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薛吟曦失眠了,一整夜她都在反問自己怎麼又讓他得手了?
更糟糕的是,她竟然愈來愈不討厭他的親吻,她緊張、她慌亂,卻沒有感到一絲委屈,甚至有些愉悅。
想到這,她忐忑了,再反覆回想他灼熱的唇,她覺得自己瘋魔了,不容于禮教的親密,她卻再三回味。
隔天,薛吟曦破天荒的睡到午時,待她用完午膳,听到消息的郭蓉也過來了。她以為女兒哪里不舒服,但一看嘛,女兒皮膚紅潤,氣色極好。
「娘听說你睡到中午,怎麼睡到那麼晚?」
不問還好,一問,郭蓉就見女兒神情有些慌亂,有些迷惘,有些沉醉,又有些不安,臉紅紅的,這些情緒很像是墜入愛河啊……
「清風那小子昨晚來鬧你了?」她一針見血的問。
薛吟曦粉臉變得更燙更紅,幾乎不敢對上養母的眼楮。
「好了,好了,娘知道原因就好。」郭蓉笑說,還輕輕拍拍她的手。
薛吟曦愣了一下,「娘不覺得表哥行為不對嗎?這不合禮教。」
「他這樣才叫正常,當年啊,你爹也常翻牆,年輕氣盛,為愛痴狂,誰管什麼禮教。」她回憶了一把,笑得可得意了,「清風不錯,我跟你爹都看好他,當然,娘還是會擔心,但只有一點點,他又往張老漢那里折騰什麼暗器兵器的,也不知道能干什麼,手術刀具不是每個大夫都有膽量學。」
「娘,我……我不想成為林嫂子那樣為愛痴狂的人,我不想愛上表哥。」她突然打斷她的話。
「林嫂子那是個蠢的,為愛痴狂不是壞事,當年你爹明明被我爺爺把脈說此生無子,娘還是義無反顧的嫁了,這也是為愛痴狂。」她說著,眼神都溫柔了,輕聲一笑,「娘知道,你只是被清風那小子的熱情與直白嚇到了,但你可以問問自己,真的不想愛他嗎?這些日子他一個富貴公子為了你做了多少事,他很努力想贏得你的心,你就一點都不感動?清風本性是好的,雖然過去荒唐些,但不得不說這種已經過盡千帆的浪蕩子一旦愛上一個女人,反而會真心實意的守著她一輩子。」
郭蓉離開後,薛吟曦一人獨坐久久,想著養母說的話,想著過去的一幕幕……
「小姐怎麼突然想要去張老漢的打鐵鋪啊?」
馬車內,半夏困惑的看著雙眸清亮的主子。
「我想見表哥。」薛吟曦答得坦然。
半夏愣了一下,看向也坐在另一邊的茯苓,眨眨眼,再看看坐在窗口的主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覺得主子整個人看起來更動人了?
日漸偏西,天空映出幾抹霞光,馬車來到打鐵鋪的街口停下,薛吟曦走下來,就見打鐵鋪門前,兩個清秀的女童正在玩翻繩游戲。
薛吟曦正要走過去,就見朱哲玄跟宋安從店內走出來,她停下腳步。朱哲玄走到兩個女童面前蹲,笑著揉揉兩個女童的頭,引得兩人一笑。
接著,似乎有人喊他,就見他回頭看,再站起身來,只見一名清麗的少婦走出來站在他前面,仰頭看著他,眸光充滿情愫。
「喔,那少婦是張老漢的女兒,可惜美人沒好命,她去年被休,連兩個女兒也被視為賠錢貨一起趕回娘家,喏,那兩個玩翻繩的就是她女兒。」半夏在主子身邊輕聲說著。
她剛說完話,袖子就被一旁的茯苓扯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吐吐舌頭。
薛吟曦見朱哲玄低頭看著少婦,目光含笑,不知說了什麼,少婦嬌羞的掩嘴笑了。
薛吟曦眸子微眯,心里陡地升起一股無名火,她轉身又上了馬車,茯苓也跟著上去。
半夏頓了一下,朝朱哲玄方向看一眼,突然大喊一聲,「小姐等等我啊。」喊完也快步上了馬車。
朱哲玄目光落到街口時,只看到一抹粉紅裙襦,但半夏的聲音他認得,駕車的馬夫他也識得。
是表妹!他眼楮一亮,舉步就要追出去。
「啊!」張曉妍突然痛呼一聲。
兩個在一旁玩耍的小姑娘嚇得趕快來到娘親身邊,「娘怎麼了?」
朱哲玄回頭看她跌坐在地,也快步到她身邊蹲下,「張姊姊怎麼了?」
「我的頭突然暈眩,接著腳下一軟……」她撫著額頭,做出不舒服的樣子。朱哲玄馬上叫宋安,「你抱張姊姊回房,再去幫她找個大夫。」
「是。」宋安在心里嘆了口氣。
旁觀者清,這張曉妍在想什麼,他跟丁佑見得可明白了,主子卻是從來都沒將這個女人往歪里想。
「朱世子,可、可我好不舒服……」張曉妍語帶哭腔,楚楚可憐,還左右環抱住兩個擔心她的稚女。
見狀,朱哲玄有些不忍,但最終仍是抵不過想見薛吟曦的心,「表妹肯定有事找我,不然不會來這里,你放心,宋安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再看著兩個也拉著不想他走的小姑娘,「乖,好好陪你們娘親,晚一點爺爺就回來了,朱叔叔明天再過來。」
張曉妍咬著粉唇,心痛的看著朱哲玄頭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馬車內原本氣氛悶滯,下一瞬車簾陡然掀飛,朱哲玄竄了進來,薛吟曦主僕都嚇了一跳。
朱哲玄對兩個丫鬟說︰「你們兩個去坐外面。」
半夏跟芙苓直覺的看向主子,見她沒說話,應該是允了,兩人只好拉開簾子出去坐。但半夏出去前還是瞪了朱哲玄一記,低聲說了句,「風流鬼。」
車內,朱哲玄握著她的手,「你怎麼會來?想見我了?」
薛吟曦直接扯回自己的手,抿唇不說話。
「這是生氣了?為什麼?哦,因為看到我跟張姊姊說話嗎?」他嘴角含笑,不是他有讀心術,而是半夏那句「風流鬼」透露出的訊息量可不少。
見他仍然嘻皮笑臉的,薛吟曦氣得心口發疼,更是不想理他,翻開醫書要看。
他卻直接將書本闔上,「表妹為什麼不理我?你吃醋了。」
「不可理喻。」她拒絕承認自己吃醋。
「你在乎了對不對?你在乎才生氣。」朱哲玄愈說愈樂。
「我不懂表哥在說什麼。」她臉色更難看,胸口的怒火莫名的愈燒愈旺,「其實認真說來,表哥真的很幼稚,生在勛貴世家還能活得如此幼稚,可見慶寧侯府的人對表哥有多寬容。」
「嘿嘿,你心里有我。」朱哲玄根本沒在听她說什麼,他只知道她惱羞成怒,那代表他說對了,她在乎他,他開心得都要瘋了。
薛吟曦真的怒了,「你有病啊!」
朱哲玄突然拉住她的手再一扯,猝不及防之下,她整個人跌進他懷里,鼻間都是他的陽剛氣息,她粉臉瞬間漲紅,「你干什麼!」
「我忙了好一會兒,有點累,也覺得有點冷,你借我取暖休息一下。」
他追求她這麼久,很清楚面對她時臉皮要厚,不要臉最好,才能融化這個外剛內柔的冰山美人。
「朱哲玄,你再不放開,我要喊非禮了!」
「你心里有我。」朱哲玄笑得好得意,痞里痞氣的模樣魅力大增,他額頭抵著她的,誘哄道︰「乖,再喊一次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我這麼優秀,長得玉樹臨風又只對你一人認真,你怎麼可能不愛我。」
「表哥說這些話都不會不好意思?」她忍著發燙的臉頰怒問。
「真話價值千金,又不是拍馬屁。」他笑得坦然。
「你認為我就那麼膚淺?被你的一副好皮囊誘惑?」
「你是有眼光,說真的,你想我了是不是?你來跟我承認你心里有我,是不是?不然怎麼會來找我?」
他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還讓薛吟曦招架不住,她甚至不敢去深思想答案。
她後悔了,她就不該腦子發熱突然想見他,她想掙月兌這個親密擁抱,但他緊抱著不放,濃濃的陽剛氣味將她團團包圍,讓她臉紅心跳的快要不能呼吸了,「表哥身上臭,快放開我!」
呃……這話確實不假,朱哲玄今天做了不少勞力活,又打鐵又鑽鐵塊,即使天氣涼,他還是熱得汗流浹背,張曉妍原本燒了熱水說要讓他洗澡,但他事情還未做完,便沒去洗。
「好吧,我怕燻著你,等晚上我再去找你。」他一臉不舍的放開她。
等到晚上,某人不意外的又翻牆了。
薛吟曦早早躺在床上假寐,就不信他敢上床來。
可惜她低估了朱哲玄的色膽,他竟然真的躺上了床,還躺得舒舒服服的,這下她再不能裝睡,轉頭瞪他,「表哥,你太過分了!」
「我洗完澡了,你聞聞。」
薛吟曦才不要聞,她掀被坐起身,俯身就要推他下床,殊不知她俯身貼近時,身上的淡淡甜香撲來,朱哲玄心頭一蕩,扣住她的手腕,身體一翻,順勢就將她壓在身下。
薛吟曦嚇了一跳,「你干什麼?」
「你好香。」他低下頭輕聲說著,額頭與她的相抵,眼對眼,溫暖的呼息相融。
她渾身發熱,下意識的要推開他,他卻抓住她的雙手,拉到頭頂上方,寬袖落下,露出一截白皙藕臂,他驚訝的看到她手肘內側有一個上弦月的紅色印記,弦月下方還有一顆小黑痣,如星伴月,十分特別。
「放開我。」這個姿勢讓薛吟曦感覺不安,有種只能任他宰割的無助。
「你這是胎記?」他放開她的手,踫觸她那特殊的印記。
她急著要拉下袖子,但哪抵得過他的力氣,他一手扣住她的右上臂,湊近並輕輕撫模那月牙胎記,「真特別,你身上可還有其他印記?」
「關表哥什麼事,快讓我起來。」
他唇角輕彎,「怎麼不關我的事,你可是我內定的媳婦兒,你要是不說,我就自己慢慢找了。」
「你敢!」她臊紅了臉,急急的道。
「我這人激不得,你愈說我愈反著來,你最好想清楚。」他作勢要去拉開她的衣襟。
「我說!表哥先讓我起來。」她粉臉漲得更紅。
「可以。」他彎唇一笑,坐起身來。
她也急著坐起來,雙頰燙紅的低語,「右臂上方還有一顆守宮砂。」
五年多前,養母為了幫她找家人,看過她身上有無可循查的線索,但身上衣物只是尋常布衣,也無飾品玉佩等物,只在檢查她的身體時,發現那個如星伴月的胎記及一枚守宮砂。
守宮砂通常是有家世或底蘊的富貴人家才會為家中閨女點上,而她的氣質也可看出身分絕對不差,但這樣的人家在大夏王朝也不少,從何查起?
朱哲玄將她的寬袖再往上摺,就見雪白的右臂上方果然有一顆殷紅的守宮砂,他靠近輕輕的吻了吻,又將她抱在懷里。
他將腦袋擱在她的頸窩處,「我在上面蓋章了,你只能是我的了。」
「臭美。」對他這麼孩子氣的舉動,薛吟曦卻像喝了蜜糖似的,心里甜滋滋。
在她的堅持下,朱哲玄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不過從這一天開始,朱哲玄三天兩頭總要夜里翻牆會佳人黏糊一番。
對上臉皮厚得堪比城牆的朱世子,薛大夫實在毫無抵抗能力。
她雖然理性,卻也是個初識情滋味的少女,朱哲玄眼眸灼熱卻溫柔,恣意又霸道的擁吻更讓她無法招架,明知如此親密有失禮教,但他以深情眼波鎖住她,魅惑著她與他痴纏緡繕,要她守住芳心不淪陷簡直難如登天。
朱哲玄就是要薛吟曦沉淪在他的疼寵、深情與溫柔里,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跟著沉溺,任他予取予求,不能也舍不得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