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女仵作 第十一章 挺身護住他(2)

季天魁離開後,君無瑕從懷中取出一物,像是女子的胭脂盒,盒蓋一打開是一粒躺在紅綢布上的雪白丸子,比珍珠略小些,他撬開季亞襄的嘴將雪白丸子往舌上一壓,神奇地,一入口便化開了,季亞襄死灰白的臉色稍微好一些,呼吸也較為平順,不似先前的微弱。

他一整晚未眠,期間丫鬟琄兒進來送過兩次飯菜,可是他一次也沒動,不吃不喝的呆坐在季亞襄床邊,不時喂她兩口水,直到她情況穩定才敢走開一會兒。

「說,怎麼回事?」

看到他的冷厲表情,同樣一夜沒睡的歐陽晉、顧寒衣等人感到背脊發涼,季亞襄的生死未卜真讓他發怒了。

「我們找遍了全城找不到一位坐堂的大夫,听說在我到之前就被清走了,之後再去還是不在,除了捉藥的學徒外看不到一個大夫。」所以他們只能拿一些療傷、補血、解毒的藥回來,看能不能派上用場。

「看來是真想我死。」若是中箭的人是他,此時恐怕是沒救了,只剩一口氣苟延殘喘。

「小舅,你的手……」全是干掉的血。

「無礙,小事一件。」他往手上傷口一舌忝。目光森寒,「讓楊傾風調一萬人來,該干件大事了。」

「你要動福王?」寧煜猜測。

他冷笑,「誰想要我的命,我先讓那人沒命。」

「不見得是福王下的死手,他很清楚不能動你。」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也怕君將軍的怒發沖冠,一馬踏平福王府。

「不論他有沒有做,肯定是他的手下擅作主張,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價,我,君無瑕就是鬼見愁的千歲爺,是時候讓人怕了。」太久沒發威了,大家以為他改吃素,修身養性了嗎?

君無瑕手一握緊,不再流的傷口又裂開,鮮紅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如同他眼中泛紅的血絲。

「蠢貨、蠢貨、蠢貨,你腦袋裝的是豬糞嗎?我要你纏著他,逼他娶你,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纏久了他總會點頭,為了君家名聲而負責,你不會真往牆頭撞嗎?以死要脅,以輿論壓他……」

鐵青著臉的趙琥一巴掌揮過去,力道不可說不重,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他實在是氣極,氣到肝發疼,手腳顫抖,光是一巴掌還不能泄憤,真想一刀殺了鳳未央。

明明下了一手好棋,就算不能如願好歹也能拖上一陣,他不求她真能成事,起碼不會壞事,等父王那邊來了幫手便能擺月兌困境,可是卻壞在她手中,成了一局爛棋。

「你……你竟敢打我!」捂著臉,睜大雙眼的鳳未央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會動手打她,這不是一向最疼愛她的三哥!

福王妃沒有女兒,只有五個親生子,向來把兄長的女兒當自個兒親生女兒看待,疼她比疼兒子還疼,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甚至兒子該得的也給了她當日後的嫁妝。

因此鳳未央也叫福王府的表哥們大哥、二哥、三哥……好像她真是他們的親妹妹,兄妹感情深厚。

但事實證明,在利益之前什麼都是假的。

趙琥眼底迸出一道冷光,似毒針死命盯著還不知道錯在哪里的鳳未央,「打你還算輕的,若非看在母妃的分上,你早已是個死人。」如果她死了,說不定能消弭一場禍事。

「你想我死?」鳳未央打了冷顫,感覺很不安。

「若是你的死能平息君家老三的怒氣,我會親自動手。」可惜她的命分量不夠重。

「你敢!」她怒視。

趙琥笑得極冷,「有什麼不敢?看你干了什麼蠢事,好好的一件事被你搞得難以收拾,你呀!真行,連鎮南王府的暗衛都帶上,是唯恐人家不曉得鎮南王養私兵嗎?」一下子就曝露了,私兵誓必要解散,否則朝廷一問罪是罪及三族。

鳳未央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帶他們幫我助陣呀!看誰還敢攔我路,對我不敬。」

她就是要耀武揚威,讓所有人跪在她腳下,卑微的頭伏地,過著跟狗一樣的日子。

「是呀!得意了吧!被人綁得像粽子丟回來,你父王用心培養十數年的暗衛也廢了,你怎麼不把自己也廢了,一個廢物干什麼都不成,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一塊含銀的石頭值錢。

一提到銀子,趙琥臉色難看,心情糟到臉都黑了。

石頭山的銀礦產量不少,治煉出一堆又一堆亮晃晃的銀子,數量近百萬兩,讓人看了特別激昂,偏偏運不出去,全堆放在又濕又冷的山洞里,手握金山、銀山卻用不了,還有比這更可恨的事嗎?

平日和他稱兄道弟,把酒言歡的都指揮使居然擺了他一道,帶人攔下他要運往王府的五十萬兩白銀,還強行扣押,態度強硬,說是上面的命令。

上面?呵!真是天大的玩笑,福王的封地就數福王最大,他的「上面」便是福王府,連福王都無法調用都指揮司的兵,誰還有能耐命令他行事,難道皇上還能出京下令?

鳳未央雙肩一縮,囁嚅地為自己辯白,「我怎麼知道會有銀衣衛,他們一出現我都呆住了,以往只听父王提過,說是皇上的一把利劍,我以為是保護皇上的,誰知道……」

她第一次見到銀衣衛,自個兒也驚住了,等她回過神時王府暗衛全被打倒在地,而一個銀衣衛也瞧不見,地上飛濺的血看得出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斗,可是輸的是她的人,叫她很沒面子,顏面盡失。

鳳未央自私的只想到自己,沒想過這件事過後鎮南王府損失了什麼,鎮南王還要面對朝廷的問責。

「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蠢,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和銀衣衛對上,還大打出手,找死有很多種方式,往刀口上撞的確死得快。」受不住她的蠢行,趙琥忍不住譏諷。

「我只是想殺了那個和我搶無瑕哥哥的女人,他們攔著不讓殺,我當然一起殺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鳳未央為達到目的,不在乎死多少人,只要敢攔路就殺殺殺……殺個一干二淨,看誰還敢上前。

以往她便是這麼做,也沒人說她不對呀!父王、母妃、姑母都說她做得很好,有女將軍的殺伐果決。

趙琥一听又再度動怒,氣到嘴角抽搐,「你的心里除了君無瑕沒有別的東西嗎?我們兄弟和你父王、母妃放在哪里了,你堂堂一個郡主紆尊降貴找不起眼的平民百姓麻煩,你還要不要臉,她能和尊貴的你相提並論嗎?」

「可……無瑕哥哥說那女子是他的未婚妻,我……我就怒了嘛!這事忍不了,一定要她死,她不死永遠會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逼她沒有選擇,只有痛下殺手。

鳳未央依然不覺得自己哪里有錯,覺得都是別人的錯,所有人都應該要圍著她轉,滿足她所有的心願。

「你……」

趙琥氣得頭疼,指著她又要罵,卻有個人匆匆跑進屋,嚷嚷著打斷了她的話。

「不好了,郡王,不好了,郡王,出事了、出事了……」天塌了的大事,會要命的。

「出了什麼事?」看到匆忙跑來的礦場總管,趙琥的頭一陣陣抽痛,他不想再听見任何不好的消息。

「郡王……出事了、出大事了,礦場、礦場……」他一急反而什麼都說不出來,咽喉梗痰。

「我听見出大事,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說清楚。」他很不耐煩,一腳踹壞了一張太師椅。

總管高全咽了咽唾沫,把語速放慢,「今兒一早小的去查看山洞里的銀兩,把剛煉好的新銀放進去,可小的探頭一看……」他突地掩面大哭,哭得好不傷心,幾近斷腸。

「看到什麼?」趙琥語氣不善。

「空的。」

「空的?」他一怔。

「都沒了……」哇嗚……賠上他一家子也賠不了。

「都沒了是什麼意思?」趙琥拍桌子大吼,不敢去想他心里所想的,萬一是真的,他也完了。

「王爺,上百萬兩銀子一夕之間全沒了,連一塊銀角子也沒留下,原本放銀子的洞穴空空如也,小的走進去一喊還有回音。」他邊說邊抹淚,失銀的悲憤不是作假。

雖然不是他的銀子,可是他是看管人,每天看著堆積如山的銀子,數著銀子,他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

高全打死不會說的是他每次去巡看時都會「順」一、兩錠銀子,次數多了,他也能買奴置婢,給自個兒弄了一塊地,大搖大擺的當起腰纏萬貫的地主老爺。

聞言,趙琥面上血色盡失,嘶聲問︰「你們可有察覺什麼異狀?」

高全想了一下,囁嚅道︰「這個……好像大家都特別困,一直揉眼楮,小的剛要罵人就睡著了。」

「迷香。」他咬著牙,怒不可遏。

「王爺,要怎麼辦,主子還等著用銀子,來信催了好幾回,這下子不只運不出去還弄丟了,主子肯定會怪罪。」不是十兩、十二兩呀!是一百多萬白花花的銀子,怎麼會不翼而飛。

他口中的主子指的是福王,福王府有四位郡王一位福王世子。

「閉嘴,本郡王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嗎?我在想辦法把銀子弄回來。」是誰偷的,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

趙琥想到的是內賊,他這次來奉春縣的主因是追查缺少的銀子,本已查到每回來運銀回王府的侍衛教頭雷頂天,但他被人殺了,尸體還在衙門。

「讓無瑕哥哥放行不就得了,他是奉春縣的知縣大人,只要他一句話誰敢攔。」鳳未央不知道什麼銀子的事,但她曉得幾條進出石頭山的官道都設了崗哨,以致于三哥的一些重要物資無法運送。

怒色未退的趙琥譏諷,「如果你能少些莽撞,長點腦子,也許事情還有轉圜余地,如今弄得快魚死網破了,你還在心存妄想,他沒弄死你我都覺得可惜。」

「三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也想幫你……」若她和無瑕哥哥的事成了,他想做的事不也水到渠成。

「救……救命呀!王爺,救……救救我……」

鳳未央還想力爭到底,讓趙琥出手幫她,誰知話才說了一半,一個全身是血的人跑進來,雙手血淋淋的伸向趙琥,驚恐萬分的臉看不出是誰,哀嚎地喊救命,只是血人還沒靠近趙琥就被他身邊的侍衛一腳踢開。

「王爺,是屬下呀!王府長史管中南!有……有人要殺我,王爺救命,屬下不想死……」他伸直的手無力垂落,軟泥的身子一直往前爬、爬呀爬,拖出一道血痕。

管中南傷得很重,骨頭斷了好幾根,雖然看起來流了不少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可是一時半刻還死不了,下手的人是個高手,留他一命做引線,引爆驚天的雷火,打響毀滅的第一戰。

「什麼,你是管中南?」見是王府長史,趙琥手一抬讓人將其扶起,安置在一旁的長榻上,先給他一杯白水喝下。

「王爺,後……後面有人追……追來,可否先讓屬下躲……躲一躲……」命懸一線的管中南知道他只能求庇護,唯有逃進郡王爺所在的王府別院才有一絲生機,因此拼了命的跑。

「躲什麼躲,有本郡王在,誰敢動你。」他若連自己人都護不住,郡王臉面往哪擱。

他話聲剛落,一道低沉的嗓音宏亮悠遠的響起——

「郡王爺這話莫說得太快,卑職奉縣令大人之令給郡王爺送來偷米的倉鼠,他一共不問自取十七次,前後得四十八萬九千七百五十兩現銀,奉上帳簿兩冊,請閱。

「另外,貴府侍衛教頭雷頂天的死也和他有關,是他親自下的手,因為兩人合謀盜取石頭山采集出的銀礦,郡王奉命來查,他憂心東窗事發,便想找個頂罪的人,讓自己好月兌身,因此親如手足的雷頂天得死。」

歐陽晉目不斜視地遞上帳簿,臉色陰晴不定的趙琥只收不看。

趙琥目光掃向管中南,「原來是你。」

「王……王爺,屬下什……什麼都沒做,這是栽贓陷害,你要相信……」他話沒說完,一把匕首刺向他胸口。

「我更相信君無瑕,他不屑在我面前造假。」趙琥手一抽,將沾血的匕首丟棄一邊,眼看管中南咽氣倒下。

歐陽晉神色不變,淡淡道︰「大人讓卑職轉告郡王一聲,貴府長史命人刺殺大人未果,誤殺衙門仵作季亞襄,這筆債算在福王府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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