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君改命 第七章 有人想當妾室和繼室(1)

有句俗話說得好,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老天爺的臉啊,那真是說變就變,一場大雨不期而至,阻斷了人們離去的腳步。

看著從天而降的雨簾,溫玲瓏有些感慨,「看這場大雨,梨谷的花得被禍害不少。」

一件披風搭上她的肩,耳邊響起那人帶著無奈的聲音,「雨天寒涼,怎麼不知道小心。」

「沒事的,我又沒出去,你別把我想得跟易碎的瓷器似的,我結實著呢。」

龍昭琰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喂,你什麼意思?」

「結實?」他質疑地看著她,「總求饒的是誰?」

溫玲瓏一開始還真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臉騰地漲紅了,扭身就往他身上捶去。

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老司機也不能這樣啊,連個剎車都沒有。

「王爺,有客來訪。」程川在門口回稟。

龍昭琰眉頭微蹙,「誰?」

「那位溫姑娘。」

「這麼大的雨還出門訪客?」溫玲瓏不得不表示一下佩服了,這種天氣,她寧可窩在家里蒙頭大睡。

俗話說得好,雨雪天跟睡覺最配哦!

「不只她一個人。」

「啊?還有誰?」

「溫夫人領著兩個女兒。」

兩人不由對視一眼,溫玲瓏肯定地說︰「應該是猜到你的身分了吧?」

「不奇怪。」

「要見嗎?」

龍昭琰看她。

溫玲瓏攤手,「我無所謂啊,這一看人家就是沖著你來的。」

「你是安王妃。」他提醒她。

「在外人眼里短命的安王妃。」她笑。

龍昭琰的臉色沉了下來。

溫玲瓏去揪他的面皮,「干什麼、干什麼,說都不能說了嗎?」

「晦氣,不許再說了。」

溫玲瓏無賴地笑著說︰「好吧好吧,別陰著臉了,多浪費這張臉啊。」

龍昭琰抓住她不老實的手,扭頭吐出一個字,「請。」

程川立刻退下去。

「真的要見啊?」雖然調侃,但是她其實並不是很想見那些官場上的人物,包括他們的內眷。

溫如玉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庶女,而是吳州刺史府里的庶女,今天來的就是刺史夫人和此次陪她來寺里進香的兩個女兒啊。

雖然同樣是姓溫,一樣在朝為官,但是這位溫刺史跟他們平遠侯府可是沒什麼關系。

龍昭琰扶她到外面落坐,「嗯。」

溫玲瓏點頭,「隨你吧。」

他們坐定不久,程川便領著人走了進來。

溫夫人是個中年美婦人,端莊大氣,就像大多數的高門大婦,在她的身後跟著兩位少女,俱是娉婷風姿,正是花一般的年紀。

其中一位就是之前見過的溫如玉,另一位紅衫少女想必就是溫刺史的嫡女溫姒錦了。

單從外貌來說,溫姒錦略遜溫如玉一點,大約是後者其生母更加美麗的關系,畢竟大戶人家向來是嫡妻端莊賢慧,小妾美艷善解人意。

兩人都是刻意打扮過的,想必也有讓某人瞧一瞧姿色的用意,畢竟大家都知道她這個安王妃今年要死,萬一能接棒續上,那就一飛沖天了。

「妾身見過安王,安王妃。」

「小女子見過安王,安王妃。」

龍昭琰冷淡地道︰「免禮。」

溫夫人起身,恭敬道︰「先前不知王爺和王妃在此,多有怠慢,今日特來請罪。」

「不必。」龍昭琰多一個字都懶得說。

溫玲瓏這個時候開口道︰「都坐吧。」

「謝王妃。」

溫如玉突然又跪了下來,「先前不知道王妃身分,多有失禮,還請您恕罪。」

「不知者無罪,跪來跪去的折我的壽。」溫玲瓏笑著說。

溫如玉嚇得打了一個激靈,因為她幾乎是立刻就收到來自龍昭琰的冰冷目光,趕緊從地上起身。

安王妃被保國寺妙空大師批命活不過二十,今年正是她的死劫之年,這也是安王陪她在外游玩的原因,折壽這個詞在別人那算是謙詞,可到了安王妃這里那就是要命的話。她就知道安王妃不是省油的燈,一句話便讓王爺對她沒了好印象。

溫夫人連忙緩頰,「原是不敢來打擾王爺、王妃的,但若是我家老爺知道我見到您二位卻不曾請安必是要責罰的,所以才冒昧前來叩見。」

「不必如此,我們夫妻也就是隨意走走,並不曾擺出儀仗,夫人自也不曾有失禮之處。」溫玲瓏看男人並沒有說話的意向,就只能勉為其難地接過了待客的事,但心里卻還是忍不住吐槽︰明明是他自己要見的,結果卻不肯開金口,真是無語。

「王爺、王妃既到了吳州,不知是否到刺史府住些日子?」

溫玲瓏搖頭,「不必了,我想趁現在身子還行,到處走走看看。」

她的意思其實是月分大了行動不便,就不能繼續在外面玩了。但是听到別人的耳中那就是——我想臨死前再到處走走看看。

溫夫人誠惶誠恐,「是妾身冒失了。」

溫玲瓏只笑了笑。

龍昭琰卻在這個時候開口道︰「若無他事,便走吧。」

溫玲瓏忍不住伸手輕拍他的手。

溫夫人識趣地起身告辭,「妾身這便告辭了。」

看著那母女三人離開,溫玲瓏筆直端莊的坐姿一下就坍塌下來,口中嘖聲道︰「我果然還是不擅長應酬。」

「你不用。」龍昭琰言簡意賅。

「是呀,有人輩分高嘛。」

龍昭琰笑著走到她身邊,朝她伸出手,「椅子坐久了不舒服,回里面坐床。」

溫玲瓏笑著將手遞給他,借他的力起身,一邊說;「她們這是專門過來讓你看一眼的。」

龍昭琰不予置評。

她繼續發表評論,「對安王妃這個位置有興趣的人很多嘛。」

「他們想多了。」

說著,兩人回到內室。

「我這腰可真是越來越不禁用了。」溫玲瓏扶著腰在床邊坐下。

龍昭琰熟練地將被子疊好放到她身後,「讓你辛苦了。」

溫玲瓏有些不明白地問他,「你既然並不想見她們,為什麼還要讓她們進來?」

「看看什麼情況。」

溫玲瓏听得滿臉疑惑。

龍昭琰模模她的臉,嘴角微勾,「別為難自己的腦子了。」

她不禁瞪了他一眼,「喂——」

龍昭琰俯身在她唇上一吻,「乖。」

溫玲瓏不爽地推開他,表示並不想搭理他。

龍昭琰在床邊坐下,將她攬入懷中,輕笑道︰「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我來就好,你好好安胎,別累著。」

她卻搖頭道︰「我不能養成依靠你的習慣,萬一哪天你翻臉不認人,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就太慘了。」

龍昭琰臉微沉。

溫玲瓏卻是嘲諷地一笑,「別怪我太直接啊,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情濃時,對方處處都好,情薄時,對方連呼吸都是罪無可恕的。」

「你怎麼了?」他有些擔心地問,孕婦的情緒不穩定他早就領教過了,只是她今天的情緒似乎格外激烈,渾身帶刺。

溫玲瓏撫了撫胸,平復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事。」

「說給我听。」他堅持。

溫玲瓏卻只是搖頭,她能說是因為看到溫夫人領著嫡庶女一起出現引起的嗎?

除了男女主角和一些特例,在古代背景下的故事其他人多是三妻四妾的,或者為了符合時代的設定,就連男主角都不再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婚前有通房,婚後有小妾的設定都層出不窮。

她自己是追求一夫一妻的,卻也知道這個時代背景下不可能做到如此,現在他對她好,可是這種好有可能維持一輩子嗎?

若是在另一個時空,她可以嘗試,但在這里,嘗試卻失敗的代價她付不起。

這里不是書本外的世界,男女感情失和了,還可以分手,在這里,如果他不再愛她了,她連離開都不能夠,只能在深宅大院里寂寞枯萎……

一個觸動讓身心敏感的溫玲瓏決心留下的意念產生了動搖。

雨停路干之後,龍昭琰一行仍沒有離開沐恩寺,因為溫玲瓏病了。

這一場病來得讓人猝不及防,她一下子就病倒了。

生病了,得吃藥,可是看著那碗散發著濃濃氣味的藥汁,溫玲瓏是拒絕的。

「別耍小性兒,乖,喝藥。」龍昭琰耐心地哄她。

溫玲瓏臉都皺成了包子樣,「好苦的,不喝。」

龍昭琰看看碗里的藥,最後嘆了口氣,猛地低頭喝了一口。

溫玲瓏︰「……」

下一瞬,他整個人就附了上來,一下吻住了她的唇,苦澀的藥汁從他的口中被渡到她的口內,一口接一口,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一碗藥喝完,溫玲瓏臉紅成番茄色,唇也紅潤光澤得讓人垂涎。

最後,一枚蜜餞被塞進她的嘴里,她含著水光的眼楮橫了那人一眼。

龍昭琰眸色為之一深,便又俯身過去,按住她又是一陣吻,她嘴內的蜜餞落入了他的嘴,在兩人唇舌相纏間幾番返還,最終還是被他含著吃掉了。

她嗔道︰「你這人……」

龍昭琰倚坐在她身邊,神色放松地道︰「你不愛吃這個,沾沾嘴就好。」

是這個原因嗎?

  

她又嗔怪他一聲,「我病著呢,也不怕傳染。」

龍昭琰說得理所當然,「夫妻一體,哪里來的嫌棄。」

她揚起眉,「你還敢嫌棄我?」

他笑著接住她捶來的拳頭,辯白道︰「明明是你在嫌棄我啊。」

小小打鬧一場,溫玲瓏突然問︰「我們什麼時候下山啊?」

龍昭琰把玩著她的手指頭,漫不經心地道︰「這里清靜。」

溫玲瓏發出一聲嗤笑,「清靜?」

「山下更亂。」

她嘀咕,「麻煩。」

「回頭責罰他們。」

「啊?」

他說得理所當然,「下面的人辦事不力,沒掩好行蹤。」

溫玲瓏搖頭,「不是我說啊,龍昭琰,你這張臉就是最大的破綻啊,你還老是在外頭晃,怎麼可能不暴露?」

他挑眉,「怪我?」

溫玲瓏點頭,「當然怪你了。」

龍昭琰微微側了側身,看著她笑,「長生,我是陪你啊。」

溫玲瓏怔了下,然後瞪眼,敢情這是在影射她啊。

龍昭琰笑容加深。

溫玲瓏抽回自己一只手指著他,好一會兒才吐出話,「我讓你陪了嗎?撞又撞不走,整天跟前跟後的,我是缺胳膊還是少腿了?我一個人在外面飄了多少年了,有出過事嗎?」

他伸手模她的臉,「如今花開正艷,正宜摘,不比昔日年少時。」

溫玲瓏一下就打開了他的咸豬手一口,「呸。」

「你呀,跑野了。」

「那又怎樣?」

龍昭琰失笑,捏捏她的臉,認命地道︰「本王栽你這里了,還能說什麼。」

「呵,您還覺得委屈了?」她故意用上敬稱,顯得特別諷刺。

「不敢,是我們九少委屈了。」

「知道就好。」

話說到這里,龍昭琰看了她一會兒。

溫玲瓏覺得他有些奇怪,被看得有點兒忍不住想問他的時候,才听他道︰「長生,心里不痛快就發出來,別憋在心里,憋出病來你不舒服我也心疼。」

溫玲瓏將臉轉向床里。

他伸手將她的臉扳了回來,「說說吧。」

「不說出來,我一個人不高興。說出來,兩個人不高興,何必呢。」她拒絕。

「比你生病強。」

她依舊不說。

說什麼?說她沒有安全感,說她想回家?

可安全感這種東西,玄之又玄的,說不清的,尤其兩人身分不對等,他向來是強勢的一方,不會懂弱勢一方的憂慮。

龍昭琰嘆了口氣,「既是她們來惹你生的氣,那本王就處置她們好了。」說著他便要從床上起身。

溫玲瓏一把拽住他,一臉不贊同地瞪著他。

「肯說了?」

「哪有你這樣的?」居然拿別人來威脅她。

他認真地說︰「管用就行。」溫玲瓏吸了口氣,看著他。

他耐心地等著,就見她又嘆了口氣,慢慢坐起了身,連忙搭手扶她。

「龍昭琰。」

「說。」

溫玲瓏看著他心平氣和地道︰「我們來做個君子協定吧。」

他微一揚眉,示意她繼續。

溫玲瓏便繼續往下說︰「若有朝一日你另結新歡了,和離,」她頓了一下,果然看到他冷笑,「我估計沒戲,到時候就讓我闢府另居,也好讓我眼不見心不煩。」

龍昭琰默默按下心頭火。

溫玲瓏無奈,「你看,我就知道我說了你會不高興嘛。」

松開袖中攥緊的拳,龍昭琰開口,「好。」

溫玲瓏愣了下,「你答應了?」

「嗯。」

「行吧。」她說得有些意興闌珊。

「你到底在怕什麼?」

溫玲瓏笑了下,可她這笑落在龍昭琰眼中卻是說不出的淒清寂寥,讓他覺得她心中肯定藏著萬千無法對人言說的心事。

素日里倒也還好,一旦有什麼事觸及到她的心弦,她可能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

若不理她,她自己也能調整好。

她的性子總的來說還是那種積極歡快的,並不會沉浸在低落的情緒里太久,只是他看不得她不快,更重要的是,她這次還鬧出病來了,可見得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看來——她是真的很厭惡男人三心二意,她不仇視小妾庶出,但她痛恨用情不專的男人。

「你對小妾庶出並不仇視。」他不解。

「出問題的是男人,為什麼要去解決女人?」溫玲瓏好笑,「解決了一個,還會有無數個,勞心勞力得不償失。有這工夫,倒還真不如去燒香念經去。」

「知道為什麼大戶人家總缺不了小佛堂了吧?」溫玲瓏語帶嘲諷,「沒有辦法的女人只能找這麼一個避風港了,眼不見心不煩。

「要是有哪家主母對小妾不依不饒的,那說明她還沒死心,對男人還抱有幻想。一旦她真的死心了,管你是朝秦暮楚,走水路還是走旱路,都跟她毫無關系。」

「咳。」龍昭琰被念了一下,這果真是個會逛青樓的野丫頭,旱路水路都出來了。

頓了下,他連忙表明態度,「咱們府不修小佛堂。」

「你修了我也不去啊,我不信這個。」但凡瞧不見渣男賤女,姊就能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得爽快恣意的。

龍昭琰被她說笑了,「也是,你跟她們不一樣。」

「我覺得你在罵我。」溫玲瓏狐疑地瞅他。

龍昭琰伸手捏她的下巴,有點兒感嘆,「怎麼就不長肉呢?」

她哼了聲,「我肚里還揣著一個,你當這個是餐風飲露的嗎?」

「也是,孩子是越來越大了。」目光柔柔地落在她的月復部,手輕輕地模了模,卻冷不防被小家伙踹了下,他臉上的笑一下就濃了起來,「跟我打招呼呢,還挺有力氣的。」

溫玲瓏看著自己的月復部,說了句,「你可消停點吧,你老娘我辛苦著呢。」

「乖一點兒啊,小家伙,我們都不惹你娘生氣。」龍昭琰也對著她的肚子說。

龍昭琰抬頭的時候就看到她一臉的不信,將她的手抓到自己手里,只道︰「總歸是我自己惹來的。」怎麼樣都得寵著。

「總感覺這不是好話。」溫玲瓏咕噥。

「身懷六甲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多疑啊?」

「情緒不穩倒是真的,多不多疑就不確定了。」她一板一眼地說。

這時程川從外走進來,龍昭琰睇了一眼過去,他立即低頭。

「說吧,什麼事?」溫玲瓏開了口,免去程川的為難。

龍昭琰擺了下手,「說。」

程川這才回道︰「溫夫人來探病,說擔心王妃身邊無人侍奉,想讓女兒前來侍奉湯藥。」

龍昭琰立刻道︰「滾。」

程川飛快退出去。

溫玲瓏不贊同地看著某人,「你這又是怎麼了?」

他不答,一派自然地問︰「是要躺下,還是我扶你下地走一走?」

好吧,又轉移話題。

其實他不說她也猜得出原因,不就是覺得人家惹得她生了情緒鬧病了嘛,但她確實不太想看那溫家人,也就不細究了。

推銷女兒推銷得也太過積極了,她這個王妃還活著呢,想當接盤俠還早著呢。

「王爺您伺候我辛苦嗎?要不咱們就讓溫家姊妹來替替手?」

「你這張嘴啊。」龍昭琰往她額上敲了一下,「真是不饒人。」

她斜看他,「管天管地,你還管我說話啊。」

「行了,王妃,您下床來小的扶您走幾步。」

溫玲瓏噗嗤一笑,「好吧。」

龍昭琰給她穿上鞋,這才扶她下床。

太醫說過,孕婦適當地活動活動對身體好,生產的時候不會太辛苦,所以不管她想不想動,每天龍昭琰都要堅持扶著她走一走,活動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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