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妻奴 終章 關北之虎(1)

「你怎麼在這里?」

看到一身狼狽、灰頭土臉的林芷娘出現在面前,除了意外還是意外的梅雙櫻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因為號稱小無賴的林芷娘還有一個外號叫瘋子,瘋子做的事不能以常理看待,人家就瘋了還能怎麼樣。

不過看她狼吞虎咽,一手扒飯、一手拿起雞腿大口一啃,還能分神喝碗三鮮鴨肉湯的樣子,身為東道主的邊城鄉君還是投以無限的同情。

她到底餓多久了呀!活似餓死鬼投胎,讓人不免唏噓。

「寶兒呀,你怎麼走到哪里打到哪里,一個天水城一虎還不夠你顯擺呀!你連人才濟濟的京城都揚名,我只在城門口問了守城衛士一聲知不知道邊城鄉君在哪,結果出城、進城的百姓不約而同指向同一個方向……」

問話什麼的,那才是大笑話好嗎!她只是提個名字而已,大家都非常熱絡的提供京城最近發生的大小事,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巨細靡遺,讓她感到十分「親切」。

不親切不行呀!那些全是她好姊妹干出來的事,寶兒陰人陰成精了,不讓她使使陰招她活不下去。

「……宮里那兩位是你下的手吧,我一听傳出的「宮中秘辛」便知道是我給你……呃,逗樂子的,你居然大膽到敢……唉!我不曉得該怎麼說你才好……」

林芷娘說得斷斷續續,一到隱晦處就自個兒跳過,她還不想腦袋搬家,點到為止,大家都是明白人,听得懂話中之意。

「還敢說我,你呢?你哪來的膽子敢一個人單槍匹馬到京城,一路上的凶險你沒想過嗎?」

萬一遇上土匪,她那麼一丁點還不夠人家包餡呢!

相隔大半年未見,林芷娘知道自己先天體質不良,因此下了重本進補,原本前平後平的身板略有長進,人也長高了……一寸半左右,多少有點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秀麗出塵。

可是和梅雙櫻修長高眺的身材一比,她還是旁邊提燈籠的丫頭,人家往前頭一站就看不到她的個頭。

「哎呀!先讓我吃飽再說,別急著逼供,總之是一言難盡。」她是滿肚子苦水無人傾听,都憋成臭水溝了,香檀那壞女人還叫她節哀順變,早死早超生。

什麼朋友嘛!好的不說盡說一些觸楣頭的話,就塞給她一些銀子要她保重,然後鬼一般的飄走。

至少也送她一程,表示兩人交情好呀,她也不要求太多,送到城門外不過分吧!結果人家手一揮,留給她一個背影。

氣死人了,那個墓穴女最好躲在她家都不出門,不然她請道士收了她,看她還怎麼足不出戶。

「什麼叫一言難盡,你這人話多如江水,滔滔不絕,你會有說不出話的一天?」除非海枯石爛,天地顛倒。

林芷娘不自在的眼楮閃了一下,干笑。「咱們是不是姊妹,是就收留我,以後我就跟著你吃喝了。」

聞言,梅雙櫻瞪了她一眼。「你叫小無賴還真賴上我呀!收留你不夠還包你吃喝,你是不是太久沒看到我抽人了,所以特別懷念,想以身親試赤焰九尾鞭的滋味。」

林芷娘嘻嘻一笑,根本不怕鞭子的威脅,「我給你當大夫,有神醫隨時待在你身邊,你被砍得只剩下一口氣,我也能救活。」

「你能不能一天不誑咒我。」梅雙櫻語氣無力。

林芷娘笑著拍拍她肩膀。「我說的是實話,這里畢竟不是天水城,靠的是武力和實力,你隨便得罪一個紈褲都有可能是侯門公子或是高官子弟,人家要是真來尋仇,你能保證不傷個胳臂殘條腿?」所以這時就顯現出她的重要性了,斷臂都能接,她還有治不好的傷嗎?她能裝暈嗎?林小笨三句不離一句詛咒她有殘疾。「你先說說看你為什麼要到京城找我,我可不想被你爹、兩個哥哥上門要人,我總要有個理由。」

換言之,她不做白工。

「呃!這個……呵呵……」她眼神飄忽,干笑。

「不要給我呃、這個、呵呵!你那些搪塞伎倆我全都一清二楚,你若不說個明白,看我狠不狠得下心趕你出門。」梅雙櫻揮動著拳頭,要她識相點。

「那個……我……我爹讓我嫁人啦!」林芷娘漲紅臉,憋了許久才湊出一句話,一說完又埋頭苦吃。

她一怔。「嫁誰?」

果然是惡有惡報,她終于也有這一天。

「春風藥堂的少東家。」跟她一樣學醫。

「張寶成?他不錯呀!憨厚踏實,很配你。」十八歲,長相斯文,待人誠懇又不失厚道,醫術中上。

「我爹也覺得他很好,我兩個哥哥都說我撿到寶了,我對他沒有惡感,湊和著還行,可都是你害我的。」林芷娘目光不善的控訴,咬著五香炙牛肉,像在啃某人的肉。

「我害的?」又跟她扯得上什麼關系?

「要不是你和你家那口子感情太好了,讓我看了好生羨慕,想說找不到一模一樣的,至少也要有一半用心,不然真的很不甘願。」一對比起他們夫妻,原本看張寶成的十分好只剩下三分,再想想他的呆板性子,什麼火都熄了。

听完她的怪罪,啼笑皆非的梅雙櫻有點頭大。「唉,罷了。那你出門沒準備銀錢嗎?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模樣。」

只比乞兒好一點,衣無補丁。

「有呀!」

林芷娘拍拍挺出來的肚子,打了個嗝,終于飽了。

「銀子呢?」

「嗯!啊!那個,就……沒了。」她語焉不詳。

「被搶了?」一路上有不少土匪寨子,專門攔路打劫。

「不是,花光了。」林芷娘飛快地瞥了梅雙櫻一眼,又低下頭。

「花光了是什麼意思?」希望不是她所想的。

林芷娘又眼神飄呀飄,上下左右移動,偏不看一臉凶狠的梅雙櫻,小模樣心虛得很。

「不會是把銀子拿去買你認為用得上的藥材,然後又不想浪費坐在馬車上的時間,因此一路買,一路制成藥,快到京城時就沒銀子了吧?」這種事她不是做不出來。

林芷娘一臉討好的露出八顆牙干笑。「我有給你準備一匣子,用這些來抵我住在你這里的所有花用。」

她還吃虧呢,那些全是上等好藥。

「我缺你那些藥嗎?」梅雙櫻火很大。

「有備無患嘛,人吃五谷雜糧怎會不生病……」

不等她說完,梅雙櫻的爆脾氣炸開了,縴長蔥指朝林芷娘額頭直戳,戳得她無處可躲、哀聲四起。

「林小笨呀林小笨!你是豬嗎?豬都比你長腦子,你要出遠門難道不能雇我們威揚武館的武師護人鏢嗎?即使不能向外透露還不能跟我弟弟說嗎,他準會為你安排得妥妥當當……」

峰哥兒雖小也能獨當一面,虎姊無犬弟。

「我、我忘了……」林芷娘聲弱的訕笑。

「你怎麼不把自個兒給忘了,虧你號稱小神醫,為什麼不把你的蠢病治好,有病還到處跑是禍害人,你要拖累多少人才甘心……」梅雙櫻罵得太順口了,停不下來。

「喂!你再念我就翻臉喔!我不過不想太早嫁人礙了誰,值得你像老母雞一樣嗓嗓不休嗎?」嫁了人就是不一樣,管得太多了。

「敢說我是老母雞,你翻個臉給我看呀!有本事翻,我就給你掛牌開醫館。」這點銀子她花得起。

翻得了才有鬼,林芷娘氣弱地偷偷抬眸一睨。「至少那兩位的事我可以幫上一二。」

「為何要幫?你不是說有解藥?」百毒丹不就是解藥?難道她說來糊弄人的?

梅雙櫻頓感手心一片濕意。

林芷娘沒好氣的一翻白眼。「誰曉得你一挑就挑最厲害的,我給你的解藥百毒丹什麼都能治,就這兩樣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可以暫時壓制住毒性。要是連下個三、五年,毒性沉積到一定的量,猛然爆發出來便無藥可救。」

「林芷娘,你害我呀!」梅雙櫻有些後怕。

還好她來了。

「咦,是我眼花了嗎?怎麼看見一個不該在這里出現的人。」倒著再回去看一眼,果然不是幻覺。

正從外面辦事回來的魏長漠正想和妻子溫存一下,沒想到屋里多了一人,他眼角一瞟,還熟悉得很,頓生訝異。

天下紅雨了嗎?

「她逃婚。」梅雙櫻幸災樂禍的解答。

「我不是逃,只是不想嫁……」他們搞錯了。

「嗯!就是逃。」果然是她會做的事。

「大師兄……」

「我不是你大師兄。」攀親托熟就不必了,他家是寶兒做主,他只是照著辦事的。

魏長漠很忙,忙著為關北三十七州進行布置,他早出晚歸和上官百里打交道,兩人都對「分成」很有意見。

燕子齊尚未就藩,利益的分配罕就爭得面紅耳赤,一個不退讓、一個不妥協,互相拉扯。

十萬大山呀!雖然還看不見遠景,可是種茶、種藥材肯定賺錢,更別說果樹的出息,釀酒或做成蜜餞也是一筆賺頭,還有那滿山的香楠、紫檀、花梨木多值錢哪。

不分一杯羹,誰甘心。

「好嘛!別的不說,至少我的醫術你是認可的,京城多危險,處處暗潮洶涌,留我下來當暗手,你肯定省心多了。」任何疑難雜癥都難不倒她。

一提到醫術,魏長漠想到另一個需要她醫治的人。「寶兒,能借用一下嗎?」

「魏長翊?」他眉毛一動,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沒欠我。」他離開侯府時,魏長翊還是襁褓中的孩子,他才十來歲,不該為上一代的事受累。

做兄長的要有肚量,他可以不認父,但常言道兄弟如手足,他不能放棄自己的手或腳。

「要治可以,叫昌平侯拿出一半家產來換。」讓她白干活她不干,什麼都能吃就是不能吃虧。

聞言的魏長漠打心眼里一暖,笑意浸染眉梢。「好。」

他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他,即便他與昌平侯斷絕父子關系,可他畢竟是昌平侯府長子,身為長房,依本朝律法他本該拿走八成的財產,但寶兒不想把人逼得太急了,只求一半家產討要公道,做到真正的一刀兩斷。

他的寶兒就是這麼可愛,總為別人設想,將善良的一面隱在虎性凶殘後頭。

幸好只有他看得見。

「你們在說什麼治呀好的,為什麼我一句話都听不懂,你們在做什麼前有沒有先問我啊。」起碼的尊重總要有吧!好歹她是天水城神醫,不是搖著竿子的神棍。

雖然都有個「神」字,差一字可是天差地遠。

梅雙櫻冷笑地打量林芷娘吃剩下的杯盤狼藉,指著啃得不見肉的肘子骨頭,「你是我養的,你想說什麼?」

林芷娘識相地送上笑臉。「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自己人用不著客氣話,只要供應我三餐和源源不絕的藥材,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這人最好商量了,也不挑嘴。」

「……還源源不絕的藥材,你臉皮還能更厚一點嗎?當我是藥材供貨商呀!」梅雙櫻忍不住大吼。

「也不是不能。」一旁的魏長漠含笑而立。

什麼意思?她挑眉。

「十萬大山。」

梅雙櫻了然的睜大瑩瑩發亮的眼,了解丈夫話中之意。一旦燕子齊真的成為關北三十七州之主,那些無主的野生藥要多少有多少,百年人參、千年靈芝、萬年沉香都有可能,他們可以讓熟知山勢的山民入山采摘。

更甚者,若大規模進行種植,每年都有大量的成熟藥材,當藥材收購商根本不在話下,這一轉手都是暴利。

若是有自己的醫館、藥鋪,那更是肥水不落外人田,醫館、藥鋪遍地開花一間一間的開,讓錢水如滔滔江水不斷涌入。

驀地,兩夫妻熾亮的目光落在林芷娘身上,看得她心里有點發毛,不知道他們正在挖坑,準備把她埋了。

不嫁人就不嫁人,最好五年內,不,三年不要談論婚嫁,專門研制各式各樣的藥丸子,打響關北藥材的名聲,鼓勵百姓進行墾荒、栽種,慢慢地推廣至整個三十七州,最後成為當朝最大的藥材產地和批發商。

「你、你們這樣看我干什麼?」她覺得自己像座金山,全身金光閃閃,快把人的眼楮閃瞎了。

梅雙櫻笑笑地拉起好友的手,表情無比誠懇。「芷娘,你不是很喜歡收集很多藥材制藥嗎,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干活。我給你用也用不完的藥草,你只需把你會的全做出來。」

林芷娘心口抽呀抽,很不安。「你不叫我林小笨了?」

「哎呀!你怎麼會笨呢!明明是大智若愚,大家都看錯了,術業有專攻,在醫道上沒人比得上你。」有個神醫好友真的不虧,醫病、制藥兩不誤。

「你們想讓我救誰?」她嘆了口氣,被自己人陰了也沒得討價還價,誰叫她傻得自投羅網。

「他弟弟。」

「我弟弟。」

林芷娘訝異地看向異口同聲的兩人。「魏大哥的弟弟?」

她不喊大師兄了,免得被揍。至于姓氏嘛,這一路上听的小道消息夠她清楚來龍去脈了。

梅雙櫻好笑地斜目睞她。「你一路打听我們,難道沒听過和昌平侯府有關的流言?」

她搖頭,又點頭。「你真的當眾逼昌平侯和兒子斷親?」

「什麼逼,是天生父子緣薄,早了斷大家都安心。沒瞧見親一斷之後,昌平侯夫人就不再上門鬧事了?」殷氏也怕魏長漠反悔,又眼巴巴的回去認親,借著邊城鄉君這道西風扶搖直上,不僅搶了世子之位,還成了昌平侯府的正主兒。

兩相歡喜。

「那你們還要治那個同父異母弟弟的腿?」沿路她是听過一些傳聞,她以為倆兄弟誓不兩立呢!

魏長漠神色淡漠。「不結親,何必結仇。即使我不承認,他也是我血緣上的弟弟,治好他的腿就當我回報父親對我最後的一點親恩,從此互不相欠,見面形同陌路。」

「真的要我治?」林芷娘再問一聲,免得他們後悔。

「治。」他毅然點頭。

她擺擺手,再打一個飽嗝。「好吧。那你們要怎麼治,侯府會讓你們上門嗎?而且京城之中沒人相信我的醫術吧,我這模樣實在是不具說服力。」

若非她打小生在邊城,又是醫藥世家出身,不然那些生病的人怎麼敢讓她醫治,又因治好太多疑難雜癥而漸漸打出名氣,人人皆知仁善堂出了一名女神醫,紛紛上門求診。

倘若她沒有家世打底,又無半點人脈,誰會找她看病,還不是放著寶山而不入,繼續受病痛折磨。

「總會有辦法的。」魏長漠心想不如去闖門,徑自將人強行醫治。

「大不了把人綁了,等將人治好了再放回去。」粗暴又簡單,省得廢話。

梅雙櫻此言一出,臉皮一抽的魏長漠和林芷娘同時看向她。雖然梅雙櫻的方式粗暴,不過不失為一個好法子,還能整治腸子爛到黑的昌平侯夫人,一舉兩得。

問題是,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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