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膳鮮妻 第十六章 娘子好威(2)

李姮漱匆匆回到席上,也沒人注意到她去了又回,注意到的也只當她去小解,唯一緊盯她動靜的是章嫻雅,見她面色如常的回來入座,心里滿是疑竇,難道,飯沒有燒糊?

李姮漱入座不久,鍋巴水便端上來了,她笑吟吟地說道︰「這道以米飯做成的料理名為鍋巴水,請大人嘗嘗。」

「是嗎?鍋巴水,名字倒是新奇。」祝海量對李姮漱的廚藝聞名已久,他想也不想,拿起筷子品嘗,他動了筷子之後,其余人也紛紛動筷。

祝海量咬了一口鍋巴,眼中立即閃過一抹驚艷,跟著又連吃了好幾口,連聲贊道︰「香脆可口,又融合了濃茶的香氣,實在美味!」

一時間,只听得席上一片  輕響,因眾人听那祝海量那麼說,都擱下了一桌美食,率先品嘗剛送上來的鍋巴水,吃得好不熱鬧,顧敏敏甚至又要了一碗。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顧敏敏塞得滿嘴都是。

鍋巴水代替了白米飯,也沒人注意到沒上白米飯,這時候的大廚房已重新煮了一鍋白米飯,以備不時之需。

就這樣,一席飯吃得賓主盡歡,祝海量對每道菜都贊不絕口,對三種豆腐乳醬和香椿醬都一再夸贊,紅酒更不用說,一杯接著一杯。

所謂,酒是氣氛的媒介,他的盡興全寫在紅通通的臉上了,興致高昂地一再贊揚李姮漱的巧手,直說顧天城討了個全房城最出色的媳婦兒。

祝海量告辭時,顧天城送上了許多豆腐乳醬、香椿醬和紅酒,說定了下回祝海量再回來時,一定要再來做客。

送完客,眾人回到廳里,就見青木押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丫鬟,眾人都不明就里,只有章嫻雅臉色變了。

「怎麼回事?」顧天城自然知道顧紫佞不會憑白無故讓青木押個丫鬟出來,出聲問道。

顧紫佞半眯著雙眸,擲地有聲地道︰「這賤婢在今日大廚房煮白飯時動了手腳,致使煮糊了一鍋白飯,無法待客,幸而漱兒機敏,將燒焦的白飯做成了鍋巴水料理,否則有菜無飯,豈不失禮?又或者,這賤婢在飯里下毒,令貴客遭遇不幸,咱們顧家又如何承擔?這件事,一定要嚴查幕後的主使者,不能姑息!」

他這一世還是不習慣叫人爹娘,叫著別扭,能不叫便不叫,因此即便是對著顧天城說話,也是略過了稱呼。

李姮漱眉梢一挑,嘴角上揚,這才知道白飯燒糊是有人動了手腳。她還以為是盧二娘大意燒糊了飯,听顧紫佞話里故意將小事化大,還牽拖到下毒去,分明知道誰是主使者。

誰是主使者?目的是讓她有菜無飯出丑嗎?這件事肯定不是李佩兒主使的,李佩兒在顧家毫無地位,不可能指使得了大廚房的下人,且李佩兒老早被邊緣化了,即使有心設計她也是無力為之。

「有這種事?」顧天城一听事情的嚴重性也後怕了,他瞪著那丫鬟問道︰「說,你受何人指使做這種事?」

章嫻雅心里評評亂跳,那丫鬟則開始激動的哭喊,「冤枉啊……老爺饒命……奴婢……奴婢沒有……」

「老爺!」青木迅速呈上了一個不起眼的錢袋。「這丫頭叫花兒,這是小的在花兒房里搜出來的,足足有十兩銀子之多。」

顧天城掃了一眼錢袋。「說!你一個領月例銀的丫鬟何來十兩銀子?」

花兒怕到不行,卻還是咬著牙堅持說道︰「是奴、奴婢攢下來的……」

大少女乃女乃說了,事成之後還會給她五兩銀子,她都已經訂了一支金簪了,為了那五兩銀子,她說什麼都不能招。

聞言,青木又稟道︰「老爺,與花兒同房的小紅說,花兒愛美,每個月的月例銀子都花胭脂水粉上了,常常不到月底就沒銀子用了,時常向她借貸,換言之,這十兩銀子絕不是攢下來的。」

顧天城眯起了眼,沉聲道︰「這麼說,你這銀子是偷的了?竟然膽敢在我府里偷銀子,沒什麼話好說了,奉總管,將這丫鬟打十個大板,送官嚴辦!」

李姮漱頓時對顧天城刮目相看,她這個公公平常看起來挺隨和的,原來還有這麼犀利的一面,不愧是顧家的現任家主。

「我、我沒有偷銀子……不是偷的……」花兒一听到要打板子又要送官府也怕了。

「不是偷的?」顧天城眯起了眼。「好,那你說看看,銀子是打哪來的,若你說得清楚,講得明白,我便饒你一命。若再敢有所隱瞞,我也不將你送官了,讓人牙子將你賣到妓院去,你自己選擇吧。」

花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聲求饒,「我說、我說!是大少女乃女乃指使我的,那十兩銀子也是大少女乃女乃給我的,說若辦成了事,還會再給我五兩銀子。我什麼都不知道,大少女乃女乃只說讓我把飯給煮糊了,我沒做其他壞事……」

所有人都往章嫻雅看去,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要開口辯解,顧紫仁已是鐵青著臉,沉聲說道︰「你太讓我失望了!平時你在我耳邊數落弟妹的不是,我都勸你放寬心了,也告訴你弟妹不是那種人,你卻還是往心里去,今日又做出這等事,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後我睡書房,你自己好好反省!」

顧紫仁說完便拂袖而去,他這是直接認定章嫻雅是主使者了,一點兒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她。

顧老夫人搖著頭,讓丫鬟扶她回房,一邊念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顧天城對章嫻雅痛斥道︰「可惡至極!陷害自家人,你的所做所為還配做顧家的大媳婦兒嗎?」

顧紫佞懶得听他們後續怎麼處置章嫻雅,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沒必要留下來看戲。他拽著李姮漱不動聲色的離開,里頭烏煙瘴氣,外頭的空氣清新多了。

後院的林蔭小徑,夫妻倆漫步著,李姮漱好奇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章嫻雅派人在米飯里動了手腳?」

顧紫佞揚了揚嘴角。「這種後宅的髒事,前世我听多了,打從她針對你開始,我便派人盯著她了。昨日發現她鬼鬼祟祟的和大廚房的粗使丫鬟接觸便知道有鬼,今天果然抓到那丫下手。」

李姮漱的唇角幾不可察的彎了彎。「那你的人怎麼沒當場制止?這樣飯就不會煮糊了。」

顧紫佞微微挑唇。「當然要讓生米煮成熟飯才能打得章嫻雅倒地不起,瞧見眾人對她的唾棄了吧?顧紫仁也會對她有個疙瘩,從今以後,她在顧家的地位蕩然無存,而你的地位則會一飛沖天,抓都抓不住。」

李姮漱噗哧一笑。「什麼一飛沖天,我要飛到哪里去?」

顧紫佞喉結微微一動,他執起李姮漱的手貼在自己心房上,眸色加深,語氣也突然變得柔情似水,「當然是飛到我心里。」

李姮漱也感受到那微妙的變化了,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誰說不能白日宣婬了?

她眨了眨眼。「要回房里嗎?」

「快回去!」顧紫佞黑眸帶著熱度,他拉著她的手疾奔了起來。

李姮漱笑著直打他的手。「慢點、慢點,急成這樣成何體統……」

顧紫佞依舊拽著她疾走,氣息有些紊亂。「什麼體統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顧紫仁說到做到,他開始睡書房,與章嫻雅形同分居,兩人之間的低氣壓也影響了府里的氣氛,且顧紫仁鎮日寒著臉像個移動的冰塊,叫人看了實在難受,兩個孩子顧敏、顧捷見狀也不敢造次,府里少了許多笑聲。

李姮漱為了轉換府里的氣氛,特別派人打造了一個圓形的鐵板,恰恰可以放進大廚房最大的鐵鍋里。

見到這大鐵板,大廚房里的人都好奇的圍了過來,如今他們已知曉只要李姮漱出現在大廚房里,必定會做些別出心裁的料理,他們都想偷師。

李姮漱知道眾人圍觀的目的,她也不藏私,朗聲道︰「今天要做的大烤餅名為披薩,烙好餅之後,將餡料直接放在餅上面烤,喜歡什麼餡料便放什麼餡料,可以做成咸餅,也可以做成甜餅。」

西紅柿醬她已提前做好了,酵母在釀葡萄酒時也有了,其余各種食材都備齊了,她打算做一個辣味牛肉總匯、一個海鮮總匯、一個甜餅。

「二少女乃女乃,這麼大的鐵板只做一個餅嗎?」有人好奇問道。

李姮漱淺淺一笑。「不錯。」

她訂做的尺寸是特大披薩的尺寸,而大岳朝一般的烙餅大小就跟現代的蔥抓餅差不多,他們自然會覺得鐵板很大了。

珞好餅之後,李姮漱往餅上隨意地灑上炒好的辣味牛肉片,又灑上數十種蔬菜和大把蔥段,最後灑一層她珍藏的起司,抹一層西紅柿醬,烤好之後,香味四溢,令眾人口水直流。

三張大餅都烤好之後,推到前廳請來眾人品嘗,顧老夫人等人看到五彩繽紛的三張大烙餅,都驚奇的瞪大了眼楮。

「這叫披薩,一張披薩足以讓十人分食。」李姮漱連披薩輪刀都訂制了,當場利落的表演了將一張披薩切成十等分,顧敏敏在一邊哇聲連連又拍手叫好。

顧紫佞黑眸里綻出笑意。「我說你怎麼突然不見人影,原來是做餅去,我的娘子真是巧思不斷,點子源源不絕。」

李姮漱將三張披薩都分好了之後,讓眾人分食,還要他們豪邁地用手拿著吃,不要用碟子筷子。眾人一開始還很別扭,尤其是顧老夫人,一生好命富貴的她,幾時用手抓過東西吃了?

不過,吃了一片之後,他們也逐漸習慣用手拿著吃,漸漸放開了。

顧敏敏還道︰「我覺得用手拿著吃比較好吃耶!」

顧紫仁看了新奇的披薩,品嘗之下,果然一掃過去那些日子的陰霾和沉默,眼里露出了興奮。「弟妹,我嘗著這紅色醬料很特殊,味道有些熟悉又說不上來,不知是何物?」

李姮漱做披薩本來就是為了開導近日悶悶不樂的顧紫仁,就等著他問,她淺淺一笑。

「紅色的醬料叫做西紅柿醬,是以西紅柿為原料做的,不只可以用在披薩上,用來沾河鮮和其他炸物也很適合。」

顧紫仁大感好奇。「西紅柿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醬料?」

顧敏敏一邊往嘴里塞披薩,一邊含糊的說道︰「哎呀!大哥,那西紅柿醬我吃過,還有炸薯條,可以沾著西紅柿醬吃。二嫂做的炸薯條真是一絕,可惜你們沒福氣吃到。」

顧紫仁連忙問︰「炸薯條又是什麼?」

顧紫佞看到李姮漱解釋完西紅柿醬的做法,又解釋炸薯條,顧紫仁听得頻頻點頭,兩人又開始討論起開披薩鋪子和西紅柿醬工坊的構想,沒多久顧天城也忍不住加入了討論,而旁邊顧老夫人、孟氏、顧敏敏三人則是沒大沒小的搶食成一片,一陣微風從窗子吹進廳里,他微笑了起來。

他知道漱兒是為了讓他大哥釋懷才大費周章做了披薩,如此蕙質蘭心、善解人意,叫他如何能夠不愛?

初初穿越來時,他很想回寧朝,如今,他全然不想回去了,他在寧朝的財富、地位,他沒有絲毫留戀和惋惜……

他微笑凝睇著輕顰淺笑的李姮漱。

如今,她在哪里,他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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