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航沒想過成親後日子能過得如此快活。
回門的隔日,蕭遠航就回船廠工作了,小舶也回了學堂,每當蕭遠航下工回家,他總覺得家里一點一滴變得不一樣了。
首先,空蕩蕩的前院在她的規劃下多了個菜園子,當然松土施肥是他的事,她只負責下種以及每天的照料,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白菜的苗子都長了出來,蘿卜纓也長得有拇指大了,瓜架上爬滿了藤,看上去相當喜人。
家里的茶具多了三套,一套在廳里,一套在正房,另一套備用。
每個房間都換上了嶄新的、暖烘烘的棉被,鋪上繡著好看花紋的床罩,正廳的櫃子上多了些花瓶擺設、桌巾掛畫,瞬間讓廳里變得熱鬧了;正中的案桌甚至還有個果盆,他們想吃水果,隨時拿都有。
灶房也多了許多瓶瓶罐罐他看不懂的調料及腌菜,煮出來的東西每每能讓他與小舶差點把碗都給吃了。
爐灶的正上方也慢慢掛著些臘肉、臘魚及臘腸等食物,說是可以吃一整年;角落的瓦罐里永遠有熱水,他們兄弟大冬天的洗臉喝水,不必再拿著瓢去快結冰的水缸里取水了。
明明他休假時,就是跟著她上市集添購各種家里缺少的東西,但當她一擺出來,每樣看起來都很陌生。
果然就像景姨說的,他真是個不會過日子的人,幸好娶了心靈手巧的她。
夫妻之間白日打情罵俏,夜晚琴瑟和鳴,沒幾日也到了過年。
秦襄兒從早上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了,蕭遠航原想替她燒火,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卻被她笑著撞了出去,讓他帶著小舶推石磨磨糯米粉,準備做年糕。
這一帶的人過年吃的是餈粑,做年糕倒是特別,不過蕭遠航是福州人,自是知道如何做南邊的年糕,于是兩兄弟在院里忙活了半天,磨好的米粉取出一半加糖加水,另一半加了蘿卜絲,倒也做出了有模有樣的甜咸兩種口味的年糕來。
可是兩兄弟忙完回來,想著進灶房偷吃點東西,秦襄兒仍是不讓進,還擺了張椅子在門口,申明他們倆不準超過椅子。
兩兄弟被說得懵了,只得一個拿著掃把掃後院,另一個坐在了後院的石墩子上,手里吃著剛蒸好的糖年糕,巴巴的看著灶房的方向。
突然一陣異香飄來,小舶的鼻子動了動。「哥啊哥啊,嫂子到底在煮什麼東西?好香啊!我光聞這味兒就想吃了……」
「這味道……」蕭遠航卻是皺起了眉,他總覺得聞起來似曾相識。
「為什麼嫂子不讓我們進灶房呢?我好餓了……」小舶可憐兮兮地模模肚子。
蕭遠航一邊掃地,一邊嫌棄的看著他手上吃一半的年糕。「你在喊餓的時候,手里不要拿著食物,會更有說服力。」
小舶嘿嘿一笑。「這不是不敢多吃嗎,我們兩個做的年糕,哪里比得上嫂嫂做的菜。」
隨即,灶房里傳來油炸的滋滋聲,兩兄弟同時眼楮一亮。
「再等等,我有種預感,今年的年夜飯會讓我們很驚喜!」蕭遠航說著,便將小舶手上吃一半的年糕拿走,沒理會他哇哇大叫。
在兩兄弟盼星星盼月亮下,秦襄兒的年夜飯終于做好了,她喊了兩兄弟進屋,兩人像是餓了八百年似的,直接沖進了正廳。
正廳的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菜肴,兩兄弟坐定後定楮一看,齊齊怔在了當場。
「哇哇哇!這些菜看起來好好吃……哥!我怎麼覺得這菜色挺眼熟的?」小舶率先驚叫了出來。
「是眼熟。」蕭遠航動容的看著年夜飯的菜色,鼻頭有些酸意。「當時你年紀還小,這些都是我們老家的特色菜,過年時……有一些娘也做過的。」
八寶芋泥、肉燕、炸春卷、紅燒魚、紅糟鴨、魚丸……至于他們兩兄弟聞到的那股異香,竟是一小甕佛跳牆!
那佛跳牆可是需要二十余種海味干貨、火腿花膠及各色時鮮肉菜等,一同慢火煨制一整天而成,但畢竟沔陽不靠海,秦襄兒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找到十來種材料,但做出來的賣相及口味已然頗為可觀。
「可惜這里買不到荔枝,否則還我能做出一道荔枝肉來。」秦襄兒笑道。
蕭遠航在桌下偷偷地握住了她的手,內心的沖擊著實無法宣之于口。他從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吃到家鄉味,這對他來說不僅僅是美食,更是回憶。
「你真是……讓我太驚喜了。」蕭遠航不知該如何表達對她的謝意,她是他妻子,將感謝宣之于口似乎太見外了,但他現下心中真是滿滿的感激。
「我爹是長樂縣令,他知道我喜歡中饋之事,唯一的一次回京時,拿過幾份福州的菜譜回來,我按著做了,他說味道挺正宗的,你試試,不保證合你胃口啊!」
秦襄兒替他盛了一碗佛跳牆,他望著她時,那股子愛意彷佛都要滿溢出來,她被他火熱的目光看得有些害臊,不由轉目看向小舶,然後她就笑出來了。
「小舶,慢點吃啊,沒人和你搶!」她看小舶左手拿著炸春卷,右手用筷子插著魚丸,左右開弓吃得狼狽,笑著拿手巾替他擦了擦油膩膩的小臉。
「誰……說的。」小舶一口吃下魚丸,小臉蛋鼓鼓的,話都說不清楚,可是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又插起一顆魚丸。「嫂子……你看哥哥。」
秦襄兒轉頭過去看蕭遠航,只見他直接以碗就口,一碗佛跳牆早就被他吃得精光,已經在盛另一碗,而那個小甕也只剩一半了。
「你們別急啊!還想吃我再做就是,這麼一大桌我怕你們都吃不完呢……」自己做的東西如此受到喜歡,秦襄兒心里很是高興,不過也真怕他們撐壞了肚子。
蕭遠航將盛好的那一碗佛跳牆放到她面前,還替她夾了春卷和魚丸到碗里。「我們蕭家,沒有吃不完這件事。」
說完,他馬上加入小舶的戰場,一場年夜飯吃得笑語不斷。
最後果然如蕭遠航所說,蕭家沒有吃不完這件事,只不過一家子人都撐在那里,路都走不動了。
「真好啊!」小舶模模肚子,驀然想起了學堂里曾有個名叫連雲的學生,仗著自己老資格讀了一年,笑新入學的他沒有娘,那連雲最後被王秀才罵了,小舶還是不解氣。
現在有了嫂子,會做衣裳給他穿,會煮好吃的飯菜,還會替他擦臉,跟娘的感覺應該也差不多吧?
「可惜年後我就要回學堂了,學堂的菜色每天都差不多,如果在學堂也能吃到嫂子做的菜就好了!」小舶人小鬼大的嘆息了一聲。
瞧他小小年紀裝這大人模樣,秦襄兒忍不住揉揉他的臉,把他那不屬于孩子的愁悶表情揉去。「平時嫂子白日一個人在家,午膳隨便將就,反正學堂也不遠,以後我做好午膳替你和福生送過去,這樣我也能吃點像樣的東西。」
「太好了!」這真是今年第二開心的事!小舶差點就站起來手舞足蹈,只是真的吃太飽了,所以只揮舞了兩下小手,又挺著小肚子癱了下去。
蕭遠航突然清了清喉嚨,秦襄兒聞聲看過去,只見他同樣是一臉哀怨,眼巴巴地看著她。
「怎麼了?」這兩兄弟某些表情還真是神似,看得秦襄兒直想發笑。
蕭遠航沒說話,但小舶卻替他答了。「哥哥肯定也希望嫂嫂替他送午膳!因為船廠許大娘做的飯,比學堂的菜還難吃!」
說話的同時小舶的表情還有些余悸猶存,這麼比起來,他上學堂好像比哥哥去船廠還好些。
秦襄兒這下真的忍俊不禁,掩口輕笑起來。「行了行了,總歸是要出門一趟,以後也替阿航送,這樣行嗎?」
屋子里的氣氛隨即又歡樂起來,雖然只是三口人,但聚在一塊說說笑笑,暢想未來,那種溫馨喜悅卻是讓人睡不著,守歲根本不需要苦熬。
蕭遠航與小舶都覺得,這是他們搬到沔陽以來,過得最像年的一年!
*
初二回娘家時,秦襄兒特地與陳大力及曹秀景商討過年後開始造新紙的期程及做法,還特地去村長家拜訪了一回。
畢竟第二年開始與範老爺的合約就不同了,由買斷改為分成,村里的造紙作坊要擴大規模,也要造出更好更新穎的紙,賣得多才賺得多。
于是待到初七初八,村子里已經陸陸續續有人進楊樹林砍樹。
現在陳家也收生樹皮,進不了作坊的人,只要砍下來的楊樹干燥及完整的條件符合標準,陳家便論斤收購,讓這項事業能惠及更多楊樹村民。
過了元宵,榮華號及學堂都開門了,蕭家兄弟上工的上工,上學的上學,福生也與蕭遠航一家一起回到了州城,以後就和小舶同吃同睡。
雖是入了春,天氣依舊寒涼,秦襄兒沒忘了自己與小舶的約定,于是中午便在家中準備了鮮魚炖豆腐,為了怕魚刺刺到孩子,她還特地將鮮魚片成片,湯頭加入了酸菜,搭配著學堂的米飯一起吃,飽暖又開胃。
炖好的湯料放入湯盅,用厚棉布包起裝籃,秦襄兒還給每個人蒸了幾塊棗糕,下午腹中空虛時可以墊墊肚子,準備齊全了便由家中出發。
家離得近的好處就在這里,還沒到午時,秦襄兒已經在學堂外等了一會兒,直到她听到里頭傳來喧囂的聲音,學堂的門房才笑吟吟去替她通傳。
很快的,小舶便與福生興沖沖的由學堂里沖出來,一看到秦襄兒皆是兩眼放光。
「嫂子,昨兒個沒听你說要來,我以為今天中午見不到你呢!」小舶人未到,聲音已經到了。
「襄兒姊姊,小舶說你要替我們送飯,真的嗎?」福生早就饞秦襄兒的手藝很久了。她沒出嫁前在陳家,福生還沒那樣大的感觸,待到秦兒嫁到蕭家,福生改回吃曹秀景做的菜,雖然也不難吃,但總覺得少了一股味兒,現在終于讓他等到了,他心急的程度比起小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襄兒帶來了兩個籃子,其中一個交給了他們。「這里面是你們兩個人的午膳,還有一些墊肚子的棗糕,記得拿好別摔了。」
福生與小舶小心翼翼的接過籃子,兩個小小的人兒,一人拿著籃子的一邊,彷佛拎著多麼貴重的東西,看得秦襄兒及門房都笑了起來。
「好了,我還得去船廠送午膳給阿航,你們快回去吧!」秦襄兒揮揮手向兩小道別。
這籃子並不重,但因為里頭是湯水,得當心灑出來,所以小舶與福生還是抬得吭哧吭哧的,回到食堂,兩人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選了個好位置坐下。
福生將湯盅取出來,小舶去打了兩碗飯,當盅蓋打開時,一股微酸鮮香的香氣散發而出,所有用膳中的學子注意力全轉到了這個方向,口中原本還算可以的午膳,在這股香氣經過之後,簡直味同嚼臘。
「小舶、福生,你們在吃什麼啊?」
其中與他們交情較好的幾人,隨即抱著飯碗靠了過來,就連先前與小舶起過沖突的連雲也被那香味吸引過來。
小舶與福生正吃得開心,那魚肉鮮美細嫩,湯汁酸爽濃郁,他們一口接一口,都來不及回同窗的話。
連雲看兩人狼吞虎咽,湯盅里的美食一下就少了一半,肯定非常美味,不知為什麼心急起來,輕輕推了推小舶。「小舶告訴我們啊!這是什麼?看起來真好吃啊!」
「是啊是啊,能不能分我們一口?」
「我不吃你的魚肉,分一口湯就好可以嗎?」
小舶與福生對視一眼,他們也不是小氣的人,听到對方這麼說,便略帶為難地道︰「這是我嫂子特地給我們兩個做的午膳,你們只要一口?」
「對,就一口。」連雲看著湯盅,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于是小舶便拿起湯勺,往每人碗里撈了一勺湯,而且每一勺上面都帶點魚肉,有幸分得的同窗們都非常高興,迫個及待的吃將起來。
秦襄兒的手藝,那在京中的貴女之間都是數一數二的,要拿下這些小鬼頭簡直易如反掌,每個人吃下去之後都驚喜地瞪大了眼,然後索性又去添了些米飯,只用那些許的湯汁和魚肉拌著飯,也多吃了一大碗。
「太好吃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學堂吃這麼多飯……」連雲模了模肚子,雖然是吃飯吃飽的,但不能否認就是那勺魚湯讓他吃了那麼多飯。
「我娘做飯要是那麼好吃,我也要請她送午膳啊!」有其他同窗不由感慨。
「如果能再吃一點就好了……」連雲意猶未盡的看著小舶與福生。「小舶,我知道我以前罵你是我不對,我也被夫子責備了,後來我也沒罵過你,我們變成朋友了吧?既然是朋友,那你能不能再分我一口?再一口就好!」
「可是再分我們兩個就不夠了。」小舶說道。
連雲雖然有些頑劣,但也不是什麼壞孩子,听他這麼一說,理智也戰勝了食欲。「是哦,那真可惜,你嫂子的手藝真是太好了……」
其他同窗也連聲附和,簡直把秦襄兒的手藝夸上了天。
小舶與福生在吃得心滿意足之余,看到其他同窗那渴望的眼神,心里也頗不是滋味。
于是兩個人突然頭對著頭,小聲地不知討論起什麼,一下點頭一下搖頭,一下手又指著籃子,最後似乎終于達成共識,兩顆頭分了開來。
小舶推了推福生,他一直記得嫂子說,要多讓福生有表現的機會。
福生算是初來乍到,緊張地看了看還陌生的同窗們,不過或許是小舶在他旁邊,也或許是襄兒姊姊做的食物給了他自信,于是他鼓起勇氣開口道︰「籃子……籃子里還有棗糕,也是我們嫂子……啊不,是小舶的嫂子,我的襄兒姊姊做的。魚湯不能再分給你們了,但是棗糕可以給你們,你們一人分一塊,不要搶啊!」
「真的嗎?」連雲帶動其他同僚歡呼起來,他拍了拍自己胸脯。「福生,你和小舶以後就是我連雲最好的朋友了!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一群小家伙的堅實交情,就從幾塊棗糕開始慢慢茁壯了。
王秀才原本也要進食堂用膳,從一開始就遠遠的看見這一幕,于是他止住腳步,想知道小舶與福生面對同僚的要求會如何應對。現在看起來,該堅持的堅持,該舍得的舍得,以這樣年紀來說,算是表現得可圈可點,他不由淡淡地笑了。
「看來娘子說的沒錯,能教出如此出眾的孩子,蕭家人的確可交,以後可要讓娘子與那蕭娘子多多來往,也學學生了孩子該如何教養啊……」
*
秦襄兒離開學堂後,拐個彎沿著大路,再直走約一炷香的時間便來到了榮華號。
這里算是她到了沔陽城後第一個來的地方,當時她意外幫了小舶,殊不知卻造就了她與蕭遠航的緣分,想到他曾說過當時第一眼就中意了她,她的眼中都不由泛起甜蜜。
她一踏入船廠,正是用膳時間,上一次來迎她的是許大娘,這一次卻是朱小松一騎絕塵的沖到她面前來。
「嫂子!找蕭大哥嗎?」
跟在朱小松後頭,跑得比較慢的幾個蕭遠航的學徒,聞言不禁踢了朱小松一腳。「嫂子不是找蕭大哥,難道是找你嗎?」
朱小松不服氣地指著秦襄兒手上的提籃。「說不定嫂子是來替我們加菜的啊!」
「你作夢去吧!」
這回後頭踢朱小松的人力道大了點,他怪叫一聲往旁邊一跳,然後回頭準備開罵——
「蕭大哥是你啊!」朱小松馬上笑得狗腿。「我看嫂子拎籃子重,想替她拿一會兒……」
蕭遠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直接由秦襄兒手上接過籃子,看了看里頭的菜色。
「是酸菜魚湯炖豆腐,還有棗糕是下午讓你墊墊肚子的。」秦襄兒解釋道。
蕭遠航點了點頭,只留了一塊棗糕,然後二話不說把其他的棗糕拿出來,扔給了朱小松。「你嫂子的心意,記得分出去,獨吞了仔細你的皮!」
要是秦襄兒知道小舶在學堂里,也是這樣分出去的,一定會對他們兩兄弟處事方式的雷同感到有趣。
幸好她還多做了棗糕,否則他們兄弟的同僚們就只能干瞪眼了。
朱小松心花怒放地接過棗糕,當即拿出一塊咬下,那香甜松軟的口感立刻征服了他,居然抱著棗糕直接跑了。「蕭大哥,我的皮不要了!」
「這家伙……」蕭遠航哭笑不得地搖頭,他知道那麼多人看到,朱小松最後必然是要分出去的,所以也懶得理他,領著秦襄兒便來到一張長案前坐下。
秦襄兒左顧右盼。「這是你們的食堂?」
蕭遠航說道︰「咱們船廠放船的空間都不夠了,哪里還有食堂?只是大師傅級以上的人會有一個位置,其他船工及學徒就只能自己找個角落蹲著吃。」
上次來因為情況緊張,無暇仔細觀察,秦襄兒如今心情輕松,便好奇地四處打量。這船廠的確是大,約莫有十個蕭家那麼寬敞,屋檐高高的怕不有兩層樓,里面放著幾艘船,有渡船、漁船,也有帶著樓房的畫舫,有些人還在敲敲打打,有些人已經捧著飯碗三三兩兩蹲在角落,當然也有像蕭遠航這樣,一個人霸佔著一張桌子吃喝的,不過那些人看起來都有些威嚴就是。
蕭遠航打開湯盅,一聞到湯的味道就食指大動,他不像小舶及福生需要分食,所以盛來了一大碗米飯,然後把飯倒進去,直接就著湯盅大快朵頤起來。
秦襄兒看他豪邁的吃法,隨即失笑。「你很餓嗎?」
「是你做的太好吃了,我若不這麼吃,馬上會被你後頭那些人搶奪一空。」蕭遠航說完,便拿起湯盅直接往嘴里倒。
秦襄兒本能的回頭,便看到朱小松和方才吃了棗糕的幾個學徒,一邊扒著自己的飯,遠遠地看著蕭遠航,眼楮卻幾乎都冒出綠光。
「許大娘要是知道你們這樣嫌棄她做的飯菜,約莫是要生氣的。」秦襄兒笑道。
「她早就知道了,否則你沒見當時你沒出嫁,連她都喜歡去景姨家蹭飯,只是這船廠實在沒人能做菜,也只有她做的勉強能入口。」蕭遠航解釋完,飯菜也吃得精光。他略微收拾了一番,便帶著她說道︰「我帶你看看我改造的船吧!」
秦襄兒也很有興趣,便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