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很難搞 第八章

某天夜半,黃嬌嬌與黃小小的寢房各遭一支利箭破窗而入,筆直釘在床頂上方,嚇得兩人驚聲尖叫。這是某人的警告吧!此後幾天,那兩人對銀紫的態度完全逆轉,不但不再找她麻煩,甚至大老遠看到她,就像見到毒蛇猛獸一樣,迅速避開。

「紫紫,拜托,我可不可以……」

書房內,沐青挫敗地看著那一坨坨的黑漬,哀求聲不斷。

「不可以!」

「可是我笨手笨腳,就怕一直失敗。」

「你是不是不打算听你娘子我的話了?」

「不是。」

「那就快給我練!」銀紫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可是……」沐青愁眉苦臉,對著那一張張涂抹得丑陋的宣紙,他討價還價,

「紫紫,那我可不可以少一個……」

「不行,兩個就兩個!」她堅持。

「那……我們明天再練好不好?」

銀紫斜瞪著他,「拜托,沐哥哥,不過是要你習個字,你就跟我討價還價,我們一個上午也才不過學這兩個字而已。」錢府就連個尋常丫鬟也能識得幾百字。

「但是,這兩個字好難寫呀!不能換兩個簡單一點的字嗎?」沐青苦著張臉。

雪白的宣紙在他一勾一撇的揮毫下,出現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字體,有的字頭尾散得極開,有的完全站在一起,不該多一撇的地方多了一撇,該多一豎的地方也被他改成了一橫。

「叫你放松,放松!不要把毛筆握那麼緊,字才不會那麼僵硬,哎呀!也不是要你不抓筆,這樣怎麼寫,握緊,快握緊……」

「啪」地一聲,又一枝筆毀在他的力道下。

沐青抱歉地望著銀紫,她倒不甚在意,抽走斷成兩截的筆桿,隨手往牆角那堆毛筆的尸體上扔去,她喚來丫鬟,吩咐了一聲,再把筆架上僅剩的最後一枝狼毫筆,塞回沐青手中。

「沐哥哥,再練,說什麼你今天都要把這兩個字練好。」他什麼都可以不會,但這兩個字一定要會寫,最好讓他時時刻刻銘記在心頭上。

「紫紫,換其他字好不好?」他露出一臉可憐貌,最好寫個一二三四五?這樣他一定寫得好。

「我真搞不懂,你身為殺手居然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字都不識得,你這樣還能完成你師父指派的任務。」是她跟不上時代的進步嗎?還是殺手都不用書信聯絡?

他小聲嘀咕著,「誰規定殺手一定要識字,師父只要給我一張畫像就好了。」

見銀紫橫來一眼,他連忙想起來娘子交代過不可以頂嘴,立即舉起雙手討饒。

「好好好,我馬上練。」

提起沾了墨的筆,沐青聚精會神落向干淨的宣紙,黑色墨汁瞬間暈了開。

啊!沾太多墨了。

他想補救,立即朝暈開的地方涂涂抹抹,形成了好粗的一橫,再來,扭扭曲曲又添加了幾塑,整體來講實在難看,他急了,把已干的筆尖沾了墨就撇來,這濕漉漉的墨汁就一滴、一滴,沿著筆尖懸空而過的地方,落下墨珠。

頓時,出現了一條凌空飛灑的黑跡,沐青白了臉。

牙一咬,他假裝沒看到,繼續揮動筆桿,完成形狀淒慘的字跡,他垂著頭不敢抬起,用眼角偷偷覷著她。

瞧他做錯事的模樣,銀紫又氣又好笑,「好了,筆給我。」

沐青二話不說遞了去。

她撿來張潔淨的紙以紙鎮壓平,細腕懸空輕柔飛舞著,不一會兒,在這紙上出現了沐青二字。

「哇!紫紫,妳把我的名字寫得好漂亮。」

「嗯哼!」銀紫那雙漂亮的眸子發出不滿的抗議,「可瞧你,把我名字寫成什麼德行了!銀不成銀,紫不成紫,我不過希望你學會寫我的名字而已,沒想到還真難教。」

「這是……妳的名字?」他此刻才明白。

她點頭,眼珠子突然一轉,「這樣好不好,我寫一遍沐哥哥的名字,沐哥哥也寫一遍我的名宇,這樣夠公平,你也不會哇哇大叫了。」語落,她又抽了張紙,準備落字。

他卻握住執筆的小手,將她圈在自己與桌案間。

「妳動我寫,我一定會學著把這兩個宇練好。」

銀紫朝他甜甜一笑,背倚著他,讓他握著自己的手一同寫著她的名字。

「太過分了吧!要丫鬟叫我這個孤家寡人來,就為了看你們倆甜蜜嗎?」

一手撐著門邊的修長身影,滿嘴的酸味。

「小嫂子找我來到底有什麼……」

這個「事」字還沒月兌出口,莫修便讓地上一坨坨的紙團給嚇得愣住,「天呀!你們……你們……」老天爺呀!這實在是……是太浪費了!

一張嘴開開闔闔,莫修跌跌撞撞進了書房,眼珠子一突,他見到牆邊那堆昂貴的尸體。

天呀!天呀!那些都是上好的狼毫筆呀!

他捧著心口猛喘息,身子搖搖晃晃,一副快要暈了的模樣。

「修弟,你還好吧?」沐青擔憂地扶住他。

「他好得很,只是老毛病又犯了。」不過幾枝筆就讓他暈成這樣,要是讓他進了錢府,豈不痛苦死。

銀紫執筆,寫下幾串黑字,將紙張遞給兩眼昏花的莫修,特效藥也沒這麼靈驗,莫修兩手抓紙,頭不昏,眼也不花了,甚至還能中氣十足地大吼。

「兼毫十枝,松煙墨錠,紫端硯,檀宣……妳要我去買這些東西,有沒有搞錯呀!妳妳妳知不知道這要花多少錢?!」手指頭捻了捻,他在心里盤算,不劃算,這樣太不劃算了。

「只是寫字而已,市集有家老墨文房鋪,里面什麼雜貨都有,又便宜,買什麼兼毫、紫端硯,又不上書給皇帝,實在太奢侈了,這要花多少銀兩……」

銀紫翻了翻白眼,懶得和他浪費唇舌,這種人沒救了。

「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二少爺,不好了!」一名丫鬟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爺他……他又吐血了!」

老莊主房里,一群人圍坐在旁,靜靜等候大夫替老莊主診脈。

其實,每個人心底都有底,老莊主又發病了。

明明幾天以來老莊主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好,也好些天未曾這樣吐血昏迷,照道理講,他體內的毒理當應該消去了才是。

「我說妳,妳到底給老爺喝的是什麼?為什麼老爺好端端地又吐血了,是不是妳暗中動了什麼手腳?」黃嬌嬌一臉興師問罪,憋了幾天的氣,終于能讓她好好發一頓火。

「三娘,小嫂子每天親自熬煮湯藥,她的辛苦妳難道不知道?」

「二少爺自己也說了,那些給老莊主服用的湯藥全都是她端出來的,只有經手她一人,不是她的藥出了問題,那老莊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黃小小與姑姑同一個鼻孔出氣。

「夠了,小小,妳別跟著起哄。」莫修一斥。

黃嬌嬌可不怕他的臭臉。「哼!誰知道她心里想什麼,說不定她只是為了取信我們,一開始的確給了老爺解藥,等到我們承認她大少女乃女乃的地位後,再毒害老爺,然後和大少爺獨吞整個莫月山莊……」

越說越不象樣了。

「三妹!」以和待人的李靜香也忍不住出聲斥責。

「紫紫給爹喝的是她每天辛苦清洗、挑皮殼、熬煮的種子湯藥,那是解藥。」

溫暖的臂膀由後圈住臉色微白的銀紫,沐青冷沉的聲音有不容置喙的警告,黃嬌嬌繃著臉,不悅坐回位上。

「沐哥哥,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在湯藥里動其他手腳。」

「我相信妳。」

銀紫心里的不安漸消,原本擔心黃嬌嬌的指控,會讓沐哥哥懷疑自己,畢竟黃嬌嬌說的沒錯,這些日子來,爹確實只喝過她的湯藥,問題可能真出在這里。

一見大夫診脈完,眾人圍上前詢問,得到的答案卻讓大家的臉色更凝重了。

老莊主體內的毒,不但沒遞減,反而加深。

「我就說嘛!老爺沒喝她的藥前,根本沒那麼嚴重,都是她的關系,那藥一定有問題。」

黃嬌嬌的嘴臉真讓人很想打上一拳,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李靜香深鎖著眉,朝她的兒媳婦一看。

「紫兒,妳……那藥里會不會不小心摻了什麼其他的……」

「娘,每一次熬煮我都很仔細看著,不可能有其他東西混入。」沒想到她的婆婆也開始懷疑她。

「我也想相信妳,可是老爺的病……唉!紫兒,這幾天,妳就別再替老爺熬藥了。」李靜香面色為難的道。

「可是娘,爹的毒不能一拖再拖,要讓爹的蝕月復之痛緩和下來,就必須繼續服用這湯藥。」銀紫堅持。

「不行,大姊,妳不能再讓這野丫頭胡來了!妳想要老爺真的被這丫頭毒死嗎?」

「這……」李靜香望著咄咄逼人的黃嬌嬌,面生懼色,「我想……」

「大娘︰三娘,」莫修開了口,阻止黃嬌嬌的囂張,「大哥是長子,山莊里作主的事情應當交由大哥來做,就讓他決定爹是否該繼續眼用小嫂子的藥好了。」

這句話堵得眾人閉嘴,黃嬌嬌忿忿地瞪向莫修,後者無所謂地聳聳肩,讓她瞪個夠。

「我贊同讓爹繼續服用。」

沐青一句話,等于宣布他對銀紫的信任不變,同時,也將某人隱藏心底的恨火點燃。

這令人窒息的氣氛里,只有一人的眼底,悄然閃過詭異的光芒。

「大哥,依你看來,爹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個男人在書房為著前天莊主再次中毒的事件密談著。

昨天服用銀紫的湯藥後,爹的臉色又有好轉的跡象,表示銀紫所用的確是回天香的種子。

「先前服用小嫂子的藥也有起色,但持續服用反而又中了毒,有問題,里面一定有問題。」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沐青的聲音凜了幾分。

「我覺得一定有人再次對爹下毒。」

「你不相信紫紫?」

呼!怎麼周邊變得冷颼颼的?莫修兩臂相抱,瑟縮了,迎上那雙泛事寒意的眸子。

「不不不,大哥,我沒有不相信小嫂子,我是推斷有人對爹下毒,但不是指小嫂子。」

不過片刻的工夫,他身邊的冷意全消,只因為他的回答讓沐青收回瞪視。

呼!木頭也是有七情六欲,端看對象而定,大概就只有小嫂子覺得他呆吧!

「一直以來,我就對爹所中的毒抱著懷疑,那時候,每個人都指控我娘是下毒凶手,然後娘上吊自縊,大家便說她因為事跡敗露怕被官府逮捕所以以死解月兌。但我不這麼想,娘不可能前一晚才跟我否認,第二天就尋短見,這個懷疑直到爹再次中毒,讓我有了答案。」

沐青看著他,兩兄弟間有著一致想法。

「莫月山莊里有人持有七烈草,而那個人,也是當年加害爹的凶手。」

「你心里有懷疑的人嗎?」沐青問。

莫修點頭,「有個人從來關心的都不是爹的毒,而是莫月山莊何時移交給我管理,她甚至計畫讓我娶了她的佷女,永遠掌握山莊里的一切,這個人便是……」

「少爺。」細細小小的聲音從兩扇門外傳了進來。

莫修頓語,看著門外人影,冷冷地道︰「什麼事?」

「奴婢、奴婢……」

「進來說吧!」

「是。」扎著小辮子的少女,人一鑽進來,立即把門闔上。

「大少爺,二少爺……」小丫頭扭著手指,似乎很不安,她吸了口氣道︰「奴婢方才經過膳房時,見到了三夫人在里面泡茶,原本奴婢想進去幫三夫人的忙,卻在門邊見到三夫人她……將一包粉末倒入茶水里。」

老莊主的毒,弄得山莊里人心惶惶,三夫人平常就不得人緣,她見到這個情景,立刻想到有謠言說老莊主讓人再次下毒毒害,所以她當下不作聲色躲了起來,沒讓三夫人發現她。

莫修投給沐青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妳知道三夫人把茶水端去哪?」

「我偷偷跟著三夫人,見她進了大夫人房里,就趕著來通知兩位少爺。」

「大娘!」莫修驚呼。

一道矯健的身影如箭般急速地破門而出,莫修見狀,心一驚。

真是糟糕,小嫂子也在大娘房里!

「娘,您找我?」

「是呀!紫兒妳過來這兒坐。」

李靜香指著身旁的椅子,待銀紫一入座,她立即投以抱歉的神色。

「對不起,紫兒,那天,我竟然同三妹一起懷疑妳,我錯了,若不是有妳,老爺的毒不會那麼快緩和下來,請妳接受我的道歉。」

「娘,您別這麼說。」

「我差點就做了錯誤決定,幸好那天有青兒支持妳。」

「是呀!沐哥哥很信任我。」講到沐青,銀紫唇邊就揚起淡淡的笑意。

李靜香默默注視著她那因想著心愛男人而露出的美態,平靜的眸子開始有了絲波動,「我想,妳和青兒一定會過得相當幸福。」

「娘,妳怎麼了?」

李靜香嘆了口氣道︰「我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總天真地以為老爺對我是一心一意,卻不知道,他的一心一意只有在與我相處的那一刻,他有很多個可以一心一意的對象。」

銀紫似乎可以感受到李靜香的悲傷。

「娘,妳恨爹嗎?」

李靜香沉吟了會兒,回答道︰「與其說恨,還不如說我已經失去了感覺,早對他的行為不再有期盼,與其耗神在他身上,我開始學著為自己著想,倒是紫兒,有了娘這個借鏡,妳可得好好看著青兒,別讓他將老爺的那一套學去。」

「不,沐哥哥不會這麼做!」

「紫兒!我當初也是這麼堅信……」

「娘,沐哥哥是個重諾的人,他對我允諾過,他一生只要我一個妻子,如同他相信我般,我也相信他。」銀紫唇畔的笑朵充滿了幸福。「娘,妳該對妳兒子有信心的。」

這句話對李靜香而言,像是點醒了什麼,她跟著笑了起來。「是呀!我自己的兒子,怎麼可以對他沒信心,你們是對相愛的夫妻。」

相愛的夫妻!這話說中銀紫想咬牙的地方,一張小臉登時垮下來。

「娘,我還在努力讓沐哥哥愛上我。」努力,再努力,她一定會讓他愛上她,不,是只能愛她這個妻子。

「青兒他不愛妳?」這怎麼可能!

「我問過他,但他沒回答我。」

房門突然讓人推開。

「大姊,這麼巧,我才想命人去叫紫兒過來,原來她就在妳房里。」

嗲聲嗲氣的黃嬌嬌,完全視禮教于無物,問也沒問主人一聲,大刺剌走了進來,把熱茶壺往桌上一放。

「三娘找我有什麼事?」銀紫的視線一直盯著那壺茶水不放。

「我親手泡了壺茶想找妳來聊聊呀!那天是我口氣不好,說妳的湯藥有問題,我是來向妳陪不是的。」

銀紫戰戰兢兢地看著她替自己和李靜香倒了兩杯茶。

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眼。

「三娘,妳別這麼多禮了。」她一點也不想接收送上前的茶杯。

黃嬌嬌可沒給她回絕的機會。

「妳要是不喝我這杯道歉茶,就是不尊重我,喝吧!妳瞧,大姐嘗了幾口,妳還擔心什麼?不會是以為我在茶水里放了什麼吧!」

銀紫勉為其難端起茶水,才湊到鼻前,輕嗅一下茶香,立即變臉。

「娘,別喝,這茶水有異!」她隨著小姐聞遍百種香味,這個味道,不只是茶水味,又一種清淡的刺辣香……那是七烈草!

只是,接下來黃嬌嬌說的話才真是讓人驚愕不已。

「看來她不肯喝茶,大姊,我們該怎麼辦?」

銀紫猛然轉頭,一把冰涼的匕首就擱在她的頸項。

真正唆使黃嬌嬌在茶水里下藥的,是李靜香,那個一直讓人以為處于弱者地位的可憐大夫人。

此時的她,早已撤去那偽善的平和面孔,教銀紫看得驚恐。

「娘,妳……和三娘是串通好的!」不敢相信,眼前陰晦面色的女人會是方才與她暢談的長輩。

啊!她想起來了,之前有好幾次,湯藥都是經由李靜香之手拿入莊主的房里喂食,李靜香是最無害的大夫人,當然不會令人起疑。

「爹的毒也是妳所為!天哪!那麼二娘是被妳嫁禍的?」好個心機深沉的女子,銀紫開了眼界,這趟出來,千奇百怪的人都讓她遇見。

「是她千方百計地想斗垮我,不能怪我對她如此狠。」李靜香冷笑著。

「娘,妳為什麼要這做?為什麼要毒害爹?」

「是他先辜負我,娶了我進門就不該再貪戀其他女人,那些女人仗著他的眷戀,全都不把我放在眼底,對我冷嘲熱諷,暗地里聯手欺負我,但他卻坐視不理、既然他對我這麼狠心,我也要他嘗嘗什麼叫痛苦。」冰涼的刀身緊緊貼著銀紫,李靜香故意在潔白的皓頸上刮了刮,意在嚇她。「妳是個不錯的女孩,很可惜,如果不是妳妨礙了我的計畫,我真不想這麼早取妳的命。」

錯在銀紫不該出現,不該治愈老莊主,這才讓她動了殺念。

「妳殺了我,沐哥哥一定會知道的。」

李靜香眼神示意,要黃嬌嬌端來方才的水杯。

「我給老爺飲用的,是一小撮七烈草粉末,而給妳的這杯,卻是將整株草的粉末都放了進去。只要妳喝下月復,我包管妳疼得死去活來,連開口的力氣也沒有,要不了多久,我想妳也沒有機會開口了!至于是誰下的毒,我這位疼愛媳婦的婆婆是怎麼也扯不上關系。」

「妳好惡毒,妳有本事就一刀殺了我,我不會喝下妳這杯茶。」

李靜香和黃嬌嬌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妳不會喝,剛剛那話是我嚇妳的,這杯茶水,其實是另為某人而準備。」

李靜香的說法令銀紫背脊升起一股寒意,隨著一道破門而入的身影,她的不安得到了證實。

「沐哥哥!」不,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終于輪到你登場了,青兒。」李靜香朝沐青一笑,笑意卻極冷。

一切的一切,都只為了演這場戲,故意讓丫鬟發現黃嬌嬌下毒,好引來沐青步入陷阱。

「妳不能這麼做,他是妳的親生骨肉呀!」

面對銀紫驚駭的語氣,李靜香反而露出更詭異的笑容。

「娘,妳這是做什麼?」見匕首架在銀紫頸上,沐青渾身警戒起來。

「我在替我兒媳婦做測試呀!」李靜香一個示意,黃嬌嬌立刻奉上茶水。

「喏,想要你的寶貝娘子沒事,就乖乖把這茶喝了。」

「沐哥哥,不可以,那茶水里有毒!」銀紫出聲阻止,

「我說青兒,你娘子很擔心你不愛她呢!她問過你,你卻沒回答她,紫兒很傷心的你知道嗎?」李靜香的聲音忽高忽低,格外恐怖。

沐青看著受制于人的銀紫,她眼底透露著對他的擔憂,緊咬著唇的模樣讓他好不舍,多想沖上前把她救回來,但那把匕首,卻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要娘說,你把這茶水喝了,用你的命來換她的,這樣足夠證明你的心了。」

「李靜香,妳真的瘋了嗎?他是妳兒子呀!」銀紫再次破口大叫。

「他不是。」李靜香臉一沉,「他是董貞那賤女人的孩子!」

此話一出,不單單是沐青和銀紫嚇著,就連一腳跨入內的莫修也一僵,董貞,是他娘的名字。

除了李靜香,另一個知情的黃嬌嬌也開了口,「大姊和二姊生產的那天,你們兩個就讓產婆掉了包,二姊是所有姊妹中心腸最狠毒,也是最想爬上元配之位的女人,大姊早就算到二姊會傷害她的孩子,便把自己的兒子給二姊養,讓二姊護著你到大以確保平安,這樣一來,二姊想加害的反而是自己的親骨肉。」

當時,她是唯一目睹經過的人,反正她圖的不過是莫月山莊的錢和地位,李靜香向她保證過,只要與她合作,自己將一輩子榮華富貴。

「這麼說,大娘才是我的親娘,而我娘自始至終卻都不知道這個事實。」

「二少爺,你這話就說錯了,你以為二姊為什麼會尋短?」就是知道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兒,這才忍不住自責而結束生命。

李靜香這招借刀殺人,真是一舉解決了兩個人。

「原本這一切完美的天衣無縫,等老爺一死,我的修兒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莫月山莊,但偏偏,該死的你回來了,還帶了一個壞我計畫的妻子回來。」李靜香眼底閃著暴戾之色,惡狠狠地瞪著沐青。

「我不會讓你搶走修兒的一切,莫月山莊是修兒的。」想當上莫月山莊的主子,得先看他有沒有這個命當,

「妳瘋了!沐哥哥根本不想和莫修爭什麼。」她不願因為自己拖累沐哥哥!

銀紫又叫又扭,雪白的皓頸,出現了一抹紅痕。

「紫紫,不要動!」沐青看的又驚又恐。

李靜香一手壓制住銀紫要她安分。

「要怪就怪他體內流有那賤女人的血,我永遠不會原諒那女人搶走我的夫君,我更不允許她與老爺的子嗣遺留在世上。」

要解決沐青可不容易,因為他的功夫了得,不過,他有個死穴,就是銀紫。

「喝與不喝,決定權在你,喝,你死;不喝,就她死。」李靜香下了最後警告。

「我不準你喝,沐哥哥,你听見了沒有,我不準你喝!」銀紫的聲音哽咽,因為見到他毫不猶豫接過那杯茶。

「紫紫,原諒我這次不听妳的話,妳知道的嘛!我最見不得妳讓人傷著,妳放心,我一定會救妳。」

「你敢喝!我會氣你,會氣你,會很氣很氣你……」她怎麼笨的以為他不愛她呢!

沐青笑了笑,然後一仰而盡,銀紫則讓淚水爬滿了臉。

他將茶杯翻過,表示一滴也未留。「現在可以放了紫紫吧!」

李靜香冷哼一聲,「你想,我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們嗎?」不,她不會,沐青和銀紫都得死。

手里的匕首才欲劃下,莫修卻突然出聲喊了娘。

「你……剛剛喊我什麼?」李靜香拿刀的手似有不穩。

「娘、」他往前一步,看出了李靜香情緒浮動,又試著朝前一步。

「我多希望你喚我一聲娘,而不是大娘。」

就是現在!

莫修見刀口離銀紫的頸子約有一寸,立即撲上前,欲搶奪李靜香手中的匕首。

「大哥,救嫂子!」

一聲令下,沐青身形一閃,手一探便抓牢銀紫,將她帶離李靜香的桎梏,旋即後腳一踢,一張圓凳頓時飛撞上正想逃走的黃嬌嬌。

沐青這一腳,聚集了多少憤怒,可想而知那張凳子帶有極大街勁,黃嬌嬌被椅子撞到,整個人連門扉一塊飛了半尺遠,當場撞暈,而李靜香也讓莫修制服住。

銀紫兩手立即緊緊抱著沐青,哇一聲大哭出來,

「哇……沐哥哥,沐哥哥,你把我嚇死了。」

「我說過一定會救妳,我只要妳平安無事就好。」拍著她的背,沐青忍著月復中泛起的絞痛感和喉中竄起的甜腥味。

外頭的僕人全讓這陣驚吵給嚇得趕來。

「沐哥哥,你的身子有沒有哪里不適……」銀紫垂著淚,猛然想起那杯毒茶,害怕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別哭了,我沒……」他額頭疼得泛出冷汗,咬牙噤聲。

「他怎麼可能沒事,他眼下的可是整株七烈草搗成的粉末,銀丫頭,別告訴我妳不知道這七烈草的毒性有多強。」

出聲的,是從沒了門扇的房門口探身而入的藍袍男子。

「藍大哥,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沒來得及讓銀紫問完,沐青高大的身子開始搖晃。

「沐哥哥,你怎麼了?」

一陣攪弄五髒內腑的刺痛幾乎讓他暈厥,他疼得全身顫抖,唇角泛白,最終嘔出一口血,不堪痛苦地身軀一軟。

「沐哥哥!」銀紫抱著他喘息不已的身子哭出了聲。「救他,快救他,藍大哥,我知道你有辦法救他!」

藍袍男故意不看沐青中毒的模樣,就怕自己心軟。

「我可以救他,甚至莫月山莊的老莊主,我都可以救活他們,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都好,我統統答應你,求你快救他!」銀紫不顧一切地大喊。

「我要妳乖乖回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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