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薄烈首先打破了僵局。
他開口說道︰「听我一句話,別找長生不死之藥了,你還是快點回去吧!它只會替你帶來殺身之禍而已。」
「我需要它來救人。」海鈴兒斬釘截鐵地反駁道。
她才懶得理會眼前這個強盜的勸說。
「人一生的陽壽是注定好的,要延長壽命,是不合乎天理的。」
「反正我不找到它是不會死心的。」
「你還真是固執,這麼死腦筋又不知變通。」
「別逮到機會就罵人。」海鈴兒自火堆上抬起頭,冷不防和他那雙深不見底的曈眸對上,無端嚇了一跳。
「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溫柔婉約,你能不能脾氣不要那麼火爆?每次跟你說話,你都好像吃了炸藥似的。」
「誰教你要搶我的錢袋,還把我綁住,讓我在烈日下曬了足足三個時辰之久,臉都黑得快跟木炭一樣了。我沒錢買東西吃,幸好這長生不死國的人都很和善,請我吃東西,否則我老早就餓死在半路了。」海鈴兒把滿肚子的不悅,一口氣地對昔薄烈發泄出來。
「這麼說來,我是害你不淺羅?你可知道你是第一個被我放走的人,你該心存感激,我沒讓你去見閻羅王。」昔薄烈挑釁地說。
對前來長生不死國求藥的人而言,這姑娘還是他第一次放過的。否則依他以往的個性,管你什麼上有九十老母、下有十個小孩,急需長生不死之藥救命的,他連听都懶得去听,直接請你去跟閻羅王說。
「把我捆起來在烈日下三個時辰,你卻還有臉說我是第一個被你放走的人,要我感激你?」
海鈴兒話才一說完,突然警覺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劍,可惜晚了一步,她的脖子已經被人架上刀子了;不只是她,那男人也一樣,原來破廟里來了一堆不速之客。
昔薄烈仍保持著一貫的瀟灑,拿著木枝撥弄著火堆,壓根兒不將那些惡漢放在眼里。即使鋒利的刀子就亮晃晃的架在他的脖子上,對他卻根本構不成威脅。
那些惡漢約莫十來個人,個個面目猥瑣、獐頭鼠目。他們將海鈴兒和昔薄烈團團圍住,其中的首領粗聲粗氣地對海鈴兒說︰「好在你到處問人,說你要找長生不死之藥,我才知道原來咱們其實目的是一樣的。所以,小泵娘,你何不干脆和我們一起聯手,把昔薄烈給殺了,好共享長生不死之藥呢?」
「你的意思是……」海鈴兒看了一眼坐懷不亂的昔薄烈,嚇住了。
「你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尋找長生不死之藥,小泵娘,大哥告訴你,藥就在這昔薄烈的身上。」
沒想到一向以薄情聞名的昔薄烈,竟然會破天荒地放過這個前來求長生不死之藥的小泵娘,這倒真是奇聞怪談!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日夜掛念、一心一意要找的長生不死之藥,竟會在這男人身上!這麼說,若是殺了他,就可以拿到靈藥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別再找長生不死之藥了,它只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偏偏你又不听。」昔薄烈對著海鈴兒,無所謂似地說道。
「公子,看起來你是替你自己惹來了殺身之禍,怎麼反倒說起我來了?」海鈴兒看著昔薄烈,冷哼了一聲,便右腳一伸,將放在腳邊的劍柄給勾到手中,往昔薄烈脖子的另一邊架去。
現在昔薄烈的脖子上,已架了兩把劍,左右各一把。
「哈哈!泵娘果然是聰明人。我早就知道我們會合作愉快的。」首領額手稱慶,覺得真是大快人心。
他今日殺昔薄烈,也算是替全天下曾被他辜負過的女人出一口氣了,這可是義舉,沒有人會覺得他是個作惡的壞人。
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無非是送給昔絕封、昔無轅、昔冷蓉一個「超級大禮」。
「你真想殺了我?」昔薄烈如鷹鷲般銳利的光芒,緊盯著海鈴兒的臉。
他淡淡的口吻中,字字卻是威嚴無比、殺氣騰騰,讓海鈴兒緊握著劍的手,不禁顫抖了一下。
「廢話!那還用問嗎?我討厭死你了。」看著昔薄烈陰沉的眼益發森冷,海鈴兒竟驚覺自己下不了手。
她的思想,正和她手中握著的劍背道而馳。
「那你就動手吧!」昔薄烈堅定地看著她,依然鎮定自若地說著。
海鈴兒卻是張惶失措,驚懼不安。
她一鼓作氣想將他殺了,但是她卻遲遲無法下手。
怎麼會下不了手?怎麼會有這種婦人之仁?殺了他就可以拿到藥,然後就回去長安城醫好唐哥哥;他娶了她,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不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快啊,將他給殺了,動手啊!」首領催促著海鈴兒。
海鈴兒看著昔薄烈堅定的神情,依然是下不了手。他緊抿的薄唇彷佛在訴說著,若她真殺了他,他也會化成厲鬼回來報仇的。
不該是這樣子!她在怕什麼?她究竟是在怕什麼?
「你下不了手?那我替你動手比較快。」
看見首領舉起刀,海鈴兒猛然回神。
「不該是這樣子的!」海鈴兒狂喊出聲,刀鋒倏地一轉,一刀捅進了站在一旁那個挾持昔薄烈的惡漢身體里。
言首領一伙人見了,全都蜂擁而上,與昔薄烈和海鈴兒打了起來。
情一時之間,簡陋的破廟里盡是刀光劍影,腥風血雨。
小昔薄烈見一個、殺一個,犀利的雙眸中射出肅殺無情的冷光,快速俐落的刀法和身手,將圍剿他的惡漢殺個精光,眨也不眨一下眼,彷佛他對這種廝殺場面早已習以為常。
說海鈴兒也和三個惡漢打了起來,但就算她自認為身手再怎麼好,三個打一個,沒多久便捉襟見肘、應付不來了。
獨冷不防地,其中有一人趁其不備時往她背後一踢,海鈴兒頓時跌倒在地;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在一陣連聲慘叫後,那三個惡漢全都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家昔薄烈將這一伙人全殺了,就如同他以往一樣,要是有人膽敢算計他的長生不死之藥,他立時就會如同一頭發狠的猛獸,誰也阻止不了他。
「你竟然、竟然將他們全給殺了,一個活口也沒留?」海鈴兒不可置信地看著死寂的破廟里躺滿了一動也不動的「人」。
對昔薄烈而言,殺人就如同是殺死螻蟻般。
「對付他們這種心存惡念的人,我從來就不會手下留情。」昔薄烈絕然地說道。
「真是心狠手辣,你、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以薄情聞名的昔薄烈。」昔薄烈慎重地介紹自己,嘴角還掛了一抹詭異的笑。
「薄情聞名?」海鈴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竟然真會有人以薄情聞名。「難道你真的……」
「小心!」
海鈴兒話才問到一半,昔薄烈竟然突地往她身上壓了過來;在海鈴兒尚未反應過來時,他手中的刀已經插入她背後那名惡漢的心窩里,那惡漢立刻倒地氣絕身亡。
昔薄烈緊壓在海鈴兒嬌小的身軀上。
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一個是陽剛有力,一個是嬌柔誘人,隱約還能听見彼此的急促心跳聲。
氣氛頓時變得極為曖昧。他精銳的眼眸凝視著她,有股不知名、奇怪的感覺在彼此間流竄著。
「他已經死了,你還壓在我身上干什麼?」海鈴兒怒瞪著他,冷冷地說道︰「還不快點起來!」
「我向來對女人沒意思,這樣一壓在你身上,突然有了反應,該怎麼辦?」昔薄烈恣意一笑,笑得極為邪氣,笑得讓人猜不出他的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