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剋妻夫 第四章 用把柄反將一軍(1)

寒冬時節,天氣日益寒冷,外頭的雪一場大過一場,每日清晨,地上都堆著厚厚的積雪,銀裝素裹的景色十分漂亮,卻也累壞了打掃的丫鬟婆子。

錦一走後,清歌便起身去向冷老夫人請安。

從秋棠院到福壽堂的路並不遠,但今兒個天氣不錯,昨夜下的雪化了不少,地面滿是融雪後的雪水,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滑倒,因此清歌走得十分緩慢。

等她到的時候,冷清鳳等人早已到了,正圍著冷老夫人說笑。

清歌一現身,熱鬧的氛圍倏地冷凝不少。

原本笑容滿面的冷清鳳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三妹妹再過一個月就要嫁人了,怎還起得這般晚?這要是嫁去了沐國公府,還不讓人說咱們侯府的小姐性子懶散。」

一開口就是針鋒相對。

清歌看也沒看她一眼,恭敬的朝冷老夫人問安後,才道︰「這是妹妹的不是,就算知道沐國公府的人來下聘,也不該顧著回避,還是該準時來向祖母請安才對。」

一個軟釘子擋了回去。

冷清鳳早知清歌不同以往,挑起眉道︰「姊姊說笑罷了,三妹妹怎麼認真了?姊姊還未恭喜三妹妹呢!慕容將軍一回京便迫不及待來下聘,想必是急著迎娶妹妹過門,知道的人會說慕容將軍是心疼妹妹等了他三年,不想委屈了妹妹,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怕未婚妻又出事呢……」

冷清鳳是真心恭喜清歌,恭喜她「如願」嫁入沐國公府,就是可惜想嫁之人並非她所愛,不過這話她可不敢在冷老夫人面前說。

冷清雅等人聞言,立馬懂了冷清鳳的意思,紛紛上前道喜,語氣與冷清鳳如出一轍。

「是呀,我們還沒恭喜三姊姊呢!據說慕容將軍生得俊美非凡,就是個性冷硬了些,可能與他的命格有關,不過三姊姊與慕容將軍訂親多年都沒出事,這倒是奇怪了,難道真像塵風大師所言,乃天作之合?」冷清雅一臉笑咪咪,偏偏說出的話不知是祝福還是詛咒。

上頭兩位姊姊都開口了,冷清月自然也不會落于人後。「三姊姊,听說慕容二少爺和他表妹昨兒個去覺明寺上香的時候從樓階上摔了下來,你說怎麼會這麼巧?慕容將軍才剛回京不過一日,他們就受了傷,都說慕容將軍是克父克母克親之命,就連他前三任未婚妻都……啊!三姊姊別多心,我也是听人說的,沒什麼意思……」

說是道賀,可這一個個說出的話實在讓人感受不到祝福。

清歌听了也不惱,而是彎起了菱唇,淡聲道︰「二姊姊、五妹妹、六妹妹,你們都是侯府小姐,什麼時候同市井婦人一般見風是雨?難道就沒有半點自己的判斷?慕容將軍要真是天煞之命,沐國公夫婦還有皇後娘娘……這些人怎麼都沒事呢?」

她口中的幾人可是曾與他朝夕相處的家人,若是他命格真有問題,他們豈能活到現在?

冷清鳳等人聞言一僵,她們敢編排慕容煜,可皇後娘娘是她們能編排的嗎?總不能讓她們說是因為皇後娘娘嫁得早,沒與慕容煜住在一塊才沒事吧?

清歌見三人閉上了嘴,道︰「二姊姊,雖說妹妹比你先出嫁,可二姊姊總歸要嫁人,如此多舌,可是七出之罪呢……好在這兒都是自家人,要是在外頭,還請姊姊慎言,畢竟姊姊可還沒說親呢,我想誰都不會想有個長舌的媳婦。」

冷清鳳聞之氣結,這是在說她搬弄是非?慕容煜克妻之事早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偏偏清歌說的她反駁不了,若真是天煞之命,豈會只克一半?她要是拿外頭的傳言駁斥,就是承認她長舌了。

進退兩難,讓冷清鳳差點沒被氣得七竅生煙。

清歌嗆完幾人後,才又道︰「都是一府姊妹,外頭的流言我管不著,但只要我還在侯府,就不希望再听見有人毀謗我的未婚夫,我相信他並非天煞之命,也不信外頭人說的,就是我之後有任何意外,也不會是因為他的緣故。

「他是我的未婚夫,以後還會是我的丈夫,你們的妹夫、姊夫。我知我們姊妹不和,但希望你們能做到基本的尊重,若是今日這些話傳到他耳中……就休怪妹妹無情了!」

清歌說罷,這才轉身朝冷老夫人道︰「祖母今日就當個見證,孫女佔理,相信祖母也不希望堂堂侯府的小姐有道人是非的惡習。」

冷老夫人原本冷眼看著她們姊妹交鋒,打算和往常一樣,等到幾人吵得不可開交再出言制止,誰知這一回卻是出乎她意料。

看著平時總是沉不住氣、被氣得率先離去的清歌,冷老夫人難得認同她的話。「清歌說的對,這些話要是讓人听了去,還不讓人說我們侯府的小姐沒有教養?等等各罰三十篇《女誡》,當作今日小小的懲戒。」

若非清歌是個爆性子,冷老夫人也不至于這麼不喜她,誰知她撞破了頭,性子卻是轉了不少,看著眼前沉靜的孫女,冷老夫人難得感到滿意。

「是。」幾人氣得差點沒吐血,卻只能認分的應道。

「多謝祖母,祖母若是無事吩咐,清歌就先退下了。」

「去吧!」冷老夫人看著眼前這與以往不同的孫女,點頭。

清歌行禮後便退出了福壽堂。

一出福壽堂,蓮兒便眨著一雙崇拜的雙眼道︰「小姐,你今兒個好厲害哪!」

平時總是被欺壓得只會生氣的小姐,今日像換了個人似的,將二小姐、五小姐、六小姐給堵得有氣發不得,這可是她跟著小姐這麼多年來的頭一回呢!

清歌看著身旁雙眼發亮的小丫頭,笑道︰「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讓人欺侮去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不會主動招惹,可要有人要來招惹她,她也不會客氣。

主僕二人離開福壽堂後去了趟墨香院向符氏請安,符氏正忙著整理清歌的嫁妝,沒空理她,說了幾句便打發她走。

清歌雖想在出嫁前多陪陪母親,可母親不讓她陪,她只能無奈的返回秋棠院。

誰知她才進到屋內,連坐都沒能坐下,便听見窗邊有叩門的聲響,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慕容煜從窗外跳了進來,她頓時瞪大了眼。

蓮兒嚇了一跳,忙擋在清歌面前。「小姐,你趕緊進去!」

成親前的男女可是不能見面的,再說了,姑爺還是翻窗進的屋,這要是讓人發現還得了!

清歌忍不住白了自家丫鬟一眼,她進去干麼?她可恨不得多與慕容煜相處。「你去外頭守著,有人來叫我。」

蓮兒瞪大眼。「小姐?」

「快去!」清歌又瞪了她一眼。

蓮兒迫于小姐的婬威,只能委屈巴巴的出了屋子看門。

直到房內只剩兩人,清歌才問︰「你怎麼來了?」

「錦一說你有事找我,我便來了。」慕容煜看著眼前的少女,俊眸閃爍著比以往都要來得深幽的光芒。

清歌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你這麼忙,還讓你跑一趟……」她知道他很忙碌,西疆雖降和,卻還有許多後續之事需要處理。

「剛回京,我沒什麼事,再者皇上體恤我們長途跋涉,特許了五日假期。」他溫聲道。

他這是在向她解釋?清歌忍不住彎起唇角。「謝謝你。」

她知道他絕對沒有他說的這麼清閑,但他還是為了她來這一趟,讓她很是感動。

慕容煜看見她漾起的笑,目光微柔。「是我該謝你才是。」

在覺明寺的時候,她便說過她不害怕,他也是因此決定迎娶她進府,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她竟會為了維護他而得罪府中的姊妹。

他其實並不在意外頭的流言,但祖母介意,為了這事,她老人家擔心得終日不成眠,怕清歌還未過門便出事,怕清歌是因為長輩定下的婚事才會嫁給他,怕他們夫妻不睦,更怕威遠侯府會因不喜他而退了親事,這三年來一直提心吊膽,就是今日下聘,還吵著要親自來……

若是讓祖母知道她未來的孫媳婦不僅不怕所謂的天煞之命,還說出那些維護他的話,恐怕會笑得闔不攏嘴吧!

若說之前娶她只是為了安撫祖母與姊姊,如今他卻是真心想迎娶。

「謝我?」清歌不解,旋即想到了福壽堂的事,俏臉頓時閃過一抹古怪。「你是不是很喜歡偷听人說話?」

這話讓慕容煜一怔,看著她促狹的雙眸,有些無奈。「我若說是不小心听見,你信不信?」

他真不是有意偷听,他們成親在即,照理是不能見面的,要不他也不會偷溜進威遠侯府,更不會因不熟格局而走錯路。

「信。」她知他不是這樣的人。

清歌應得這麼干脆,反讓慕容煜有些詫異。「你就這麼信任我?」

「為何不信?」她眨著雙眸反問他。「你會騙我嗎?」

這話問得慕容煜一愣,看著那雙充滿信任,清澈得宛若琉璃珠一般的眸子,他想也未想便道︰「不會。」清歌綻出一抹絕美的笑容。「我也不會騙你。」

這對話……慕容煜有些想笑,偏偏心頭軟得不可思議,他真沒想到祖父當年替他定下的小未婚妻竟是這樣的妙人。

「既然如此,能不能對我說說冷大人的病?」他其實對此早有猜測,畢竟冷傳禮這麼多年來就只有一個女兒。

雖說讓他這個未來的女婿知道會有些尷尬,但為了父親,她遲疑了會兒便將事情經過告訴了他。

「父親並不知道問題出在他身上,又關系到子嗣的問題……這麼貿然的讓他請太醫,他肯定不會答應。」要是讓人知道生不出孩子是父親的問題,他面子怎麼抹得開?

慕容煜听完後,頭一個便問︰「你怎麼知道這事?」

清歌都說了冷傳禮忌醫,那她又是如何知道他有那方面的疾病?

這話問得清歌一鯁。

她能說實話嗎?自然不能,偏偏前頭把話說得太滿,結果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自個兒打臉了。

她斂下雙眸,掩去眼中的心虛。「我說我夢到的,你信不信?」

對她來說,前世就像一場惡夢,她也不算是完全騙他。

慕容煜見她那模樣,如何不知道她不想說?雖說不勉強,但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清歌見他不出聲便知道他不信,又看見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失落,心一緊,想也沒想便說︰「我說的是真的,我真是夢到的……」

慕容煜是她這輩子最信任的人,她的經歷任何人听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但她知道慕容煜肯定會相信她,只不過她還是隱去了自己嫁給慕容承的事,也沒說他為了救她與她一塊喪命,只說了自己與他退婚後所嫁非人,落得被放逐的下場。

慕容煜听完她口中所謂的夢,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雖說是個夢,可听見她在夢中的遭遇,他莫名感到胸口有些疼,彷佛這一切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你還是不信我嗎?」清歌見他依舊不語,雙眸有些失落。

「不。」慕容煜搖首。「我信你。」

他也說不出為何,可能是她眼中閃爍的認真讓他不再對她的話有所質疑,是夢也好,不是也罷,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她好端端的在他面前就好。

清歌聞言,開心的笑彎了眸。「慕容煜,你真好。」

真的很好很好,她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辜負他,她會守著他,就像他守著她一樣。

看著眼前笑顏如花的少女,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發。「你也很好。」

雖說兩人見沒幾次面,但他看得出來她是個好姑娘,好在他沒有錯過。

他突如其然的親密讓清歌小臉微紅,臉上笑容更甚,兩人相視一笑,然後才進入正題。

「讓岳父診脈一事就交給我。」

「麻煩你了。」清歌沒問他要怎麼做,她知道他定能幫她把事情辦好。

「你我不必這麼客氣。」他溫聲道,由懷中拿出一個匣子。「這給你。」

清歌接過,神情很是愉悅。「這是什麼?我現在能開嗎?」

雖說不知是什麼,但她就是高興,因為這是他給她的頭一份禮物。

「當然。」

得到他的允許,清歌便迫不及待的打開匣子,里頭放的是他原本系在腰際的玉佩。

「這不是……」她記得他遺失這塊玉佩時,神情十分緊張,她一問之下才知這是他母親的遺物。

慕容煜看著那塊玉佩,回想著母親離世前與他說的話。「這是我母親離開前親手拿給我的,她告訴我,她恐怕看不到我成親的時候了,這是她送給未來媳婦的禮物,讓我長大後當成定親信物送給她的兒媳婦,今日,我便將這玉佩交給你了。」

當初與魏大小姐以及其他兩任未婚妻訂親時,他都沒將玉佩送上,明知母親要他將這塊玉當作定親信物,但他卻莫名有些排斥,遲遲不肯送出。

直到他見到了清歌,他才知道為何他一直不肯把玉佩交給其他人,因為這塊玉佩本該屬于她,也只能是她。

清歌模著手中的玉佩,發現明明是冬日,玉佩卻帶著暖意,讓她詫異的抬起頭。「這是塊暖玉?」

暖玉可是極為稀少,每年進貢的數量不多,這麼大塊又翠綠的暖玉不知道價值多少呢!

慕容煜點頭。「這是當年太祖皇帝的賞賜,一代一代傳了下來,是江國公府的家傳之物,外祖母本來要傳給長媳,但母親一眼便相中了,纏著外祖母討要,外祖母疼惜母親,就留給了母親當陪嫁,母親很是喜愛,那些年一直帶在身邊不曾離身。」

清歌只知是他母親的遺物,卻沒想到竟是如此的貴重。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她慎重的將玉佩放回匣子,緊緊的抱在懷中。

慕容煜見她這般小心,神情更柔。「若是珍惜,就不該放在匣子里,而是隨身配戴,要不要我替你系上?」

清歌聞言挑起眉,忍不住開他玩笑。「你學會了?」她可還記得他在覺明寺的時候那笨拙的模樣。

慕容煜一愣,這才想到那日將玉佩搞丟一事,旋即露出一抹極淺的微笑。「等我學會再替你系上。」

清歌笑得更開心了。「好,我等你。」

看著眼前笑容明媚的少女,慕容煜發覺自己的視線莫名的挪不開,心口的躍動都快了幾分,尤其是望著她那精致紅潤的唇瓣,總覺得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引誘著他前去采擷一般。

清歌看他神情認真,似乎是感覺到他的意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顆心跳得飛快,既期待又羞澀,就這麼靜靜的望著他,動也不敢動。

屋內的氣氛正好,就在慕容煜的手將要踫上那白瓷一般的臉龐時,外頭卻突然傳來蓮兒有些慌亂的聲音——

「方嬤嬤,你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蓮兒這一喚,讓即將靠在一塊的兩人倏地彈開,清歌小臉漲紅,慕容煜雖不似她紅了臉,耳根子也是泛了淡淡的紅暈。

「我先走了。」他用著只有兩人才听得見的聲音道。

清歌點頭,垂著一雙羞澀的雙眸,不敢看他。

她那模樣十分嬌俏,雙頰上的兩抹紅雲更是美不勝收,讓慕容煜忍不住將她輕抱入懷。

「等我。」

說完這話,他便翻窗出房,不一會兒便不見人影。

清歌還沉浸在他那突如其來的懷抱中,本就泛紅的雙頰此時就像火燒一般。

想著他的那句「等我」,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等他來娶她。

之後的日子,清歌過得很是清幽,一眨眼,離她出嫁不剩多少時間。

清歌除了每日到福壽堂給長輩們請安之外,便是窩在秋棠院里繡嫁妝,雖說她的嫁衣早已繡好,但還有繡給慕容煜的衣物,包含兩身衣袍、貼身衣物和一雙鞋子,這些都得她親手繡。

要說這些日子有什麼事,那便是慕容煜那極快的辦事效率了。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在她請他幫忙的第五日,她便收到了他的回信,告訴她事情已辦妥。

清歌十分高興,去找符氏,這才知道冷傳禮已經開始在吃補藥,說是皇上為體恤眾臣,特意讓太醫替朝臣把平安脈,有病治病,沒病補身,冷傳禮無病,太醫便開了三個月的補藥,因是皇上御賜,他就是不想吃都不行。

清歌沒想到慕容煜竟是請動皇上替她爹「看病」,又是驚訝又是感動,困擾她許久的事就遼麼被解決了。

除了這事之外,還有件事,那便是冷清鳳訂親了,定的是敬王的嫡次子。

為此,冷清鳳還來秋棠院顯擺了幾次,明里暗里的向清歌討要嫁妝。這情況和前世一模一樣,可這一次清歌可不會慣著她。

「三妹妹,都是一府姊妹,你難道忍心看姊姊嫁進敬王府被人看輕?」這段日子冷清鳳沒少到秋棠院,為的就是清歌那豐厚的嫁妝。

比起符氏給清歌備下的嫁妝,冷清鳳的嫁妝可以說是少得可憐,若不是有冷老夫人的補貼,那可是連清歌的一半都比不上。

冷傳義雖是威遠侯府的長房嫡子,偏偏官職不高,為人也不夠通透,比起風姿卓越、個性圓融的冷傳禮,可以說是十分普通,當年在說親時好不容易才說了一位六品官的嫡女,冷沾鳳的心親留給她的嫁妝惟個多。

不多也就算了,有冷老夫人的補貼,還不至于讓敬王府的人看輕,畢竟冷清鳳嫁的只是次子,而非嫡長子。

可冷清鳳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清歌嫁妝比她還多?明明她嫁的是王府!

雖說敬王是個閑散王爺,可畢竟是皇親國戚,比起沐國公府,不論是權勢還是地位都高了許多,偏偏她的嫁妝卻比清歌的差,這讓外頭的人怎麼看她?

比起先前一看見冷清鳳就煩,如今的清歌可能是出嫁在即,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帶的看冷清鳳也沒那麼不順眼了。

錢財乃身外之物,前世除了被冷清鳳騙去不少財物外,兩人沒有多大的仇恨,總歸是一府姊妹,與慕容承和許隻對她的所做所為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前提是冷清鳳別來招惹她。

「誰敢看輕二姊姊?」清歌放下手中繡到一半的鞋子,挑起秀眉。「若敬王府真看不起二姊姊,怎麼可能會與姊姊訂親?再說了,敬王府下聘那日妹妹也在,根據那些聘禮,祖母替二姊姊準備的嫁妝已是不差了,究竟是誰在亂嚼舌根,胡亂說話讓二姊姊以為敬王府看輕二姊姊?待我稟了母親,將人給發賣出府!」

這是在說敬王府的聘禮比不上沐國公府?冷清鳳見自己都快說破了嘴,清歌非但不理,還暗諷她,終于忍不住繃緊了臉。「冷清歌,你是不是非要我把話說開了,你才肯把你的嫁妝分一半給我?」

她就是不想開門見山,搞得自己像是乞討一般,偏偏清歌裝傻的功夫一流,逼得她不得不把話說開。

這是要撕破臉了?清歌笑了。「二姊姊這是在說笑?自古以來還未听說過有誰會把自己的嫁妝分一半給人的……二姊姊這是白日作夢?」妄想!

冷清鳳氣得咬牙。「冷清歌,你別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上,難道你不怕我把信拿給慕容煜?」

不能往沐國公府送,也不能給祖母,那麼給慕容煜總成了吧,她就不信他看了信之後能多喜歡冷清歌這個未過門的妻子,說不準還不娶了呢!

早先清歌不承認自己喜歡慕容承時,她還不信,可在她替慕容煜說話且害得她們被罰抄《女誡》後,她便有些迷糊了。

先不論清歌究竟喜歡誰,她嫁給慕容煜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就不信她不害怕。

清歌聞言果然沉下俏臉,卻不是怕,而是怒。

要說她的底線是誰,除了父母之外,那便是慕容煜了,冷清鳳存心要挑撥她與慕容煜的感情,對她而言絕對是大忌。

她斂下眼眉,再抬眸時,眼中已盈滿了害怕。「二姊姊,你千萬別把信給他,你想要什麼盡管說就是了……」

冷清鳳本以為自己還得多威脅幾句,沒料到清歌竟真答應了。

她弄不明白清歌怎麼突然便看中慕容煜,雖然他生得是好看,還剛立下大功,前途似錦,可他克妻的名聲便讓人避如蛇蠟,光是這點,他就不比慕容承了。

不過清歌看中慕容煜對她而言是件好事,這些日子她連連在清歌身上吃癟,今日總算能夠扳回一城了。

冷清鳳見她低了頭,頓時愉悅了。「把祖母給你的兩套首飾交出來,我記得嬸娘還給你備了不少名家的字畫和孤本,你不愛看書,那些我全要了,還有……」

她林林總總說了數來樣,竟是對清歌的嫁妝了若指掌,絲毫沒發現清歌那越來越冷凝的臉色。

冷清鳳指名的全是無價之寶,隨便一幅名家真跡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是外祖母特地留給母親,母親又留給她的珍貴之物,冷清鳳竟張口便討要,尤其她還知道,前世這些東西全讓大伯父拿去賄賂左相,讓左相在大殿上替大伯父說情,逼祖父將威遠侯這個爵位傳給他……

冷清鳳雖未害她性命,卻也是可惡至極。

「……暫時就這些了。」冷清鳳說得口干舌燥,拿起茶杯連喝了兩杯。

還暫時?這都快挖去她大半嫁妝了!

清歌顫了顫眼睫,輕聲道︰「那信呢?總不能我把東西給了你,你下回又用同樣的方法威脅我吧?」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話,我就把信給銷毀。」冷清鳳見她沒拒絕,心情極好,十分大方的說。

清歌最有價值的地方便是那些東西了,等到了手,她也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可我不放心。」清歌咬著唇。「我可以把東西給你,但你得把信還給我,還有,你得立下字據,保證不將那封信的事告訴任何人。」

冷清鳳聞言擰了眉。「等你把東西給我,我再把信還給你便是了。」

她可不傻,要是清歌反悔,她豈不是虧大了。

清歌沉凝了一會兒,才道︰「可以,但你得先立字據,我也怕你反悔,你若不答應,那我也不會答應你任何事。」

冷清鳳聞言瞪眼。這丫頭什麼時候變這麼難纏了?

她衡量了半天,還是咬牙應了。「好!我答應你。」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父親與自己的前程,她賭了。

待清歌拿到冷清鳳親手寫下的字據後,這才道︰「二姊姊先將祖母給的兩套首飾拿回去吧,其余的,我等會兒就去找母親。」

要將大半的嫁妝給冷清鳳,自然要得到符氏的允許,至于清歌要用什麼方法讓符氏答應,那就不關冷清鳳的事了。

符氏就清歌一個寶貝女兒,只要是女兒的要求,她從未拒絕,所以冷清鳳一點也不懷疑清歌會辦不到,拿著那兩套心心念念的首飾,高興的要離開秋棠院。

然而就在她要離開前,突然听見清歌小聲的對蓮兒說︰「蓮兒,你不是說你與二姊姊院子里一個丫鬟佩兒是同鄉?你等等去找她,讓她找……」

清歌的聲意突然隱了去,冷清鳳听不到她說了什麼,眉頭卻是一皺,離開的步伐加快了些。

冷清鳳前腳一走,清歌便讓蓮兒往屋頂扔石頭,不一會兒錦一便出現了。

「少夫人找屬下?」

自從知道錦一就在屋頂後,清歌便想到了用石子叫人的方法,方法雖粗糙卻好用。

清歌知道這事交代錦一不太妥當,不過她能用的人也就只有他了。「替我做件事……」

錦一听完立馬道︰「交給屬下。」

不過是偷一封信,他要是辦不成,也甭在少夫人面前混了。

「小姐,你讓錦一大哥去偷東西,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還有,那首飾就白白給二小姐?」蓮兒又擔心又氣憤。

清歌卻是一點也不怕,拿起方才繡到一半的鞋面繼續繡著,等著錦一的消息。

錦一動作很快,不過一刻鐘便將信給拿回來了。「少夫人猜得真準,冷二小姐果然一回屋便將信給翻出來換了位置。」

冷清鳳不知她的所做所為全落在錦一眼中,在確定那封信除了她之外再沒人知道藏在何處之後,她才放心的抱著剛得手的首飾去找冷清雅與冷清月顯擺。

殊不知她前腳一走,錦一後腳便將那封信給挖了出來。

清歌拿著被冷清鳳拿來一再要脅她的信件,打開一看,果然是她寫的那封蠢信,讓蓮兒燃起燭火,直接把信給燒成了灰。

待信完完全全消失在眼前,她對著蓮兒說︰「去!到福壽堂稟告祖母,說二姊姊把她送我的首飾給強要了去,我這會兒正在哭呢。」

雖說拿回了信,可蓮兒依然為那兩套首飾心痛著,這一听,雙眼一亮,立馬興奮的喊著,「奴婢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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