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為什麼要找上他?身為天之驕女,要什麼有什麼,還不滿足嗎?天底下有這麼多男人,能不能……留一個給我呀?」頭一次,激動的關悅笙語氣中帶著無法隱藏的怨護。
低著頭,夏憶儂苦惱萬分。「我也不願意。妳喜歡他,我也想幫忙撮合啊。」
煩惱呵,首次遇見情敵找上門,不,根本還稱不上是情敵,反而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夏憶儂在心中替自己辯駁,人人都有追愛的權利,只要男未婚、女未嫁,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真的不想退讓——
豁然開朗,直到此刻才真正清楚自己的情感,原來歐子譽早已經冠冕堂皇地進駐她的心。
抽口氣,夏憶儂對這短暫的戀情感到悲哀,他心中仍有其他女人的身影,兩人現在也處于撲朔迷離的階段,是分是合還未有定數,而她卻得先面對好友的責難,逼使自己下定決心。
算了吧,就讓一切到這里好了,愛苗初萌發,解決尚非難題,她總是用這套說詞對付打電話來求援的曠男怨女呀。不能繼續下去,否則受傷害的不只有關悅笙一人,還包括她自己。
努力地平穩聲調中的感傷,她緩緩抬起頭,看著向來冷然的好友此刻正淚眼婆娑,內心受到極度的震驚。「妳希望我怎麼做呢?」
如果知道的話,今天也不用站在這里等待。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開始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笑。「隨便吧!」關悅笙低語,「反正早已經知道結果,就當我沒來過吧。」
「慢著,光會在嘴巴上說愛,卻不敢行動,這輩子妳是永遠找不到真愛的。勇敢點主動追求,妳的機會比我多,相處的時間比我長,如果還輸了,豈不……」她低垂著頭,說出口的話雖是愧疚卻也是生氣的。「別老把責任怪在別人身上,天底下就有那麼多的陰錯陽差,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呵,是呀,都是妳的錯,那又如何呢?總不能痛揍妳一頓吧。」關悅笙搖搖頭,笑自己無聊。「算了,反正他本來就喜歡妳,我才是沒有資格說話的人,妳別放在心上。」
她的故作灑月兌看在夏憶儂眼底,卻是更深的責難。拉著她的手,懇切地說︰「拜托,別放棄,我會退出的。他心底有傷,行為上難免有些偏差,只要妳肯努力,將來的美好可期。」
「別傻了,在愛情的世界中只有獨佔,哪來的退讓。本該屬于妳的幸福,換成別人就毀了。」雖然一時之間無法想開,但關悅笙期待自己能早日走出傷痛。同學多年,夏憶儂的好她怎會忽略,自己要真是男人,也會喜歡這一型的女孩子,更何況是他。
「同學,」她咬著下唇,「再給我點時間,我保證歐子譽一定會注意到妳的。」
「總經理!」關悅笙驚呼,「關他什麼事?」
「妳喜歡的人不是他嗎?怎麼會沒關系?」
「我喜歡的人……」她開始覺得有點啼笑皆非,「拜托,我哪敢高攀呵,總經理那麼嚴肅,站在他面前,我連半句話都不敢吭,別說喜歡,就連說話都得小心翼翼,這樣的愛情未免太辛苦。」
不是歐子譽!?
必悅笙喜歡的人不是歐子譽耶!真是太好了。緊繃的心突然如釋重負,嘴角掀起大大的笑容,原本苦著一張臉的夏憶儂開始哈哈大笑。
「妳以為……」指著鼻子,關悅笙恍然大悟,「天啊,殺了我比較快,那張冰塊臉,除了凍死外,還能產生什麼感覺。」
「不然妳看上誰?又為了誰來找我算帳?」她理直氣壯的逼問。
「當然是傅睿哲啊!」
「啥?他!?哈,他有什麼好,普通得很。」
「拜托,現在的新好男人都是這樣的。歐子譽才普通哩,花心且多情,要不是掛著碁峻公司總經理的頭餃,我連看都懶得看呢。」
「別這麼說,他其實……還不錯。」支支吾吾,夏憶儂別扭地替他辯駁。
「全部送給妳吧!」關悅笙十分大方,「只要有人肯收留,我第一個舉雙手贊成。沒料到妳會對冰塊男兼火爆男感興趣,難怪總是在辦公室待得特別晚,該不會在夜黑風高的晚上,發生了韻事吧?」
「沒有,沒有,妳別多想!他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耶,和小家碧玉的咱們不配。」擺著手,夏憶儂開始覺得輕松無比,「順便告訴妳個小秘密,其實傅睿哲對妳很好奇,從祖宗八代到求學生活,樣樣都想問。女追男,隔層紗,別再八股老上地非得由男人主動才成。郎有情、妹有意,不要再讓人家吃閉門羹吧!那種羹吃多了可是會消化不良呢。」
「我……」她咬著下唇。
「別老是你呀我的,時代變了,人也該跟著改變。主動求愛是件光彩的事,將來還能當永恆的回憶。」俏皮地眨眨眼,「以上是愛情顧問儂儂免費送給妳的話,記得喔,下次再上門可得按標準收費,就算是親朋好友,最多也只有九折優惠。」
「沒見過這麼貪財的人。」關悅笙嬌嗔的說。
跋小狽似地揮揮手,「附贈一條免費的情報,孤家寡人的他現在還留在咱們常去的Starbucks,快去吧。」
「這樣……好嗎?」事到臨頭,關悅笙有些膽怯了。
「拿妳方才找我興師問罪的氣勢,綽綽有余。」
「妳……笑我。」
她笑瞇雙眼,像送女兒出嫁的母親似的。「沒有,真的沒有。去去去,快走吧!」
「我還有一個要求,妳要先答應我。」
「好啊。」夏憶儂不假思索地點頭。
「跟總經理說說好話吧,別再讓我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就這樣說定喔,先謝啦!拜拜。」
計謀成功。飛快地跑向前頭一段距離後,褪去興奮情緒的關悅笙腳步變得遲疑,一步一回頭,看到又好氣又好笑的夏憶儂仍在原地開心地揮著手,半是催促半是給予勇氣與鼓勵。
這是條無法回頭的路,當面攤牌後只有Yes或No兩種答案,再無曖昧的情愫。好吧,既然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上,總要嘗試過,方知個中滋味,她不能再錯過機會。
懷著忐忑的心情,關悅笙勇敢地向前邁進,準備為自己的幸福努力。
***
坦然相對,解除內心的罪惡感,放松緊繃的精神後,上班顯得更有意思。夏憶儂恢復和關悅笙之間的友誼,也大方地和傅睿哲稱兄道弟,這樣的日子簡直無比痛快——只除了歐子譽的存在。
順道一提,那個美艷的金發女郎自從那天曇花一現後,就未曾現身,似乎那天看到的只是幻覺。夏憶儂呵呵地傻笑,做起事來更帶勁,卯足全力,因為心情好好。
「夏憶儂,妳可不可以停止呆呆的傻笑。」因為早上她帶著陽光般笑臉和一句主動問好,令態度丕變的歐子譽恨恨地說。
「有嗎?」她皺皺鼻頭,毫不客氣地回嘴,「呵,我又不是公司的花瓶,靠得是腦力和勞力,就算有再不雅的動作也是應該。」開始斗嘴,雖然兩人之間仍有著難以言喻的心結,卻也樂得退回安全距離中,在厘清所有的事情前,暫時就曖昧過日吧。
「想在二十樓上班,就得有一定的樣子。衣服、頭發、鞋子,全都不及格。」他挑剔的說。
「總經理付的薪水不夠高嘛!買不起入眼的衣裳。」夏憶儂好心情地敲著電腦鍵盤,明知自己只是嘴巴上說說。
「千萬記住,妳的邋遢是渾然天成的,別對未來的老公抱怨公司虧欠。」看她皮皮的樣子,歐子譽轉過頭對著站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的漢斯和伊麗莎開口,「你們進來吧。」
「難得看到你對一個女人如此有耐心。」一進入他的辦公室,漢斯就對著門口直望,顯然興味盎然。
「回神喔,別老把眼光放在別的女人身上,當心打翻醋壇子,壞了良緣。」望著眼楮開始發紅的伊麗莎,他意有所指。
因為歐子譽的計畫,伊麗莎挽著他出入在四周,見到漢斯卻沒有主動上前問候。面對她的冷情,漢斯終于認清今生的最愛非她莫屬,因此反過來苦苦追求。經過幾翻波折後,她才心軟地吐露實情。
苦命啊,沮喪啊,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個森林,雖說是自己心甘情願,但面對滿街可口漂亮的「點心」美眉,穿著清涼地在路上晃呀晃,他只能在背後用眼神偷嘗,卻無法付諸行動的痛苦,唉,還真是難言。
「放心吧,他不敢。」模模鼻子自動靠近認錯的漢斯讓伊麗莎信心大增,于是優雅地啜飲著咖啡。
「浪子回頭變貞夫,天下奇觀喔。」傅睿哲不客氣地嘲笑。
顏面無光卻又無言以對的漢斯嘟嚷著,「笑笑笑,嫌牙齒白呀,等輪到你就知道愛情的殺傷力。」
「我沒有花心的習慣,多謝關心。」開玩笑,好運當頭,屬于他的春天才剛開始,豈容破壞。
「噯,說正格的,你對方才那個女人有好感吧?」
微皺著眉頭,歐子譽撇過臉,面對桌上的公文。「那又如何?」
「真正拋開過去的恩怨情仇才能接受新戀情。」漢斯難得認真地說。
他吊兒郎當地道︰「別勸了,吸引是一回事,只要大家同意,玩玩也可以。等到彼此間的情愫不再,分手是自然的。」
「那麼多年的往事,你也看開吧。」漢斯不贊同的搖著頭。
「哼,不可能的。」歐子譽眼神陰郁,堅決的道︰「只要我有能力,對他們倆個背叛者的報復,永遠不會結束。」
「我以為……」漢斯困惑地說,「你早已在談笑間忘了恩怨。」
「本人恰巧心胸狹窄。」
「莫非你對容容仍有舊情,所以才對她的背叛無法釋懷?」指著他的俊臉,漢斯吃驚地喊出。
歐子譽一臉冷冷的,教人讀不出他的想法。
「中國人說過,朋友妻,不客氣……錯,不可戲。子譽,你可得想開點。」漢斯絮絮叨叨地念著。
「閉嘴。」
「你們中國人又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依你目前的身價條件,要哪種女人沒有。」他頓了頓,「雖然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也犯不著為了女人與情同兄弟的好友交惡,劃不來呀!」
「漢斯,你可以閉嘴!我對顧沁容早已經失去興趣,你不用擔心。」
「既然如此,何苦將往日的恩怨放在心中,我以為你早已經釋懷了,畢竟你雇用了他的妹妹,不是嗎?」他真的被弄糊涂了。
「誰的妹妹?」放棄和伊麗莎談笑的傅睿哲中途插入,「你到底說什麼,怎麼我有听沒有懂?」
「應杰呀。」漢斯答得順口,「他的妹妹就在貴公司上班,而且和子譽的感情好得很。」
「有嗎?他和哪個女生特別好?」
「我怎麼可能……」歐子譽猛然住了口,「夏憶儂!」
了然與厭惡的情緒同時出現,該死的命運,總是讓不該相逢的人攪在一塊。難怪老覺得她的神情很熟悉,舉手投足間,從不覺得陌生,因為她和夏應杰有血水交關的親戚關系嘛!
「對,就是那個火辣又可愛的小女生。」漢斯擊掌,「那一年她只身前來美國探視應杰,可惜你們都不在,否則早該見過她。沒想到這麼多年後,命運還是讓大家湊在一起。」
真有趣,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了,愛怨情仇一次了結,從此互不相欠。很公平,老天爺刻意的安排,誰也無法阻止。
起身走出位子,揭開百葉窗的縫隙,看著外頭夏憶儂正高興地談著話,臉上表情豐富,手上的筆不住地轉呀轉。歐子譽雙手環在胸前,陷入沉思中。
***
時間永遠不停留,即使處于惡劣的環境中,日子還是得過。
又是一個漫漫長夜,顧沁容望著空蕩蕩的床鋪發愣,他還是沒有回來。
數不清多少夜晚,她獨自對著空無一人的室內哭泣,自從那天夏應杰踏出兩人的房間後,便沒有回來過。
身為公婆的夏晏雄和李玉嬌將她的蒼白與消瘦都看在眼里,除了更加疼愛外,卻也愛莫能肋。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夫妻間有了問題,還是靠自己力量解決得好,長輩的介入怕是會愈鬧愈大。床頭吵、床尾和的婚姻才能持久。像他們夫妻不就吵了幾十年,感情也沒淡過呀。
彼沁容私心感謝公婆的明理,還有小泵三不五時親切又不帶刺探意味的關懷,這是女人所能嫁到最好的家庭。如果當年不是她的任性,一錯再錯,今天又何必讓這麼好的一家人陷入愁雲慘霧中。
算了啊,她是個不幸的人,誰沾上都會出事。幸福對她而言只是個遙遠的名詞,再繼續留下,只有傷害大家。是該為這家人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想到夏應杰,她的心忍不住絞痛著。
天亮了,昨夜的他又上哪去了呢?流連花花都市的何處?是不是有別的女人讓他樂不思蜀?
嫉妒呵,她無法想象那種不堪的畫面,只能任孤單默默地啃噬著自己的心,讓期望悄悄地死去。
听到隔壁門鎖打開的聲音,顧沁容拉攏上衣,筆直地打開房門,連敲門都省去。
「我有話要說。」
只是回家更衣梳洗,听見她的說話聲,換衣服的動作一僵,背對著她的夏應杰沒有回過頭,泰然自若地任手臂穿過袖口,慢慢地扣著鈕扣,從容地整理儀容後才轉過身。
「說吧。」懶懶的語調透著不耐。
「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挽回過去的和諧?」她握著拳,強迫自己面對。
「相敬如賓,咱們很和諧呀。」
嘴角牽強地苦笑著,「是冰冷的冰吧,從前的你熱情,講義氣,絕不是這樣的。」回憶飄向往日美好的時光,「只要我能做到,只要能夠回到從前,就算待在美國,一輩子不再踏上台灣,我也願意。」吞了吞口水,顧沁容卑微地哀求,為了挽回曾經的幸福,寧可委曲求全。「應杰,我真的願意為咱們的婚姻再試一次,好嗎?」
「太遲了。」他刻薄地回絕,「是不是因為歐子譽不要妳,所以才回過頭來,看我是否還願意再次撿破鞋?顧沁容,我也是有自尊的,他不要的東西,我非得接受嗎?」
「不!听著,我只和子譽見過一次面,然後就沒有再連絡了,漢斯亦同,隱瞞你的事就那一次而已。」忍著鼻酸,她拚命地搖頭,「我壓根沒拋棄這個家庭的意思,你不要誤解我……」
「那妳是什麼意思?」步步進逼,他變成一個失心的惡魔,只想將自己受傷的感覺移轉到她身上,「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既然妳想找他,請便,我大方地拱手讓人,讓你們雙宿雙飛。」
「請別把我想得如此不堪,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拉住他的衣袖,她瘋狂地乞求,「我只剩下你,我的心里只有你。拜托,我該怎麼說或者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明白,過去這三年,你早已經取代子譽,成為我心中唯一容納得下的男人了,應杰……」
「容容呀,」他打斷她的告白,用一種惡意的溫柔,「模著良心說,妳真的愛我嗎?」
憶起兩人在一起的種種,從初識到相知,從報恩到確定情感,點點滴滴在腦海中穿梭,相擁大笑的情景猶歷歷在目,于是她篤定地點點頭,臉上的紅暈乍現,更形美麗。
「我……想你,想念我們在一起的時候。」
「我懷疑妳的真心。」
「別,我能證明。」
「好吧,讓我看看妳有多想我。」伸手一攫,他獨斷地將唇覆上,熟練、徹底的吻將她的悲傷全拋在腦後。
能復合就好,無論做什麼她都願意。顧沁容蒙地想著,任由他的大手在自己光滑的胴體上游移。雖然腦海里隱約覺得些許不對勁,但投入他的懷中,聞到令人安心的氣味後,己經顧不得其他。
按倒她在床上,火辣辣的吻落在每個敏感處,旋即覆上她的身子,「妳現在想要我嗎?」
「嗯……」
「說出口,我要妳說出感覺,讓我明白。」夏應杰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環節,在她身上制造出火花。
火熱的大手引得顧沁容嬌喘連連,口干舌燥,雙手攀上他寬廣的背,緩慢地撫弄著。
「我……要你。」
「如妳所願。」
她身上殘存的衣裳飛快地被他褪去,連最後的衣物也在他粗魯的對待中變成碎布,果裎在火熱發紅的眼中。短暫的前戲後,夏應杰倏地進入她火熱的身軀內,開始馳騁。
「張開眼,我要妳知道此刻在妳身上的人是誰。」達到極樂之前,他冷靜地丟下一句話,熱流隨即進出。
緊繃的弦斷裂,游戲到此為止,他很快地離開她的身體,連衣服都來不及月兌下,就已經結束了。
熱辣辣的心在他最後的話語中變得生硬,抓起床單包住自己赤果的身體,她啞著聲說︰「不要踫我。」
「已經失去娛樂作用的女人,我沒興趣。」整理好半敞的衣裳,又是衣冠整齊的模樣,夏應杰的手插在口袋里,強迫自己硬著心,別被那張楚楚可憐的俏臉給打動。
「算我認錯人。」她笑了,眼淚跟著笑容一起流下,「你只是想懲罰我,用這麼低劣的方法,真下流。」
「哈哈哈!」狂妄的笑聲自他的口中發出,隨即惡狠狠地抓起她的下顎,「從以前,妳識人的本領就很差,先是歐子譽,再來是我,希望經過這次的教訓後,能讓妳變聰明點。」
「我會的,我真的會。」甩開他的手,關悅笙極度疲憊地說,心已經死絕,再多的言詞也傷害不了她。
是離開的時候了,死皮賴臉只會惹人厭煩。該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過生活,別再讓外表披著糖衣,實則包藏禍心的愛情毒藥進入心中,那只會傷害她,一次又一次。
臨出門前,夏應杰徒然回過頭睇視她慘白的容顏,眼里盡是憤怒與譴責。
「我們都錯了,以為不相愛的人在一起,時間久了終究還是能產生愛意。」低喟一聲,「贖罪的日子到此為止,妳自由了。」
「什麼意思?」她死氣沉沉地問。
「我放妳走,今生今世,不再回頭。」
「謝謝。」
理首在床被中,無聲地啜泣許久後,顧沁容抬起濕漉漉的臉,發現房間里早已經空無一人,而她的心也因此被掏空。
愛一個人好難好難呵,是因為她不懂愛,還是愛情拋棄了她,注定她在情海中載浮載沉、永遠沒有停泊的港灣?
就到這里吧,她已經傷害夠多的人,別再讓自己的罪孽增加。
***
因為貪污的罪證確鑿,加上歐子譽的鐵面無私,就算有個當董事的父親撐腰說情,胡潤銘依然未能免除被解雇的命運。
離開碁峻公司是件小事,反正他本來就不想工作,都是父親逼迫才勉強窩進去,現在正好落得輕松。
然而早已經惡名遠播的他,被辭退的理由又是如此不名譽,至少目前沒有誰敢冒著讓公司倒閉的危險雇用他。演變到最後,連親生的父親也放棄了鎮日窩在酒國溫柔鄉中的他,搖頭嘆息之余,竟將他趕出家門。
花光身上僅剩的錢後,他終于看清人世間尖酸刻薄的嘴臉。有錢的是大爺,沒錢的是「俗子」。屢屢遭人掃地出門的胡潤銘開始產生歪念,他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一個人害的——
歐子譽!
不甘心,他極度地不甘心!憑什麼歐子譽可以作威作福,他就得搖尾乞憐?好,既然他讓他難看,後果就要自行承擔。
「我要他死得很難看。」落魄的臉上發亂須長,久未整理的頰上有雙危險的眼楮,陰沉沉地望著前方冷酷的男人。
「五百萬。」冷酷的男人說話。
「五百萬!?會不會太貴?」好多錢啊,阮囊羞澀的胡潤銘舌忝舌忝干涸的唇,「能不能算便宜點?」
「沒錢的話我就走人。」
「有話好商量,只要他死,就算花上一千萬都值得。」拚拚看,回家偷翻應該還能找到錢。想到此,不免有些心浮氣躁,「你多久能成功?」
「先拿兩百萬,不收支票也不收珠寶,我要現金,白花花的鈔票直接匯到瑞士銀行的戶頭中,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錢錢錢,除了錢之外,你什麼時候才要動手?」胡潤銘焦急地問。
「收到錢後的一星期內,我會讓你滿意的,然後你再將尾款付清,懂嗎?」他不屑地瞪著眼前猥瑣的男子。
「你該不會……收了錢後不做事吧!」他狐疑地問。
「哼,做這行講求的是信用,否則誰還敢找上門。」
「可是……」他還是存疑。
「如果不能信任我的話,什麼都甭說。」男子憤怒地拍了下桌子,「你該死的把我們當成什麼?」
「別生氣……」胡潤銘吞了吞口水,安撫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問問。」
「你最好別再問,否則交易取消。」
望著男子離去的背影,原本畏縮的胡潤銘挺起胸膛,開始感到高興。
歐子譽,我看你還能神氣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