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前妻 第十二章 倒插門姑爺(2)

一晃眼又是兩個多月,戰事打得如火如荼,但渝州城相對平靜,只因戰事都在吳國境內打。

不少流民涌進城里,渝州城熱鬧非凡。

知府還算得用,至少在安撫流民、編納造冊這方面很有效率,他很快安置好流民,給吃給住給事做,沒讓大周百姓感受到太大動蕩,光這點就足以證明他是個好官。

亦畫的肚子越來越大,眼看就要臨盆,她用更多的時間在院子里來回走動,努力保持體力,應付即將到來的生產。

大門敲開,裘善回來了,這次他身後還跟著幾個人,他們抬進兩口大箱子,東西落地立刻告退。

又獻寶,他把蓋子打開,里頭黃澄澄、金燦燦的金銀珠寶閃花眾人眼楮。

亦畫不問,不就是戰利品唄,看這數量肯定又攻下幾座城池,賺了個缽滿盆溢,原本跟著裘善的隊員對他越來越服氣,也越來越願意受他指揮。

這樣很好,讓她能安心待產。

「姑爺,您是做什麼生意的,怎麼能賺這麼多?」青荷雙眼放光,視線死命釘在箱子。

阿龍偷笑。這哪是做生意賺的,沒發現那些珠寶多是舊物,根本不是新打造的,所以姑爺不是去當土匪就是……打仗去了。

能分得這麼多戰利品,姑爺的階級頗高啊!

這事全家人都猜得七七八八,但小姐不說他們便也不問,如今只剩下青荷被蒙在鼓里。

阿龍心底蠢蠢欲動,他也很想打仗去啊……看看小姐,再看看姑爺,他鼓起勇氣對父母親一點頭,走上前道︰「姑爺,我能跟您去做生意嗎?」

他眼底閃著小火花,裘善知道,他知道了。

「不行,你得留在家里保護小姐。」裘善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不需要,他有這等志向,你就帶他去吧,阿龍武功不錯,讓他看家護院著實浪費才華。」亦畫見陳伯、陳嬸沒反對,便幫起腔。

裘善猶豫不語。

「現在渝州城安定,我沒有危險,你就給阿龍機會吧。」她柔聲勸說。

禁不住亦畫懇求,裘善妥協。「你把行李收一收,今晚就跟我走。」

今晚就走?意思是不能待太久?亦畫皺眉,阿龍卻樂歪眉頭。

「多謝姑爺。」阿龍快步回房整理行囊。

心底盤算著,臨走前他得告誡弟弟好好照顧小姐和家人,得請娘幫自己看好青荷,也得對青荷說明心意……

亦畫握住裘善,低聲問︰「這回哪里受傷?」

彎下兩道濃眉,他就知道,她不在乎金銀珠寶,她最在乎的是他。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指指小腿和手臂,他像孩子般討拍。

不過傷口真的不嚴重,因他記得了……記得她的焦慮。

身為好丈夫,不光要給妻子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還必須顧慮妻子的心情,他盼著亦畫無憂慮。

果然又傷了,這身子被他用得……日後要是真能換回來,不知道郭煜能不能接受自己變成刀疤少爺。「進屋,我給你看看。」

「好。」

「傷患」跟在「神醫」身後,但只走過兩步傷患就把神醫給打橫抱高高,一聲驚呼,亦畫捶上他硬邦邦的胸口。

「干什麼?你還傷著呢。」

「我知道,但我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治療。」他食髓知味了,上次被誘惑一回,日里夜里想的全是那些畫面。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體是什麼狀況?」

「知道,皮肉傷好解決,可我大兄弟的傷……難處理。」

她听懂了,氣得猛捶他,他卻連笑聲都曖昧得令人害羞。

陳嬸雖沒听見對話,但他那副迫不及待的猴急樣兒,身為過來人還能不明白?這可怎麼辦才好,小姐還懷著孩子呢!

她追上前想阻止,卻被陳伯拉住。「小倆口的事,咱們別摻和。」

「可是小姐……」

「他們有分寸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善對小姐有多緊張。」

也是……她招呼剩下的兩小只行了吧。「快過來,把東西抬進庫房……」

他沒讓亦畫累壞,卻讓自己滿面紅光、精神奕奕的走出來。

再度「食髓知味」,照這樣下去他早晚會變成老饕,一頓不吃肉便熬不下去,他真想時刻跟娘子膩歪一起。

吃過午飯,裘善帶亦畫出門,陳嬸見狀又想追上前嘮叨。

裘善拍拍陳伯肩膀。「你該給嬸子找點事做,別讓她總叨念我家娘子。」

「什麼事?」陳伯隨口問。

「比方生個女圭女圭……」

陳嬸瞪大眼楮不敢置信,這說的是啥話?要不是他是姑爺,就就該拿掃把大力伺候了。

裘善丟下話轉身就跑,一溜煙上了馬車,氣得陳嬸單手投腰當茶壺。

***

一看到名家作品亦畫又入迷了,忘記自己挺著大肚子、走路像只鴨子,非要把所有的作品一幅幅全都看過一遍。

實話說,裘善確實動用了一點點小權勢,否則光是里頭的古畫,以現在的價值,十萬兩都拿不下,他卻只花一萬兩紋銀就把土地宅子連同內容物都給買下。

當然,這跟知府大人對藝術的外行有一點小關系。

里面擺了一幅拾畫先生的新作。

裘善也是藝術外行,他看不出畫作好壞,卻認定拾畫先生的圖是全館最佳收藏,原因無他,單純因為拾畫先生是自家老婆。

畫中女子打著扇子望向窗外,外頭春光浪漫,男人肩膀上坐著一個三歲小兒,他背著孩子奔跑,風吹亂他們的碎發,男人在笑、孩子在笑,兩雙咪咪眼彎了女子的眉。

她的畫總給人歲月靜好的感覺,他非常喜歡,比其他價值更高的圖畫都更喜歡。亦畫在看一幅山水畫,已經看了很久。

裘善問︰「這幅畫很厲害?」

「我的眼界太窄,沒見過這樣的好山好水,畫不出如此氣勢磅礡的畫。」

「等孩子大一點,我陪你五湖四海開眼界去。」

「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

***

再幾場戰爭就能結束了,徹底消滅三國、大周一統天下,這件事是郭盛年少時期的夢想,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夢想逐漸變成幻想,他再不敢懷有野心。

但是誰想得到,這件事居然真要讓他做成了。

郭盛曾經埋怨自己,若非一心撲在事業上,如果肯多花時間好好教育兒子,或許郭煜就不會廢得這麼嚴重。

然而經歷一場生死關,兒子大徹大悟,他成為比自己更杰出的將軍,他的行事作風連思考謀劃都像極裘善,兩人對話間他經常恍惚,覺得眼前站著的不是自己的兒子。

但……怎能不是?每回念頭溢出,他都會想盡辦法壓抑下去。

一場兩場無數場勝仗,是郭煜和岳璘通力合作的成果,他們在軍中名聲節節高升,士兵以他們馬首是瞻,看重兩人漸漸勝于自己這個頂頭上司,有人羨慕、有人嫉妒,還有人說他青出于藍,後繼有人。

這樣的評語他連作夢都不敢想像,但夢想成真時他卻畏懼了。

因為……岳璘是裘善的人。

岳璘骨子高傲,當初是怎麼幫裘善對付兒子的他記得一清二楚,沒有岳璘插手,郭煜不會進入丙一營成為裘善的下屬,岳璘如此看不起郭煜,又怎會自願成為他的助力?

這事他不敢多想,更不敢深思,他刻意糊涂,刻意……抹除所有疑惑。

待一統天下,這潑天功勞啊,郭家定要封侯封爵,榮光無數。

所以他不該胡思亂想,只需要單純認定郭煜的大徹大悟是因為歷經生死、祖先庇佑就行。

對,郭煜就是郭煜,怎麼可能是裘善?他不要自己嚇自己。

單純地走走逛逛,郭盛沒有特地目標。

他想,在渝州城不會待太久了,駐軍多時始終沒到處看看,戰後回到京城怕是此生再沒機會來了。

走著走著他被一座園林吸引,停下腳步看向招牌——靜藝軒。

就是這里啊?兒子花大錢置辦的產業。

他不明郭煜為什麼要買下此地,雖然渝州治理得不錯,但再怎樣都是偏僻州縣,花萬兩銀子買座莊園?是不把錢當錢看嗎?何況他們早晚要回京城,再不會到渝州。

他想罵上幾句,只是銀子又沒從自己口袋掏出來,想罵都沒立場。

然最可疑的是岳璘,他雙眼冒光,小心試探問︰「如果將軍不要靜藝軒,可否請郭少將軍讓給在下,我有個喜歡畫畫的妹妹,我想買給她當嫁妝。」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多少了解岳璘,那就是只狐狸,日後他進了朝堂必定會攪起一番雲雨。

連他都想要的園林?為此郭盛派人調……好得很,是他錯了,兒子這回是佔了大便宜。

都來了,那就進去吧,他想看看這個便宜到底有多大。

心里這麼想、雙腳便跨進去,但……要命,光是門票就要價二十兩銀子,點一壺茶、幾盤茶點,居然拿走他三十七兩,京城一品居的菜都沒這麼貴,人家的廚子還在御膳房待過呢。

問題是顧客還絡繹不絕,一個個穿金戴銀,非富即貴。

不提那些畫作珍品,光賣茶賣水一年就能賺得缽滿盆溢呵,郭盛輕嘆,郭煜早已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他可以省省心少裝嚴父少管人了。

細看著往來人流,他明白為何潘丞相、江尚書非要在此建立據點,別小看地方官員、仕紳,日後倘若真有奪嫡之爭,他們的力量不容小覷。

郭盛拍拍肚子,吃飽喝足也該去看看那些價值連城的畫了。

走往另一棟樓,他是個粗人,哪里懂畫,但為了兒子,還是走馬看花一幅幅看過去,直到看見——

控制不住怒火,他沖上前。「郭煜!」

轉身,看見怒火滔天的郭盛,裘善心底一咯 ,完了……

郭盛上下打量大月復便便的亦畫,他認識她,對何亦書有意見時他就把何家上下了解一通,更別說自己還是裘善和何亦畫的主婚人。

現在他們居然……

「放開她!沒人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

裘善松開扶著亦畫腰際的手臂,深吸氣,上前說道︰「父親,她叫何亦畫,是我想要娶的女子。」

「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何亦書的妹妹、裘善的妻子。」

硬著頭皮,裘善看向臉色通紅、腦袋充血的郭盛,理智上告訴自己不該和郭盛對著干,但情感上的他阻止不了自己。「她已與裘善和離。」

「所以你要接盤,把裘善的妻兒變成自己的?」

本來就是他的!但這話不能說,他咬牙,用力點頭。

「你知道這事傳出去別人會怎麼說?他們會說,你貪圖裘善妻子美貌,故意害死他,好謀奪人妻。」

「別人怎麼說我無所謂。」他只想和亦畫在一起。

「你無所謂,那郭家的名聲呢?你不在乎?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死後要怎麼面對郭家的列祖列宗?」

名聲這種東西,他從不上心,郭家的列祖列宗倘若要責怪他也沒辦法,他唯一虧欠的是郭盛。

「如果被朝廷上那些賤嘴御史知道,你還要不要前程?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日子是我在過,我總有辦法不被淹死。」

「所以當人家便宜爹也沒關系?」

便宜爹?裘善苦笑,你才是我的便宜爹呀,他篤定回答,「沒關系。」

「你沒關系,我有關系,我永遠不許她踏進郭家大門!你盡快了斷此事,一回京城我立刻給你找門好親事。」郭盛態度決絕。

「孩子就是我的,我不會娶別人,這輩子我只會有她這個妻子。」他斬釘截鐵道。

父子倆誰也不肯讓誰,兒子在父親眼底看見堅決,父親在兒子眼中找到剛毅,對于這個女人,誰也不肯讓步。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誰都不能違抗。」郭盛咬牙切齒。

「日子是我在過,甘甜苦澀是我在承擔,沒有人能為我做主下半輩子。」

「你覺得我不能做主?要不要試試?」

「我不怕試,只要您別後悔。」

他不能拋妻棄子,卻可以斷絕父子關系,畢竟這層關系本就不牢靠。

眼看「父子倆」的爭執不下,亦畫苦笑,瞧,她多有先見之明,連小小的裘家都不樂意有她這樣的兒媳婦,何況是大大的將軍府,怎能容得下「殘花敗柳」?

若為小妾便罷,當堂堂正妻?想都別想!

無妨,她早已經做好當一輩子外室的準備,就像她的親娘,比起人人向往的皇宮,她更在乎自由。

郭盛讀懂兒子的眼神,一時間心髒似乎停止跳動了。不是他多想,不是他經常性恍惚,而是……真的。

他瞬間畏怯了、害怕了、不敢面對了……猛然轉身,郭盛往外走去,越走越快,到最後幾乎是跑起來了,背脊挺得直直的,肩膀一刻都不能松懈,只是控制不住的眼淚一顆顆往下墜。

他知道、他確定……他不是他……

那麼他的兒子在哪里?

念頭閃過,心一驚……在裘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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