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錦琛已在衣家待了一年多,年節因不能回京還賭過氣,轉眼春去夏走,又是一個新的秋天。
衣家院里的一株丹桂開滿白色小花,暗香浮動,衣向華便讓錦琛去搖了樹干,落下花瓣做桂花糕。一旁的小小葵花田里,花也是開了又謝,葵花子全被衣向華采了下來,炒了一盤五香瓜子,眾人吃得上癮,連衣雲深去書院教書時都要帶上一些。
如今的錦琛漸漸習慣這里的生活,懂得收斂脾氣,因為這里沒人吃他那一套,不願吃苦就得餓肚子,所以他也學會了不用婢女服侍也能自己洗衣燒水、劈柴挑水才有飯吃。
平素他除了跟著衣雲深學習書本上的知識及經驗,便是讓衣向華領著種菜打獵編竹子摘花,剩余的時間就與衣向淳斗斗嘴,或與紅杏搶搶食物。
他發現,現在的日子過得比在京中快活太多,也豐富太多,他幾乎忘卻了京中的繁華,喜歡眼前的務實。而他身形變黑變高也變壯,由原本的白女敕小生養出了些威武剛毅之氣。
若是錦晟看到了現在的他,必會欣慰自己把兒子送來的決定。
這一日衣雲深沒帶他去書院,衣向華便讓他換上粗布衣服,扛著鐵耙來到了田里,采收這一季的紅薯。衣家只有這麼一塊旱田,距離小院約兩刻鐘路程,除了種些蔬菜,最多的就是紅薯。
當衣向華和錦琛有說有笑地來到了田間時,她原想下田,卻被他一把拉住,自己扛著鐵耙下了田里。
「你說吧,怎麼弄?」他橫了她一眼,語氣不怎麼好,這丫頭也不想想自己那雙小手如此白女敕,還想下田,萬一弄粗了怎麼辦?
自從錦琛來了之後,粗重的工作再也沒上過衣向華的身,她似乎也習慣了,便立在田埂上,笑吟吟地說道︰「先翻開藤,看到土壟後對著壟的兩側挖,不要直接從根系挖下去,也不要太大力氣,會挖斷紅薯的。」
錦琛依言做了,果然順利地挖出了不少紅薯,衣向華將他挖出來的紅薯割掉藤蔓,拍去泥沙歸置在背簍里。
雖是入秋了,天還是熱得很,沒一兒錦琛已滿身大汗。
「喝點水吧!」衣向華拿出裝水的竹筒遞給錦琛,她出門前還在里頭加了點糖,喝下去清冽甘美,還帶著竹子的香氣,錦琛一下便喝了大半筒。
兩人才休息了這麼一下,四周玩耍的孩童見到衣向華也圍了過來,想來是與她相熟,吱吱喳喳的說得歡快。
「衣姊姊在挖紅薯嗎?」其中一個綁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說道。
「衣姊姊,紅薯長大了可以吃了嗎?」這是其中最胖的孩子,衣向淳那體型在這孩子面前也只能算小巫見大巫。
「衣姊姊我們來幫忙。」
「我們幫你了,你就很快可以挖好!」
十余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眼中流露著童真,讓衣向華忍俊不禁。也是她每回田里收獲什麼東西,都會做些好吃的分給鄰里的孩童,如今只要看到她在田里,幾個孩子就會好奇地圍過來,七手八腳的幫忙,期待收獲時也能跟著吃一頓。
衣向華做美食的好手藝,在這十里八鄉也是出了名的。當然,不做給他們吃,孩子們也不會因此鬧脾氣,也就是他們乖巧才會讓衣向華益發慷慨,看到他們就想到衣向淳那個小胖墩,對食物的垂涎幾乎一模一樣,忍不住就會多疼愛一點。
「等會兒挖好,我做炸紅薯給你們吃。」衣向華笑道。
「好咧!」
幾名孩子高興地又叫又跳,全竄到了田里,他們不像錦琛還有鐵耙,直接徒手挖了起來,一只只像地鼠一樣,挖得可快了。
突然間,那個綁著小辮的女孩兒面露驚恐,看向衣向華身後說道︰「衣……衣姊姊,我……我哥來了。」
說完,她突然縮到了衣向華身後,小心翼翼地覷著由遠而近走來的哥哥。
錦琛自然也听到了這話,抬頭望去便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穿著長衫結文士髻,長得還看得過去,只是瘦得弱不禁風的模樣,眼下還掛著兩個黑眼圈,不知多久沒睡了。
錦琛知道這人是誰,卻是低頭繼續挖紅薯懶得理會,因為那家伙雖對衣向華有意,卻根本比不上自己的萬分之一。
那青年叫林來順,是附近林家的大兒子,有秀才功名。林家家主死得早,林太太膝下只有這雙兒女,林來順沒有父親教導,能靠自己考得功名,在鎮上的風評自然不錯。
林來順暗中心悅衣向華的事,這附近的孩童們幾乎都知道,所以看著他過來,每個孩子們都吃吃笑起來,偷偷地看著他與衣向華。
衣向華倒是坦然,揚起笑容問道︰「順哥好久不見,你怎麼來了?」
順哥……錦琛隨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又望向他們兩人。雖說那林來順的尊容令他放心,但這句親熱的順哥總讓他心里不太舒服。
光是听她的聲音,林來順的臉就微微漲紅,靦腆地道︰「我是來找妹妹回家的。那個……前三個月我留在縣學里,為了來年鄉試做準備,並不在鎮上,才會好久不見了。」
林來順原是衣雲深的學生,因為考秀才的成績不錯,便轉往縣學就讀。
其實衣雲深的學生里,成績比林來順好的大有人在,即使考上秀才也沒有離開書院,畢竟衣雲深的學問太難得,比起縣學不知好多少。
只可惜林來順即使明白這個道理,也不得不走,原因便出在他對衣向華的心意,惹得家中母親不快。但這並不能阻擋他對衣向華的念念不忘,所以今日知道妹妹跑到田間,他便找了個理由跟著出來,果然讓他遇到了衣向華。
他來到近前,突然由袖子里拿出一把花束,那是一把盛開的茉莉,冷不丁的便塞在衣向華手里,「那個……我家的茉莉花開得好,我知道你喜歡,就……就帶一些來送你。」
「謝謝你了,順哥。」衣向華淡淡一笑收下了。
香花贈美人?連美人喜歡茉莉都知道?錦琛皺起了眉,陰陽怪氣地插話道︰「華兒,我記得這茉莉花我們家也有啊!就栽在大門兩邊,開得又大又白,哪像你手上的花都快蔫了……」
林來順聞言臉更紅了,支吾著說不出話。
衣向華則是不著痕跡地瞋了錦琛一眼,方低頭拍了拍躲在自己背後的小女孩,「小嬌,你哥來帶你回家了,快過去吧!」
被稱作小嬌的小女孩,很慎重地打量了自己哥哥一會兒,直到林來順露出一記苦笑,小女孩才像松了口氣,乖乖的上前去牽住哥哥的手。
「等會兒我讓人送炸紅薯給你。」
衣向華輕捏了一下小嬌的臉,逗得小女孩咭咭笑,林來順也跟著笑了起來。
氣氛一片祥和,唯獨田里的錦琛一臉像踩了狗屎一樣。這個什麼順哥的顯然是來撬他牆角,而衣向華那丫頭還傻乎乎的和人交好,未婚妻太好太多人覬覦,他以後真不知道還要操多少心。
明明才十七歲,錦琛彷佛覺得自己心態己經老了,煩憂東操心西的,就是被這丫頭磨的。
然而大伙正樂呵,這個時候遠遠卻傳來鴨子般的尖叫,眾人不明就里地望了過去,就看到一名婦人沖了過來,直接站到衣向華面前,把林來順拉到身後。
「你這衣家的騷蹄子又想勾引我兒子了?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我家順子可是個秀才,以後還要考狀元做大官的,絕對不會和個鄉下泥腿子結親,你死了這條心吧!離我兒子遠一點,別讓老娘再看見你糾纏他!」
衣向華難得神情淡漠,失去了她一向的溫暖笑容,林來順則是拼命地拉住他母親。
「娘,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你別罵衣姑娘……」
「老娘替你著想還錯了?你別拉我!」林太太甩開了林來順的手。繼續指著衣向華的鼻頭罵,「就你這個小女娃還想跟老娘耍手段?勾著我家順子讓他替你說話?你以為老娘會信這一套?我告訴你,順子是我兒子,他就算一時昏了頭,也有我這老娘替他扳正回來,不會瞎了眼看上你這村姑!虧你還是舉人的女兒,怎麼這麼不檢點……」
話還沒說完,突然面前飛來一黑影,接著林太太就發現自己吃了一嘴泥,隨即什麼話也說不下去,只能拼命把口里的髒東西吐出來。「呸呸呸……什麼……玩意兒……」
「不是什麼玩意兒,沾了糞水的泥土而已,你這老婦一張臭嘴,就適合吃屎。」這泥還是隔壁水田借的,旱田可沒這玩意兒。
錦琛慢悠悠地走到了田埂上,臉色鐵青,他這陣子鍛鏈得高壯,又特別拿出他侯府世子的氣勢,竟震懾得林太太好半晌無語,最後才毫無底氣地訕訕回道——
「你……你又是誰?老娘說話干你屁事?」
「你罵的人是我未婚妻,你說干不干我的事?」錦琛挑了挑眉,「就憑你兒子要長相沒長相,要人才沒人才,身材像竹竿,臉色像撞鬼,小爺一根手指就能撂倒,有小爺這樣英俊瀟灑、器宇不凡的未婚夫,鬼才會看上你那丑兒子。」
所有人都看向了錦琛,光他那俊朗的外貌與精壯的體格就碾壓了林來順,還有那彷佛與生俱來的貴氣,即使穿著粗布衣裳都掩飾不住,只讓人覺得他肯定是個有來頭的人。
這麼一打量,林太太有些慫了,原想罵出口的話梗在喉頭,臉色難看得很。
她一直覺得自己兒子就是那文曲星下凡,英俊瀟灑才高八斗,但現在冒出來的家伙,就連她這般潑辣偏心的人也無法昧著良心說兒子比他強。
林來順一听到錦琛是衣向華的未婚夫,更是臉都白了,原就清瘦的身軀彷佛搖搖欲墜,都快站不穩。
衣向華原本被林太太劈頭的痛罵弄得懵了,但錦琛一跳出來糊得林太太一嘴泥,卻讓整件事情變得滑稽。有他替她出頭,她突然不氣了,雖然他還是那副傲氣十足的模樣,這會兒卻讓人很有安全感。
她不語退了一步,默默與林太太拉開距離,錦琛發現她的動作,索性將她整個人擋在後頭。
他什麼都沒有說,她卻在他的身後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意思——
有我在。
衣向華覺得打從心底甜了起來。
「你……你想做什麼?」好半晌,林太太才躲著錦琛犀利的目光,色厲內荏擠出這句話。
「小爺想干什麼?你隨意辱罵小爺的未婚妻,你覺得小爺會放過你?」錦琛突然笑了,笑得陰冷。「林家是吧?也不要說小爺欺負你們,明日我便叫衙門的人上門逮人,隨意罵人依律是要受鞭刑,你這老婦嘴賤,就受個二十鞭,而你犯了事,你兒子的秀才功名肯定受到影響,為免以後麻煩,小爺直接讓人把那屁秀才功名擼了吧……」
「不行!」林太太尖叫一聲,死死瞪著錦琛,或許是錦琛的氣勢太足,她完全不懷疑錦琛做得到他說的那些事。她敢得罪衣家,因為以前也不是沒罵過,衣家就是一家敦厚人,隨便她罵,而衣向華也不曾向長輩告狀。
旁人知道林太太敢指著舉人的女兒罵,還有人挺佩服的,讓她更是得意。但眼前這個自稱小爺的少年幾句話就讓她怕了,尤其牽連到兒子的功名,那絕對不行!
二話不說,林太太突然拉著林來順就跑,速度之快像後面有狗追似的,連女兒小嬌都被她扔在當場,眼中噙著淚手足無措。
衣向華嘆了口氣,拍了拍小嬌。「沒關系的。你母親正在氣頭上,你跟上去會挨罵,你先和我回去,我一樣做炸紅薯給你吃。」
小嬌欲哭無淚地點了點頭,反正一樣要被罵,吃飽再挨罵似乎比較劃算。
小女孩完全失卻方才的活潑,不發一語地走到了衣向華身後。
錦琛自也不會去和個小女孩計較,他背起了裝滿紅薯的背簍,走到衣向華身旁,順手抽起她手上的茉莉花束,往田里一扔,然後緊握住她的小手。
「你這樣扔,茉莉花會哭的。」衣向華細聲道。
「回家小爺摘給你,保證每一朵都對你笑。」錦琛以為她在打趣,隨口回了一句。
「走吧!不是要回家做炸紅薯?小爺餓了。」
衣向華當眾被他牽著,雖說都是些孩童,總覺得不太妥當。她輕縮了下手,卻抽不出來,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最後垂下了頭不再掙扎,放任雙頰飛紅,嘴唇卻微微上揚。
發現她的溫順,錦琛像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孩童般驚喜地笑了,就這麼牽著她的小手,往回家的路走去。
「除了炸紅薯還有什麼好吃的?」
「我還會做紅薯餅,紅薯糕,還能碾碎瀝粉做成粉條呢。」
「那我都要吃!」
「好。我再曬些紅薯干給你當零食吧……」
吃了一頓紅薯大餐,錦琛心滿意足地睡了一晚,隔日又是一大清早起床就自動的去劈柴挑水,用完早膳開始晨讀,做衣雲深交代的功課。
他已習慣這樣的生活模式,也挺樂在其中,內心無比充實,過往在京城里那紙醉金迷的浮奢生活,當真就像一場夢。
就在他沉浸于學習之中時,屋外突然傳來大吵大鬧的聲音,他皺起了眉,凝神一听,似乎是昨日林家那潑婦又尋來了。
錦琛不由心生火起,起身便快步行到前院,怕衣向華被人欺負了。
來到院內,除了外出至書院教書的衣雲深,所有人都在院子里。不過眼前畫面有些出乎錦琛的意料,他以為林太太又是沒事來找碴的,想不到林太太雖是拉著衣向華,卻沒有破口大罵,只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看上去反倒像被衣向華欺負了似的。
「……我家小嬌不見了啊!從昨天我從你家田里帶順子回家後,小嬌居然沒有回來。
我問了鄰居,有人說你把小嬌帶回家吃東西了。衣姑娘啊,我承認我平時對你不好,常常罵你,但你也不能關著我小嬌不讓她回家啊……」
「小嬌沒有回家?」衣向華真的驚訝了。「她不在我這里啊!」
衣向淳也替姊姊撐腰道︰「小嬌姊姊昨天吃了炸紅薯就走了啊,還帶了一包紅薯餅說要給娘和順哥吃呢!」
紅杏也點點頭。「姑娘讓我送她回去,還直接送到了你家後門呢!你的鄰居都有看到的。」
林太太聞言傻了,哭得更大聲,她雖偏心兒子,但也不是不疼女兒的。「那我家小嬌呢?你們怎麼把我家小嬌弄丟了啊,快把我的小嬌還給我……」
錦琛听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拍開林太太的手,和昨日一樣把衣向華擋在身後。「你這潑婦好沒道理,昨日明明是你丟下自家女兒,拉著兒子落荒而逃,現在還來誣賴我們丟了你女兒?莫不成我們怕她餓拿東西給她吃還錯了?那麼小的女孩兒一夜沒回,你竟也不報官尋人,找我們有什麼用?難道你真做了什麼虧心事,怕衙門的人上門?」
林太太的確是怕衙門,昨日錦琛的話當真嚇到她,她怕兒子的秀才功名被擼了。何況她知道衣家有門路,衣雲深與鎮上有權勢的人家甚至衙門都相熟,所以故意裝瘋賣傻來了,她相信衣家一定能幫她找到女兒,說不定找到女兒之後,還能向衣家訛個銀錢什麼的做補償。
「我……」林太太索性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耍起賴來。「我不管,我女兒就是在你們手上丟的,如果你們沒替我找到小嬌,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錦琛冷笑。「要不要我替你報官?」
林太太一怔,仔細想想她還真沒什麼能威脅衣家的,她知道自己要在這里尋求幫助是沒辦法了,那她可憐的小嬌怎麼辦?人究竟哪里去了?都一個晚上沒回來,該不會遇到拍花子吧……想到這里,她不由悲從中來,放聲大哭,那淒慘的模樣簡直沒法兒看。
錦琛皺起眉,想直接上前把人拎起來扔出去,想不到衣向華止住了他的動作。
「我想……我有辦法找到小嬌。」她若有所思地道。
林太太一听她說話,眼楮都亮了,又想上前拉她,卻被錦琛擋著。
錦琛也不理會她,只是回頭看著衣向華,有些顧慮地道︰「你真的能找到那女娃兒?」
「可以。」衣向華堅定地點頭。
錦琛仍是有些不信,那麼小的孩子一夜未回,若非發生什麼危險,很可能已經被帶到不知哪里去了。不過她既然這麼說,他姑且隨著她去,若是最後仍找不到,總之有他罩著,林家翻不起什麼浪花就是。
于是衣向華讓紅杏及衣向淳看家,自己與錦琛領頭走出了衣家大門。
錦琛原以為衣向華會四處尋人打听,或是先到林家找線索,想不到她卻走向了家門邊的草叢,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什麼,接著便逕自往前行,每遇到岔路,又到路邊朝著樹木花草自言自語了半晌,再繼續往前。
要不是錦琛知道她心智正常,如此神神叨叨的做法,換個人還不以為她撞邪了,連林太太都好幾次快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是在和那些植物說話?」錦琛悄悄地在她耳邊低聲問。
「嗯。」衣向華沒有否認。
「難道那些植物會告訴你,林家的小女娃在哪里?」光是問出這個問題,錦琛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傻了。
想不到她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你不相信?」
他不相信……他當然不相信!他知道她種花栽草相當高明,卻從未覺得她有辦法與植物溝通,這簡直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的範圍。
「真是白瞎了我那些睡蓮,因為你喜歡,我還讓它們多開了幾天。」瞧他不以為然,衣向華居然賭氣起來了。
錦琛頓時覺得哭笑不得,卻也沒有爭辯什麼,因為她家睡蓮當真花期長得詭異。總之他乖乖地跟在後頭,看她究竟能和那些植物搞出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