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妻奴 第二章 女兒當家(1)

「我不同意。」

楊雪心死後不到一年,梅雙櫻所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

不夠堅定的梅承勇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在花貞娘哭喊吵鬧的情況下還是沒能將人趕走,反而讓他們死皮賴臉地佔了個院子,從此過起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養日子。

但是她還不知足,趁著一日送湯水的時候在湯里下藥,一時把持不住的梅承勇中了招,與她在書房里春風一度。

事後梅承勇悔意甚重,自覺有負亡妻,便想在外面買一座宅子安置花貞娘三人,算是對她的補償。

可花貞娘豈會放過這頭肥羊,她又哭又鬧的吵著要梅承勇明媒正娶、三媒六聘大紅花轎將她抬進門,最少十二抬的聘禮,讓她風風光光進威揚武館,否則她就吊死在武館門口,讓天水城百姓不敢再送自家兒郎來習武。

被鬧得快名譽掃地的梅承勇只好硬著頭皮應允,面上發紅的向女兒提起這件見不得人的事,也順便從賬房取銀兩。

但他得到的只有四個字。

「你憑什麼不同意,我都是你爹的人了,他敢不負責任!」婚事被阻,花貞娘第一個跳出來大吼。

「憑我是當家人。」已經九歲的梅雙櫻輕撥一下桌上的算盤,有點肉的粉頰看得出她日後的風華絕代。

「誰說你是當家人了,當家的是你爹,你小小年紀就想掌權未免太不自量力。」日後會是她的,一旦她成為武館夫人,所有人都得看她臉色行事。

花貞娘想著往後的無限風光,一出門多少人喊她師娘、阿諛奉承,給她送銀送金的人肯定不少,她只需揚揚手就有揮霍不盡的富貴。

「你才是不自量力、異想天開,我爹沒告訴你威揚武館是我娘的嫁妝嗎?包括兩間鋪子、城外五十畝水田、兩座大莊子,全是我娘的。我爹若想娶你為妻就得淨身出戶,別想得一文錢。」用她娘的銀子養女人?休想。

「你說什麼,你娘的嫁妝?」那她在忙活什麼,步步用心籌謀卻換來一場空?

不,這不是她要的,都走到最後一步了怎能輕言收手,何況她把身子都給了人,還能撇開手?

「寶兒,你娘什麼時候把她的嫁妝給了你,怎麼爹毫不知情。」在這方面,梅承勇倒是不在意,他本來就打算傳給女兒、女婿,只是如今多了個稚兒。

「在你和這個沒臉沒皮的人拉拉扯扯時,我娘說爹這輩子是守成的分,沒多大的出息,沒娘幫他管著銀子,家產遲早被爹的俠肝義膽給揮霍完。所以娘要我當家,至少我沒爹那般敗家。」她管著大權,想從她手中挖銀子比登天還難。

聞言,梅承勇面上一訕,對妻子、女兒的愧疚更深了。

他也想擺月兌狗皮膏藥般的表妹,可是他每每尚未板起臉前,她已經先淚眼汪汪的說起年幼時的艱難,二舅為了救濟梅家苦了自家孩子,省吃儉用才湊出幾袋口糧。這一听,他還能說出什麼狠話?那些恩情,一輩子也還不完。

「堂堂武館館主難道一兩銀子也沒有?你爹傻,相信你的胡話,我可是半點也不信,該你爹的全部拿出來,休想藏私,我才是他日後的妻子。」不甘心全盤落空的花貞娘陰著臉力爭,不挖個幾千兩銀子出來絕不罷休。

听到她自稱是爹的妻室,氣鼓鼓的梅雙櫻正想翻臉,用她剛學會的落櫻三十六鞭法抽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脾性大的她可受不得氣,可大師兄要她稍安勿躁的眼神一使,她也只有忍了。

畢竟這時候的她才九歲,還學不會控制脾氣,一發作起來天崩地裂,連她爹都怕,退卻三步。

「哼!我爹不用養家活口嗎?他賺的銀子要養我娘和我,後來多一個峰哥兒,你看我們天天錦衣玉食不用花銀子呀!我娘每年打的金釵、銀簪就要好幾百兩,更別提她生完峰哥兒後每日都要參湯吊命,喏!這算盤借你撥幾下,自個兒算算一共花了多少銀子,不欠債我都該慶幸了。」她一筆一筆的算,算得一清二楚。

花貞娘越听臉越黑,陰得像梅雨天,陰郁沉沉、沒法放晴,上百年的人參有多貴她不曉得嗎?楊雪心生前前前後後用了六、七根,少說兩、三千兩吧!那些全是她的銀子。

不過花貞娘不知道的是,楊雪心所用的人參全是天水城居民送的,不花半文錢,梅承勇在地方上的名聲甚佳,救助了不少窮困百姓,又義務教導民防團習武,因此名義上的徒弟不少,個個都願意盡一分心力。

再者,威揚武館在天水城立館多年,一代一代的人情累積下來,還不值一根人參嗎?楊家人脈廣得很。

可惜楊姥爺兩老早走了一步,梅雙櫻五歲那年,楊姥爺輾轉得知年少去從軍卻音訊全無的二弟下落,兄弟倆有三十多年未見了,他急著去找人,把武館丟給大弟子梅承勇。

誰知途中遇到山洪爆發,兩老和三個護送的徒弟葬身大水中,兩個被救起的徒弟趕忙回轉告知,威揚武館出動三百多人沿岸打撈,花了一個多月才找到發漲變形的尸體。

姥姥、姥爺的陳尸地相隔不到一里,兩人生前感情甚篤,死後也不願意分隔太遠,先後差半個時辰尋獲,天水城一半百姓戴孝七日,等頭七過後才除孝,以示對耆老的緬懷。

「他……他不可能身無分文,最少日後的束修應該交到他手上。」花貞娘退而求其次,謀劃梅承勇以後賺的銀子。

梅雙櫻氣呼呼的瞪眼,在大師兄的安撫下勉強忍住一肚子氣,「你要算就來算個清楚,我娘的嫁妝鋪子光是一小間月租金就是三十兩,一年三百六十兩,如果我爹要繼續開武館,看在自己人分上,一個月算你五十兩,一次付一年,一次付清。」

梅承勇和漠生一听,在心里樂了,女兒(小師妹)真厲害,半點便宜也不讓人佔。

「他是你親爹,你連他的銀子也要賺!」花貞娘氣得臉都變色,難以置信連開武館都要付租金。

「親兄弟明算賬,何況我是要嫁出門的女兒,我不多為自己攢點嫁妝,你要補貼給我嗎?」她用蔑視的眼神睨了花貞娘一眼。

噗地,梅承勇不小心笑出聲,女兒脾氣雖然不好,可那聰明勁像她娘,都是個人精。

「表哥,你還笑得出來!你女兒這般算計你,你為人父親的尊嚴在哪里。她在吸你的血你知不知道,居然還樂在其中。」

他清咳了數聲。「寶兒也沒說錯,那是她娘留給她的,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誰也管不著。」

她們母女倆都是聰慧的,就他一個笨人,連個表妹也約束不住,最後還把自己賠進去。

「峰哥兒也是嫁妝之一,娘說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梅雙櫻又添一句,足有畫龍點楮之妙。

「不成、不成,我還等著他給我摔盆送終呢!你們都走了,誰處理我的身後事?」梅承勇好不容易得了個兒子,豈能不留在身邊,誰來說情都不行,他也想老死後有人祭拜。

「她喏!她不是尋死覓活地非要嫁給你。」梅雙櫻胖胖的手指指向兩眼冒火的花貞娘,無利可圖的事她都想打退堂鼓了,太不劃算。

「指望她我不如時候到了自個兒挖坑立碑,早早穿好壽衣往棺材里一躺。」等死了事。

「表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能指望我,也許我肚子里就有你的種,你要幾個孩子我都給你生。」她就不信生不出來,她一兒一女不都養得這麼大了。

「不可能。」沒等梅承勇開口,梅雙櫻斬釘截鐵的下斷言。

「小泵娘別管太多大人的事,我和你爹之間不是你能插手的,等你長大了再說。」花貞娘一臉曖昧的掩唇笑,一副她有本錢張狂的樣子,區區一個小丫頭玩得過她嗎?

很想咬她一口的梅雙櫻哼了一聲。「我娘臨死前跟我說了一個很大的秘密,和你有關。」

「和我有關?」什麼秘密?

「想听嗎?」她吊人胃口。

廢話,自然想听。「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不勉強。」

其實她心里在意得要命,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但表面上跩得二五八萬,想讓人求她。

「那我就不說了,省得鬧心。」梅雙櫻偏不從,誰讓她堵心她就讓誰難受。

「梅雙櫻——」不得順心的花貞娘怒極一喊。

「叫魂呀!膽兒都被你喊破了。」秋後的螞蚱罷了,還能蹦幾蹦,很快的連腿都沒了。

「不怕、不怕,順順毛。」漠生搶了師父一步,在小師妹頭頂輕拍,又順著她柔細發絲往下輕撫。

他被記恨了。

「大師兄,別把我頭發弄亂了,我最討厭梳頭。」每次都會扯斷幾根頭發,痛死了。

「不亂、不亂,大師兄幫你梳。」她的發又黑又亮,像是月光下灑落的雲瀑,帶著月的光輝。

「漠生,她爹還在。」這小子眼中還有沒有師父的存在,師恩深似海,斗金難償還,切記、切記。

漠生目色淡如煙。「小師妹此時正懟著你,師父還是少來湊熱鬧,免得懟上加懟。」

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呀!好歹講點人話,他幾時虧待了他,居然徒弟反咬師父一口。

「你們不要合起來糊弄我,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明天我就把武館上下鬧得雞犬不寧。」她別的本事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是拿手絕活,她不怕丟臉,就怕沒銀子花用。

「鬧?一棍子敲暈。」她不像她爹,三、兩句話就被人拿捏住。

「不可能是什麼意思,你藏著掖著糊弄誰。」除了下藥一事,她沒做什麼讓人說嘴的事。

花貞娘暗暗心虛了一下,她偷偷灑水凝成冰害楊雪心滑倒早產,這件事她死也不會說出口。

「你真要听,對你而言不是好事。」對她們姊弟來說卻是再好不過,娘最疼的還是他們。

想到沒法陪他們長大的娘親,梅雙櫻心口還有微酸的痛楚,她是沒娘的孩子了,少一個人疼她。

「說——」花貞娘拍桌子叫囂。

「是你想听的,怨不得人,我娘早料到你會對我爹下手,但是千日防賊還是挺累心的,不如一勞永逸。」花貞娘的野心眾所皆知,唯有她爹顧念舊情,老認為她是孩提時的小表妹。

「她……她做了什麼?」花貞娘忽然不想听,莫名地感到一陣恐慌,事前做了家產轉移的楊雪心絕對不是蠢人,她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

「也沒什麼,我娘說她讓人在你的茶水中連續放了一個月的絕子散,徹底絕了你生子的機會,以免你有了親生子後又想盡辦法對付我們姊弟,將我們趕盡殺絕。」這樣就不會有人和她的孩子爭產,楊、梅兩家的私產盡遍她手。

「什麼!」花貞娘身子一晃,驚到快站不住。

沒有孩子,沒有孩子……楊雪心居然這麼狠。

雖然她有自己的一女一兒,可終究不是姓梅的骨肉,沒有血脈相連又能親到哪去,她想從中分一杯羹也名不正言不順,理虧得很,楊雪心下手太重了,重到她承受不起。

「順便跟你談談租金的問題,如今威揚武館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中,換成我的名字,我爹就算了,自己人,當報生養之恩,可我和你並無太多牽連,你住在我的武館內白吃白喝,也該算算賬了。」她把算盤往回抽,趴在算盤上一筆一筆的撥算盤珠子。

「我是你爹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欺人太甚,等她做了她繼母後,看她怎麼整治繼女。

「那叫我爹付賬呀!苞我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我剝光了你的衣物。」果然臉皮厚的人沒廉恥,干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丑事也敢大聲嚷嚷,換成旁人早羞愧得足不出戶。

「別呀!爹沒錢。」趕緊哭窮的梅承勇不強出頭,在女兒和對他下藥的女人之間,當然是女兒重要。

「表哥……」他想棄她不顧嗎?

花貞娘泫然欲泣,故作楚楚可憐樣。

「听到沒,我爹沒錢,以前算我爹還他二舅的恩情,從此互不虧欠,這筆錢我就不算了。不過從今日起,住在武館內就要算租金,任何吃的、用的自理,武館不再供應,提醒你一點,館里的佣僕都是我養的,我付的月銀,你無從使喚,洗衣、燒飯這種小事自己動手……」

「你……」生女肖母,母女倆都是狠人。

絕了她的生路,斷了她唯一的機會,不下了崽的女人還有人要嗎?誰甘願撫養別人的孩子。

「還有,我絕不會同意我爹娶你為妻,我只有一個娘,沒人能佔了她的位置,你要鬧盡避去鬧,我不怕見死人,要是你死不了我還能助你一臂之力,完成你的願望。」她想死嗎?也就嘴上說說,惜命的人不可能真的去死。

何況她有兒有女,決計放不下。

「表哥,你就任你女兒胡作非為嗎?她十歲不到能當什麼家。」花貞娘一臉可憐兮兮,想勾起表哥的憐憫。

看著眼中帶淚的表妹,梅承勇有種全身乏力的感覺,「我家一向是女子為主,以前是她姥姥,而後是她娘,現今兩人都不在了,寶兒雖小卻也挺得起來,你沒瞧見她師兄、師弟都怕她。」

他家寶兒是真正的寶,是他骨子里抽出來的一塊血肉,他寵她、愛她、疼她,不因麟兒的出生而少上一分。

「你瘋了嗎?讓一個小泵娘當家!」姓梅的全是瘋子,瘋得叫人咬牙切齒,老的蠢、小的 。

梅承勇撫著女兒的頭,卻不意外被她白眼撥開。「反正她折騰的是她的嫁妝,我堂堂男兒豈能靠妻子的嫁妝養活。」

「哼!馬後炮。」梅雙櫻嗤哼了一聲,朝她爹扮鬼臉,一點也沒姑娘樣,倒像頑劣小子,全是她爹和大師兄寵出來的。

「寶兒呀!爹已經夠慘了。」不用再落井下石。

他哪曉得昔日乖巧、听話的小表妹竟然在他的湯水下藥,還在他推開她時又纏上來,寬衣解帶直搗黃龍,讓兩年不曾親近女人的身體欲火狂燃,一下子就撲上去。

事後他也非常後悔,但後悔無濟于事,事已發生,說再多也無用,再羞愧也要去面對,誠如女兒所言,是他的縱容才縱得表妹恬不知恥,要是不事事包容,今日也不會有叫人苦笑連連的荒唐事。

「自作孽不可活。」誰叫他對不起娘。

「寶兒……」他的寶兒最心善了,口毒心軟。

「算了、算了,最多允你納她為妾,但是你自己的妾自己養,別想我掏出一文錢。她生的兒女不姓梅,不準入籍,她養得起就養,養不起就送人。你賺的銀子是要留給我和峰哥兒的,不許分給外姓人。」她就是吃獨食,不讓人嘴邊奪食。

「好、好、好,爹都依你……」一遇到肖似妻子的女兒,梅承勇就像沒原則的老好人,什麼都好。

「你……你們,太欺負人了!我花貞娘就只能為妾?」和她想要的差距太多,她無法接受。

「你也可以不要,最多是我爹白睡了一回……」她爹也很委屈好不好,這女人還沒她娘的一半好看。

「寶兒……」

「小師妹——」

一老一少兩道聲音同時在她頭頂響起,意喻分明,有些話不該由她這小姑娘說出口,婦德、婦言、婦功……

「哎呀!你們別煩我,做都做了還不許人說,她下藥的時候有想到爹的心情嗎?說不定還沾沾自喜這麼好得手,可是就算所有人都忘了,我也不會忘了讓我娘滑倒早產的那一片冰,你敢說沒有你的手筆?」那時她還小沒能想透,可是多長了歲數後,以前弄不清楚的地方心里都明鏡兒似的。

這事大家都不敢撕掉那層窗戶紙,心知肚明卻寧可爛在肚子里,粉飾太平。

「你……你在胡說什麼!別指鹿為馬硬在我頭上栽罪名,為妾的事我再想一想,你們別想甩開我。」花貞娘眼神飄忽的落荒而逃,沒敢再停留。

當花貞娘一走,一聲嘆息幽幽而起。

「都是爹的錯。」悔之已晚。

「本來就是你的錯,要不然娘也不會死。」壞爹!

梅雙櫻轉身進了內室。

「寶兒……」他的乖寶呀!哭了。

「師父,我會守著小師妹的,不會讓她有事。」師娘那麼好的人,他也舍不得,除了娘之外,師娘是待他最好的人。

「嗯,好好跟她說,不要太倔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人和人相處不能只憑沖動行事,給人留後路也是結善緣。」如果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日後她有事誰肯伸出援手。

妻子的早逝是她心中不能踫的痛,他知道這一生將成為印痕烙在心上,可他能殺了表妹為她償命嗎?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做錯了就要自己承擔。

「好的,師父,我會勸她。」勸不勸得動是另一回事,他不打包票,畢竟自己的老婆自己疼。

信守承諾的漠生沒忘了兩人的婚約,他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好,我走了。」女兒這脾性跟她娘一模一樣,一生起氣來便不理不睬,誰來說情都沒用。

女兒寶的梅承勇搖著頭走開,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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