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生活里,似乎總存在著小小的不安。
從那晚她跟他一起去PUB之後,兩個人之間仿佛有了更深一層的默契,而對於他,她也不再是只有索取而沒有付出。
原本就愛下廚的她,會在兩人都在的日子,也開始炖煮一些小菜,等著配他帶回家來的宵夜一起入肚。
有時候他望著她會感覺到一點小小的,突然心領神會的幸福,那幸福的感受是來自於她的付出。
就算她是不自覺的,但那依舊是她的付出。
甚至假日她也願意難得的早起,陪他上山下海,去呼吸城市以外的新鮮空氣,偶爾的夜晚則是由她堅持,他抗議到軟化,到自願當她的護花使者,前往PUB去幫她收集寫作資料。
但不管怎麼說,曾經隱約惶惶不安的心,因為兩人在生活上漸漸培養出來的默契,也跟著漸漸的安定下來。
直到三個月後的某一晚——
晚上十點多,黎肇風在看電視,而米珊瑚在電腦前看著電子郵件時,他不經意的聲音傳出來。
「我明天要去南部,有個工地出了問題,可能會待上一陣子吧!」
「喔……哈哈!這笨蛋!」
她竟然只回應一聲喔,然後就全然的投入她所看到的笑話中?
客廳里那半躺在沙發上的人影不自在的扭了下。這該死的女人,全天下也只有她知道該如何打擊他的男性尊嚴。
「可能會待上很久唷!」雖然預估是一個星期到半個月左右可以解決,可是忍不住,黎肇風就是渴望她能給自己多點關愛跟注意。
雖然他沒有戀母情結,但是有時候,他還是真覺得自己像個被母親晾在一邊,常常忘記喂食的小嬰兒——那樣的無助跟委屈。
「久啊……嗯……說的有道理,應該親身實踐看看。」米珊瑚瞪著電腦自言自語。
唉!
黎肇風深深的嘆了口氣。
看來無論小嬰兒怎麼哭,這女人還是只會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吧!
可他沒想到,就在他放棄想要她到身邊陪伴著的念頭時,她卻突然穿著他的大T恤,果著兩條修長性感的雙腿,雙手各拿著一盤水蜜桃跟咖啡走到他身邊。
「嗯?」
黎肇風訝異的挑起雙眉。這時間通常是她會寫作的時間。
「想吃嗎?」
他看著那雙明媚的大眼楮里閃著些微曖昧的光芒,輕輕一笑。這個不滿足的女人剛才才有過,難道現在就想要了?
「好啊!」他爽朗的回道,決定不去跟她計較先前她對他的不理睬。
「那……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吃嗎?」
「一起來啊!」調整姿勢,他拍拍身旁柔軟的沙發,讓出位置要她坐下,要她貼近他的懷里。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似乎在觀察著什麼,過了幾秒,她突然邊說道邊坐了下來,「我坐在你前面好了。」
「咦?」黎肇風有點訝異的看著她,就那樣的坐在他前面的地毯上,而那裝在精致小盤子里的水蜜桃跟咖啡,則被擺在旁邊的小茶幾上。
「好了,看電視吧!」
她背靠著沙發椅腳的部位,只露出一頭洗好澡還微濕的秀發在他面前。
「上來坐啦!」他有點不甘,想拉她起來。
「不要!」她堅決搖頭,可隨即又堆起帶著些微諂媚的討好笑容,「你要吃水蜜桃嗎?要我喂你嗎?」
黎肇風挑層,狐疑的看著她。記得上次看到她有這種神情的時候,是她想研究某種新奇體位的時候……
可……不會吧!她剛才還在唉唉叫,說累死了,這兩天稿擠,決定努力工作了不是嗎?
「你要喂……,就喂吧!」
想了半天,黎肇風決定不放過這難得的機會,可以裝灑月兌,而且這一次,他要仔細觀察她到底想搞什麼鬼,上一次他就是沒有能即時領悟,等被利用後才知道自己跟她的房事實驗,竟然被她寫在下一期的雜志專欄里。
「是嗎?真感激你啊……」
嬌柔低嗓一說完,她迫不及待的就拿起水蜜桃用叉子優雅的叉起一小塊,然後往他的嘴中遞送。
張嘴含下那塊水蜜桃後,他依然搞不清楚她的意圖,她坐在下方,那位置跟他高高的坐在沙發上的姿勢相比之下,顯得有些卑微、謙順,不過她的模樣看起來比較像女奴!
嘿!不知道腦中怎麼會閃過這樣的念頭,黎肇風困惑的搖了下頭,這一搖,卻莫名的讓他把一塊到了嘴邊的水蜜桃給弄掉。
水蜜桃滑落過他寬廣的胸肌,滾落過他堅實的月復肌,直到了只穿著四角內褲的曖昧位置時,才停下來。
頓時四只眼楮都看向那塊不知道是被人刻意弄落,還是真不小心決定自殺跳樓的水蜜桃。
上面的眼楮在想,他剛才嘴巴張這麼大,不會喂下到吧?她到底想要干嗎?
而下面的那雙美眸卻眨了又眨,眨了又眨,在心底掙扎著——
真的要試試看嗎?
試試看吧……
只是舌忝舌忝而已,舌忝……嗯……听起來真是叫人臉紅心跳的字眼。
可是……可是……
就在上面的黎肇風等著後續發展等得不耐煩,決定自己伸手把那塊水蜜桃撿起來時,突然那顆輕巧的頭顱赫然朝他進攻。
「呃……」
黎肇風全然的愣住了,作夢都沒想到她會這樣的大膽跟主動。
就看到她小心翼翼的伸出粉女敕的小紅舌,輕舌忝著嘴唇……
懊死!
下月復猛然傳來一陣燥熱,她……到底想干麼?
這種表演似乎已經超過了他能靜下心來觀察的範圍了!
就看到她低下頭,含住那塊水蜜桃,然後似乎是為了吸去水蜜桃遺留下來的水分似的,她竟然隔著棉質布料輕舌忝他最敏感的部位。
瞬間他的火熱立刻忘記他想要靜心觀察的初衷,頓時堅挺燒燙了起來。
咦!好好玩的反應。美眸驚喜的眨了眨。這花了多久時間?三秒嗎?
差不多吧……
嗯……感受到了上方傳來一陣猛烈的抽氣聲,她調皮心一起,故意張大嘴巴一口大力的含住。
「啊……」黎肇風忍不住逸出低吟。
這女人為什麼連這麼生澀,可說是毫無技巧的動作,竟然能讓他興奮到這種地步呢?
「你……」他嘶啞的聲音盈滿,「什麼時候學會這種招數的?」
「什麼招數?」
她突然抬頭看著他,眨眨眼,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然後接著起身走向電腦,埋頭苦干。
怎麼不是在他面前埋頭苦干呢?是不是哪里弄錯了?
「呃……」黎肇風看著她,欲火幾乎要焚身了,他滿心不解,她為何能這麼瀟灑的離開。
瞪著自己那昂然挺立的熱源,他努力用意志力讓他安靜下來,然後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放棄自己最想看的籃球重播,走向那個挑起他狂然欲火,卻又拍拍走人的她。
才走近她,他就心生不妙的預感,就看到她那縴細的手指像每次靈感勃發時,那樣在鍵盤上輕快的飛舞著,他的視線移向她面前的螢幕,上面赫然出現一連串的字眼——
謗據筆者的親身經驗,一個男人經由口腔含吮方式的刺激,大概只要花個三秒鐘就會有立即的反應,而相對來說,用手的按壓方式,則可能需要……
「啪」的一聲,電腦螢幕突然轉黑。
米珊瑚錯愕的愣了下,接著是不敢相信的低頭看著電腦主機。他竟然……還好!她發現他只是關掉電腦螢幕而已。
「你……」
她才想轉頭開罵,卻被眼前那張冷酷到極點的俊臉嚇了一大眺!
促使她想罵他妨礙工作的沖動在瞬間消失,只因為他那張看起來似乎非常非常不高興,甚至導致讓人感覺到寒意陣陣的臉龐,正在緩緩的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而她則是屏息以待。
「我什麼?」
低沉的聲音遠比那張臉所表達出來的還要冷酷,可是那雙深邃迷人的眸子里,卻仿佛在燃燒著火焰。
「你……沒……沒事干麼關掉我的電腦螢幕?」
米珊瑚的氣勢全消了,她有點委屈又有點撒嬌的低下頭,然後眨眨那雙美麗的眼眸,由下往上的看著他。
濃眉輕挑,「沒事?」她這種拿男人當實驗的態度,實在是令人火大到不知道是該狠狠的打她一頓,還是索性強要了她!
「嗯……嗯啊!應該沒事……沒事吧?我是說我要工作,你別站在這兒啦!」
她那突然由順從轉變成有點耍賴的態度,從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很清楚,這是因為她感覺到有些慚愧才會如此。
而他並不打算如此輕易的放過她。
「要我離開可以,有個交換條件。」
「什麼條件?」米珊瑚皺眉。
「你以後不準把我跟你之間發生的情事,寫進你的專欄里。」
「嗄?」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寫的那只跟主人翁辯解男人思緒的下半身動物是我?」
「不!不是你呀!」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辯解,虛弱無力,「那只……那只怎麼會是你呢?對不對?不會啦!你想太多了,你是……是個很有見解、很有思想,也很溫柔的男人!」
說到後來,她滿臉堆起諂媚的笑。
最近幾期的專欄里,她加進了小漫畫,里面有個可愛的女郎小雌,跟一只可愛的下半身動物——小雄,兩人的對話既辛辣又好笑。
畫了以後,她的專欄讀者謂查回應,比以前多出許多,他是怎麼發現那只小動物指的是他?
「既然這樣,」黎肇風的神情擺明了他根本下會相信她說的話,但還是很有耐心的隱藏著心中的怒火道︰「是不是能幫我一個忙,至少讓小雄月兌離建築師這一行呢?」
「那只是一個男性工作的代表啊,而且我又沒指名道姓……啊,我是說……」
不小心承認了,才想轉開話頭,卻被他冷冷的打斷。
「我不管!現在我所有的朋友幾乎都知道我們住在一起,也知道你寫的專欄,你這樣寫出我們之間的事情,到底是還想讓我在朋友中丟多少臉?」
黎肇風自認為是個非常有風度的男人,以前交往過的女人,不管是來他公司鬧過的,或是因為撕破臉而放謠言的,他從來都沒有在乎過。
但是米珊瑚拿他當成個及角,公布在大眾面前,這幾乎是在測試他為人風度可以忍耐的極限。
某些朋友對他訕笑的言語,突然竄進他的腦海中。
「被這樣的一個女人綁住,你完蛋了。」
不!他不會完蛋,他會做得很好,讓米珊瑚也徹底的愛上他,了解到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男人比他更適合她。
而她卻依然在專欄里毫不留情的針對一些她跟他之間發生的小事,然後來引發一波波抨擊所謂沙文主義的言論,其中甚至不少是他朋友對他的嘲笑……
這些他都忍下來了,難道只是要她做點小小的改變,也如此的困難嗎?
他常常看她的專欄,關於她對他的形容,在生氣之余,他也不斷的在檢討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
他敢說,現在就算他沒有成為百分之百的新好男人,但至少也有個百分之九十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沒有發現米珊瑚的臉色漸漸的冷下來,一句話也沒有回他。
「所以呢……唉!」他輕嘆口氣,想自己為了愛情改變還真是大,所以忍不住又開口道︰「我不是反對你的工作,但是寫了這些出去對我可是……」
「我就是這種人!」她赫然打斷他,從電腦椅上站起身,椅子向後滾,差點壓過他的腳。
「呃?」
她的怒氣嚇到他,在這同居以來的日子里,她一向是只要有吃有睡就都很好說話的,就連剛開始要進駐這里的時候,都不曾在她那雙燦亮的眸子中,看到妞此激昂的怒火。
「我也曾經寫過我的朋友、我身邊的家人,甚至一些女性朋友,每個人我都寫過,就連常被我寫出來的杰森,也都不曾像你這麼的反應過度!」
反應過度?!
她竟然拿他跟那個徹徹底底的同性戀杰森比,還說他反應過度?!
懊死的!
他赫然道︰「我又不是杰森那種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任誰都會對這種文筆攻擊有反應。」
米珊瑚美眸一眯,「什麼叫做杰森那種人?」
「就是那種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是男是女的男同……」
「啪」一個摑掌,斷了他最後一個「志」字,他愕然的看著米珊瑚。
「杰森是個男人,一個徹徹底底、頂天立地的好男人,也是我最愛的人,你什麼都不知道、都不懂,憑什麼敢這樣污辱杰森?你這只沙文豬!」
「珊瑚……」模著自己微痛的臉頰,黎肇風簡直無法相信。
「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這里不歡迎任何污辱杰森的人,請你出去。」
「不……」
猛然的心慌攫住他,這種恐懼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他只知道不能在她的眼底是這種神情的時候離開她。
「珊瑚……別這樣。」
「怎樣?難道你要我為了你放棄自己寫作的工作?」揚著一股怒火,米珊瑚咄咄逼人。
「我並沒有這麼說,只是……」他有點混淆了,「我不喜歡你寫這種東西,但是主要是我覺得……」
「覺得怎樣?我不尊重你?」
她的一語命中,本該就不是他的錯!
可是為什麼他心底竟然有種濃烈的愧疚感?
「你想跟我談尊重,那我們來談,你住進這兒有問過我嗎?」
他在她的逼近下,不自覺的開始後退。
「沒有!」米珊瑚替他答了,「你有時候會買一堆自認為對我很好的食物給我吃,卻從來沒問我餓不餓,這算尊重我嗎?」
「這……」
「不算!」米珊瑚截斷他的話,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又逼近他,「你有我家的鑰匙,你改了我家的大門,又裝了警鈴,你又有問過我,我喜歡這種復雜的保護嗎?」
「該死!那是我的專業,你不該質疑我!」一直後退,其實就代表著在立論上的理虧,當黎肇風發現這一點時,他赫然的停下腳步,「再說,我跟你談的並不是這些……」
「就是!你一樣是質疑我的工作。」
「我哪有質疑,我只是請你配合一下,別把那種暗示寫得如此明……」
米珊瑚吼斷他想說的話,「明你個頭!這些事情是一樣的,我覺得你根本就沒拿我當人看,你沒問過我就自己想,然後執行,執行完再告訴我怎麼做!這是我家耶!我管你專業又如何!包何況不要說是我家,就算是我們兩個的家,你也未免太獨裁了吧!」
她氣喘喘的呼了口氣,又接著開炮,「你知道為什麼我從來沒說什麼嗎?那是因為我會去想你心里的想法,我知道那是因為你關心我才會這麼做,可是你呢?」
「我……」
必心她,沒錯!他認為他做的事情就是關心她,既然她自己都知道,為何還會感覺如此不滿?
在滿心困惑中,黎肇風看著她,頓時心跳怦然。
平常的她就很美了,為什麼連發怒中,未施脂粉、穿著邋遢的她,都可以看起來這麼美呢?
「我把你放進我的書里,是我的工作習慣,我習慣寫我听到的、感觸到的人事物,而且我從來就沒有刻意貶低你過,如果你覺得有,那很抱歉!如果你不喜歡同志,那更抱歉,因為我的家人就是同志,既然這樣,很明顯的,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所以就請你出去吧!」
「珊瑚!」她的美震撼了他,語氣里的決然更是叫他駭然,「別這樣,別說這種話。」
「我不是開玩笑。」米珊縐看著他,那張沒有特別神情的膝,平靜得叫人感到心寒。
「我對你也不是開玩笑的。我想你今天心情一定很不好,既然這樣,我今晚先定,等我明天……我要出差!我過幾天回來以後,我們兩個再好好的談談好嗎?」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
「當然有!」她的不在乎讓他的心又是一緊,他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臂,「我想知道你心底真正的想法,我們並非真的不適合。珊瑚!答應我,不要因為這樣就放棄我們之間的情緣,等我回來,奸嗎?」
黎肇風凝視著她,深眸里的情意是如此的真切,又濃厚得叫人喘不過氣來。
米珊瑚低頭,目光回避著,「嗯。」
「那我今晚先回去,讓你好好工作,嗯?」
「好。」她輕點了下頭。
他站在那兒,又仔細的看了看她的神情,好學晌才輕嘆一口氣,走到沙發旁邊抓起外套跟鑰匙,「那我先讓你今晚安靜工作,我會再打電話給你。」
「嗯……」
米珊瑚一直沒睡,這是她開始工作的這幾年來,第一次如此,只是坐著發呆。
清晨,她茫然的起身,走向窗戶旁的花壇。
「早安!肇風……耶?珊瑚?!今天怎麼是你澆水?你的菲佣呢?」
棒壁的可愛孕婦,錢錢那張如陽光般明媚的笑臉,在看到米珊瑚時嚇了一跳,她抬頭對著米珊瑚身後左瞄右看,都沒見到那個這陣子和氣又英俊的帥氣鄰居,不禁感到詫異。
她找不著黎肇風,又隔著窗看向米珊瑚,「怎麼回事?他今天這麼早去上班呀?還是要……啊!對了!他好像要去南部出差的樣子,對嗎?」
米珊瑚看向錢錢。那她一向愛听的朝氣蓬勃語氣,突然間卻覺得刺耳異常。
「沒!」簡單的回了個字,她退了一步,直接拉上窗戶。
「嘎?」錢錢愣住了。珊瑚從來沒有這麼詭異過,她競然當著她的面把窗戶關上。
頓時清秀美麗的臉蛋上露出驚慌的神情,雙手也跟著忍不住開始揮舞,慌張的跑進門,她迅速的撥了她的119專線……
一等接線生接到她老公張漢揚所在的緝毒組,錢錢立刻大聲嚷嚷了起來,「糟了!糟了!老公……老公……珊瑚出事啦!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