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有誰緩了緩氣問︰「那眼下這兩個,怎麼分?咱們兄弟忙了一晚上,也該銷魂銷魂樂個幾回吧?」
「你們……你們敢!」司徒媚嗓聲尖銳,手中仍握著一把銀匕作為防御,可惜小手直顫,眼看就快握不牢,那一雙漂亮眸子此時猶惡狠狠地瞪視合圍的眾家漢子。
「喲,這是懷疑咱們不敢?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司徒二小姐,那老子還得讓你瞧瞧咱們敢不敢!」
「噗哇哈哈哈,你算哪門子『士』啊?要搶就搶,管這小娘怎麼想,就看上她了,想上她了,把她拘在窩子里一天、兩天、三天,瞧她服不服!」
「嗯,既然大伙兒都瞧上她們姊妹花,為了不傷和氣,大伙兒猜拳決勝負吧?贏拳的今晚就先把姑娘帶走,怎麼干隨自個兒高興,明兒個干完了若姑娘自願跟他,那咱們一干人就鳴金收兵,如果姑娘家不滿意,不要那漢子的話,那咱們再來搶一回,如何?」
「好啊!這法子好!」、「贊成!」,「公道!」,「就這麼操辦!」
附議的聲音此起彼落,十二名獵狼族大漢全都贊同。
然後幾輪猜拳過後,剪刀贏了布,剪刀再輸給石頭,石頭又輸給布,最終兩名漢子奪得勝利,今夜終于抱得美人歸。
當司徒媚手中銀匕被輕易奪去,拳打腳踢的她被高大壯漢制住扛上肩頭,又見有些昏沉的姊姊連掙扎都掙扎不了,被另一個糙漢挾在臂彎準備離去,她驟然大哭——
「放開我!放開——放我走!姊姊、姊姊——放開啊!」
樂鳴秀明明知道,她真的知道,不應該同情司徒氏姊妹倆,是她們自作自受,是她們自願來到黑石堡以為能布起什麼局、撈到一些好處,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心狠,她都知道,但知道歸知道……她此時確實于心不忍。
金玄霄感覺媳婦兒略僵硬地縮了縮身子,他與她一向心有靈犀,無須言語亦能心意相通,自是知道她不好受了。
讓媳婦瞧著難受,這完全不在他大爺的預期中。
未再多想,他把媳婦兒留在房頂上,自身一個騰躍跳進四合院子里。
金大爺這一出馬,眾家漢子立定在原地,把司徒婉和司徒媚挾在臂彎、扛上肩頭的兩漢子亦把得手的人都拋了,拋落的力道當真隨便得很,彷佛那是一袋谷子、一捆牧草,粗魯地往地上「卸貨」。
司徒婉直接被拋昏過去,司徒媚尚保持幾分清醒,她伏在地上淚眼汪汪,眸中驚惶未定,但真實的恨意已被激出,掩都掩飾不去。
金玄霄雙臂盤胸,目中酷寒,嘴角卻愉悅翹起——
「兩位小姐說是要入境隨俗、好好體驗我獵狼族的生活,本大爺問過你們悔不悔的,兩位當時答得痛快,現下卻悔青腸子嗎?」
一時間,圍著她姊妹兩人的那群漢子表情變得冷漠殘酷,眾人撕去外面那層「皮」,在他們眼中,她們倆不是女子,而是敵人。
敵人就該徹底殲滅,此時尚能自制,是因金玄霄控著局。
司徒媚瞬間看清這一點,憑她內心再悍再聰慧,面對如此羞辱人又充滿惡意的局勢,自尊和信心幾被徹底擊潰,根本說不得什麼。
她淚眼汪汪,當真哭得猶如梨花帶雨,眼角卻還不忘多情一蕩,勾引人似蕩向金玄霄。金大爺卻歪著頭,皺眉道——
「你哭起來怎麼這樣丑?虛假成這樣誰吞得下口?你們……」迅速環視眾漢子。「你們誰看得上眼,吃她那一套,就把她吞了吧,省得她兀自發春。」
「金大爺!金玄霄!媚兒喜愛您啊!媚兒見到您的第一眼就將情心寄予,是真的,是真的啊!」
身後的女子喊得情真意切,金玄霄離去的步伐毫無半點遲滯。
他上到房頂,摟著有些怔愣的媳婦兒再度躍落,不再管那四合小院中的事,帶著妻子直接朝家的方向返回。
此一時分,就在黑石堡中漢子們搶出姑娘,不管是為了恫嚇抑或真想去搶,反正這亂搶一通之際,黑石堡外的廣大牧地上仍保有一片安詳——
在月夜中勾勒出起伏的坡地,那線條顯得溫柔無比,一團篝火仍燒得旺盛,發出木枝和枯葉被燒得「嘩嘩剝剝——」的聲響。
不知名的秋蟲鳴得忽遠忽近,秋涼在鼻間滌蕩。
金玉磊深深呼吸吐納,其實挺喜歡北方曠野上獨有的蕭颯,夜風寒人,他的心口是暖的。
一道勁瘦身影慢慢走近,中年漢子一在自己架起的火堆旁落坐,往里頭又丟了幾根枯枝,熟練地調整火勢。
那是一張黝黑但絕對不難看的瘦臉,鼻子直挺得還頗有個性,金玉磊望著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突然有了聊天興致。
「方叔家里沒有媳婦兒。」他語調雖從容老成,但稚聲猶女敕。
老方以干木枝撥火的動作略頓,好一會兒才應聲。「嗯。」
「那方叔今晚也去搶一個吧?」他鼓舞著。「走,我們現下就回去。」
「不去。」
「為何不去?」孩子一向很有求知精神。
老方撥好火,隨手抓來一根干草擱嘴里,慢條斯理咬著,慢吞吞道︰「咱看上的,不在那一行人里頭。」
「那方叔看上誰?」
「唔……」沉默了,望著蒼穹上的玉盤像在發,忽地男孩的聲音軟軟傳進他耳中——
「原來是跟著嬸娘一塊兒來到咱們黑石堡定居的那位寡婦娘子。」
老方聞言雙目倏地瞪大,咬在嘴里的干草掉下來。
金玉磊笑容稚氣,又道︰「那位寡婦娘子很會種花,嬸娘說,那位娘子種的花可以用來入菜或制成花茶,手藝很好呢。」
「你、你……」老方實在不想問,問孩子是怎麼瞧出來的,這一問不就等于言明他確實看上人家。
金玉磊很「好心」地主動解惑,道︰「我見到方叔跟那位娘子買花了,而且還不止一、兩回,所以就覺得應該八九不離十。」
他鼓起勇氣上前買花,連多余的話都沒說,這孩子也能猜中?老方兩耳發燙,頭皮發麻。
「磊兒覺著,方叔還是用搶的方是正理,要不你去到那位寡婦娘子面前,連句話都說不全,付錢給人家手還抖著,是要追求到什麼時候才有結果?」
「小的這就送磊小爺回去。」立即起身。
「啊?可以再聊聊,我不急的。」眼眸真誠。
「我急!我……我內急!」
不能再單獨和孩子處在一塊兒,底細都要被刨盡,危險啊!
北方獵狼族金氏,不管是大爺還是小爺,就沒一個讓人省心!
這一日,從白天到夜里,樂鳴秀的心緒當真大起大伏,直到再次被金玄霄帶回家,回兩人自個兒的院落,她坐在仍布置得紅通通的房里,手里被塞進一杯熱茶,人才整個緩過神來。
「金玄霄,咱們回來了,那、那邊……」她放下茶杯,一手拽住丈夫的大掌。
「放心,他們會有分寸。」金大爺知道她在意的是什麼。「不會真使強硬上,但如果女孩子家自個兒願意,那就另當別論。」
樂鳴秀吁出一口氣,捧起茶灌了一口,隨即「開堂審問」——
「你說,是不是還有事沒告訴我?你肯定還知道一些事,快說!」
金玄霄一只蒲扇般大手被媳婦兒的柔芙又掐又捏,媳婦兒以為這是在罰他,卻不知那力道揉得他肌筋甚是舒服,他彎目一笑,干脆把香軟人兒整個抱來腿上。
「為夫這一整日都沒能跟秀秀親熱,秀秀不理我,現下還審我,給不給活了?」腦袋瓜往她巧肩蹭。
「難道還是我錯嗎?你,你事先也不說,我以為你真想司徒婉和司徒媚留下,心里可難受了。」
金大爺偷偷咧嘴笑,喜歡媳婦兒為他吃醋,卻也心疼她難受。
他湊唇去親,含著她的朱唇溫柔舌忝吮,低聲道︰「是我錯,秀秀就該罰我。」
甜蜜一吻過後,夫妻倆算是正式和好,注視著彼此不禁覺得好笑。
金玄霄幫她理著鬢邊碎發,輕聲道︰「咱們在北陵的人早早遞來消息,說是蕭陽旭以雙後位為酬,才令司徒婉和司徒媚甘冒風險進我黑石堡。再有,蕭陽旭早已是司徒氏二女的入幕之賓,姓蕭的把人玩了,還將人遣來我這兒,那家伙真不是東西。」
果然還是像上一世那樣,姊妹兩人共侍北陵君上,樂鳴秀無比慶幸能擺月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她再次握住丈夫的手,輕輕摩挲,嘆道——
「你來接我了,把我從北陵後宮那個骯髒泥坑中拉出來,金大爺……你一輩子都是我心中無人可取代的大爺。」
金玄霄咧嘴笑開,得意至極。「自然是獨一無二、無可取代,喚些好听的來听听。」
「夫君。」她啄吻男人嘴角。
「乖。」金大爺頗受用。
「心愛的。」再親一下。
「真乖。」金大爺非常受用,都想揉耳朵了。
「最最心愛的唔……」她打算再去親親的小嘴被丈夫回堵,四片唇瓣熱烈纏綿,像要把這一整天都沒親熱到的分兒全都補上。
樂鳴秀抱緊金大爺,兩顆心隔著血肉輕輕撞擊,靈蘊亦震蕩回應。
再也找不到這樣的人,是命中的命中的命,沒了對方,心便要破碎。
她為他而來,他的初心與執拗緊緊牽系著她,令她心疼亦覺甜蜜。
兩人何其有幸,這一世能相遇相識、相知相伴,他們成為彼此的命,盼永遠這般相互滋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