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筆小福娘 第十三章 護國公的算計(2)

天未亮,範姜逸已經換上一襲御賜蟒袍進宮。

他在御書房外候著,等到散朝後,御駕到來。

「見過皇上萬歲萬萬歲。」他單膝跪下喊道。

「範卿平身。」大鄒皇帝坐在案後,瞅了他一眼。「有何事上奏?」

範姜逸微垂著臉將案子所查知的,事無鉅細的上稟。

「……所以微臣打算前往檀州一趟。」

大鄒皇帝驀地咳了幾聲,一旁的總管太監趕忙遞上雪梨膏讓皇上潤潤喉。

範姜逸才趁這當頭覷了眼,直覺得皇上的氣色不好。

大鄒皇帝正巧對上他的眼,似笑非笑地道︰「範逸,朕這兒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把這事給辦妥,駕帖一出,直接把人拘回即可。」

「是,微臣遵旨。」

退到御書房外,就連鄒在麟在一旁等著。

「听說昨晚你府上鬧了一出。」鄒在麟打趣道。

「確實是鬧了一出,不過能夠一了百了也算是好事。」範姜逸與他並行,朝儀門的方向走去。

「案子有眉目了?」

「有,不過我瞧皇上龍體似乎微恙。」範姜逸睨了他一眼。

「放心,這兒還有我。」

「皇上心里通透得很,二皇子只要能將皇上護好便成。」

鄒在麟一把拉住他。「難不成你那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消息?」

範姜逸正忖著要告訴他多少時,眼角余光瞥見左手邊的岔路上,大皇子鄒在麒正徐步走來。

「下官見過大皇子。」範姜逸朝他作揖。

「範同知進宮面聖,可是案子有進展了?」

「是。」範姜逸噙笑回應。

看著面前的兩位皇子,他只能說毛毛筆下的故事角色,還真的是一個俊餅一個,再想想想自己的臉,他懷疑她分明就是背著他看美男子。

這事,回去得再跟她談談才行。

「喔,有何進展?」

範姜逸笑意如三月春風,溫煦宜人。「等下官辦妥了,大皇子便知曉了。」護國公是大皇子的親舅舅,要說他全然不知道護國公做的事,他是不信的。「下官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鄒在麟也自認和鄒在麒沒什麼話好說,拱了拱手就先走一步。

鄒在麒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眉目狠厲了起來。

既然不能為己所用,勢必要斬除,永絕後患。

範姜逸進了錦衣衛衙門先處理了些公事,再寫了封信,要人八百加急送給身在檀州的另一名千戶長,隨即便趕回家。

「欸,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剛挽好發的毛知佳一臉意外地道,再見他臉色冷肅,不禁擺了擺手讓采薇先下去。「發生什麼事了?」

她起身拉著他的手,就怕听到什麼壞消息,難得他一身威風凜凜的蟒袍,她卻沒有心情欣賞。

「有一件事我要問你。」

面對他前所未有的正經和嚴肅,她一顆心都提到喉頭來了。「你問。」她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他不問她更慌。

「你喜歡美男子?」

「……嗄?」

「毛知佳,我今兒個才突然發現這個世界的男人都長得特別好,尤其是我,所以,我的臉就是你的審美觀了,對不?」

毛知佳皴起眉,覺得她今天的腦袋好像當掉了,總覺得有听沒有懂,他明明很正經也很嚴肅,可是為什麼會問這種……他到底在問什麼,這重要嗎?

「所以,我這張臉才是你的菜,而範姜逸真正的臉,你並不愛?」他突然想通這一點,讓他心里不太舒服,雖說一樣都是他,他對自己很有自信,可是畢竟容器不一樣,她要是因為容器不同了才挑選他……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撫自己了。

「你有神經病?你那麼嚴肅,搞得我這麼緊張,結果你問我這種屁話……」她都想打他了,這混蛋!「我喜歡的是你的靈魂……天啊,我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人?」如果可以回到現代,她一定要帶他去身心科看診。

「我這種人又怎麼了?」

毛知佳用力地嘆了口氣。「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我問你,你什麼時候要南下,還有,不是說好了要去表哥那里調船嗎?」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比較喜歡範逸還是範姜逸的臉?」他正色道。

毛知佳翻了大白眼賞他。「我都不喜歡。」

「不喜歡?」

「男人長得這麼禍水做什麼?除了招蜂引蝶惹來事端,還能有什麼好事?」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他那張笑臉,到處笑臉迎人根本就是變相勾引人,個性糟就算了,再搭上這種美男臉,到底是要害死多少女人?

「那你干麼給我這種臉?」

「你有看過電視劇或電影的男主角是丑男的嗎?」如果她的男主角是個有缺陷又丑陋的笨蛋,編輯第一時間就給她退大綱了啦!誰要看,就連她也不看!

範姜逸恍然大悟,笑眯眼道︰「所以你喜歡的是我的靈魂?」

「我剛沒睡醒,說話不清醒,還請多包涵。」她不想承認自己說了什麼鬼話。

範姜逸哈哈大笑,拉著她。「走,咱們上街去。」

毛知佳本要抗拒,可一听到上街,馬上就妥協了。「不對,要先去表哥那兒,我要順便問問有沒有進帳,還有,你應該先換下這身衣服。」

要不要那麼張揚啊?蟒袍耶……這男人骨架好,體魄好,把蟒袍穿出通體威儀,也就是因為這樣,她剛剛才會被他唬住,混蛋。

「對,太招搖了,娘子,伺候更衣。」

毛知佳無言看著他。她最好是知道怎麼穿月兌!

兩人在房里鬧了好半晌才上了街,毛知佳東張西望著,恨不得將這街景牢牢記在心里,往後寫稿就有根據。想到最後,不禁一笑,她又回不去,還寫什麼稿,倒不如放松玩樂。

範姜逸任由她拉著東看看西看看,什麼吃食都想嘗嘗,一條街都還沒逛完,她已經撐到快走不動。

「嗯,繼續啊,多吃點,你實在是太瘦了。」

「再吃我就吐了,只會更。」她沒好氣地道。

她也知道這副軀體實在太瘦弱,可是想調養也需要時間,短時間密集增胖只會讓身體增加不必要的負擔。

「好吧,既然你不吃了,咱們就去周氏牙行吧。」他指著前方不遠處。

「好,去討杯茶喝。」

兩人進了周氏牙行,牙郎認出兩人,趕忙將兩人迎進雅間再差小廝通報,不一會周正沇就趕來了。

「草民見過同知大人。」周正沇端正地作揖。

範姜逸還未開口,毛知佳已經搶白道︰「表哥不須多禮。」

範姜逸不禁涼涼看她一眼,什麼時候連這事她都能代他處理了?算了,他的妻子自然是有這份權力。

「不知表……範二夫人前來有何要事?」周正沇的余光瞄到範姜逸裹著冷意的目光,隨即改了口。

「對了,今天我們特地到牙行是想問表哥有沒有平底艙船能供使用?」她問。

「平底艙船?」周正沇眉頭微攏,想起當初就是因為武定侯上門問過平底艙船,他才被藉故押進北鎮撫司,如今再問平底艙船……「是錦衣衛要調船嗎?」

「對,是我要調船,如果有兩艘最好,不能的話一艘也成。」範姜逸笑容可掏地道。

「所以同知大人是要以令牌要我調船?」

「有分別?」

「自然是有,如果無令就私調平底艙船,那可是要吃官司的,這規矩十年前皇上就詔告天下,同知大人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所以你盡避放心。」

毛知佳听著兩人交談,月兌口道︰「為什麼皇上會訂下這條律法?」這不是壟斷了唯有漕船才能出入京城?

「你忘了?那是因為十年前護國公私運海禁物品進京,數量之多難以估算,其流通市價約莫數萬萬兩白銀,當初皇上震怒抄了那批貨,也斥責了護國公,並定下這律法,而我家的商行就是因為這個律法才險些經營不下去。」

牙行的貨物要流通如果不是靠馬隊,就得靠船隊,如要離京船隊會比馬隊來得省事,所以當初的律例一定,許多行商都經營不了而轉行。

「護國公?」毛知佳問著,看了範姜逸一眼。

「是啊,皇親國戚,護國公找了替死鬼交出去,所以皇上只是斥罵他治下不嚴,罰了俸祿,抄了貨就了事,卻不知平頭百姓……」末了,他趕緊噤聲,看向範姜逸,見他似乎沒仔細听自己說話才松了口氣。敢言皇族是非,又是在錦衣衛面前,他真的是腦袋不清楚。

「那批貨是海禁品?」範姜逸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他六年前才來的,所以並不知道曾發生過這件事。

「咱們王朝禁海運,不得與海外諸族交易,偏偏海外諸族有些珍品是咱們沒有的,在沿海處還是有不少人鋌而走險。」

範姜逸輕點著頭,心想只是海禁品,護國公又何必找個替死鬼頂上去?依皇上對常家的縱容,頂多訓斥一頓就了事,看來里頭並不只是海禁品,假設他們的交易是以物易物,那麼送去南方的男人就成了籌碼換了物品。

可才幾個男人,哪里值得換海禁品?

名義上是海禁品,但里頭要是摻了王朝禁品,好比鹽、茶、鐵……經漕運走動,必得跟漕運總督打聲招呼,踫巧漕運總督又是個好男色的,答案呼之欲出——護國公想吃掉的是王朝的經濟命脈,而鐵則能助大皇子成事。

沒想到走一趟牙行,竟有意外收獲。

「周當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調到船?」他客氣問道。他想要趕緊南下,愈快愈好。

「可以,但只有一艘,不知道同知大人何時要?」

「明天。」

周正沇吟了下。「行,晚一點再給同知大人消息。」

「我在此先謝過了。」

範姜逸朝他作揖,嚇得他趕忙回禮。

待兩人離開後,周正沇才松了口氣。

上一回在北鎮撫司,盡避沒遭到刑求,但他一見範姜逸就怕,別瞧他笑得無害,能進錦衣衛的,有幾個是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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