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請上轎 第4章(1)

終于,袍子已經折得像豆腐干一樣完美,齊書容才轉過頭去,就見他躺在被子上,雙眼閉緊,像是睡著了……

她可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被他騙了,可即使知道他是裝的,不過去也不行,床那麼大,他偏不躺好,卻像螃蟹橫佔著,讓她怎麼睡?

曹平羨听到她輕手輕腳的靠近,等了一會兒卻無任何動靜。

她試探性地喊了他幾聲,問他要不要喝茶,他不動如山,听到她小聲咕噥一句︰「就不信你真睡了。」

他還是不回應,忽然肩膀被戳了一下,接著是臉頰,他笑著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驚呼一聲,跌落在他身上。

他睜開眼,對上惱羞的眸子。「生氣了?」

「你……」她的聲音小如蚊蝸。

「什麼?」他靠近她。

他臉一挪前,她嚇得往後退,倒把他逗笑了。「沒想到你膽子這樣小。」

她定下心神,為自己倉皇失措的模樣感到懊惱,新娘子理當感到羞怯,但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服軟。

「你為什麼故意裝睡?」她問。

她羞怯又惱火的樣子令他興起捉弄之意,他挑起眉頭,好笑道︰「為了把你引來。」

她臉色更紅,再次垂下雙眼,沒想他也會說這樣孟浪的話。

婚前兩人見過幾次,談話都是拘謹而合于禮節,在她眼中他就是個正經斯文的人,只听過他一次大笑,那回還把她嚇了一跳,事後問起弟弟,他卻謊稱記不得了,一溜煙跑走。

如今又見著他不一樣的面貌,原本淡漠有禮的眼神令人臉紅心跳,黑眸閃著溫暖與魅惑,相比起來她比較喜歡溫文淡漠的他,起碼她知道如何應對。

見小妻子走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麼,曹平羨有些不悅,不過他知道如何讓她將注意力放回他身上。

他低頭印上她的唇。

仿佛給燙著似的,齊書容一下回過神來,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把他推開,他親吻她柔軟的嘴唇,感覺她顫抖得更厲害。

「害怕?」他低聲問道。

她遲疑道︰「怕。」

他輕聲笑了起來。「你娘沒告訴你……」

「說了。」她困窘地打斷他的話。

「那你怕什麼?」他一邊說話,一邊動手解她的衣裳。

她得握緊拳頭才不至于失態地打他。

「並不是知道了就不怕,難道告訴你你明天要去打老虎,你就不怕了?」她反問。

當他的手伸進她的單衣內,撫上她赤果的腰時,她再忍不住拍上他的手臂,旋即又反應過來,難為情道︰「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她的臉燒紅起來。

他低聲笑著。「我知道。怎麼,你把我當成老虎了?」

見她不說話,他再次覆上她的嘴,吻得她又是顫抖又是哆嗦,他再次低語︰「你可以打我沒關系,但不能太用力。」

他取笑的口吻讓她不悅,不甘心一直屈居下風,她決定改變戰略,用擰的,他頓時倒抽口氣。

這回換她輕聲笑了起來,有些得意。

「你可真敢。」他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還以為她是嬌羞的雀鳥,一轉身卻成了凶猛的鴛鳥。

「你自找的。」她不服輸地說道。

黑眸中的笑意隱去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被挑起的熾烈火焰。

齊書容妾時感到危險,她緊張地想緩和氣氛,他卻不再溫吞,高大的身子整個壓在她身上。

……

翌日,日陽升起未久,即使疲倦,齊書容已照平日的時辰醒了過來,床頂上堡鴦交頸的紅鸞帳,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身在何處。

昨晚的一切涌現腦海,她恍然頓悟,她成親了,已經離家了。想到如今已為人婦,不能再像待字閨中時隨興自在,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以梅花的堅忍不拔勉勵自己,即使遭受風雪依然在枝頭綻放,盡避雙腳沉重如石,還是得讓自己嫻靜端莊。

幸好曹平羨早已起床,她著實不想一大早就與他赤果相對。

待她梳洗完畢,他才自外頭進來,相對于萎靡不振的她,曹平羨卻是神清氣爽、精神奕奕,讓人心生不平。

簡單喝過一碗小米粥,兩人才動身往廳堂走。

「你還好吧?」他輕聲問道。

她本想說還好,但臨時改變主意。「不好。」

她原意是想讓他知道,昨晚他太過孟浪,希望以後他能有所節制,沒想他卻低頭說道︰「一會兒我給你捏捏。」

她驚訝地望著他,忙道︰「不用了。」頰邊飛上兩朵紅雲。

他低聲笑著,她顯得更加困窘,心跳越來越急,昨晚起她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他不只是個道貌岸然會听壁腳的偽君子,還是個無恥的之徒,根本不是表面所呈現文質彬彬的模樣,而是個放浪形骸、沒有羞恥心的無賴。

齊書容在心中將他罵了百遍,他假裝沒看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莞爾道︰「走吧。」

齊書容跟在他後頭一步左右,繞過長廊與園子,兩人進了廳堂,堂中坐著鄒老夫人與婆婆林氏,除了二人外,還有昨天見過的幾位嫂子、姑娘以及少爺。

鎊房通常都指派一、二人過來,有男有女,都是輩分小的,明天回本家祠堂祭祖,才會見到輩分高的。

鄒老太太今年六十七,瞧著氣色不錯,臉如圓月,慈眉善目,穿著寶藍色襖子,貴氣而不張揚。

林氏四十有八,溫婉嫻靜,卻又透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質,旁邊椅上坐著一個也是四十開外,與林氏有幾分相似的婦人,齊書容猜想她就是婆婆的妹妹,林又芳。

容不得齊書容多想多看,丫叢已放了拜墊,她與曹平羨就著禮節給老夫人與婆婆行跪拜禮。

幸好青柚扶她起身時比平時多用了幾分力,否則她真要摔跟斗,全身上下像要散了似的。

奉完茶,拿了紅包,齊書容也拿出自己的見面禮,分給在場幾位嫂嫂跟姊妹,禮物沒什麼稀奇,就是荷包與繡工精致的帕子。

她不想花巧思送出什麼驚天動地、引人贊嘆的禮物,寧可規規矩矩的,即使無法討喜,但別人也挑不出錯來。

傍老太太與婆婆的也全照禮數來,只是做得精致些,在質料與繡樣上用了一番心思。

曹平羨微微勾了下嘴角,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當初他看上的就是齊書容的穩重,果然與他想的如出一轍。

林又芳拿著荷包、帕子一干禮物,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可不比邢氏邢儷娘那會兒還送了金簪子,哪像現在這麼窮酸,果真是新不如舊,可惜邢氏是個短命的……

「沒想弟妹的手這麼巧。」黃絡媛模著荷包愛不釋手。

「只是一些小東西,大嫂不嫌棄就好。」齊書容不急不徐地說道,今天只黃裕春陪著她來,眼高于頂的曹雯熙並不在場。

「怎麼會呢?」黃絡媛笑眯眯地說著。

「先用膳吧。」老夫人發了話,眼中盡是和藹,對孫媳婦的應對進退很是滿意,只是這性子到底如何,還要再觀察。

想當初她對邢氏也很滿意,誰曉得是個妒心重的,自己生不出又容不下妾室,平時看著大氣,卻在傳宗接代的大事上拎不清,搞得全家上下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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