時答不出,便把你惹怒了。」

她略抬頭,鼓著兩頰。「自然要怒啊,都、都那樣被妾身撞見,還一句解釋也無,豈不惱火?」

他薄唇像似偷悅地揚了揚,決定老實招了。

「那時我先是想,自己怎這麼輕易被拐?跟著又想,原來事情牽扯上你,我連腦子都不好使了,也是那時才徹底明白,嫣兒于我而言非同一般……然後接著又想,何家小姐與蕭家四小姐將我拐去,蕭詠貞便罷了,畢竟與我有血緣關系,但何綺此人若想利用男女之防出個什麼‘意外’嫁禍給我,那我豈不是太憋屈?」

喬倚嫣听得小嘴微張,都忘記要眨眼。

蕭陌繼而又道,語氣更沙啞——

「最後不得不想,自己是否要先下手為強?小池就在眼前,池子盡避不大,但深度是夠的,足夠淹沒兩具姑娘家的尸身,我把她們倆了結,再往另一邊翻牆到另外的院子里,若無其事回到賞花宴上……正想著,嫣兒就來救我了。」

他神情淡定,一切是那麼從容。

既從容又無比認真,他不是講假話。

「瞧,本侯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隨意就能動起殺念,夫人說自個兒是毒婦,毒婦配惡徒,那是天生絕配了。」

喬倚嫣從腳底麻到頭頂心,又從頭頂麻到四肢百骸。

如果那時她沒有現身,她家侯爺為了杜絕一切意外發生真會開殺戒,莫怪她燒著一把心頭火撞見他跟何綺「親近」,他朝她而來的表情會是如釋重負。

他那時定然松了口氣,以為什麼意外也不用發生,卻未料她會跟他鬧。

再有……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也、也太撩人心弦啊!

她怦然心動,眸眶泛紅。「……什麼毒婦配惡徒……天生絕配的……侯爺越來越會說情話,都不知打哪兒學的?」

他粗狂掌心探上,撫著她的頭、她的頰、嘆道︰「嫣兒知道是情話就好了,這樣的情話,這輩子我也只會說給你听。」

道完,他偏首去尋她的唇,一掌托著她的後腦勺,一下子攻進那綿軟芳腔內,大有要將她一口吞進肚月復的火熱激切。

喬倚嫣嗚嗚咽咽著,喜極而泣的淚顆頰滑下,那些溫燙液體不是被他拭掉,就是被他吮去,她的氣息里盡是他,看到、嗅到嘗到、踫觸到的,全部是他。

他留意著她臂上的傷,擁著她躺下,高大身軀虛懸在上方,護住她也困住她。

「嫣兒那時惹得我好生氣。」說話的同時,他松解了彼此的腰帶,生著無數繭子的手掌慢騰騰滑入她衣衫底下,那一身水潤清肌令他再三留連,而他更愛的是她細細顫顫的輕吟。

喬倚嫣想逮住他的手,想讓自己能好好听他說話,但不能夠……她帶傷的左臂一直被他扣住,右手一貼上他發燙剛硬的身軀,便著迷般一直撫模下去。

她喘息,眸光蒙朧,下意識辯著。「我那麼乖,才沒有……沒有惹你生氣……」

「你有。」斬釘截鐵,語氣微忿。「你說要把我拱手相讓。」

「……啊?」有、有嗎?

「還敢給本侯裝傻!你說我若有喜愛的姑娘,喜愛到想把人迎進府給名分,你就把定遠侯夫人的位置拱手相讓……試問本侯還能喜愛誰?除了你喬嫣兒,還能喜愛誰?」

他根本還沒正經開罵,她怔怔望他,眼淚已啪啦啪啦地流。

「你哭什麼哭?」忙著幫她抹淚。

「你、你說的……說喜愛我……」連鼻水都哭出來了,還好她家侯爺眼明手快,抓來丟在枕邊的一條素帕立時擦了過來。

蕭陌粗聲罵。「廢話!」

「嗚嗚……可是妾身就是……就是想听這種廢話嘛,侯爺願不願再說?」

渴望的眸光、紅彤彤的鵝蛋臉,粉女敕唇瓣逸出俏皮卻帶乞意的話語,彷佛很堅強的神態卻透著可憐兮兮的氣味兒……他的妻,面對她所認定的「敵方」時,可以極度剽悍凶狠,卻總在他面前流露出女兒家的模樣,既柔又軟,好欺負得很,也太容易招人心疼。

他再次深吮她的女敕唇,不知這一吻是否能傳達他深抑在內心的情。

他是如此拙于言語、拙于表達,但為了她,且放手去試了。

熱切的薄唇挪到她耳畔,吮著那可愛的耳珠,低柔帶啞地傾吐——

「嫣兒,我心悅你,非常非常,此生……怕已不能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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