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果然在紫蘿的臥房里找到禹鈞堯。
不過,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她才輕敲了兩下門,他便來開門,而紫蘿並沒有在臥房里。
「我……來跟你道別。」她站在門外說。
「東西都整理好了?有沒有遺漏的?」他凝視了她一會兒,向後退開一步,表示她可以進到里頭談。
「沒有,都已經上車了。」舒晴的臉上掛著笑,雖然笑意中充滿著哀愁。
今日一別,不知哪日能再見!或許將是遙遙無期也說不定。
禹鈞堯又看了她一眼,越過她,轉身推上門。
舒晴看著他的動作,心里沸騰著、澎湃著,或許這是唯一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了,她抑止不了這股沖動,沖動地想對他說出她的情衷。
「紫蘿呢?怎麼沒見到她?」她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我交代了事情,讓她和阿飛一起去辦。」他說著,就要轉回身來。
「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先不要轉過來?」舒晴卻突然出聲喊住他。
「為什麼?」禹鈞堯僵住身體,頓下動作。
深吸了好幾口氣,舒晴不想讓自己有遺憾,就算知道這是一段不可能圓滿的愛戀,她還是想讓他知道,在喜歡了他多年之後,她打算告白。
就算時間不對、地點不對、狀況不對,她仍舊想說出口,就當這是最後的機會。
「因為有些話,我想說。」連連吸了幾口氣,舒晴希望自己能更勇敢些,她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小胖妹,她是個成熟的女人,有智慧、有勇氣。
「喔?」禹鈞堯應了聲,難得配合地面向著門板,背對著她不動。
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寬闊的肩線,舒晴咬了咬唇。
「我……」她的聲音在顫抖,真的,抖得很夸張。「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禹鈞堯的背輕輕顫動了下,不過他沒有出聲,更沒回過身來看她。
「我知道,這樣說對你而言或許是個困擾。」舒晴將一手壓在胸口,好像唯有這樣,才能緩下漸趨急促心律。「但是,我還是要說,因為這或許是最後的機會了。今日分別之後,或許我們不能再見了也說不定。」
放下手來,她的雙手交握,視線落在手掌上。
一旦將話說出口,心里反而變得較不緊張。「若不是因為這次的事件,我想,我很難鼓起勇氣來找你。如果要說得自私一點,或許我還該感謝這些意外,讓我有借口可以重新回到這里。」
她抬起臉來看著他的背影,這影像在她的腦海中好多年,始終沒變。
「我知道這樣講或許很過分,但是,是真的,因為我從來都不敢奢想還能跟你在一起,就像當年一樣,搭你開的車子,跟你一同去逛街。」
停頓了下,她看著他的背,眼里有淡淡的水霧,迷蒙了她的視線。
「我只想告訴你,從好多年前,我還是一個小胖妹時,就一直喜歡著你。就算到了舊金山,我仍舊沒有一天忘記過你,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發生過什麼事,但我知道,你永遠是我的鈞堯哥,是那個溫柔體貼、像夏日陽光一樣的鈞堯哥。」
她走近他,伸出雙手來,貼上他的背。
禹鈞堯的渾身一震,心里有股情潮在酵著、在醞釀著、在澎湃著、在激蕩著,想由被層層冰封、暗不見光的角落,破冰而出。
然而,他不許,只要還有一點點理智存在,他知道這樣的沖動和情緒,是不該被允許的!
「我相信這些事會告一個段落,你會找出幕後的凶手,就這樣,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些事。」舒晴將臉輕輕貼上他的背。
這樣就夠了,不管他能不能接受,她都已經沒有遺憾。
收回手,她繞到他的身前,抬起臉來看著他。
禹鈞堯仍舊打直著腰桿,眸光深斂,抿緊著唇線。
「我走了,也許以後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但請別因此討厭我。」舒晴勉強地擠出笑容,然後,她做出了一個就算在幾年後想起,仍然會教她臉紅心跳的大膽舉動。
縴細的雙手攀上了既熟悉又陌生的頸項,在圈緊他脖子的剎那,她踮起腳來,送上輕如風吹的一吻。
禹鈞堯整個人僵住,因她的這一吻,他的腦中有幾秒的空白,等他反應過來,舒晴已松開了雙手,轉過身去,一手搭在門把上。
「再見!」她沒勇氣再轉過臉來看他,怕在他的臉上見到絲毫鄙夷的表情。
她旋開門欲往外走,他卻早一步上前,一手箝住了她的手臂,一手壓在門板上,將門板用力的給壓了回去。
「為……」舒晴倏地轉過身來,想問他,他的吻卻已不由分說地烙了下來。
他吻著她,一手撐著她的後腦,迫使她張嘴迎接他更深、更急切的索吻。
已經過許多年了吧?這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的心首度有了再活過來的感覺。
原來他不是全然的麻木,他的心仍然會為情愛而躍動,更不可能忘懷愛戀的滋味,就因為那分滋味過于甜美,才令他害怕,怕重蹈覆轍、怕深陷在甜蜜之中,永無解月兌掙開的一日。
這個吻來得既狂且猛,緊緊相擁的兩人彼此互屬、彼此相濡,彷若兩個即將溺斃的人,將彼此當成賴以求生的浮木,緊緊攀附著對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過于深切的吻很快地掏空彼此胸腔的空氣,禹鈞堯的唇終于離開了她,緩緩下移,細細碎碎的烙在她柔女敕的頸膚上。
「嗯……」舒晴渾身一顫,第一聲嬌喘溢口而出。
她昂著臉,大口大口地喘息,嬌女敕的頰靨上染著兩朵酡紅。
是她的那一聲輕吟喚醒了他殘存的理智,禹鈞堯刷地抬起臉來,對上了她酡紅的臉、水璨的眸、嫣紅誘人的唇。
他整個人怔愣住,下一秒,他用力地推開她,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被突然一推,舒晴毫無心理準備,顛躓了下,一手猛力地撞上門板,疼得眼淚差點飆出眸眶。
「我……」他的喉結滾動,看著她半撐著門板站起,想上前去攙扶,卻又甩不開心頭的陰影。
舒晴臉上沒有怨懟的表情,她呆呆地看著他臉上所閃過的復雜,有不舍、有愛戀、有掙扎、有矛盾,更有痛苦……直到樓下赫然傳來了驚駭的尖叫聲,聲音劃破靜瑟的空氣,回蕩在禹家大宅的深深庭院中,兩人才驟然醒覺,無暇顧及彼此的表情和心思,一轉身,同時沖下樓。
當禹鈞堯和舒晴一同趕到大廳時,紫蘿和阿飛也恰巧由屋外沖進來。
四人的眸光一致地看向通往廚房的走道,玉燕則蹲在彎角處,瑟縮著顫抖。
「阿、阿、阿梅嬸……阿梅嬸……」她的面色驚慌、話不成句,指向廚房的手,抖得如狂風中的枯枝。
「阿梅嬸?」舒晴的心驀地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席卷而來。
她的臉色愀變,提足直奔廚房。
前後差不到一、兩秒,當舒晴站到廚房門口時,禹鈞堯、阿飛和紫蘿隨即出現在她的身後。
她跑得極快,大氣都還沒喘過來,即讓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
「啊──」
她失控地尖叫出聲,見到了坐在流理台下的阿梅嬸,張著雙眼,嘴角有血漬淌落,兩手的腕上有明顯的刀痕,血液流了一地,帶著腥咸的惡心氣味。
見狀,禹鈞堯趕緊由身後抱住她,翻轉過她的身子,將她的臉壓在胸口。
「別看,不要看。」他在她的耳邊低喃了數句,轉向紫蘿。「紫蘿,快打電話報警,通知救護車。」
「喔,是。」紫蘿和阿飛同時驚醒了過來,兩人連忙又朝外跑。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方才我還和她說過話,為什麼會這樣?」舒晴喃念著,仍舊無法相信親眼所見。
「噓──沒事!沒事!」禹鈞堯只能不斷重復著這幾句話,摟著她,趕緊將她給帶離現場。
禹家大宅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一堆的警察和刑案鑒定人員進進出出,因為命案的關系,現場被封鎖,所有關系人一概不準離開。
等到所有人做過筆錄,一一盤問過重點後,時間已過了中午。
舒晴面色慘白地讓禹鈞堯先行將她給攙扶回房。
「為什麼連無關的人都殺?到底是為什麼?」一進到房間,舒晴深深嘆息,渾身還是忍不住地顫抖著。
「……」禹鈞堯抿唇不語,見她仍抖得厲害,干脆彎腰將她抱起,直接將人給送回床上。
「妳休息一下。」幫她蓋好被子,他轉身就要離開。
舒晴掙扎著坐起,伸來一手,扯住他的衣袖。「拜托,鈞堯哥,我怕,你別走。」這一刻,她是真的怕,一個數十分鐘之前才與她交談過的人,如今卻成了冰冷的尸體。
「小晴。」禹鈞堯轉過身來,站在床沿。
「拜托。」她楚楚可憐地說,眼看淚水就要滾下來。
他看著她,大掌在她的臉上輕輕撫觸了幾下,嘆了口氣,在床沿坐下。「好吧!我暫時不走。」
或許是因為她嚇壞了吧?他才會不介意地表現出關懷。
伸來一手,他將她給攬近,讓她倚在他的肩頭,將臉埋在他的胸口。
就這樣,兩人靜靜地依偎著,過了許久,久到舒晴重新整理過驚惶的情緒,較為安靜了下來。
「我能不能暫時別走?」她抬起臉來,離開了他的胸口,眸光中閃著堅定地看著他。
阿梅嬸的事讓她放不下心來,只要想起他可能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她就無法放心地離開。
禹鈞堯的顎線抽緊,表情嚴肅地思考著她的話。
「別要我走。」舒晴緊張地拉起他的手,眸光乞求。
他抿緊唇線,顫了顫,看似好不容易才將話擠出口︰「妳休息一下吧!晚一點我讓阿飛送妳回台北。」
這時候講也許很殘忍,但留下她才是不智之舉。
在一個危機四伏,見不到敵人,更不知何時誰會再出意外的地方,留下她,反而是害她。
禹鈞堯非常清楚,要她不發生意外,唯一的法子是讓她遠離危機,他多麼希望陪她離開的是他自己,見她平平安安,他才能心安。
然而,不行!他得留下來緝凶,隨著凶手動作越來越大,犯行越來越密集,表示他已失去耐心,隨時有可能現形。
「為什麼?」舒晴很傷心。結果,他還是不願她留下。
「不為什麼。」他說得冷然,推開了她的手,毅然轉身。
「鈞堯哥。」舒晴開口喚他。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妳留下,我還得分心來照顧妳,這樣會使我困擾。」他干脆隨便扯個理由,只要能將她逐出危險之外。
「我不需要你照顧,我……」舒晴不肯死心地抗駁著,門外卻恰巧傳來敲門聲,打斷她的話。
「禹先生,是我。」是阿飛的聲音。
「進來。」禹鈞堯說,這次沒躊躇,直接踱到離床有幾步距離的一張椅子旁,坐下。
門被推開,阿飛走進來,身後跟著紫蘿。
紫蘿在轉身推上門時,阿飛先開口說話︰「這是你要的資料,還有這封書信,是在阿梅嬸的臥房里找到的,所以來請示你,需不需要把它交給警方。」
禹鈞堯伸手接過阿飛手上的東西,一看完,他的臉色驟變,本就深鎖的眉宇中,又多了一個濃得化不開的結。
「怎麼了?」看見他的表情,舒晴走了過來,想接過資料,然而禹鈞堯卻將所有東西遞到紫蘿的懷中。
「紫蘿,把這些資料全數交給張警官。」
「好。」紫蘿接手,很自然地將內文全看了遍,不自覺地,她細細的眉在瞬間攏緊,蹙成了兩道彎月。
「有什麼消息?為什麼不讓我知道?」舒晴抗議,他們三人全都看過那些文件,為何獨漏她?難道她不能看嗎?
紫蘿看著她,再看看禹鈞堯,由他的眼中覷出不贊同的眸光。
明眼人一看便知暗示,禹鈞堯擺明了不想讓舒晴知曉資料里的內容,何況是聰明的紫蘿,越在乎的人就越不想她去涉險,這道理她懂。
「我把資料送去給張警官。」說完,紫蘿轉身就朝外走。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舒晴轉向禹鈞堯。「為什麼?」
她總覺得,他是刻意的在隱瞞著某件事。
「什麼為什麼?」他看著她,眸光中隱約閃過幾簇光暈,有點郁沉,更有無力。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麼,而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是因為她的身分嗎?在坦誠了身分之後,怕她將第一手消息登在八卦雜志里,才防著她?
禹鈞堯沉默地望著她,靜靜地繃緊顎線不說話。
空氣就這樣寂靜下來,靜得讓人有點難以忍受,過了許久,他終于開口,不過是轉向阿飛。
「阿飛,麻煩你送舒晴回台北。」說完,他轉身就要朝外走。
舒晴沖上前,剛好來得及扯住禹鈞堯的手。「為什麼?」
「不為什麼。」禹鈞堯轉過臉來,冷然地說。
不能讓她留下是有苦衷。雖然資料中的內容,和阿梅嬸的死亡,能前後呼應,證明了她可能是畏罪自殺的,但,那畢竟只是可能,隱約間,他覺得事情還沒結束,反而有更恐怖的事情即將發生。
所以,他不能留下她,必須讓她馬上遠離危險。
何況,在他的心情仍紛亂難平、理不出頭緒時,他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來面對她。
她應該只是他的妹妹,他一直認為對她的好,頂多是兄長對妹妹的關愛,但事實卻不然,因為一個兄長不會想要親吻妹妹、不會有想佔有她的沖動,雖然這股沖動讓他鄙視起自己,但卻是真真正正的存在他的身體里,鼓噪著他的知覺、融化了他自以為已經冰封的心。
「妳回台北去吧!」說是逃避也好,這次他沒再流連,說完話,扳開她的手,便快步地朝外走去。
舒晴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呆呆地陷入無邊的愁雲慘霧中……
坐上車子,車子緩緩地駛離禹家大宅。
別了!她的戀情;別了!她熟悉的地方;別了!她愛著的男人!
看向車窗外,她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除了傷心,還有一些未解開的疑團籠罩著她,讓她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車子開了一段路,直到要上高速公路前,開車的人再也受不了車內悶沉的低氣壓,如果這樣一路開到台北,他想,不用到半路,他就可能打起瞌睡,直接跟周公下棋去。阿飛清清嗓子,先開口︰
「我看得出來,妳跟禹先生的關系很微妙!」
舒晴垮著臉,緩緩地轉回臉來看他。「沒有多微妙,他頂多當我是妹妹。」
她想應該是,如果不是,他也不會陷于兩難。
在吻了她之後,他很後悔,也懊惱地陷于該不該留下她的兩難之中。
「你們認識很多年?」雖然認識禹鈞堯不久,跟在他身邊工作也沒幾天,但阿飛打從心底佩服他。
禹鈞堯是個好老板,也是個很有教養的人。
舒晴撇撇嘴。「應該算是吧!」
「那,你們……」阿飛還想再說話,舒晴的手機卻恰巧響起。
她找了半天,終于由包包中模出手機。
「喂……」才應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端的賈以婕已劈里啪啦,如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長串的話。
「喂,晴晴,告訴我,妳現在在哪里?還有,我傳過去的伊媚兒妳收到了沒有?如果妳看到,一定不得不欽佩我,看我這個朋友多麼的用心,為妳兩肋插刀,四處奔走……」
「喂,妳說慢點、小聲點。」舒晴被她的聲音吵得耳膜疼痛。
「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了,妳只要告訴我妳現在人在哪里?還在禹家大宅嗎?」以婕的聲音听不出來是過于興奮,還是緊張。
「我在回台北的路上,剛上高速公路,還沒過新市收費站。」舒晴說。
「妳自己一個人?」她真想讓她馬上看信。
「不是,有人送我回去。」舒晴沒好氣地說。
都什麼當口了,她還問東問西的!
「就是說……不是妳開車的?」以婕的聲音往上飆,為幾乎水落石出的調查,莫名興奮著。
「是。」舒晴懷疑,為何她的聲音听來特別興奮?
「那妳趕快先上線去看信,妳看完跟我聯絡,我再告訴妳始末。」以婕一說完,沒等她反應,直接切掉手機。
舒晴喘了口氣,悶悶地瞪了手機一眼,然後拿出PDA連線上網,接收了賈以婕傳送過來的郵件,打開信──
晴晴,我的好小姐,妳一定不會相信我查到了什麼事?
謗據妳上回要我去查的事,反追的結果,那個寄資料到你們雜志杜的人,是個年約二十八、九歲的男子,在銀行里上班。
他叫作杜可斌,怎樣?有沒有覺得很耳熟?
看到這兒,舒晴的心咚地一跳。
眨眨眼,她急著往下看。
是的,還記得妳告訴過我那一段往事嗎?那一段機車郊游,被放鴿子的往事?
很不巧的,這個男人的名字,剛好與妳那時所認識的那個杜可斌相同,不知是不是同一個人?
若說這樣的巧合機率會有多大?我的答案是──絕對跟讓閃電給劈中差不多。
但是,就算不是同一個,下面我所要說的另一個巧合,也絕對可以讓妳瞠目結舌。
還記得之前妳給我看過的資料嗎?就是那份Q先生這半年中所有接觸過的女子的資料,經過細心的追查,我發覺那些女人也同樣都認識杜可斌!
所以如果說Q先生是帶賽的男人,那麼,那個叫杜可斌的可能也好不到哪去。妳認為呢?只是單純的巧合,還是其中有可能有讓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對了,晴,我要順便說一件事,昨天我認識了一個人,同樣是網路上的駭客,經過一番深談,才發覺他是Q先生的幫手,從他那里,我得到了一些訊息。
不知妳還記得顧筱玫這個名字?她居然和禹家大宅中的某人有著血親關系,就是……
看到這兒,舒晴的心猛地一跳,呼吸驟然一窒。
天啊!莫非……
「阿飛停車,停車,我們繞回去!」舒晴大喊。
阿飛被她嚇到,猛踩煞車,但煞車卻沒了作用,明顯讓人動過手腳。
「怎……怎麼了?」他的臉色一僵,打了方向燈,趁著後方無來車,將車子切到外側車道。
「告訴我,在離開大宅前,你拿給鈞堯哥的那份資料,是不是說阿梅嬸跟顧筱玫有血親關系?」舒晴再度逼問,暫且顧不得阿飛臉上不對勁的表情。
「妳知道?」阿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按下車子的故障燈。
他在心中暗暗地大喊了聲不好,希望一會兒後,可別出意外,他還年輕,可不想車毀人亡!
「車子有問題?」舒晴的心髒怦怦怦地狂跳著,眼皮也不自覺地顫動。
「完全沒煞車!」阿飛咬緊牙關,雙手緊抓著方向盤。
「那怎麼辦?」舒晴嚇得幾乎尖叫。
「妳坐好別動,我已經完全放開了油門,希望在車子緩緩停到路肩時,能幸運的不被後方的來車追撞。」阿飛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
阿彌陀佛、耶穌基督、聖母瑪利亞、萬能的天神,請賜給我神奇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