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和離妻 第四章 某人不告而別(2)

這幾日春兒很困擾,總覺得匈公子跟驥哥兒兩個的言行是越看越像,且匈公子的身形也很像姑爺,有時猛然看到背影都以為是姑爺站在那,但記憶中的姑爺冷了點,氣質與長相都又俊又雅,跟這位匈公子截然不同。

沒錯,截然不同的兩人,可是,為何她總是不小心就將他們當成同一人?

「怎麼了?」陸清菀拿起小杌子上頭的笸籮,坐了下來,將笸籮放在腿上,「這幾日你老皺眉,都快成老太婆了。」

春兒沒心思繡荷包了,將手上的針線活放回笸籮,再取餅笸籮放在自個兒腿上,試探的看了陸清菀一眼,「小姐會不會覺得表少爺很像某個人?」

陸清菀的臉微微一僵,已經拋到腦後的懷疑怎麼又被挖出來了?

「像某個人?像誰?」她承認自個兒很像縮頭烏龜,不願意去面對這件事,因為輔國公府一旦得知兩顆包子的存在,絕對會將龍鳳胎從她身邊帶走,除非她宣稱兩個孩子跟輔國公府沒關系。兩個孩子是原主千辛萬苦生下來,桃花村的產婆可以確認,所以她不能謊稱孩子是撿來的,換言之,她只能為兩個孩子另尋父親,可是如此一來,變成她剛剛和離就勾搭上別的男人,這不是名聲全沒了嗎?這條路根本走不通,兩個孩子絕對不能有一個有污點的娘親。

若她有娘家可以依靠,還能跟輔國公府斗,偏偏她連娘家都回不去,一個人根本斗不了輔國公府,除非她的丈夫站在她這一邊。

而她再懷疑這位「表哥」的身分有問題,只要某人不攤牌,她就不會去思考這件事,對那些可疑的跡象視而不見,即便她也認為一大一小的言行以及眼神都太過相像了。

不對不對,她未免想太遠了,相像又如何?這也不能斷言他就是孩子的爹,相處下來被潛移默化也是有可能的,即便他的態度很容易讓人產生這樣的誤解也不能自亂陣腳!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春兒有些迷惑了,小姐比她更熟悉姑爺,眼看小姐都沒想到姑爺身上,難道是她想太多了嗎?

「……這世上相似的人太多了,何況他們老膩在一起,言行相似再正常不過。」無論如何,人家一個字也沒坑,她根本不必自尋煩惱,但怎麼如此心虛呢?

「可是,長得相似的人教我們都遇見了,這會不會太過巧合了?」

「這世上的事無奇不有,怎麼沒有巧合呢?」

春兒沉默了,可是半晌還是忍不住道︰「小姐要不要再想想看?」

陸清菀輕輕拍了拍春兒的肩膀,安撫道︰「別想太多了,過年前我們就會搬去縣城,以後連晉安侯府跟我們都沒有關系,更別說其他人了。」

「我們過年前就要搬去縣城?」

「是啊,本來是想過完年再找房子,不過前日去明書齋,隨口跟何掌櫃提了一下,何掌櫃說這事包在他身上,而且保證過年就可以讓我們搬到縣城,我想也好,新的一年新的開始,我們還是早一點搬到縣城。」既然萬事皆備,她也不想再拖拖拉拉,早點搬到縣城開始新生活也好。

春兒感覺輕松多了,雖說這個莊子在小姐名下,但晉安侯夫人是個惡毒又狡猾的人,並未交出地契,難保哪一日不會偷偷將莊子賣了,讓人家拿地契上門逼得他們離開,這兒離京城有千里遠,侯爺可護不了他們。

陸清菀倒是不擔心晉安侯夫人會賣了這個莊子,晉安侯夫人可不願意給她理由回京,這個莊子那麼破爛,連點產出都沒有,晉安侯夫人恨不得她老死在這里。

雖然平息了春兒的疑慮,可是她對某人的關注越來越多。

說起來很可笑,原主對前夫的記憶很模糊,以至于她對某人的似曾相識並沒有立即連結到從前夫身上,何況他們的長相根本不同。她後來也猜測過是否有易容的可能,加上兒子和他的眼晴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言行更在相處下越發相似,還有一些肢體動作的小習慣,這兩人同時在她眼前晃,看著看著,就看出名堂了。

她真的不願意面對,可是又忍不住猜想他是否真是兩顆包子的爹,還是他們的伯父叔叔之類的,或者真的只是巧合?

「你又偷偷看我了。」楚蕭陵突然湊到她面前。

陸清菀嚇了一跳,往後一跳,拍著胸口道︰「你……你不知道自個兒長得像個凶神惡煞嗎?」

楚蕭陵也不跟她計較,自顧自的道︰「你何必偷偷看我呢?想看,你就正大光明的看,我很樂意。」

「……誰偷偷看你?」雖然一點氣勢也沒有,但她可不承認自個兒偷看他,只是不自覺將他跟兒子放在一起比較。

「我都看見了。」楚蕭陵藏不住一臉的得意。

哼了一聲,陸清菀挑釁的揚起下巴,「你如何看見?難道你一直偷偷看我?」

這是反咬一口嗎?楚蕭陵樂得笑了,很爽快的點頭承認,「我是在偷看你。」

陸清菀傻了,根本沒料到他會順勢承認。

「既然你知道了,以後我不必偷看,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你也一樣,想看就看,我真的很樂意!」楚蕭陵調皮的對她擠眉弄眼。

雙頰染紅,陸清菀惱怒的瞪道︰「我說了,我沒有偷偷看你。」

「對,你沒偷偷看我。」楚蕭陵的口氣很無奈,又帶著一種縱容的味道,她說沒有就沒有,他真的不跟她計較。

陸清菀忍不住咬牙切齒,越是否認越是那麼一回事,還搞得好像是因為愛慕才偷看他……呸呸呸,她想到哪兒去了。

「我看你是在想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舊識?」她可不想被他誤會。

楚蕭陵微微挑起眉,反過來問︰「為何你覺得我們是舊識?」

「你太相信我了。」

「我想知道你的底細並不難。」

「知道我的底細,你就相信我,這會不會太冒險了?」頓了一下,楚蕭陵又反過來問︰「你會出賣我嗎?」

陸清菀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我就是想出賣你,也要知道如何出賣啊。」

楚蕭陵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你沒那個本事,我在這兒很安全。」

她不只是沒這個本事,她還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寧可縮著頭當作什麼都沒發現。

「若我像某個你認識的人,你希望我像誰?」

怔愣了下,陸清菀下意識避開他直勾勾的目光,淡漠的道︰「我很喜歡如今的生活,不想回到過去。」

「過去沒有你值得記掛的……人嗎?」

「過去都過去了,何必記掛呢?」嚴格說起來,過去是屬于原主的,原主對過去都如此抗拒,她這個外來者當然沒必要放在心上,過好眼前的日子、努力將兩顆包子養大比什麼都重要。

「雖然過去都過去了,但還是留下痕跡,不是嗎?」

陸清菀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人生處處都有痕跡,但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最重要的是這一刻,兩眼直視的是未來。」

楚蕭陵很想反駁,但是細細品味,還真不能不同意。是啊,過去就過去了,其實他又何嘗願意她一直記著過去,輔國公府的日子對她來說應該是一場噩夢,她能夠忘了反而是好事。

「既然過去的都過去了,我是否像某個認識的人自然不重要,不是嗎?」

不是不重要,而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願他諸多考量之下不敢攤牌,或者等到孩子大了再來攤牌,還好他也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真要攤牌,也不是不能討價還價。

「是,你在這兒就是我表哥,孩子們的舅舅,我們這兒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可別住太久了。」他們各有各的盤算,當然是維持現狀,可是他多住一日,她就多一日不安。

楚蕭陵很哀怨的瞥了她一眼,「兩個孩子可是盼著我一直待在這兒。」

「這是不可能的事,你可不要給他們不切實際的妄想。」

「你對我就不能有點信心嗎?我還不知道輕重嗎?」

「我只是提醒你。」每次看到兩個孩子纏著他要听故事,她就覺得好郁悶,听他說故事,她真心認為普普通通,為何他就是比她受青睞?她個人認為西洋童話比中國童話更簡單輕松,應該更受小孩子歡迎,可是他們顯然更喜歡他,能夠纏著他,絕對輪不到她。

「你放心,我有事必須離開,也會讓兩個孩子有所準備。」回京之前,除了出任務,他都要待在這兒跟兩個孩子培養感情,確保回京時他們會站在他這一邊。

雖說如此,陸清菀已經想到沒有他的日子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兩個孩子肯定會很低落,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不過時日久了還是會漸漸習慣……她還是早一點搬進縣城,兩個孩子要讀書,而她專心賺錢,他們就沒有時間惦記某人了。

左看看右瞧瞧,楚日將屋子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只有一個結論——太簡陋了!

「爺真的要住在這兒嗎?」雖然出門在外不可能太講究,但是即便他們在此租賃院子,若是能用上最好的絕對不會挑次等的,這里連次等的家伙用品擺設都沒有,只有一個坑、老舊的桌椅,還有個連門都沒有的櫃子。

楚蕭陵手上的筆頓了一下,抬頭冷冷看了他一眼,接著又低頭繼續練字。「我已經住在這兒了。」

「至少讓我給爺添些小東西,好歹隨時可以喝杯熱茶。」爺明明是個武將,但更像文人,喜歡焚香煮茶,喜歡下棋,喜歡作畫……總之,若不是爺換上這副「凶神惡煞」的樣貌,其實根本是個讀書人。

「不必,這兒離廚房不遠。」楚蕭陸終于放下手上的筆,觀賞了一會兒自個兒寫的字,轉身走出去,再回來,手上多了一壺茶和兩個茶碗。

喝了一碗茶,楚蕭陵懶得廢話,「可以說了,冀州的商隊是不是有消息了?」

收起漫不經心,楚日點頭道︰「冀州來往北燕州的商隊主要有三支,兩支商隊會繼續往南或往西,一支商隊會直接返回冀州,而前兩支商隊三四個月會經過北燕州一趟,後面那支商隊差不多兩個月左右來一趟。上個月三支商隊都來過北燕州,時間正好是爺夜探杏龍莊附近。」

「可有拿握這三支商隊的背景?」

「雖然仔細打探過,但是能得到的消息有限,想要模清楚他們的底細,確定他們背後的勢力,還是要走一趟冀州。」無論別人說什麼都是虛的,眼見為憑。

楚蕭陵搖頭否決了,「這太容易打草驚蛇了。」

「他們畢竟是外來的商隊,那些合作的鋪子知道的也是他們放出來的消息,虛虛實實,真的當中只怕摻了大半假的。」

「我知道,但是我闖入杏花莊遭到察覺,如今冀州只怕是草木皆兵,我們派人過去查探,不但什麼都查不到,反而將自個兒曝露出來。」換成是他,這會兒就等著人家送上門。

這會兒楚日可愁了,這種情況下確實不宜派人去冀州,「可是,我們想進一步打探到更有用處的消息就難了。」

楚蕭陵輕輕敲著桌面,沉吟許久,「我看,先從那些跟他們往來的商鋪下手。」

楚日兩眼一亮,「我怎麼忘了呢?若是這些商隊真的有問題,他們往來的鋪子絕對也有問題。」

楚蕭陵點了點頭,「這些鋪子當中一定有寧王設在此處的據點,不過打探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能夠得寧王重用在此處理貨物,絕非簡單人物。」

「我知道。」寧王明明身在京城,卻可以遙控封地,偷得武器銷往齊國,這不僅有一群人幫著,還有不少能人,當然要小心,要不沒挖到人家的底細,反倒先將自個兒折進去了。

略一思忖,楚蕭陵轉而問︰「楚風回到西北了嗎?」

「還沒,不過這一兩日就會回到西北。」可憐的楚風,千里迢迢送來字帖,可是連見到主子的機會都沒有,歇了一日又匆匆趕回西北。

「冀州的商隊何時會來北燕州?」

「一支下個月,另外兩支至少要兩個月後。」

「你送信給楚風,請他將小黑送來。」頓了一下,楚蕭陵提醒道︰「不必親自跑一趟,交給郎叔就可以了。」

怔愣了下,楚日遲疑道︰「當初爺不帶小黑來北燕州,就是怕小黑會曝露爺的身分,如今……」

「掌握那些鋪子的底細之後,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是那些貨物。」他們去不了冀州,但是不難從冀州來的貨物下手打探,至少可以查到貨物去了哪兒。

「爺要讓小黑盯貨?」

「只要讓楚星的氣味散落在那些貨物上頭,小黑就能尋線查到那些貨物去了哪兒。」

雖然小黑是狼,但它的嗅覺遠在獵犬之上,小黑一直是他作戰的好伙伴,也因此認識的人只要見到小黑,就知道他必定在不遠的地方。

「對哦!」楚日歡喜的擊掌道。

「不過小家伙太醒目又不太安分,如何讓它悄然無聲來到北燕州,你要請郎叔多費點心。」

楚日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小家伙很調皮卻很聰明,「小家伙只要知道可以來這兒見主子,肯定會配合郎叔不敢作亂。」

聞言,楚蕭陵唇角上揚,「可惜不能帶在身邊,要不驥哥兒和蓉姐兒一定很高興多一個玩伴。」

小黑不是伙伴嗎?楚日撇了撇嘴,當然不敢有意見,如今爺最寶貝應該是兩個小主子,連爺都可以當他們的玩伴,更別說小黑了。

「其實,小黑放在莊子更好,若是小黑在屋子待不住,想溜出去玩,可以帶它上蒼茫山,保證它不會閑著到處搗蛋。」

「小黑是來這兒干活,在莊子不方便。」

「這倒也是。」

楚蕭陵擺了擺手,「好了,你趕緊回去送信,小黑務必在商隊到來之前抵達,還有,沒事別往這兒跑。」

楚日很不服氣,「我哪一次沒事往這兒跑?」

楚蕭陵冷冷一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今日直接闖進來,不就是盼著跟兩位小主子不期而遇嗎?」

楚日嘿嘿一笑,「我們都想見兩位小主子,不知道他們像爺多一點,還是像前世子夫人多一點。」

「這兒的事情告一段落,你們就可以見到了。」

「我也知道,只是忍不住好奇嘛。」

「你只要出現在他們面前,我的身分立馬曝光。」

他想陸清菀應該猜到了,可是她隱滿兩個孩子的出生,當然不願意揭穿自己,既然他都變臉了,她樂得當作沒認出來,不過楚日還是那張臉,見了還能不攤牌嗎?

楚日模了模鼻子,提議道︰「我要不要也來變個臉?」

楚蕭陵沒好氣的斜睨了他一眼,「別再廢話,你可以滾了。」

楚日好哀怨的看了主子一眼,乖乖走人。

楚蕭陵看了窗外一眼,半晌還是起身走出去。這個時候兩個孩子早就上床了,但他還是習慣則瞧上一眼,即便只能站在外頭,他們也根本看不見他,可這是出于父親對孩子們的關愛。

站在樹下,看著還亮著燈光的屋子,楚蕭陵知道陸清菀還沒睡,她應該還在練字,目光不自覺的搜尋她的身影,果然看見她在西側間,窗戶打開,夜風輕輕拂過她的發絲,她彷佛沒感覺到,專心的臨摹字帖,直到最後一筆落下,她審視了一番,終于放下筆,然後像有感覺似的抬頭看向窗外。

一個在暗一個在明,兩人視線對上,一個看得清清楚楚,一個看得模模糊糊,率先轉開頭的是陸清菀,還伸手將窗子關上,沒一會兒之後就熄掉燈火。

楚蕭陵見狀不由得苦笑,若是可以避開他,她絕對是不余遺力,難道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劃清界線嗎?他真的很慶幸她將兩個孩子生下來,他們有了切不斷的連系,要不,他想要她回到身邊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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