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這麼難 第四章 行船途中遇劫殺(1)

「……來,喝酒!」

「呃!干……干杯,不醉不歸……」

「喝就喝!誰怕誰,不見底不是男人!」

「好,干了,哪個慢了是孫子!」

「成!沒問題,喝酒我祖宗,我認了第二,誰……誰敢稱第一……我……酒王……」說完,他咚的一聲,往甲板上一倒。

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第三個……接二連三的,不斷有咚咚咚的重物落地聲,一個又一個因飲酒過量而倒地不起,一船的醉漢叫人好笑又好氣。

在風家兩位爺加入激戰後,本來打起來的王府護衛和金鷹衛們總算意識到事情鬧大了,風靈犀此時出面,提議大家一醉方休,一笑泯恩仇,還主動提供了陪嫁的美酒。

可是誰也沒料到,女兒紅酒烈如火,一入喉先是甘冽醇淨,忍不住多喝兩口,一會兒後勁上來了,那股烈念入喉頭,像是一把火在燒著,還帶著淡淡桃花香。

可遇不可得的好酒呀!

這是溫顏在小女兒出生時親手釀的桃花酒,就埋在桃花樹下,一鎳子桃花酒埋在一棵桃樹下,等女兒出嫁日再挖出來給她陪嫁,一共一百零八壇。

夫妻倆一口也沒喝,全給了女兒當嫁妝,放在艙底,這是為人父母的心意,希望女兒婚姻美滿、諸事順心,如同桃花酒越陳越醇,每一口都辣上心口。

誰知風靈犀也沒喝上,反而拿來消弭一場爭端,不過也正如她所說不打不相識,這一架倒是打出感情了,稱兄道弟的不分你我,你敬我一杯,我干你一杯,有來有往一杯接一杯下肚,沒人想過喝酒誤事,先干完這杯再說。

只是隔天的宿醉呀!那可就精采了,一個個原本輕功草上飛的家伙面色難看,鐵青著一張臉像暈船似的,站都站不穩的搖搖晃晃,扶著有小人兒鑽來鑽去的腦子瓜子喊頭疼,喝了醒酒湯後,暈眩和頭痛欲裂的情況才有所改善。

問他們還敢喝嗎?這些喝酒如喝水的英雄好漢如驚弓之鳥,搖頭搖得比誰都快,再三保證再也不喝了,一次就夠受。

十幾年的桃花酒吶!還反覆蒸餾三遍,酒氣之濃烈不亞于溫顏穿越前的烈酒,就算是喝了一輩子酒的老酒鬼也不敢喝超過三杯,而酒膽比酒性好的這群人卻是手提酒壇子就口,難怪吃了大苦頭。

「咦!那是什麼?」視線忽地一暗,似有烏雲掠過頭頂,快得令人詫異,眉頭一擰的仇雷抬頭望天,卻一片雲也沒瞧見,晴空萬里。

「那是大金和小金。」雙目微閉的風暴背靠桅桿,雙手環胸抱劍而立,神色淡漠得看不出來他先前還頭疼得要死。

「大金、小金?」

「小小姐養的兩頭金雕,陪嫁活物之一。」

它們還是蛋的時候就被抱回風家,剛出生時長滿雜毛,養了兩年羽毛都是黑的,以為是黑鷹,到了第三年開始掉毛,一根根黑色羽毛快掉光了,變成禿毛鷹,風家眾人當是得病了,很快著急的想盡辦法醫治,就怕兩只老鷹病死了。

誰知羽毛掉光又長出新羽毛,體型也越長越大,羽毛呈現金棕色,雙翅一展開有六尺多長,站直了有半個成年男子高,能捉起大小和他差不多的獵物。

「陪嫁活物……之一?」難不成還有之二?

風暴嘴角微勾的補上一句,「還有大白、小白。」

「大白、小白?」又是什麼東西?

「雪狼。」

「雪狼!」仇雷驚得站不住。

「很乖的。」在熟人面前。

「很乖?」仇雷面露古怪,對風暴所言一個字也不信,狼很乖?真是天大的笑話,睜眼說瞎話的風暴良心不會痛嗎?真信了他才叫傻。

狼不是狗,雪白的狼更是少見,據說生長在廣闊的冰原上,它們成群的出沒,掠奪所有能見到的活物,皇宮里曾養過,讓它們跟吊楮老虎對打,老虎都不是對手,是危險的凶獸。

「有靈性,通人性。」簡直比人還聰慧。

見他一臉懷疑的風暴也不多提,吊人胃口,等見到了也不用他多說,自會明了。

大金、小金在天空飛翔,來來回回像在巡邏,飛得高、看得遠,底下有什麼動靜清清楚楚,難逃銳目。

而大白、小白是狼,沒法關在艙底,因此早了幾日上路,走得是陸路,多繞得是山路,畢竟狼有野性,怕嚇到百姓,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

「怎麼還陪嫁這些東西,不嫌麻煩嗎?」仇雷沒說出口的是要養在哪里,京城可不比鄉下地方,出入皆是達官貴人、名門世族,要是把人驚著了怕是吃罪不起。

靖王府在京中算是高門中的高門,除了少數的皇家中人外,還真沒怕過什麼人,是真正的貴族,可是能少一事是一事,雖然不怕事,卻也不想為了一些小事而樹敵,招來不必要的是非,地位高更要謹慎行事,不給人嚼舌根的機會。

「小小姐喜歡。」風暴說時,眼中多了一絲笑意,臉上的冰霜融化,給人隨和的錯覺。

「你指的是小郡王妃?」不會吧!養得嬌嬌氣氣的閨中小姐特中意飛禽猛獸?

「小郡王妃?郡王府還有大郡王妃不成,大小郡王妃同事一夫?」風暴語氣一沉,似有不悅。

仇雷訥訥,「我指的是年紀……」嘖!都說風家人護短,所言不虛呀!瞧這家伙的神色,跟要和人拼命似的。

「年紀不代表見識的多寡,也不代表智慧的深淺,這個『小』字最好不要在小小姐面前提起,否則別怪我沒提醒你。」看在一起喝過酒的分上,他勉為其難提點一些,外表的柔弱不一定是真。

「犯忌諱?」看來郡王妃也有點小脾氣……呃,脾氣,去掉小,仇雷機靈的一點即透。

他知道郡王妃有對十分傳奇性的爹娘,當年他躬逢其盛,曾是風老爺麾下一名小兵,跟著他和夫人也著實風光一時,兩人的「橫行霸道」連當今聖上也拿他們沒轍,當著文武百官面前大罵無恥至極。

可罵了又如何,還不是封了個國公之位和一品夫人的身分。

听說因為從龍有功,皇上本來是要封其為一字並肩王,偏偏風老爺反骨得很,堅持不受榮寵,兩方對峙良久後各退一步,賜了世襲罔替的定國公爵位,還有尚書官職。

定國公府如今還在,僕佣十數名灑掃里外,只是事過境遷,十余年過去了,京里人只知有座主人不在的定國公府,卻不知定國公是何許人也,也淹沒在世人的記憶中。

正所謂虎父無犬女,新朝初立時威震四方的神奇人物,其兒女又豈是池中魚蝦,不化金鱗為龍至少也是蛟吧!

因為今日風暴的幾句話,仇雷省下不少麻煩,日子過得比捧高踩低的青渝好。

「你看,我沒說錯吧!打出的交情,不傷筋動骨看不出真性情,之前還壁壘分明,各自為政,如今都能勾肩搭背,互稱兄弟了。」

娘說,男人吶!身體內都住了一頭野獸,要見血才會被釋放出來,她覺得娘說得非常有道理。

一開始,迎親和送嫁的兩方完全合不來,一方自視是王公重臣家將,看不起商賈出身的親家,態度高傲盛氣凌人,言語多為不敬;一方認為京城來人眼高于頂,目中無人,受不得氣,以行動表達鄙視,斜眼看回去。

不滿逐漸累積,風靈犀這只蝴蝶便輕扇了翅膀幾下,讓丫鬟教訓那個最狗眼看人低的青渝,借此令沖突提早爆發,免得日後積怨甚深反成仇,兩邊的人形成老死不往來的局面。

這不是風靈犀希望看到的結果,一府中的人不該分成兩派,郡王有郡王的人,郡王妃有郡王妃的人,這哪里還是一家人?

雖然在過程中有人受傷,不過結果還是令人滿意,曾有的隔闔已經消失,換來的是融洽的笑聲。

「你這是歪打正著吧!瞎貓踫到死耗子,我的人一向紀律嚴明,從不私下斗毆或窩里反。」他的兵只听從軍令,他不允許的事沒人敢違抗。

風靈犀水眸盈笑,笑得頗含深意,「紀律嚴明?那打得像上陣殺敵的人是誰,你不會說你不認識吧!」

凝滯了一下的司徒風絕神情暗了暗,有些打臉。

他迅速轉移話題,「月兒高卦,風吹徐徐,此情此景,適合談情說愛。」

那些不中用的東西不提也罷,丟人現眼,回京後丟回儲備營加強訓練,沒磨出銅皮鐵骨不放人。

風靈犀笑得淘氣,「你不怕我哥哥們又找來?」

他真的是見縫插針,一有空隙就找她約會,把哥哥們氣得跳腳。

從溫州碼頭出發,到京城約二十日光景,在走走停停中,船行已過了一半路程,再過十日便會抵達,而在這期間,舅兄、妹婿是杠上了,斗智斗勇,一攻一防樂趣多,幾乎是一日不斗吃飯就不香了,夾在中間的風靈犀便是戰利品,你爭我奪好不熱鬧,男人的戰斗一向是意氣之爭,她成了配角。

臉皮一抽的司徒風絕往下一瞧,沒見到風家兄弟身影才神色一松。「來了就來了,一塊賞月,看著月照河面的美景,誰舍得破壞這份寧靜?連夜鵰都平靜了許多。」

沒有鳥叫聲……兩人眼中微微一閃幽光,互相看了一眼,半圓的月光下是偶爾跳出水面的魚,他們靜靜听著夜晚的波浪聲,感覺到異樣的肅殺。

舉杯對飲,杯中是清茶,回韻持久的香氣圍繞鼻間,淡而清雅,卻始終不散,掩去了水中一股氣味——血的味道。

「你家的仇人很多嗎?」怎麼歲月靜好那麼難。

司徒風絕笑不及眼的單手把人摟入懷中,保護在身前,「不比你家多,岳父、岳母是這方面的高人。」

風家夫婦自成一股勢力,到底有多強大沒人知曉,可是人人忌憚,誰也不願正面對上兩人,只能從最弱的一環下手——也就是風靈犀,而司徒風絕算是倒楣孩子,誰叫他眼光高挑上強者女兒,活該被當箭靶!

風靈犀蹶嘴,「我是真的想出來賞月……」好人不能冇點好報嗎?造橋鋪路她也盤過心力。

船只航行在河中央,前面兩艘引導船,既是開路,也是護衛後面的主船,司徒風絕和風靈犀便在主船上,主船的兩側各有四艘小大船四分之一的護衛船,每艘船上配備五十名帶刀侍衛,隨時警戒和護衛主船的安危。

主船後頭是兩兩並進的一般客船,供給喜娘、媒婆、王府下人等乘坐,這些人通常不會武功,需要人保護,客船之後是貨船,載運的是嫁妝,每艘船上的人數沒定數,但由沉穩的腳步看來,應該是練家子,而且底子不淺。

「那就賞呀,我陪你。」月兒彎彎,像她勾起的嘴角,紅艷艷的嘴兒引人遐思,他月復中的火隱隱點燃。

還要十日……漫長的等待,真要生生將人折磨死。

司徒風絕眼底的渴望明顯可見,他趁兩位舅兄用膳時潛入新嫁娘艙房,一口氣搶人又翻身而出,幾個跳躍上主船上最高的了望台,他事先準備了茶點就為了和伊人一訴衷情。

但此時他後悔了,了望台的設置是為觀看前方的河道是否利于通行,有無暗礁或河面漂流物影響船只的航行,因此地方狹小,只容一人或兩人轉身,再多就擁擠了。

所以他就算想做什麼也成不了事,最多偷偷香、拉拉小手、模個小蠻腰,若想來個花好月圓根本是作夢,回去洗洗睡別痴心妄想了。

錯估局勢,他心中的懊惱難以言喻,有些埋怨起太過認真的風家兄弟,若非他倆處處阻攔,他也不會絞盡腦計「偷」人,千方百計的尋著隱密處情話綿綿。

目光一閃的風靈犀縴指拎起一塊紅棗桂圓糕,放在嘴邊輕咬一口。「月不圓。」

他笑著接口,「等我們到了京城就月滿西城了。」十六的月更圓。

紫氣東來,皇宮位于京城的東邊,日升東方的第一道曙光射向皇宮的最高處,是最先看到日頭的地方。

而為了保護皇上,東門很少開放,除非有重大慶典,其他三城門則有貴賤之分,有些城門是不允許尋常百姓通行,平時只開放城門邊的小門,人可過去,車馬不行,挑擔、單輪推車的寬度,牛車只能停放城外。

西城不是泛指西城門,而是京城的西邊,這里的店鋪居多,以及茶樓酒肆和花街柳巷,京城四大青樓便位于此地,不少文人雅士,讀書人來此自詡風流的留下三、兩首詩文,或是潑墨一幅。

這便是西城的有名處,美人、佳釀、多情公子,日落月升時才是夜晚的開始,多少佳人才子的情愛吟唱在街頭巷尾,供人回味無窮。

「那時候哪有心情賞月,怕是忙得暈頭轉向。」拜完堂的隔日就得進宮謝恩,拜見帝後,一層層的宮廷禮節能叫人去掉半條命,宮中的嬪妃再稍做為難一下,她想全須全尾走出皇宮都十分困難。

想差的司徒風絕把頭靠近,朝她耳後吹氣,「嗯!是賞不了月,洞房花燭夜是人生一大喜事,為夫定然不會讓娘子失望,芙蓉帳暖度春宵……」他們有一夜的時間繕繙纏綿,抵死歡愛。

「你……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我說的跟你不是一件事兒。」雙頰臊紅的風靈犀又羞又急,杏目瞪大,瞪人都瞪出綿綿春色,流光溢彩。

他一笑,「不是同一件事又是哪件事,我們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拜堂,然後喝合巹酒,接著……」不可言喻的美妙,令人血脈賁張。

听他說著夫妻間的事,小臉紅得發燙的風靈犀羞得不敢抬頭,直往他懷里藏,「不許說、不許說,臊人。」

「犀兒,我……」我心唯你,磐石不移。

司徒風絕正要說出心底的話,徹底拿下準未婚妻的心,讓她心心相系,共結同心,遠處突地傳來淒厲的鷹嘯聲,讓他面色一冷。

風靈犀抬起頭,仰望夜空,「是大金、小金。」麻煩來了。

話才說完,兩個小黑點越來越大,好似兩朵烏雲,在天空盤旋,繞著主船飛來飛去,一下子飛高一下子俯沖,發出尖銳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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