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筆小福娘 第三章 新設定的表哥(2)

周正沇微眯起眼,看似信服了,目光隨即落在她書寫的字上。

「你的狂草瀟灑不羈,落拓狂放之中又藏著幾分拘謹,剛硬的筆觸又帶著幾分柔美,如風遠揚卻又頻頻回首,矛盾共處,倒是少見。」

一句矛盾共處讓毛知佳微愣了下。

他這麼一句話就簡單地點出了她的個性,他究竟是對字體有多深的研究,才能以字體推論筆者的性情?明明是她臨時捏造的角色,怎麼厲害到已經月兌離她能掌控的範圍了?

想想也是,聖經里上帝造人,也不是人人照他的心思去活。

看來,她必須稍稍糾正先入為主的觀念了。

「表哥認為這樣的字還是無市無價?」

「有價有市,但只要是姑娘家所寫,哪怕寫得再好都無市無價。」周正沇說著,思索這樣的字怎會出自一個才剛及笄的姑娘家之手,但她是在他面前親手寫下,要不是親眼目睹,他還真不敢相信。

毛知佳輕抿了抿嘴。「那就別讓人知道是個姑娘家寫的,有的時候身分愈是隱密愈吸引人注意,是不?」

「倒是可行。」周正沇總算露出一絲笑意,但抬眼瞅著她笑意斂去,眸里藏著憂愁。「先前你在侯府過得很苦時,我不是不想幫你,而是真的幫不了你,而今你出閣了,卻到我這兒賣字畫……」

「表哥別誤會,二爺待我很好,我賣字畫純粹是想攢點私房罷了。」千萬別誤會範逸,她可不想把任何黑鍋都往他身上扣。

「是嗎?」

「是,是我自個兒異想天開又帶著幾分自負,心想就算是姑娘家也能賣字畫,所以才想試試。」

「多年不見,你的性情倒是變了不少。」

「不好嗎?」難道會太狂妄嗎?

「我覺得極好,不過你這幅字就只寫一句嗎?我覺得這詩句的意境相當好,難不成也是你自個兒做的?」

毛知佳眨了眨眼,疑惑他竟不知道這是元稹的詩,難道說因為是架空的歷史背景所致?要真是這樣,她應該也能當詩人喔,因為她腦袋里還有好幾首詩,不過剽竊別人作品的缺德事她是不干的。

「是二爺作的詩。」但推到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是可以的。

「範同知……倒是不知道他在詩詞方面造詣如此高超。」

毛知佳呵呵干笑,權充回答了。

「所以是首完整的詩?」

「是啊,我可以把它寫完。」

周正沇站在一旁,看著她蘸墨落筆,強勁又極具韌性的在紙面上似書似畫地完成了一首詩,教他贊佩不已。

「半緣修道半緣君……範同知看不出來是這般情長之人,看來待你該是極好,我也放心了。」周正沇低聲喃著。

原本周家就是京城的富戶,所以平安侯對周家也相當客氣,小時候母親就常帶他進平安侯府與表妹玩耍,可後來父親經商失敗,平安侯便與周家斷了往來,姑母病逝時就連喪禮都沒有,更別想表妹會過得好了。

想起性情怯懦的表妹,在侯府里沒了娘親,獨自一人,他就擔心不已。

正因為如此,更加激發他向上的念頭,他放棄仕途專注于商場上,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本想著往後能照拂她一二,誰知道她竟被送去沖喜。

還好,範逸待她是好的,要不怎會有這首詩?

毛知佳听他這麼說,也只能報以呵呵兩聲干笑掩飾心虛。

這首《離思》是範姜逸很喜歡的一首詩,他常說,所以她就常拿來練手,久了她也很愛這首詩。

「對了,起個別號,明兒個我讓人依你的別號刻個章。」

「別號……」就是筆名了,要想個男人的筆名倒是不容易。她在取名字方面相當的弱,通常她都比較喜歡借別人的名字一用,省得絞盡腦汁也想不出。

「不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訴我,這字畫我可以先裱,到時候你再補落款就成。」

可是毛知佳認為這事要是不打鐵趁熱,待她回去之後也不一定有厲害想法,倒不如……「就叫範姜吧。」說著,她提筆寫下落款。

「怎會取範姜?時下的別號以花木或星辰為主,這個範姜教人不知所謂。」

「不知所謂才好,要是大夥都一樣,在一片花林星空之中,誰記得誰是誰?」

取別號範姜,就當她把這幅字畫獻給範姜逸吧,因為他一直跟她討要一幅書法,她卻從來沒送給他。

「有道理。」周正沇輕點著頭,眸底笑意濃。「表妹,你說這字畫寄在我這兒,咱們要怎麼拆帳?」

「表哥說了算。」她只是寫字而已,行銷是要交給他的。

「這般信我?」

「當然,你是我的表哥,還能誆我不成?」當人兄長的,自然是要疼妹妹的。「橫豎只是想攢點私房,表哥別給我克扣太多就行。」

「放個幾天,要是有消息了,我會讓人通知你。」

「這可能比較不方便,不如我讓我的丫鬟到牙行找你好了。」她指著一直守在外頭的采薇。她不是掌家的人,要是有面生的人進府里走動,就怕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行,就這麼著,咱們七三拆帳,你七我三。」

「多謝表哥。」雖說不知道一幅字畫能賣多少錢,但只要有市有價,就是她累積財富的第一步。

毛知佳回府時,手中又多了不少戰利品,各式各樣的紙張和紙箋,筆墨硯更是樣樣不缺,交給采薇放在寢房旁充當小書房的暖閣,她便獨自回房,吩咐采薇不需要伺候。

她迅如狡兔沖向床,抓起藏在枕頭底下的鋼筆。

寶貝啊!她終于知道為什麼會帶著這枝鋼筆穿越了!

老天關了她一扇門,卻為她開了一扇窗,只要有這一枝筆,她根本不需要擔心往後的生活。

哪怕剛剛和周正沇並沒有討論出一個價碼,只要等一會她拿著鋼筆寫下價格,肯定就會是那個金額成交,所以不管是一百兩還是一千兩,只要她親筆寫下,那就是鐵一般的事實!

而且,她還可以卑鄙地附加設定,如今正是狂草盛行之時,所以狂草叫價狂飆,她甚至不需要靠範逸給的銀兩就可以直接拍拍走人。

想著,她立刻從枕頭邊抓出小冊子,趴在床上就要執行她完美的計劃,猛地一頓,她看著手中的鋼筆。

如果,這枝筆可以決定她在故事里的命運,那麼……她要是直接寫上,送她回原本的世界?

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她整個人狂喜到渾身發顫。

她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去了!

狂喜到最後,她已經熱淚盈眶,她總算明白什麼是喜極而泣的滋味,原來人在開心到喜悅的極點時真的會掉淚。

她抹了抹淚,吸了吸鼻子,抓著筆的手有點微顫,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雖說覺得就這樣一走之了對采薇很抱歉,但沒關系的,在她離開之後故事還能繼續下去,等她回到她的世界,一定會給采薇一個幸福的人生。

稍稍平緩了情緒之後,她握著筆,在小冊子上寫……

咦,怎麼沒有墨水?

毛知佳直瞪著筆尖,懷疑眼淚模糊了視線,胡亂抹了抹臉,確定視野清晰了才再一次地寫下……

「怎會這樣?」她突地低吼出聲。

怎麼沒有墨水?還是……斷水?她有摔到嗎?不可能,她寶貝得很,可是不管她怎麼寫,就是寫不出字。

還是不能寫送她回去,而是要寫讓她回去?

她再試一次,沒有,還是沒有!

她絞盡腦汁地擠出無數不同的用詞,可是始終一點墨水都沒有……

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在這緊要關頭筆居然寫不出字……老天是在整她嗎?毛知佳忍不住又哭了,這一回是氣哭的。

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把她送到天堂又瞬間讓她摔到地獄,沒這樣整人的!

她氣到用力地捶著床褥,依舊發泄不了這股悶在胸口的怒火和失落。

她真的以為可以回去自己的世界,以為可以回家的……嘴一扁,她再也遏抑不了地放聲哭泣。

「夫人?」听見低泣聲的采薇在門外敲著門。

「……采薇,我沒事。」她噙著濃濃的鼻音說。

「可是……」听起來不像沒事,她無法理解夫人回府前還喜笑顏開的,怎麼回來沒多久突然哭了起來。

夫人大病一場後也沒掉過半滴淚,沒瞧她為什麼事憂愁過,今天不過見了個表哥就……她猛地抽了口氣,暗想著莫非夫人心怡周表哥,所以在見過他之後無法再壓抑悲傷?

她攢眉深思,愈想愈覺得是如此,否則在平安侯府時,怎會放任二爺被人拆卸入月復?

身為大丫鬟,她本就該替夫人分憂解勞,可這事她要怎麼幫她排解?

都已經嫁人了,別說侯府丟不起這個臉,就怕二爺那兒也過不去呀。

唉,怎會如此?

「采薇,你不用管我,我一會就沒事了。」

她吸了吸鼻子,盡情發泄過後,知道自己只能面對現實。反正已經回不去了,那她還是照原計劃,和表哥合作賣字畫,相信也能闖出一片天的。

看著手中的筆,就算寫不出字,她也會好好珍惜,畢竟這是範姜逸送給她的。她輕柔地套上筆蓋,哪知手抖了一下,筆尖往指頭上一劃,留下一條墨水痕,教她死死地瞪著指上的痕跡。

她抓過冊子立刻再寫,還是沒有水,于是她不死心地攤開手心,見鬼的依舊寫不出字!

這是怎樣,到底是怎樣!

毛知佳火大了,狠狠地瞪著筆。「你現在是要跟你的主人一樣整我就是了?」

她用力地在小冊子寫著「範姜」,眼見清晰的筆跡,她瞬間瞠圓眼,緩緩地眯起水亮的杏眼,再一次地寫下「送我」,該死的還是沒有水!

這是什麼意思?她坐在床上思索著,秉持著科學實驗的精神,拿起筆緩緩地寫下範姜狂草即將名聞天下。

看著上頭的筆跡,她不禁打個哆嗦,覺得這枝筆有點邪門。

可是再邪門也邪門不過她穿越到書中這檔子事!

這肯定意味著什麼,她得要一一試過才成,也許她才能從中找到破解之道,說不準她還有回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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