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春江要結婚了。
對「晴光」來說是何等大事,第一次嫁女兒呀!在「夏、秋、冬」三個女子之間又造成了極大的震撼,等于失去了從小到大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的伙伴,從此「三缺一」。
「你這麼想不開呀!才剛畢業沒多久,又是接觸的第十個男人,連戀愛的學分都不夠,干嘛急著把自己嫁掉?春江,大好的生活在眼前才要展開,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還算稱心,但憑你的條件,找到十個八個比那個姓駱的小子更好的對象,容易得很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呀。」耿夏荷趕回去時,劈頭第一句話就問。
記憶猶新,沒多久之前,顧春江美人梨花淚帶而又強自堅強的倔強、消瘦不成人形的落寞,怎麼一眨眼,立時風雲變色?急煞人,耿夏荷性子急,想知道情況一向有話就說,憋不住的。
「就是說,前一陣子你不是才無精打采地回來,哭得眼楮紅腫,怎麼才沒多久就都忘了?怎麼讓他如此容易得逞?害我們還有好些話沒說耶!」沈秋池基于上回的惡作劇,雖然偶爾會對駱清堯感到抱歉,可是要搶走她們的春江,這也未免太……太……太過分了。
「木已成舟,想不度河都困難,我說得對不對?」舒冬海詭異地笑著,引來顧春江的臉上一陣緋紅。
「是真的嗎?你……你……」沈秋池指著她,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我們的乖乖女,最勇于打破禁忌。」耿夏荷搖搖頭,「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莫非是先上車後補票?幾個月了?」
「唉!我和清堯是……不是……」有口難言,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無話可說,顧春江真是左右為難。
「人家喜歡就好,你們喳呼個什麼勁?輪到你們時,就知道‘嫁出去的女兒等于潑出去的水!’這句話的真意。」舒冬海白了她倆一眼,埋怨她們的不解風情。決定終身是件多麼重大的事,人家正在興頭上,就該說些好話以茲鼓勵,何必落井下石。
「還說哩,上次明明就是你整駱清堯最慘,現在有話說的人也是你,真怪。」沈秋池小小聲地念道。
「對,我改變主意,不行嗎?不過說實話,春江,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他不是個好應付的對象,主控權和嫉妒心都強,容不下別人的不贊同,柔弱的你也許會成為犧牲品。」說來說去,基于上次和駱清堯有過一面之緣後,舒冬海也會擔心。
對女人來說,談戀愛是一回事,找錯對象還能重來,就算曾經受了傷,再苦再痛,終究會過去。可結婚就不一樣了,一旦決定終身相伴,交出自己的真心之後,依顧春江外柔內剛的個性,絕不可能更改。此生此世,恐怕她只知道「身為駱家人,死為駱家鬼」這種古老的思想。加上天生寬大的胸懷,即便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會往自己肚子里吞。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相信清堯是此生中我惟一會接納的男人,有他就夠了。」顧春江柔美的笑容中隱隱透出衷心的喜悅,對眾人的反對都只是微笑不語,「再說,我和他之間發生了許多事,有不好的、也有好的,但這些恩恩怨怨都已成過去,實不足為外人道。你們只要知道,今天我會嫁給他只有一個原因——他愛我而我也愛他。」
看著她小女人似的嬌顏與滿足的笑容,仿佛只要提起「駱清堯」三個字,就代表著幸福。開啟顧春江二十多年來生命的春天的他,讓她甘願此生只為他而生,也能為他死。
「夏、秋、冬」三人齊聲搖頭嘆息,這個男人出現得未免太早,讓完全沒有社會經驗的顧春江一人情海,再也沒有月兌身之地。或者該說是愛情之前沒有道理,愛上就愛上了,讓人再也沒有能力思考抵抗,除了接受。
唉!難怪人家說女兒再怎麼好也是別人的,容易胳膊往外呀,心里只有外人。而且說絕不嫁的那個人,往往最先離開大家。「夏、秋、冬」三人現在真體會到個中滋味。
「我也愛你呀!怎麼你不想多陪陪我們?」木已成舟,自然沒有阻擋的必要,耿夏荷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我沒說不會陪你們,但是清堯現在不能沒有我……」顧春江想說話,卻馬上被下一個人打斷。
「他不能沒有你,我們就行。我說嘛!是我們比較不值錢,還是該說你重色輕友,寧願為了一個男人,放棄整個‘晴光’?讓我們從此缺少一個好伙伴兼好姐妹。算了算了,原來友情真的不值錢。」舒冬海跟著搭腔,不帶情感的怨懟語調听起來還挺真實。
「誰說我要放棄‘晴光’?身為孤兒的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這里是我的娘家,你們是我的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輩子都一樣。哪天,我真受了委屈,還是會回來哭訴,等你們替我出頭的,清堯可怕極了你們三個。」顧春江好氣又好笑地道。
「喂,你們兩個人好壞,沒看到春江已經很為難了,還說這些話刺激她,人家又不是嫁出去之後就跟我們恩斷義絕,她絕不是這種人。」沈秋池一個人還在狀況外,拼命地說好話。
「很難說唷,豪門一入深似海,以後就算你想見她一面,還得通過層層關卡,頂著炎炎的太陽,最後看門狗冷冷地丟句話說少女乃女乃出遠門了,不知何時回家,背地里還嘴碎于我們這等窮親戚上門只會死要錢等等閑話,我們可受不了。」耿夏荷故意恫嚇沈秋池。
「真……真的嗎?」她馬上被嚇到了,「春江,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那里听起來好像監獄。」
「小傻瓜,當然是假的,她故意嚇你!」顧春江安慰她,接著板起一張老大姐的面孔,「荷荷,不許你再惡作劇。」
「我說的是實話,又不是騙人。報紙雜志上不是常刊登哪個平民百姓有幸嫁人豪門後,從此不見天日,又面對妯娌間的爭權奪勢,沒權沒勢的小媳婦兒只好從此被迫和娘家斷絕往來,連我們這些昔日好友也形同陌路。萬一丈夫的疼愛不長久,在外另結新歡,又苦于面子不肯離婚,不就真正成為籠子里的金絲雀。」耿夏荷立刻舉證。
「對呀!看到這麼多例子,又從你身上得知富家子弟的所做所為,我還因此立下志向,將來要結婚,一定要找個不太有錢又家無恆產的平凡上班族,更重要的是他要有一技之長。」沈秋池連連點頭稱是,「春江,豪門听起來就很可怕,你還是三思而行吧!」
「你忘了,至少駱清堯是獨子,家中又沒長輩,春江不必受這種苦。」舒冬海冷冷地回了一句。駱清堯的父親駱順同于前一些日子亦過世了。
「對啦!說起來你還是有點運氣。」耿夏荷點頭稱是,「上無公婆,下無弟妹,好處可有,壞處全無。」
「你們哦……千萬別這麼說,要是老爺子在世,我還求之不得。看到清堯定下心,他一定會很高興的,這是他心頭最大的遺憾,對清堯來說亦然。」顧春江忙制止她們繼續瞎掰胡扯,在她當看護的期間,老爺子向來對她不差,就算人已然仙逝,給她的已經太足夠。
「開玩笑,你不要當真。」耿夏荷吐吐舌頭,為自己的失言道歉。「我心直口快,沒壞心眼。」
「我也知道你們對清堯的印象不佳,他自己也承認過去有缺失,並且願意修正,我保證在不久的將來他一定會改進,雖然不能做到人人滿意,可一定比現在好。他很需要我,好不容易走出心魔的他正需要旁人扶持,對此我責無旁貸,對你們,我是有滿心的抱歉,可我真的……真的……」唉!彼春江說著說著眼眶轉紅,這群好姐妹,還有「晴光」這片溫暖的園地,說分開還真舍不得。
「好啦!別掉淚,你能找到好歸宿,我們替你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反對。」耿夏荷忙安慰她。
「雖然駱清堯很凶,可是你有辦法侵佔他的心,一定可以在未來的婚姻生活中讓他對你服服帖帖。」沈秋池最看不得別人哭,因為易感動的她很快受到波動,濃濃鼻音馬上出現。
「自己決定的路該有把握,何必管旁人說啥,你少被我們唬了。」舒冬海拍拍她,聊表安慰。
「唉!你們投降得真快。」將頑皮的笑臉自深掩的手中移出,幸福的笑靨盡在其中,「謝謝大家的鼓勵,我一定會幸福的。」
「你未來的老公真是把你寵壞了。」耿夏荷道,和其他兩人只能苦笑。
「他是對我很好,不用懷疑。」閑話講完,她還有正事要提,這也是她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對了,我跟清堯商量過,‘晴光’沒有自己的根也不成,長期飄浮的結果,有一天還是會出現像現在的情形,下一次我們也許沒有如此好運,能得到他人的幫助。」」說穿了,你未來的老公怕你再去拋頭露面,又引來覬覦你的男人吧!」舒冬海笑譴。
「我們也知道行不通呀!可是現在沒別的路,說來說去都怪我們太沒本事,沒法子一下賺到大筆金錢,唉!那清堯哥有方法嗎?」瞧沈秋池叫得多順口,馬上轉風向。
「如果沒兩把刷子,怎麼會提起這事,他願意轉讓一筆土地給‘晴光’,作為永久的住所,也算做做善事。‘晴光’有了自己的房子,從此就沒有搬家的問題了。」顧春江笑著宣布答案。
「酷!太帥了。」沈秋池率先叫好,「房子和土地耶,都是我們自己的。至少可以讓院長的頭發少白好多年。哇!听起來好像做夢一樣,眼看我們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當聘禮嗎?好吧!我勉強同意他向你求婚。」舒冬海也笑得開懷,「本來想等我以後賺錢再來打算這點,現在可好了,荷荷,你不用擔心你老板何時將房子收回去了。」
「嗯!很棒。」望著大家興奮的模樣,耿夏荷輕輕應了聲。她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听了顧春江的話,整個心里不停地回蕩著一句話——可以結束了嗎?也該是時候了,她和鐘瀚惟之間,牽系的只是如此薄弱的基礎,既然牽連已斷,也該落幕了吧!
※※※
「謝謝你曾經慷慨解囊,現在我們有能力自主,不再需要你的幫助。」細聲地開口,雙腳不安地左右交換,耿夏荷就是不想正眼瞧向鐘瀚惟。沖進鐘瀚惟的辦公室之後,她始終低頭望著自己的鞋子,醞釀許久勇氣之後,還是沒法子大聲說話。
「為什麼?」她反常的舉止讓鐘瀚惟心生警惕。不能否認自己身體強烈地渴望她,可是他終究是個君子,不願強人所難。這些日子以來,即使強迫她一道吃飯,也多半在吻上她之後,趁著欲火還未高漲前,急急地送她回家,他並沒有越軌的行為呀!
「有善心人士的支持,‘晴光’終于有屬于自己的家。」耿夏荷平板的語氣下,听不出喜怒哀樂。
「誰如此大方?」鐘瀚惟譏誚地問。
「我不想說。」她扁扁嘴,「反正你也不認識。」
「很難說哦,依我們鐘家在社會上的地位,你別小看了。說說看,我或許可以幫你鑒定。」見她不肯爽快說出,他心頭緩緩升起不悅與好奇,到底是什麼人?讓她口風如此緊。
「唉!是正當的來由,我們又不偷不搶,有啥好擔心。」她頗不領情,這個男人也未免太嘮叨,關他屁事。
「耿夏荷。」他低喚她的名字,聲音中有著明顯的警告。
「好吧!說就說,他是駱清堯啦!」遲早會傳出的事情,也沒啥好隱瞞,只是被人逼出答案,心中難免有些窩囊。
「拿什麼去交換的?」
駱清堯三個字在他腦海里回蕩,駱清堯在商場上是響當當的人物,但也該死的聲名狼藉。她竟為了小小一棟房子自甘墮落。Shit!她不知道那得付出很大的代價嗎?尤其對一個清白的女孩子來說。
「他心甘情願的,何必交換。」
「原來你又搭上新人,這次,人家干脆直接送上房子,嫌我不夠大方嗎?你以何等條件答應他?我也該享有同樣的待遇吧!」薄怒下,鐘瀚惟漸漸失控,說出口的話也更加不堪。
心頭一把火因他的言辭而燒起,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很快地反駁,「我沒有你想得那麼齷齪,你少編派罪名在我頭上,駱清堯只是個……好人。」耿夏荷原想將實情和盤托出,轉念間,又何必管他呢!
「我少給你編派罪名嗎?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想清楚吧!」
「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需要多想?鐘瀚惟,含血噴人之前,最好知道你說的話是啥意義。」她氣得臉色通紅。
她居然不認為自己有錯?為屈屈小錢出賣自己的女人,原是他最不以為然的,賺錢的方法很多,一定要用嗎?果真如此,也該有羞恥之心,而她——耿夏荷,不但當著他的面大方承認,還不以為意,怎不讓他氣極敗壞。痛心疾首啁!其他女子皆可拜金,惟獨耿夏荷不可以,她應該人如其名,應該出淤泥而不染。
如果她自甘墮落,那他——不準!不準的!她是他看上的女人,因為他的小心呵護才能開花結果,那男人,憑啥想半途劫走一朵不自知的野百合。
火氣猛然上升,鐘瀚惟粗暴地擁她入懷,蠻橫地覆上她的唇,全然不顧身下的嬌軀強烈地掙扎,僅存的意念是教訓她。沿著她縴細優美的頸部曲線吻下,雙手制止她的掙月兌,一路直下高聳的雙峰,沒有半點遺漏。這個他忍耐著不去踫觸的身體,落在別的男子手中,光用想的,都可以教他火冒三丈。「我不準你用自己的清白換取那些世俗的雜物!听到沒?」他在她的耳際低喃,說出口的話百分之百算數。
皮膚因他的接觸而炙熱起來,耿夏荷對突來的侵犯感到不安,他的吻明顯地帶著懲戒意味。
懲戒什麼呢?方才說過的話——呀呀呀!他把她當什麼?說起話來諷刺有加之余,還帶著處罰。她頂多算欠他人情,嗯……就算還有欠他房租,還有那些家具及玩具好了,不想再接受別人的施惠難道也不行嗎?「你這個自大的豬,我才不受你威脅。」她要反抗,絕不能屈服于如此無禮的羞辱中。
就像有反作用力功能似的,耿夏荷每多一分反抗之力,鐘瀚惟必定多一分箝制回敬。到後來,她已經失去抵抗的力量,反正體型懸殊,不可能會贏的,但他卻不肯放松。
慢慢的,他的吻由殘暴轉為溫柔,全身貼緊的兩人這才意識到彼此的姿態有多曖昧。
「瀚惟,我告訴你……」未敲門就直接進入的高耀淵,他的話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時,自動閉上。
「該死!」鐘瀚惟輕咒罵一聲。眼前的一幕是多麼火辣,帶著詭譎的笑容和壓抑的笑聲,高耀淵邊關門邊說︰「我晚一點再來……,不不不,我明天再來就好了,反正沒啥大事,你們慢慢忙,不打擾了!」
原來,高耀淵看到的是——
在沙發上,鐘瀚惟整個身子壓在耿夏荷的身上,臉頰埋在她胸前的柔軟處,緊貼著她的曲線,雙唇不停地印下細吻,固定著她的雙手在頭上,一副惡虎撲羊的模樣。而耿夏荷原本整齊的洋裝已經被解開,松垮垮地掛在身上,潮紅的臉上蕩漾春情,十足風情萬種。火爆脾氣的她原來也有這麼女人的一面,真是教人看了鼻血直噴。
不過對免費看戲的高耀淵來說,還是有點小小的不滿。因為,除了肩膀之外,耿夏荷其它好看的、可看性高的地方全被擋住了,只留下無限的想象空間,還真是有點小小地可惜了。
門被關上的同時,高耀淵捧月復大笑的聲音也跟著飄進門縫中,早知道當冰塊踫到火山時,絕對不會相安無事的。偏偏這兩個人還以為自己可以違背天命,盡做些無聊的抵抗,嘖!瞧他們每次見面時的盛況,明眼人都知道絕不是如此單純地吵嘴。只是他們什麼時候進展如此迅速?雖然早預期有好戲看,可從沒料到進展如此迅速,太有趣了!嘿嘿!是不是該打個電話告訴鐘家雙親,還有那惟恐天下不亂的鐘心惟,讓這出戲再起高潮。哈哈!扁用想的,都可以料到往後的精彩可期。
隨著關門聲,鐘瀚惟才真正自迷亂中清醒,身下的她羞紅了臉,整顆頭埋在他的胸前,遮掩自己的身子。他爬爬自己的亂發,懊惱先前沒將門關上。「這小子真會挑時間,干嘛來得這麼不是時候。」他嘟噥。
雹夏荷忙拉攏身上半敞的洋裝,整整凌亂的衣裳,攏攏披散的頭發。完蛋了,透過高耀淵的驚擾,她才發現進到他的辦公室中已有好些時刻,這樣子走出去,看在有心人士的眼中,辦公室內不知道有了多少流言,而那些流言不是子虛烏有的。
「我出去了。」。
「等等!我還沒說完。」他叫住已然站在門口的她。
「什麼事?」自始至終低垂著頭,耿夏荷輕聲問,身子卻是緊繃的,不敢抬頭看他,生怕自己又陷入不明白的情境下。方才的余溫猶存,身體的渴望讓理智失去蹤跡,才會有後來的失措,那感覺讓她變得不像自己,不禁令她害怕。
「你不多考慮看看嗎?那棟房子對我來說是多余的,沒人住也不過空在那兒養蚊子,我不介意你們使用,真要給‘晴光’也無不可。更何況,我不希望你因此墮落。」走近她,他一把勾起她的下顎,直愣愣地望進她慌亂的眼神中,不讓她逃避,心中滿是復雜至極的情緒。那種感覺是心疼的,對一個從來只是惡言相向的女子,卻無法抑止心中莫名的想法。
說來說去,鐘瀚惟還是很關心她的。「謝謝。」
「方才是我太過激動,希望不會造成你的困擾。」他誠心地道歉。
「不,你沒錯,可是我……總經理,你要我離開‘達致’?經過今天的事情之後,也許我不適合再待在這里了。」強自鎮定,耿夏荷壓抑住蒼白的臉色,開口詢問。說來說去,她就是覺得沒有臉再留在「達致」,方才的暖昧情事,若再經過高耀淵的渲染——唉!想都不敢想,遑論清白,連名譽都沒了。明天起,只怕她連上下樓梯都得小心嘍!
「不準!」他大聲地咆哮。這女人,就會惹他生氣,說了這麼多話,還不是為她好,憑什麼不領情?但更可惡的是自己向來堪稱無波的心,為什麼如此容易起波瀾?她簡單的一句話,清楚而簡短地拒絕,往往可以牽引出他的脾氣,害他不知所措,失去平日的鎮定。
「是嗎?好的,我知道了。」點點頭,耿夏荷旋開門的開關,走了出去。
鐘瀚惟頹然將自己丟人椅子中,頭痛啊!
※※※
她在他的辦公室待了太久的時間,出來時自己沒注意到,也無暇顧及,他吻她的過程中,不經意留下的吻痕,在無法遮掩的頸子上特別明顯,難怪鄭艷紓等自命為「鐘瀚惟親衛隊」的女子們心中一把火。
饒是如此,在眾人關愛的眼光下,耿夏荷依然昂首闊步走回座位,還沒坐熱,遠遠地便瞧見鄭艷紓搖著婀娜的身軀,帶著足以燒死人的熱度,筆直地朝她走近。唉!麻煩來了。「你不用問我,有事請找鐘瀚惟,他比我更清楚。」她先開口回絕所有的問題與盤查。
「哼!你還敢說自己對他沒企圖,那一天他要請大家吃飯,還不是你這個小妖女拖住了他,說!你到底是何居心?」像捉奸在床的妻子,鄭艷紓怒火熊熊地朝她而來。
「你是我媽還是我的監護人?我做的每件事都要向你報告嗎?你要是跟他有關系,自己問他去。」耿夏荷嘆口氣,自己可不是好惹的,要是她再出言不遜,不客氣地反應是鐵定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你不敢說,證明你和他之間有鬼。耿夏荷,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擔,太可笑了吧!」使用激將法的鄭艷紓慪極了,不找出她和鐘總最近親密的原因,如何對癥下藥。
「關你屁事!就算我跟他上過床,也不需要一一向你報告吧,走開點,別妨礙我工作。」三分顏色已給,再不買賬,休怪她翻臉不認人。一個早上臉色已經看夠了,不需他人再插一腳。「你……你真的跟他……上過床?」鄭艷紓駭然地指著她。
一雙雙豎直的耳朵,高懸著等待答案,這般新鮮的話題,如此火辣的對話,當然馬上在辦公室里引起大伙的關注。
「我——沒——有!滿意了沒?」耿夏荷故意提高音量回答。
「可是,你明明就說……」鄭艷紓沒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前,似乎就是不願意收手。
「听清楚,鄭小姐,我對你已經夠忍讓了,是不是要我在鐘總的耳邊低語,說你不太適合這里的工作,讓他把你Fire,才讓大家心滿意足呢?」威脅的話語出口,耿夏荷眯起眼楮,煞有其事的樣子。
「你……」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鄭艷紓因她的威脅而略微收斂,但口中仍適時地放話,「我知道你和他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關系,哼!你別得意,十年風水輪流轉,哪天他厭了你,當心惡有惡報。」
「我會記住你的忠告,現在,可以離開我的座位嗎?」她有意無意瞄了四周一眼,原本抬起頭的同事們都低下頭,生怕一個不小心,真的被告狀,到時候可吃不完兜著走嘍!
看吧!以後教她如何在「達致」生存,鐘瀚惟,你可真是害人不淺。這是代價,她最後還是支付了,可他于她有恩,所以,除非他開口要她走路,否則她不能辭職。火氣在心中冒起,耿夏荷心想,好吧!既然他要她留下,代價就不能只由她一個人支付,鐘瀚惟,咱們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