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半月後,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世子夫人,您看這發型可以嗎?」紅玉放下手中的玉梳,問著正照著琉璃鏡的趙涵。「嗯,不錯,和我想像中的樣式相差不遠。」趙涵轉頭左右看了下,滿意的點頭。
她只是畫了個發髻的樣式給紅玉,問紅玉能不能梳出,沒想到還真的讓她梳了出來。
「世子夫人,您恐怕又要引領風潮了。」紅玉拿了支玉簪子斜插在趙涵的發髻上。
趙涵每每頂著新發型到街上或是去參加宴會,不久後就會有人爭相模仿,一些世家女眷甚至會上門請教,她索性找古筠心合伙開了間悅容美容院,專門幫人梳發髻,前去梳發的姑娘可以帶上自己的服飾,會有專人幫忙做整體搭配與化妝造型。
悅容美容院一開幕就爆紅,想進去梳發做造型的人都得預約,沒有預約是進不去的,如今預約都已經排到明年去了。
「一會兒我頂著這個發型去給筠心添妝,應該能再為美容院拉到不少客人。」趙涵伸手調了一下發簪的位置,「這發型我覺得應該搭配昨天送到的那件石榴色衣裙,你去把那套取餅來吧。」
「是的。」
這時,綠豆提著一個八寶盒,撩開垂蕩的水晶珠簾走進來。
她一臉詫異,還帶著一抹竊喜,疾步朝趙涵走來,「小姐,有兩個大消息,外面都傳瘋了!」
「什麼大消息,瞧你一臉幸災樂禍。」趙涵拿著眉筆細細描繪著自己的眉毛。
「趙絹跟著一個賣貨郎跑了,現在林家跟老趙家可亂了。」綠豆眉飛色舞的說著。「趙絹跟賣貨郎跑了?」趙涵睜大眼有些不可置信的驚呼。
「是的,寶珠郡主還帶人打上趙家。」
她眉頭皺了皺,「怎麼听起來很混亂啊?」
「豈止是混亂,連衙門的捕快都來了,奴婢听說趙絹卷了林家的銀兩跑了,林家那些銀兩都是寶珠郡主的。」
紅玉取來那套新做好石榴色衣裙,開始幫趙涵著裝。
「不是吧!」
對于他們那群人的事情她一點也不感興趣,嫁給暮離後,她每天除了服侍丈夫外,就是忙著跟筠心合伙的事業,有任何消息都是綠豆這個包打听去听來的。
寶珠郡主與林之易鬧出那件丑聞後,就算她不願意也得嫁給林之易。因為林家的條件不是很好,當時寶珠郡主帶了不少嫁妝過去,數量之多曾經轟動一時。
她本就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加上強焊專制,公婆小泵都被治得死死的,也不允許林之易納妾,然而趙絹卻搶在她之前就進了林家的門。
趙絹之所以能如此,是利用了趙涵世子夫人的身分地位當背景,又對林之易說寶珠郡主專橫跋扈,只有娶她為平妻與寶珠郡主抗衡,他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
林之易一番思索,加上寶珠郡主一直未給他好臉色看,為了狠打她的臉讓她難堪,他才同意娶趙絹為平妻。
可是事情的發展並不如林之易想的那般美好,寶珠郡主一嫁進林家就奪了林家的控制權,更是把林之易跟趙絹壓得死死的。
趙絹會卷款潛逃,恐怕是在林家被欺壓得日子過不下去了。
「是真的,奴婢都打听好了。」
「若是趙絹被抓到,回到林家恐怕會被寶珠郡主整死。」
「豈止是整死,怕是會將她賣到煙花地。林之易這個郡馬日前到青樓點了個清倌,結果第二天那清倌就被人毀容,還被一堆乞丐污辱了。听說那清倌可是青樓花了大筆銀子栽培的,老鴇不甘願白白損失,帶人鬧上了王府,據說常平王還替郡主賠了一筆銀子。」綠豆繪聲繪影的描述著。
瞅著她生動的表情,趙涵不禁感嘆,綠豆簡直是生錯了年代,沒有在現代當娛樂新聞的記者實在可惜。
「林家可真是八卦的發源地,如此一來,茶肆酒樓永遠不缺茶余飯後的話題。」趙涵站在琉璃鏡前看著一身俏麗又不失莊重的喜氣打扮。
「是啊。」
「好了,不要再提他們了,該去給筠心添妝了,去遲了可不好。」趙涵推了推發髻,「把要給筠心的添妝拿著,我們出門吧。對了,世子爺呢?我們說好要一起過去的。」
筠心在他們成親後不久就要出嫁,而她所嫁的對象真的是讓所有人跌破眼鏡。
當大家知道她所挑選的對象是誰時,沒有一個人相信,連暮離這個自小看著筠心長大的大哥也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選擇。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孟飛。
他們兩人是怎麼湊到一塊的,過程實在很令人匪夷所思,在她穿越之後,劇情已經大改,劇本中的男女主角相遇橋段並未發生,于是經過一番旁敲側擊後,她只知道孟飛救過筠心,而筠心救過大將軍夫人,大將軍夫人對于筠心滿意得不得了,于是老是借機邀請筠心到大將軍府作客,跟孟飛各種巧遇,最後兩人就迸出了愛情火花。
所以大將軍夫人提議要到古家提親,娶人家唯一的掌上明珠時,孟飛並沒有反對,筠心也點頭。
這兩家的婚事沒有任何懸念,風風火火的辦了起來。
「世子夫人,世子爺應該還在書房,方才奴婢回來時看到威虎營的陳少將才剛離開,但是奴婢看他臉色不是很好,說不定世子爺那邊會有事耽擱。」綠豆說著。
「這樣啊,紅玉,綠豆,你們拿著添妝禮到大門等我,我去找世子爺問他是否要與我一同前往古府。」
書房距離他們住的院子並不遠,出了院門彎過一條清幽小徑便到了,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
守在書房外的護衛看到她,恭敬的行禮,「世子夫人。」
「世子爺還在書房?」
「是的,世子夫人可是要見世子爺?」
護衛見她點頭,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門扇,這個暗號是通知里頭的人世子夫人到來,後推門讓她進入。
趙涵熟門熟路的往書房里面走去,撩開垂蕩的珠簾,喚了一聲,「暮離,時間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嗎?」
說話間已經來到他身邊,她看著他手里那兩封字跡一模一樣的信件,詫異道︰「咦,怎麼寫了兩封一模一樣的信?」
「你也覺得是一模一樣?難道看不出有什麼不同?」鐘暮離拿高手中的兩封信讓她仔細的看。
她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一點一頓一勾都相同,連收尾也一模一樣,我實在看不出有哪里不同。」
「左手邊這一張是我仿制的,右手邊這張是原稿。」他將她拉進懷中,抱坐在健碩的大腿上,下巴抵著她的肩窩,指著這兩封信。
「不是吧!」她微側著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沒有想到你丈夫還有模仿字跡的才能吧!」他抬高她的下顎,輕啄了下微張的紅唇。
婚後這俏麗的姑娘變得更加明艷動人,舉手投足間總是不經意流露一抹小女人的嫵媚風情,若有似無的搔著他的心房,撓得他心癢難耐,總是忍不住想一親芳澤,甚至想不顧一切與她恩愛一番。
只可惜今天時間地點不對,讓他有些遺憾跟惋惜。
「真是沒有想到,以前怎麼沒看過你發揮這項才能?」她佩服的看著這兩封一模一樣的信,簡直就是復制貼上,太佩服了。
「這並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很有可能為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我從不在他人面前展現。」
「說的也是,那你怎麼突然模仿這封信的字跡?」
「陳將軍整理文書時不小心將一份很重要的文書丟進火爐燒了,而這份文書必須呈到相國那里。國公府與相國本來就有一些恩怨,相國知道這份文書丟失肯定會大作文章,找機會尋威虎營的麻煩,因此陳將軍來找我想辦法。幸好他記憶力很好,記得文書里所有內容。」
「所以你就幫他復制一份文件?」
「雖然那文書已經燒毀,模仿筆跡重新書寫一份不是什麼問題,但這麼做還是有風險,因此我還在評估,並未馬上答應。」
「沒錯,尤其是軍事文書,更要小心謹慎。」她認同的點頭,眼尾瞄到了一份有關東華國跟雲雀國戰役的資料,好奇地拿起來瞅了眼,「東華國跟雲雀國的戰爭打了這麼多年還沒打完啊?」
「雲雀國的武將有勇有謀,東華國這幾年吃了不少敗仗,損失了兩座城池,前些天又傳來消息,有一座城池被雲雀國佔領,皇帝大怒。」
「這場戰役應該與國公爺無關,你怎麼會搜集這些資料?」
「三年前,許將軍在相國的支持下從父親手中奪了元帥帥印,領兵迎戰雲雀國。如今三年過去,許將軍遲遲無法打敗雲雀國,還丟失了三座城池,皇帝有意換將。」
「皇帝有意讓爹……」
鐘暮離神色凝重地微點下額。
「爹意下如何?」
「這是個燙手山芋,若是皇上下旨,不接也不行。」
「與雲雀國的戰事有什麼其他問題嗎?我想我們的兵力不會輸他們,為何遲遲無法打贏?」
「他們的百姓十分團結,傾全國之力供應著前線士兵,雲雀國的君王對領兵的邢元帥更是信任,全國上下一心。」
「所以必須破壞他們的團結讓他們變成一團散沙,讓雲雀國的君王對邢元帥產生猜忌。」她思考著,食指敲著噘起的紅唇。
像是醍醐灌頂一樣,鐘暮離眼楮頓時一亮,「涵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妙計?」
他的小女人跟一般只知道風花雪月的世家貴女不同,對朝堂政治甚至軍事都有著不同的看法與見解,這也是他並不介意她進入書房,甚至是踫觸軍事機密的原因,他很樂意與她討論當前的局勢,而她的見解總是讓他耳目一新。
「我哪里能有什麼妙計啊,不過我以前看過一個故事,也許可以供你參考參考。」
「什麼故事?」
「細節我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我記得內容是說,兩國交戰,較弱的那一國眼看就要打敗仗,國王的妻子獻了一個計策,就是讓人到敵國去造謠,動搖人心,例如說某某將軍跟敵國串通叛國啊,或者是說敵軍已經攻陷了哪一座城池,造成人民的恐慌,然後制造假證據,證明前線將領叛國等等……
「久而久之,那個國家的君王逐漸不相信委以重任的將軍,將他調回來進行調查,派其他人去接替,而被派去的那人根本無法得到麾下士兵們的認同,整個軍隊如同散沙一般,最終反而是較弱的那個國家反敗為勝,收復了失去的國土,大概就是這樣。」
「你的意思是到敵國散布謠言,同時制造叛國證據?這的確是一個好計謀。」他頗為認同,眼中帶著贊許。
「我覺得你會模仿筆跡這手藝可以好好利用,而且你又因為經商的關系,會說多國語言,帶著商團從另一邊進入敵國,散布假消息,同時讓人將邢元帥叛國的證據送到他的對手手上,以商人的身分進行應該比其他人更為容易。」她記得劇本里有這麼一段劇情,但會這門手藝的是林之易。
當時他已頂替鐘暮離回到國公府,憑藉著手藝模仿敵國大將軍通敵叛國的事證,然後送到敵國多疑的皇帝手中,結果敵國皇帝果然開始調查,甚至戰前換將,敵國因此大敗,林之易佔了大功,從此以後一路飛黃騰達。
他喜出望外,「涵兒,你不反對我上戰場?」
「我當然不希望你上戰場,但是男兒志在四方,我不能阻止你,且你若日後要繼承國公府,就必須要有亮眼的戰績,這才能讓人信服。」若不是知道他會平安歸來,且會居首功,從此受到皇帝重用,她是不會說得這麼瀟灑的。
他用力將她緊緊圈抱在懷中,心中百感交集,有感動、有激動,「涵兒,知我者莫若你,此生有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