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撿個侯爺夫 第六章 自然力助豐收(1)

「怎、怎麼可能?眼花,肯定是眼花看錯了,最近精神不濟,老是頭暈眼花……」

自從上回被逼著搬樹,金來富著實老實了一陣子,連著一個多月不曾從杜家的荒田過,他是一看到這些孩子就頭痛,遠遠一瞧見個影兒就繞路,避開這群小祖宗。

今兒個鄰村里正小兒子娶媳婦,他登門賀喜喝了不少酒,腦子暈糊糊地天旋地轉,想著抄近路趕緊回家,免得醉倒在路旁,他酒量雖好但容易貪杯,一喝就停不下來。

誰知走著走著,不知哪拐錯了彎,居然走到杜家的地,正想回頭,眼前的一片綠油油教他眼珠子都快掉了。

這、這是松菜?從出苗到種植,前後至少要兩個月才能長成,冬蘿卜更長,得七十天到一百二十天。

芸薹種植後,從花落結籽到成熟約二十五日到三十日,這時收成差不多,可是十月下種,現在才十一月中旬,離成熟還要一段時日,這些菜居然全在同一時間成熟,到了可以采收的地步,簡直不可思議,這塊地真被神仙點過嗎?

想到自家的蘿卜才三寸長,再看看人家地里的胖蘿卜,那是爺爺和孫子的差距,沒法比呀!

不肯接受事實的金來富揉了揉眼楮,走到田里模模長出地面的蘿卜葉子,用力一拔,想看是不是如他所想的碩大。

「村長偷菜。」

冷得刺耳的聲音忽地從身後響起,金來富冷不防的嚇了一大跳,跌坐在地,一顆大蘿卜跟著掉在身上,抓個正著。

「不不不!不是偷,我就是看看,看看而已!沒偷,這蘿卜真粗……呵呵。」他干笑。

金來富苦著臉暗嘆倒楣,他這手太賤了,怎麼就把蘿卜拔了起來?

「莫小子,莫小哥,莫哥兒,你們這菜種得真好,我看是大豐收呀!過幾天就能采收了,別忘了送兩顆給村長嘗嘗味道。」

「小偷。」

莫雲換湯不換藥,表達同一個意思,說得老臉皮都快丟盡的金來富都想哭了。

「能不能別說那個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路過路過,你別揪著我不放呀!」

不過是一顆蘿卜而已,真把他當賊看,這小子不會做人,要是懂事就直接送了,哪會捉著這事不放。

「偷。」

金來富真的想給他跪下了,他有完沒完,石頭腦子敲也敲不碎,雖然杜家丫頭牙尖嘴利,可自己吃點虧還是能月兌身。

他才這麼想,嘴上厲害的人來了,他不自覺地松了口氣,像是見到金元寶一般歡喜。

「咦?村長,你坐在地上干什麼,涼呀!快起來快起來,表哥,拉村長一把,他太沉了。」

「嗯。」

莫雲伸手一拉,忽地起身的金來富還有些渾渾噩噩,懷中抱著胖蘿卜。

「村長,我家蘿卜長得好吧?拿幾顆回去煮湯,冬吃蘿卜夏吃姜,對身體好。」

五畝地的蘿卜呀,得費一番功夫采收了!杜巧喬在腦中盤算著。

金來富聞言,眉開眼笑,心情大好。「還是你這丫頭靈透會說人話,你呢,也教教這小子,別一根筋的當愣頭青,我這一把年紀被他氣死了真找不到地方談理。」

他有梯不下還往上爬,得了便宜不饒人。

「放心,我管埋,再請個嗔吶班子送你上山頭。」不會白死,熱鬧得很。

「你、你……一丘之貉,我是傻子才覺得你像個人!」沒一句好話,早晚氣得他吐血。

「村長,你也曉得我心眼小,幫親不幫理,護短是我的長處,自家表哥不相挺說得過去嗎?你別臉紅脖子粗的燒喉嚨,心平氣和才活得久。」動不動就火冒三丈,家里牌位多一座。

「護短算什麼長處,荒謬,得改。」金來富倚老賣老,以教訓的口吻想壓兩人一頭。

「改不了。」見村長又要發火了,杜巧喬摘了顆私菜往他懷里塞。「多吃菜,人不會老,你看這菜多水靈,每片葉子都綠得喜人,教人看了都想咬一口,生吃都鮮甜。」看她笑了,金來富反而臉一繃的往後退,「你又想算計我什麼?沒好處的事別找我。」

斗了幾回,彼此都有幾分了解,金來富也不擺出樂善好施的嘴臉,開門見山挑明了。

「村長見外了,我是小輩怎會算計你呢,你看這地里的作物該收了,可是我發愁沒處擺放。」六畝茯菜、十一畝曇姜、兩畝黃豆。

「杜家丫頭,你想我做什麼?」丫頭賊的很,不得不防。

「我家缺缸。」

「缸?」水缸嗎?

「一百口五十斤裝的大缸。」不知夠不夠用。

他一听,驚得兩眼瞠大。「你要一百口大缸?」

「嗯!做醬菜。」菜蔬收得多也苦惱,得想辦法處理。

「醬菜……」她瘋了嗎?這麼多醬菜哪里吃得完,她想吃到哪年哪月。

醬菜是賤物,幾乎鄉下人家的婦人人人都會做,根本不值什麼錢,也不可能賣得出去,在金來富先入為主的觀念里,這種上不了台面的東西通常是自家吃用,不會有人花銀子買。

杜巧喬的想法正好和他相反,要不是來不及做大醬,她參加國際布防會議時曾和一位韓國老女乃女乃學過制作韓式泡菜,做出來的泡菜十分道地,連韓國人都稱贊味道正統。

不過材料不稱手,只好從一般醬菜著手,小時候她跟爺爺女乃女乃學過,那嘴里的酸令她至今難忘,既爽脆又好下飯,是她記憶中的絕品。

一開始她就打算用荒田種菜,時間短又不需要什麼照料,雖然錢莊內存了千兩銀子,身上還有幾百兩,可錢的來路不好太張揚,因此才想借賣醬菜的收入走明路,以後才能光明正大的花銀子買地置產。

不然幾個窮哈哈的孤兒哪來的銀子,真要向人解釋是賣靈芝得來的嗎?那不是擺明了讓人來搶,窮在鬧市無人知,富在深山有遠親。

「也許還不太多,多五十口大缸吧!」先備著,寧可多,也不要無缸可用。

杜巧喬忽然朝莫雲一看,他一看她的眼神飄呀飄的,心里暗自苦笑,她使喚人使喚得理所當然,半年多來的日夜相處,他幾乎能看懂她每一個眼神,明白其意思——

家里的地窖是不是小了點,明兒個多挖一座,不然醬菜缸放不下,記得把這事做好,別壞了我的事。

「什麼,一百五十口大缸,你做得來嗎?」這丫頭胃口真大,真是痴人說夢,幾個孩子有力氣做醬菜?

抱著大蘿卜,看著個頭大的遞菜,心口發酸的金來富估算著地里的收成起碼幾千斤,甚至上萬,產量比其他人多一半左右,光是采收就要大半個月,之後的清洗、腌制,她要猴年馬月才做得完?

等等,他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時居然想不起來……

「對了,村長,大缸的錢你先墊付,等我們上山打幾頭大的野物賣錢再還你銀子。」

杜巧喬笑得像撿到銀子似的燦爛,能坑就坑,反正她是「窮人」,欠錢很正常。

不借才啟人疑竇,他們剛買了糧食和布料,手上哪有余錢,阮囊羞澀才符合大家的想像,他們真的沒錢了。

身懷巨款還裝窮不容易呀!可弟妹還小,她和莫雲不一定常在家守著,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要是他們出門被人模上門,小則失財,大到傷亡,那才得不償失。

如果只有她和莫雲兩個人,她不會處處低調不引人注目,可是多了要保護的人,只好掩其鋒芒,小心翼翼的防外人起壞心,一再收斂自己,表現得和尋常人無異。

金來富一听缸子的錢要他出,那張發皺的老臉都漲紅了。「這話你怎麼有臉說出口?」

那是他的命根子,誰也別指望他掏銀子!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指著他懷里的蘿卜和秩菜,笑咪咪地不再多言。

這時的莫雲配合的補刀。「小偷。」

金來富的臉氣得紅了又紅,兩腮像青蛙肚子般鼓起來,結結巴巴的說了「你、你們……」就沒了下文,抱著蘿卜秩菜走人,可走了兩步又彎腰多摘了兩顆大蘿卜,這才氣呼呼一臉慍色的離開,大步走向村子。

「村長,記得我的缸——」聲音大得有回音。

「滾蛋——」還提醒他,壞心眼的丫頭。

真到村長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另一端,詭計得逞的杜巧喬才捧月復大笑,笑得有幾分小狐狸的得意。

「不怕村長轉身就將這事往腦後拋,沒當一回事?」村長為人小氣又貪財,想從他手上挖銀子不容易。

「不會,他也擔心我帶弟弟妹妹上他家要飯。」村長不是好人,還有點奸狡,但他好面子擅做表面功夫,明明大家都知道他黑心肝,他卻還要擺出「為善欲人知」的樣子博取名聲,听到更多的贊美。

「你呀!心不壞卻老要捉弄人。」倒楣的村長首當其沖,在她身上討不到便宜偏又不死心,三番兩次想見縫插針撿漏。

「他自找的,我又沒請他來踩點,賊似的老惦記咱們家。對了,地窖挖深點,別只顧著地道。」她輕描淡寫的說著,並未刻意揭穿他暗地做的事。

莫雲臉一紅,訥然發窘。「嗯……」

狡兔有三窟,為了防仇人追來害了杜家姊弟,他在挖地窖時順便挖了一條逃生暗道,快要挖通了,地道的另一頭是個彎彎曲曲的山洞,迷宮似的深入山月復,他追獵物時無意間發現的,適合躲藏。

不過他自以為隱秘的事還是瞞不過向來機敏的杜巧喬,她什麼也不說的幫他掩護,虧他還以為天衣無縫。

「過兩天我們就把地里的蘿卜、遞菜收了,打了芸薹菜籽曬干送到城里榨油。」鎮上油坊收費太高,以油抵價幾乎收取一半,跟吸血沒兩樣,奸商。

芸薹便是俗稱的油菜花,一入秋田地開滿黃花,收了種籽便能榨油。

莫雲眉頭一蹙。「要請人幫忙嗎?光我們幾個怕是不成,兩個小的只能坐在地頭顧菜。」

杜巧喬目光一閃要他安心。「別擔心,天助自助,老天爺會伸手幫忙。」

天助?

莫雲不知她哪來的自信,不停猜想她話中之意,直到兩天後才恍然大悟,「老天爺」真的又出現了。

「大姊,誰幫我們把田里的蘿卜給拔了,還一顆顆的排在壟上?」看著排成一排的白胖蘿卜,杜南勤很是不解。

「地底的小地精。」她隨口一說。

「大姊……」她又糊弄人。

「快把蘿卜、楹菜收了,天黑前沒收完不許吃飯。」還敢懷疑她,矮人族不就住在地洞里,只不過未被證實。

「不——大姊,我會累死!」天啊!太狠了,他這株飽受摧殘的小幼苗肯定長不高。

「不會累死,你大姊舍不得。」莫雲笑著打他身邊經過,手里已經抱了十幾顆大蘿卜。

正如他所言,年紀小的杜巧瓶、杜南崖搬不動地里的菜,才搬一兩個就氣喘吁吁,杜巧喬便讓他倆坐在地頭邊數菜,誰渴了送上一碗水,兩人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看誰收的菜快又多。

「莫哥哥,我的力氣跟你一樣大就好了。」看著自己懷里的三顆蘿卜,杜南拙氣餒的嘆氣。

「慢慢來,等你長大了就有力氣。」剛說完,他已放下蘿卜又走回來抱起一堆,看得杜南勤、杜南拙羨慕不已,嚷著要學武健身。

「還要好久喔!莫哥哥,我才八歲。」杜南拙扳著指頭數,他現在的個頭只約莫到莫雲的腰再上去一點點。

莫雲個高,因為是正在發育的年紀,一下子抽長,目測一米七五,還會再長高。而他變聲期難听的鴨嗓也漸漸變成男人的低嗓,沉厚有力,不再是一開口的粗啞,磨人耳膜。

慢慢地,一切都在變好中,包括杜家的孩子,一個個恢復開朗的笑容,會調皮、會搗蛋、會扮鬼臉嚇人,笑聲不時響起,父母離世的悲傷逐漸遠去,重新過起日子。

孩子們每天都能吃得很飽,明顯地都長肉了,不像之前骨瘦如柴,凹陷的雙頰豐盈了,骨肉均勻,杜家特有的清秀五官也顯露出來,個個眉清目秀,長相出色。

尤其是杜巧喬的臉蛋也長開了,有幾分秀麗姣好、縴細的腰身像是地里的油菜花搖曳生姿,胸前的小鼓包正在發育,凝眸轉睇間已有了少女的風姿。

好幾回莫雲看著看著就看呆了,忘了手邊做的事,心里模模糊糊的多了什麼,卻不知那叫心動。

「不能叫莫哥哥,要改口叫表哥。」杜家表哥是莫雲目前的身分。

「為什麼?」杜南拙喊習慣了。

「因為他就是我們的表哥,表姨家的哥哥,父母雙亡家道中落才來投靠我們家。」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必須讓他們根深蒂固的牢記在心。

「可是……」

杜南拙還想說什麼,一旁的杜南勤拉了他一下,過了年十二歲的他已經能知事了,「听大姊的。」

「……好。」杜南拙應得很馬虎,但很快就忘了這個小插曲,喊起表哥比誰都歡快,纏著表哥教他功夫。

收了蘿卜後收秩菜,家里的板車一趟又一趟的將菜運回去,松菜和蘿卜一樣自動收成好排在地里,整株連根,但根部干淨得像清水洗過,沒有一點泥土,水靈水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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