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蒼白的景象,叫人看不真切。
這是哪里?他在做夢嗎?還是自己已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陌生人談論的聲音。
「那個夏堂龍真不要命了,竟然敢說要收組長做他的女人。」
「是啊!真不想活了說,不過也真奇怪,在那種混亂的槍戰下,這兩個人明明長得一模一樣,組長是怎麼在那一瞬間分出來的啊?」
「哎呀!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女人的直覺。」
「女人?哈!你在說我們的組長,艾若紫大人是女人?不會吧!她明明……哎唷!」
隨著一個人悶聲哀痛的叫聲,外面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組長好!」方才兩個談論的聲音又同時發出。
怦怦!孟夏森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是什麼聲音?
是他自己的心跳聲嗎?
組長……是若紫嗎?是她……他知道的,一定是她!
他努力地眨眼,想眨去眼前那片蒼白,好看清楚。
「你瞎了眼啊!他們兩個哪里一樣了?根本從頭到腳都不一樣,一個早就爛光了,另外一個跟天使一樣,狗屁才一樣!」
艾若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每個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天使!噗……」
「笑!再笑給我去醫院的廁所站崗!」
「對不起!組長。」
「哼!」隨著重重的一聲哼,還有隱約門把撞到牆壁的聲音,艾若紫的聲音突然清晰了起來,「他……醒了嗎?」
這低沉,隱約帶著痛苦,幾乎沒有生氣的聲音,是她的嗎?
孟夏森心頭一駭。
「沒有。」旁邊是張德壽的聲音在回答她。
「等他醒來時通知我。」
「是的。」
「媽媽,叔叔會不會不醒過來了?」
「不會的,可心,他不敢。」
「是嗎,可是,他睡了好久好人喔!學校的老師說,不可以一直睡一直睡,會變成小豬的。」
可心的話讓他覺得莞爾,可是他不懂,他明明睜開眼楮了,為什麼,眼前卻還是一片白茫茫,看不到任何人,甚至,他用盡力氣想說話,卻還是說不出半個字……
「可心你去外面,叫門口的叔叔帶你去樓下吃漢堡,好不好?」
「可是……」
「去吧!叔叔醒來我會叫你回來的。」
「那你不要罵叔叔喔!我知道媽媽還在生他的氣……那他還可以當我的爸爸嗎?」
「可心去吃漢堡吧!痹。」
若紫從沒用過如此沉痛的聲音對著可心說話的啊!
孟夏森听得心驚膽跳,可是,他卻連動動臉上的肌肉都沒辦法。
隱約地听到可心像是離開的聲音後,他听到了張德壽的聲音。
「醫生說他的生理情況有好轉,別擔心啊!組長。」
「我不是擔心,我是等著他醒來,好讓我逮捕他。」艾若紫的聲音有絲逞強。
「組長……」張德壽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贊同。
「別說了,該死的!要是我再早一天、早一天就好了……嗚……」那樣的話,也不會導致他的身體被那些藥物弄成這樣了。
隨著那壓抑著的啜泣聲傳來,他隱約地感覺到,手邊有個溫熱的物體靠近。是她的臉嗎?這麼的光滑……還有……濕……
孟夏森頓時感覺到心髒陣陣地揪痛起來,這是他的若紫在哭泣嗎?那個堅強又火爆的女人,真的在為他而哭泣嗎?
「組長,你盡力了,那不是你的錯。」張德壽的安慰好無力。
「是我的錯,怎麼不是我的錯!這個臭男人,要是我沒愛上他就好了,要是我……」突然間,她的聲音停住。
她離開床面,瞪著眼前那只在這一個星期以來,她握過無數次,祈求上蒼讓他醒來的手。
是她的錯覺嗎?
「孟……夏森?」
只見那有些蒼白的手指,輕微地一顫。
「孟夏森!媽的!你醒了嗎?動動你的手,讓我知道你醒了!孟夏森,別唬我啊!」臉上還帶著淚意的她,幾乎是用怒吼的。
「動了?!他的手指真的在動了,醫生、醫生——」張德壽的聲音也在旁邊興奮的響起。
誰也沒想到,一個被宣布為被藥物殘害,導致已經腦死,毫無腦波反應的植物人,竟然會在被救回醫院的一個星期後,竟然有了反應。
孟夏森努力地集中精神,想開口安慰艾若紫,可是無論他怎麼做,卻都無法讓他的嘴巴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所以,他只能努力地顫動著手指,哪怕只是一毫米。一公厘的牽動,他也想……安慰她!
☆☆☆
一個月後
「這真是個奇跡!沒見過任何腦部受到如此創傷的病人,可以復原得如此快速。」
「我可以跟他談話了嗎?醫生?」
「當然!但是請盡量不要刺激到他,例如罵髒話之類的。」醫生一臉的緊張笑容,讓艾若紫臉紅了紅。
「我盡量。」
「那……請吧!」
醫生搖了搖頭,無奈地放艾若紫進特殊病房。
唉!這個來探病的女警官,雖然總是非常努力地在幫助病人復健,但是,每次總是會說一大堆叫人听不下去的強烈話語,為了其他病人著想,他們只好把孟夏森這個病人,特別安置到這間專屬的復健病房中。
門還沒開,他的心就怦地跳了下,他知道,是他最愛的女人來了。
深邃的雙眸,嚼著迷蒙的愛意,迎接著她的到來。
「嗨!」她笑咪咪的,沒化妝的臉,笑容依然燦爛耀人,「今天可以說話了嗎?」
她問,而他只是笑著搖搖伴在床畔的手指頭。
她沒有找其他的警察來作紀錄什麼的,這是個好現象,但是難保在他今天這種身體還完全無法自主的情況下開了口,這女人很可能真的會直接將他銬上手銬,然後把他帶回警察局。
「是嗎?」她眉間鎖上一抹失落,叫他看了眼神一黯。
他緩緩地用右手輕按在唇上,然後,將左手伸向她。
艾若紫輕輕地笑起,她坐到他床畔,握住他的左手,然後輕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這是孟夏森想吻她的方式,她知道。可是,她卻無法主動地去吻現在幾乎還是無法動彈的孟夏森。
只因為,她的心思太過混亂了。
對于孟夏森,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問。
她已經知道了他原來是出身于黑道世家的財團,一連串針對雲霸集團首腦,現在因為意外落海,已經過世的夏堂龍的刑事訴訟,也即將開始。而偌大的雲霸集團,更可能在這一陣子就會面臨大轉型,縱使孟夏森跟那些事情已經月兌離了五年之久,但是關系人的身份依然免不了。
包何況,他還是鷹幫的幫主……
這件事她至今依然無法跟任何人提起,當然,除了幫她查資料的盈盈以外,若他真是那個神秘的鷹幫幫主,那個幫助無數罪犯改頭換面,好逃離法律制裁的主使者,那她該怎麼辦?
而最叫她介意跟在乎並糾結著她的,則是當年艾芸婷的事件,可心的父親到底是誰呢?
還有……他到底比較愛芸婷還是……她啊?
見她一臉愁容,嘆氣的模樣,孟夏森輕輕地閉上眼楮,這樣的她讓他好難過,可是,為了手下那麼多人生存的秘密,他不能也無法對她全盤托出一切啊!
除非,他能確定,她不會傷害到他以外的任何人才行,否則,他也許只能放棄跟她之間的情感吧!
唉……為什麼每次他愛上的女人,終究都要面臨這麼艱苦的抉擇呢?
看著他那張隱約帶著痛苦的俊美臉龐,艾若紫搖搖頭,「好吧!今天還是不能說話,也無法寫字,那麼,我們來做那個他媽的復健吧!」
☆☆☆
又過了半個月,盂夏森的復健小有進步,但依然無法說話、無法寫字。
而從他醒來的這一半個月來,艾若紫天天去看他,想要問出當年的事實,所以,一直不讓可心跟著。
然而,由于這陣子始終無法問出什麼,孟夏森也依舊無法說話的地步上,她終于對可心讓步了。
「好!要去就去,就帶你去看孟叔叔,可以了吧!」
「好棒喔!那我……」可心拍拍手,就想離開餐桌旁的椅子。
「不行,吃完才能去!」秋瞳跟艾若紫同時吼叫出來。
「嗚……」兩人的吼聲讓可心的小臉蛋立刻扁了起來,「你們都是混蛋,只會欺負我……嗚……孟叔叔怎麼不回來煮東西給我吃啦!討厭……」
「吃掉!這好歹也是你媽跟我努力煮出來的好不好?」秋瞳逼著可心,她難得回來、難得下廚,這小家伙,始終這麼不給面子。
「人家要孟叔叔啦!」
「你的孟叔叔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手也不能寫字,他搞不好過個十年都不能煮給你……」
秋瞳話還沒說完,就愕然地止住聲音,因為,她看到旁邊艾若紫的美麗臉龐,在瞬間,黯淡了下來。
「抱歉!阿紫。」
「不……你說的是事實。」
輕輕嘆一聲,艾若紫放下筷子,模模可心的頭,「好了,不想吃就去看電視吧!」
「我要去看孟叔叔!」可心眨眨大眼。
「那也是明天早上的事情,沒看到你媽在難過啊?」
秋瞳沒好氣的罵著可心,這小家伙越來越得寸進尺了,這陣子,趁著她媽咪心情不好,人看起來比以往更好說話時,就趁機做了不少以前她媽咪會怒吼她的壞事。
因為,現在的艾若紫,根本就提不起精神來罵人。
「人家……秋瞳阿姨最壞了,人家想看孟叔叔嘛!」
「你這死小表……」
「秋瞳!」艾若紫阻擋了正要教訓可心的秋瞳,「沒關系啦!」
她真的是變了,秋瞳愣愣地看著艾若紫好言好語地在跟艾可心說話,而她竟然答應等等就帶她去醫院看人。
她從沒在晚上去過醫院。
趁著可心蹦蹦跳跳的跑進房間里換外出服時,她叫住艾若紫,開口直問︰「你變得一點都不像你了,這是為什麼?你愛他?還是對于可心母親那件疑案的愧疚所導致的呢?」
「都有吧!」艾若紫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他可能是你得逮捕,不!你一定會逮捕的人,不是嗎?」
艾若紫低頭不語。
「可惡!你該不會為了他,想放棄當個警察吧?」秋瞳跟艾若紫兩人的交情之所以這麼地深厚,全都是因為,兩人都是不信任愛情的女人。
「我不知道。」艾若紫抬眼,幽幽地看著窗外那逐漸暗下的天色。
也許一個月前,她還是肯定自己會逮捕他的,可是,這陣子以來,每天看著他如此努力地復健,還有如此努力的想用他的指尖吻她。她就一陣心痛。
「你真的愛上他了,甚至比自己的工作還愛吧!」
秋瞳的嘆氣聲從一旁傳來。
「也許吧!不過……我也無法認定,他做的違法事情,真的就是錯的。」
這一陣子,孟夏森的病房,幾乎要被來來往往的探病者給踏平,其中有不少人一看到她,就嚇得跟什麼似的。
而想也知道,這些她看起來陌生不已的臉孔,想必曾經是她所追捕過,或是知道她是警察的罪犯,然而,她卻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如今看起來,都像是一般善良安分的老百姓。
而他們對孟夏森的推崇與敬意,從他房間里每天不曾斷過的花束跟禮物,明顯就可以看得出來。
她明明該叫手下的人去查清這些人的底細,可是,她並沒有這麼做。
一切……只因為她……真的他媽的、該死的愛上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家伙!
☆☆☆
「賭?」
「沒錯!」余芳貞道,「告訴她真相,賭賭看她會怎麼做!」
「呵……」自嘲地笑了聲,孟夏森低啞不像是人類的聲音道︰「她不可能放棄她的工作吧!逮捕我是她遲早會做的事情。」
「但是我相信,她是愛你的,為了愛情,她會放過我們的。」
余芳貞傾身向前,握緊孟夏森的手,充滿企盼的看著他,「還記得,你都怎麼安慰那些必須與過去月兌離,踏上全新人生旅程的伙伴嗎?」
孟夏森看著她的臉,又將眼神移往窗外。
「賭賭看吧!」
「不!」孟夏森看著窗外,斷然地拒絕她的提議。
「但是……」
「我不想心碎……」
孟夏森的話讓余芳貞愕然,曾幾何時,看過這個只手為他們撐起一片天,幫他們擋去人生中最大麻煩,賜予他們新生命,幾乎被他們當成救世主的男人,會有這樣軟弱跟渴望逃避的神情?!
「我痛過一次所以知道,而且我愛她,比芸婷更深,我一定會更痛的!」
「你已經為我們做了太多的事情,該是你為自己打算的時候了,就算你放手不管這個組織,我們也不會因為你而倒下去的。」
「我不能這麼做,而且,她也不可能原諒我的。」
「但是……」還想力勸他的余芳貞,突然停住話,看著門口。
「怎麼了?」
孟縣森輕輕地轉頭看向門口,頸部肌肉的復健雖然已經完成,但他要移動時,還是得專注自己的力氣才行。
所以,當他一看到艾若紫站在門口,連平日讓她看到的,那張神情平板的臉也來不及偽裝,自然的,是一臉的訝異。
「你會說話!」這句話是指控,可是,听起來,卻不像他想像中她該會有的怒氣勃發?
「好難听喔!」可心在一旁,捂著耳朵,「孟叔叔說話像怪物的聲音。」
「是很難听!」艾若紫瞪向他,又瞪向他身旁的余芳貞,「既然你都可以說話了,那……打算告訴我真相了嗎?」
孟夏森看著她,輕輕地閉上眼,該來的還是會來……
只是,難道不能再讓他多一點時間,去享受她的溫柔嗎?
☆☆☆
「我很抱歉!」
在余芳貞帶著可心離開後,兩人又沉默了許久,最後,是由孟夏森先開口。
「抱歉哪件事?」她冷冷地道,看著他的眸光也是冷的。
她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不像過往將椅子挨著他的床,而是距離好大的一段距離,然後像個男人打開腳,手環胸地坐在那里。
「別這樣……過來……」
「不!」她拒絕,態度是如此的冷硬,而偏偏,在燈光的照耀下,她掩飾不了眼角的那滴璀璨晶瑩。
「別哭……」他的心一擰,聲音啞得很難听,可是,語氣卻是如此的不舍。
「我沒哭!」她眨了眨眼,硬逼回那滴淚,「倒是你,打算瞞我多久?什麼時候才準備偷偷的落跑離去呢?」
「我從沒有要離開你的意思。」
「難道你會束手就擒?」她不相信!知道他能說話,卻瞞著她的痛苦,比其他的事情更令她難受。
這該死的男人!
知道她為了他的復健狀況不佳,夜里偷哭過了多少次嗎?而他該死的,竟然是在騙她?!
「我不會出賣任何人,但我也不要你難做……」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你是可心的父親嗎?告訴我一切!你他媽的再瞞著我,我發誓我會……我會……」
「會如何?」孟夏森看著她,黑眸里情深如海,「我愛你!只要你記得這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不要听這個,我要的是真相!真……該死的!懊死!」
說到後來,她也不確定自己要什麼樣的真相?又要什麼樣的未來?一個刑警跟一個罪犯,能有未來嗎?
孟夏森看著她痛,心也跟著痛。
輕輕地嘆口氣,他用粗啞的聲音開了口,「我愛你,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就說。」
于是,他在抱著可能會失去她的決心下,說出了對艾芸婷的愧疚,當年,他們雙胞胎兄弟倆同時愛上艾芸婷,而艾芸婷的身份本來是他的未婚妻,卻在婚禮前,告訴他,她懷了夏堂龍的孩子,他發現後很痛苦,決定成全他們,所以離開家里,在外面暗中協助某些想月兌離黑社會,卻又只能靠特殊技藝賺錢的人,就像全家福餐館還有一些看似平凡的連鎖店,其實,都是他的。
因為不想毀了艾芸婷的幸福,他無法親手對付夏堂龍,所以,他在這些年來,只能暗中地分化兄長的黑道勢力,他躲在幼稚園,是因為這是唯一不會讓他哥哥找到他的地方,那家伙痛恨這種充滿小孩跟女人的地方。
「事到如今,一切,就是像你所看到的這樣,都怪我當年太愛芸婷了,以為她跟兄長在一起就會幸福,沒想到卻造就了這一切禍端……」他淒然一笑,「準備好逮捕我了嗎?艾警官。」久久不發一語,在他訴說這段故事時,絲毫沒有任何動作的艾若紫,只是瞪著他。
接著,她慢慢地起身,轉身對著門口,抬起腳。
「別走……若紫……」
沙啞、懇求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
她沒說話,腳像是有千斤重般的,一步步踏向病房的門口。
腦子里,只回蕩著那句話︰「我太愛芸婷了……」
她想逃!
就知道不該動心的,竟然就這麼倒霉地,愛上了可心的叔叔!包慘的,是這叔叔愛的卻是可心的媽,而不是她這個假媽媽。
☆☆☆
沖出醫院,坐上車子的她,猛然發動車子,立即踩足油門。
接著,就看到一輛銀色轎車,不要命的沖到車陣之中,引起傍晚十點多車潮的喇叭聲。
而接著,那銀色的轎車沖到路口,又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回轉,朝著醫院的方向回奔。
車子匆匆地停在醫院門口。
懊死的!沖下車的她,臉上茫然的神色沒有完全消失,卻多了一絲焦急,她竟然把可心給忘記了。
匆勿地回到孟夏森所在的樓層,她跑到有電視的會客室,卻沒看到可心跟余芳貞的人影。
「可心!」她心痛的驚呼一聲,她剛剛才失去生命中最愛的男人,她不能再失去可心。
最愛的男人?!
這一刻,她愕然發覺,剛才听了孟夏森說了這麼多,而從頭到尾,她竟然連自己是個警察,該逮捕他這件事都徹底的忘得一千二淨。
還來不及理清自己的思緒,就听到遠處走廊隱約傳來可心的笑聲。
她提步便朝那方向奔去,那里是孟夏森的房間。
☆☆☆
「叔叔是笨蛋!媽媽是……那個怎麼說……嗯……刀子嘴豆腐心啊!你跟媽媽求婚,她就不會抓你了啊!」
可心朗朗的笑聲,跟老氣橫秋的童言,讓艾若紫的腳步,在病房門口停了下來。
孟夏森輕笑的聲音傳出,「沒錯!我也愛她那刀子嘴豆腐心,可惜……」他輕聲一嘆,「你媽媽似乎並不愛我。」
「你騙人!秋瞳阿姨跟余女乃女乃都說她愛你,我問過張叔叔,他也說她愛你,而且,她每天晚上都在哭,還對著天空祈禱你的病能趕快好耶!」
對于孟夏森的否認,可心嘟起嘴巴不高興。
啊……死臭可心!怎麼這麼丟臉的事情都講出來啊!在外面的艾若紫是一臉紅。
「真的?」孟夏森的雙眼發亮,這麼說來,剛才艾若紫頭也不回的離去,不是因為打算不原諒他嘍!
「當然是真的,不過,孟叔叔……你最愛的女人到底是哪一個?是我真媽咪還是我媽媽。」
這些天來,常常偷听到秋瞳跟艾若紫的談話,聰明的可心,可沒放過事情的重點在哪。
她好難過,又好心痛!眼前的男人是她堂妹愛過也愛著她堂妹的人,她不該搶,但,直到,可心問出那一句話——
「我當然是愛著你媽媽,比你的親媽咪還愛。」
他低啞難听的嗓音,這一刻,在艾若紫的耳中、卻听起來有如仙樂一般。
「你的親媽咪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人,我會記得她,因為她留下一個這麼可愛的你給我,但是我愛你媽媽,卻是沒有理由的,我愛她的粗暴、野蠻、愛罵人、不講理……」嚇!在門口的艾若紫雙眼一瞪,她有這麼差勁嗎?
還來不及阻止自己,她就听到自己的聲音冒了出來,「我真有這麼粗暴、野蠻、愛罵人、不講理嗎?」
孟夏森笑著看著門口去而復返,臉上又是羞紅又是怒紅,卻更加美艷動人的她。
其實他的眼角余光早注意到她的影子了。
他輕笑,深情款款地望著她,「其實,我更愛你的禁不起激!」
她的臉瞬間又再度深紅,一層加一層的更紅、更憤怒,「那也只有你好不好,我從看你第一次就不順眼了。」
他又笑,「既然如此,那我打賭你這膽小表一定不敢愛上我!」
「誰說我是膽小表的,我就敢……」她猛然煞住話頭,擋住那個字眼。
「嗯?」他挑釁地看著她。
「你別想拐我說出那個肉麻的字眼,我還沒決定要不要逮捕你呢!」其實她不可能逮捕他的,她自己知道,可就這麼地處于下風,她實在不甘心!她的話,讓他笑得更開心,無關乎她是否真的會逮捕他,而是因為,他可以從她的臉上,看出她對他的在乎與愛意。
「就算你逮捕我,你還是個膽小表,而我……就只愛這個膽小表……」
「你……」艾若紫咬牙切齒,「好!媽的!我愛你!我愛你!可以了吧?混……」後面罵人的話她說不出口,因為,她看到他起身,這陣子復健都沒看過他下床的模樣,而現在,他竟然為了她硬撐起身坐在床沿,對她展開雙臂。
「過來,若紫、可心……」他咬著牙,忍著全身傳來的痛楚,「讓我這輩子都可以愛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