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鈴聲大響,窩在棉被里的林詩雨不耐煩的伸出手想按下鬧鐘的開關,可是意外的,床頭櫃上並沒有鬧鐘的蹤影。
「起床了,詩雨,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詩雨的媽媽江英站在床邊,手上拿著詩雨遍模不著的鬧鐘,扯著嗓門嚷道。
詩雨抓開棉被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 ,顯然才剛哭過。
江英一見女兒這個樣子,連忙放下鬧鐘,坐到詩雨的床上、關心的問︰「怎麼了?又作惡夢了?」
詩雨拭去臉上的淚水,詫異不已。「怎麼又哭了?」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從小就常常這樣,老是一覺醒來,發覺自己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
她不以為然的聳聳肩,「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夢到一個長得跟我很像的女孩和一個男人被另一個人給殺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就經常作著同佯的夢,且為夢中的人感到心痛,好似自己就是夢中的女子一般,因為她能感受到她的悲傷。
江英有些心疼的望著女兒。「又是那個留著很長的黑頭發的男人?」
女兒作這個夢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剛開始她以為是詩雨看太多漫畫和小說才會胡亂作夢,可是幾年下來,詩雨也快二十歲了,早已不再看那些小說漫畫,但這個夢境依然纏著她,無法散去。
詩雨點點頭。她不敢告訴媽媽,這次的夢更明顯了,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知道殺那女孩的人叫雷斯。不過,她最好別說,以免媽媽更擔心。
「沒事的,媽。」
她翻身下床,突來的冷空氣讓她打了個哆嗦。
江英立刻將椅子上的睡袍披到她肩上,語帶責備地說︰「早上天氣涼,起來也不披件農服,真是的!」
「知道了。媽,今天不是禮拜天嗎,你怎麼還沒到教堂去做禮拜?」詩雨急著打發媽媽出去,不忍心讓媽媽為了她的夢跟著她一起傷腦筋。
「是趕著要去,不過還得等你啊!」江英邊說邊從衣櫃里拿出一件洋裝,催促著她,「昨天你不是答應要跟晉杰出去玩嗎?他已經在樓下的客廳等了,你還在賴床?」
「他這麼早就來了?」
「還早?現在都已經九點多了。晉杰八點不到就來了,如果不是他疼惜你,讓你多睡一會兒,我早就上來叫你起床了。」
詩雨伸了個大懶腰,「又不是我叫他那麼早來的。」
「還說?你再那麼偷懶,當心晉杰不要你,去娶別的女孩子,到時我看你怎麼辦!」
詩雨驚跳了起來,不太相信的說︰「媽,你該不會是真的急著要把我嫁出去吧!我還未滿二十歲耶。」
「二十歲還嫌早?好命的人都當媽了。」
詩雨拍著額頭慘叫一聲,「拜托!都快邁入二十一世紀了,你的腦袋還這麼迂腐!」
「不是我急著把你嫁出去,而是我不得不盡快把你嫁出去。」江英埋怨的說。她實在拿這個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明明有一顆精明的頭腦,卻不用在學業上面,說什麼讀死書還不如有活見識,結果光是大學聯考就連著兩年落榜,如果不是自己還有兩個品學兼優的兒子,她一定會為了這個女兒羞愧而死。
不過還好,現在有個準醫生打算要接收這個爛攤子,她也樂得輕松自在。
詩雨翻個大白眼,任憑媽媽把她推到梳妝台前坐著。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點,可是並沒有明文規定教授爸爸和有名的音樂家媽媽就一定要生出一個多才多藝的女兒來吧!
「上天是公平的,如果所有的優秀種子都落到我們家,那上天不被罵偏心才怪。更何況有一個碩士大哥、一個醫生二哥,這就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多我一個吧!所以我的平凡才是上天公平的杰作。」詩雨洋洋得意的說著。
江英笑著擰擰詩雨白女敕的臉頰,「你啊!最不知羞了。還好有晉杰這優秀的血統,不然我真擔心將來你的孩子跟你一樣,沒什麼智慧。」
「這是什麼話?別忘了我可是你生的。」
「誰說的?你是我從孤兒院領養來的。」江英戲謔地說。
詩雨嘟著一張嘴,真不知天下還有哪個母親會像自己的媽媽這般損女兒的。
江英放下梳子,好讓詩雨能夠換衣服,「快點換好衣服下來,我到樓下去招呼晉杰。」她在臨出去前仍不忘提醒她這胡涂女兒。
「知道了啦,就知道你最偏袒晉杰了。」
「誰教他是我未來的好女婿呢!」說完,江英開門出去了。
詩雨無奈的換上洋裝。她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母親如願的。她才十九歲,二十歲的生日都還沒過呢,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跳進婚姻的墳墓呢?
雖然她有點喜歡藍晉杰,可是那個感覺就跟喜歡兩個哥哥的感覺是一樣的。
藍晉杰的父母已經移民加拿大,只剩他一個人還在台灣。
他是二哥的學弟,跟二哥一樣都是醫學院的高材生,人長得斯文又風趣,有好多女孩了喜歡他,可是就是有點大男人主義。
記得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去年的夏天,那時他剛從醫學院畢業,在二哥上班的醫院當實習醫生,那年也正是她第一次名落孫山,心情很糟糕。
從那時起,他就常常出現在家中,剛開始是帶她到處玩,希望能讓她忘記落榜的難過。
後來他又不顧兩位哥哥的反對,硬是要幫她補習,以便明年重考。
還記得那時的他對她可是充滿了信心,因為他深信一個教授父親、一個音樂家母親、一個物理學碩士跟一個名醫生的妹妹一定是血統優良、思路清晰才對,哪知一個月後,他終于仰天長嘆,決定放棄,因為她實在是這個書香世家的異類,一塊不可雕的朽木。
換好媽媽堅持要她穿的洋裝,她在鏡前重新審視一下,確定可以了才拿起無尾熊背包下樓。
寬敞的客廳里,只有藍晉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手里拿著一份報紙。
听見有人下樓的聲音,他抬起頭來,正好看到詩雨蹦蹦跳跳的下樓。
「這麼大了,還那麼頑皮,當心跌傷了腿。」
「有什麼關系?反正有你這個外科醫生在啊!」
「我是外科醫生,可不是接骨師父,除非你不想要那雙美麗的長腿,不然我可幫不上忙。」晉界開玩笑地道。
詩雨做了個鬼臉,有些怕怕地說︰「還奸我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少上議院,不然準備你們這些蒙古大夫給整死。」
「別忘了,你二哥偉明也是個醫生哦!」晉杰提醒她。
「所以說,你們都是同類,才會老是欺辱我。」詩雨看了下腕上的表,都快十點了。「我們等一下上哪去玩?」
晉杰拿出兩張電影票,準備給她一個驚喜。「看電影,是你喜歡看的,我朋友送我兩張公關票。」他將票拿給她。
「ID4!」詩雨驚喜道,「好棒,一上演就可以看到早場的,謝謝你,晉杰。」
「別謝了,要看就快點,不然真會趕不上早場。」
☆☆☆
走出電影院,漫步在熱鬧的西門町街道,詩雨回味無窮地說︰「太好看了!真想再看一次。」
「如果你想看,我下個禮拜再陪你來看。」
「不要!同樣的片子,再跟同樣的人來看,那就沒有什麼新鮮感了。」
「那你想跟誰來看?」不會是另有男朋友了吧?晉杰有些警戒的問。
看到他那副緊張樣,詩雨不覺笑了。
「別胡思亂想了,除了你,我媽目前是不會允許任何人來追我的。」
「哦,原來你是在騙我。」
「誰說的!我是說假如要再來看的話,可能是跟瑞芬或者是秀娟,這可不是騙你的。」
听到詩雨說是要跟女孩子來,晉杰頓時松了一口氣,「快一點了,你想上哪去吃飯?」
詩雨想了一下,「去速食店吃漢堡。」
「什麼?你該不會是想把那當午餐吧。」
「有什麼不可以?大家不都是如此嗎?難不成你不想請我了?」
「怎麼會呢?我只是想漢堡沒什麼營養……唉!算了,就照你說的吧。」晉杰本來想給她上堂營養學的課,不過一瞧見她杏眼圓睜的模樣,只得識相的趕快閉嘴。
他帶著她準備找一家最近的速食店。
在經過一個建設工地時,突然一陣強風吹來,兩位扛著鐵架走在鷹架上的工人一個重心不穩,肩上的黑色鐵架從十層樓高的地方掉落下來。
「詩雨,小心!」走在後面的晉杰眼看鐵架就要砸到詩雨的頭上了,不覺跟著路人一起驚呼出聲。
突然,又是一陣強風吹來,將離詩雨頭頂不到十公尺的鐵架吹開,鐵架掉落在詩雨腳邊。
一時之間,路人紛紛圍靠過來,有些人關心她是否受了傷,有些人埋怨工人做事不小心,差點出了人命。
晉杰長吁一口氣,跑上前扶起受到驚嚇而腳軟癱坐在地上的詩雨。「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詩雨失神的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意外的撿回一條命。
圍觀的路人也無一不驚奇詩雨的好運,甚至有些好奇的路人問道——
「小姐,你真是好運,能告訴我你拜的是什麼神嗎?」
「小姐,請問你的出生年月日?可以給個明牌嗎?」
此時,鷹架上的兩位工人跟著工頭也焦急的跑了過來。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受傷?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堡頭滿懷歉疚,關心的望著詩雨。
詩雨扶著晉杰的手臂緩緩的站了起來,微微的搖了搖頭,娟秀的臉龐依然沒有一絲血色。
「不用了,我就是醫生,我會帶她去醫院。倒是你們,」晉杰一想到差點就失去了詩雨,不由得怒火中燒。
「做事小心一點,安全措施要做好。可知道因為你們的一時疏忽,可能會害死一條寶貴的人命!」
「是,我們以後會小心的。對不起,真是抱歉!」
「算了,晉杰,別為難他們,他們也是靠勞力在吃飯,如果發生意外,他們心里也會很不好受的。」詩雨不想再追究了。
晉杰听她這麼說,也不好再責怪工人們,扶著詩雨走向停車的地方。
詩雨抬頭望了望晴朗無雲的天空,奇怪那陣突來的強風是從哪里吹來的。
☆☆☆
自從發生上吹的意外之後,江英就嚴格禁止詩雨出門,強迫她留在家里好好的休息
天知道!她全身上下根本一點傷都沒有了。
不行,她已經躺五天了,再躺下去她的骨頭一定會散掉,她必須想個辦法到外面去。
透透氣才行。
她才剛要拿起房里的分機電話,電活鈴聲就響了。
「喂,找哪位?」
「是詩雨嗎?我是瑞芬。」
話筒那端傳來了陳瑞芬熟悉的聲音,妃和秦秀娟都是詩雨高中時的死黨。
瑞芬考上了台灣大學外文系,秀娟跟她一樣名落孫山,不同的是,詩雨閑在家里沒事干,秀娟卻已在自食其力了。
「有沒有空?出來一下好嗎?」
「當然好,我正打算打電話向你們求救呢!」
詩雨興奮的說。她終于有借口可以逃離母親的「魔掌」了。
「哦,這麼巧?」瑞芬有些懷疑的說。
「是真的。我媽逼著我整天躺在床上,簡直把我當病人看待,我正愁沒有借口逃月兌呢!現在可好,有你當擋箭牌,我媽應該會答應讓我出去了。」
瑞芬是江英心目中理想的女兒形象,因此對她可是喜歡得不得了,有時甚至會開玩笑的溫瑞芬是哪家醫院生的,搞不好是那時抱錯了嬰兒。
「看來我不只是秀娟的救星,更是你的救世主。」
瑞芬的聲音充滿了笑意。
「什麼意思?」詩雨不解的問。
「見了面再說。我跟秀娟就在附近,我們開車去接你。」
「好吧!快點來哦!」詩雨叮嚀她。
她高興的掛上電話,整理好儀容之後就拿起無尾熊背包走下樓。
「剛剛誰打來的電話?」坐在大廳的江英一見女兒興高采烈的走下樓,立刻有了警覺。直覺告訴她,這個頑皮的女兒又要玩花樣了。
「是瑞芬,她有急事找我。」
詩雨邊說邊走向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不只晉杰,還有她二個偉明。
晉杰一看到地,英俊的臉上立刻綻出笑容。
「睡美人起來了。我正打算去請你下樓呢。」
從那件事以後,他幾乎沒上班的時間就會出現在詩雨家。
她向晉杰笑著揮揮手,算是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必須出去一趟。」
「是什麼事那麼重要?」江英有些不悅的問。
她知道這一定又是女兒的瞞天過海之計。養她近二十年,她腦袋里有幾個靈精鬼,她會不知道?
「是真的。」詩雨舉起右手,一副要發誓的模樣,「我真的沒有騙你,瑞芬她們已經在路上了。」
「她是沒有騙你,不過是跟那個才女串通好的。」
偉明從報紙堆中抬起頭,一副看看戲的模樣。
「二哥。」
詩雨踢了他一腳,暗示他閉嘴。
「晉杰在這等了你一個早上了,你好意思一個人出去,把他丟在這里啊!」江英忍不住數落著詩雨,為晉杰抱不平。
晉杰站了起來,「伯母,沒關系,我可以和詩雨一起去,反正人多熱鬧。」
「不行。我們女孩子逛街,你一個大男人跟著,多不方便啊!」詩雨立刻反對。開玩笑,費了那麼大的勁就是要自由一下,怎麼可以再讓他跟著?「媽,我真的有事,我跟瑞芬和秀娟約好了,她們馬上就會過來。」
像是要證明她沒有說謊似的,門鈴在此時響了起來。
詩雨向母親做了個鬼臉,高興的沖去開門。
江英懷疑的跟上去,看見門外的確是瑞芬和秀娟。
「伯母,你好。」瑞芬和秀娟站在門口跟江英打招呼。
詩雨深怕事情穿幫,拖著她們就往外走。
「媽,我們有事先走了。晉杰有事的話,改天再說吧!拜拜!」
詩雨跟瑞芬、秀娟跳上了車,臉上有著一抹解月兌的喜悅。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秀娟發動車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問。
「該不是中了第一特獎吧!」
詩雨敲了秀娟一記腦袋,「拜托,別老是錢啊錢的好不好?你這個鐵算盤早晚死在錢堆里。」
「誰像你那麼好命,爸爸有錢,媽媽又把你生得那麼漂亮,現在靠父母,將來靠老公,哪需要跟我們一樣得庸庸碌碌的過一生啊!」秀娟反駁道。
「什麼跟什麼!誰說我將來一定要靠老公的?」
「不靠老公?你想,結婚後藍晉杰還會讓你出去上班嗎?」秀娟反問。
瑞芬向詩雨使了個眼色,「別理秀娟,她又失戀了,現在的她是見不得人好的。」
詩雨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來今日又是我們這位大情人的失戀紀念日啊!好吧,就算我感謝你們救我月兌離魔掌好了,我請你們喝咖啡。」
外頭烈陽高掛,幾朵淡雲掠過天際,在這炎炎夏日里,咖啡屋的生意特別的好。
罷逃離母親掌握的詩雨坐在靠窗的位子,對面坐著瑞芬跟秀娟。
詩雨無聊的望著窗外,沒有興趣去听秀娟那一百零一次的失戀。她注視著人行道上往來的人潮,有的人來去匆匆,似乎與時間在賽跑;也有人像她們一樣,有一步、沒一步的閑晃著打發時間。
「喂!詩雨……林詩雨。」
「啊!什麼事?」
詩雨被突來的叫聲嚇了一跳。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們說話啊?」秀娟發覺詩雨根本就沒有在听,開始抗議。
「什麼話?」
她有些茫然地問。
秀娟賞她個衛生眼,「算命啊!」
「算什麼命?」
「秀娟說我們三個最近的運都不太好,一下子是你發生意外差點沒命,一下子又是她失戀,所以她听人家說有一位算命師很靈,想帶我們一起去算算看。」瑞芬解釋。
「不,不要,你們知道我是不信這個的。」詩雨連忙搖手拒絕。
「沒關系嘛!去算看看,又不當真。」秀娟鼓勵道。
「不信你還去?」
「好玩啊!就算不是真的,也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吧。」
「不要,我絕對不做自欺欺人的事。」詩雨依然堅持不去。
「算了啦,秀娟,你不是說就在對面嗎?就讓詩雨在這里等一下,我陪你去好了。」瑞芬見兩人持持不下,只好出面打圓場。
「好吧!詩雨,你真得不去?很靈耶!你可別後悔。」
秀娟臨走時仍然不死心的再問一次。
「不——會——後——悔!」詩雨很肯定的告訴她。
詩雨不知是第幾次看著手上的表,雙眉也因為不耐煩地等待而微皺著蕾。照理說,此時的她應該是在逛街或看著期待已久的電影,可是偏偏枯坐在這里,為的是秀娟又失戀了。天曉得秀娟一年之中要失戀幾次,可是她就是不死心,每次失戀就會去找個相命師指點一下,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急著找長期飯票。
詩雨喝了一口咖啡,秀眉蹙得更緊了。咖啡已經冷了,雖然這里的咖啡續杯只要半價,但詩雨決定不再喝下去,她要親自到對街的命相館去找她們兩個,因為她們這次真的去太久了。
到櫃台付了帳,詩雨朝對街走去。
推開命相館的大門,里面幽暗的光線使她不自覺的雙眉微皺。她一向不相信命是天注定的,她以為只要肯努力,就可以得到想擁有的一切。
一名相命師的弟子領她進了玄關,來到內堂。一位年約七十的老相師坐在一個偌大的紅檜桌前,背後供奉了好幾尊不知名的神像,正面則是一幅很大的兩儀掛象。
那位老相師正在幫瑞芬在看相,秀娟則坐在一旁很仔細的听著。
詩雨詫異一向很少算命的瑞芬竟也算起命來了。
老相師似乎察覺到屋子里多了一個人而抬起頭,卻像發現了什麼似的直盯著詩雨,完全忘了正等著算命的瑞芬。
詩雨渾身覺得很不自在,清清喉嚨走向秀娟,有意回避老相師的眼神。
「算好了沒有?該走了。」詩雨催促著。
秀娟很興奮的搖著頭,「還沒啦!這位相命師算得好準哦,從來就沒有人像他算得那麼準過。他能看到過去和未來,就像個活神仙似的。」
詩雨翻了個白眼,打心底不相信這種迷信的話。
「那活神仙有沒有說你幾時會再失戀啊?」
「不會了!活神仙說我的婚姻在半年後就會有著落,自然不會再失戀了。詩雨,你也算算看吧!很準的。」秀娟豉勵著詩闌。
「子不語︰怪力亂神。」詩雨輕聲的提醒地,同時瞄到了那位老相師正朝著她走過來。雖然他看起來已經有六、七十歲了,可是他的步伐穩健,一點都不輸中年人。
「小姐,可否借你的手一看?」他的聲音渾厚有勁,似乎練過氣功。
詩雨有些尷尬的猶豫著,心中盤算著怎麼告訴他自己並不信算命這一套。
「命理就跟天文、地理一樣,都是一門學問,無關信或不信。」老相師似乎能看穿她的心境,然後逕自翻起詩雨的右手看了看,嘖噴稱奇的說︰「怪,真怪,世上竟有這種人存在!」
「什麼意思?」瑞芬跟秀娟圍過來好奇的問。
「她的命並不屬于她的。如果我推算得沒錯的話,這位小姐從七歲起就末生過病、出過意外。」
詩雨有些驚訝的看著老相師,因為她的確如老相師所說,從七歲發過一次足以嚇死人的高燒之後,就未再生過病,即使是感冒也不曾犯過。
「詩雨,是真的嗎?」瑞芬急急的問。
詩雨還沒開口,老相師已代詩雨回答︰「她不只沒發過燒,恐怕連擦傷都不曾有過。」
真的,別的小孩可能在成長的階段中多多少少都受過傷,可是詩雨從來就不曾有過。記得小學的時候,老師帶他們去郊外遠足,當時她跟幾個頑皮的小朋友利用午餐時間跑到山邊去探險,一個不小心,她和另外兩個小朋友一起滾下山坡。結果兩位小朋友一個斷了腿,一個扭傷了手,只有她完好無事。
詩雨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摔下山坡,好像有什麼力量緩沖了自己落下的沖力,因為當時她是第一個摔下的,力量也特別大。
秀娟轉向老相師,充滿興趣的說︰「大師,為什麼會這樣?難不成她是什麼仙人下凡投胎的?」
老相師搖搖頭,一雙銳利的眼楮直直的盯著詩雨。「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守護著。
這不是人的力量,也不是神的力量,是來自一股無名世界的力量,而這力量的主人很快就會來到。」
「能告訴我是什麼人、什麼力量嗎?為什麼會是我?」詩雨被挑起了好奇心。她很想知道這個人是不是跟她的夢境有關。
老相師遺憾的嘆口氣,搖搖頭,「很抱歉,我的能力達不到那里,我不能看到力量的主人。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已經等了你很久了,再也沒有耐心等下去,他想要來拿回屬于他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你是他的。記住,小姐,唯有真誠的信任與耐心才可以助你渡過難關,得到幸福,不然你將永遠沉淪在無際的黑暗中。」老相師告誡著。
「那個力量的主人什麼時候會來呢?」秀娟忙不迭的問。
「就在你年滿二十歲那天。」老相師對著詩雨說,「記住,唯有真心的信任才能化解一切。」
☆☆☆
「詩雨,你怎麼了。」
晉杰連喚了好幾聲,才把詩雨的魂從遙遠的邊際喚了回來。
「哦,對不起。有什麼事嗎?」詩雨回過神,望著一臉關心的晉杰。
晉杰將一份檢驗報告交到她手中。「你爸爸的健康檢查報告出來了,一切正常。這是檢驗結果,你二哥叫我拿來給你。」
詩雨這才想起來自己正在二哥工作的醫院,上禮拜爸爸來這里做健康檢查,她今天是來拿報告的。
「剛剛在想什麼?是不是想我?看你想得那麼出神。」晉杰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想得美!你有什麼值得我想念的?」詩雨拿起報告輕敲了一下他的頭。
晉杰抱頭閃躲,怪叫道︰「哇!救命啊!美女動手打人了。」
听到他的求救聲,詩雨忍不住笑了。
「少瘋了,哪有人這樣喊救命的,被別人看了還以為你在演戲。」
晉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不演戲,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是在想哪一位帥哥嗎?不過別太坦白,我脆弱的心靈是很容易受傷的。「
詩雨翻了一個大白眼,「如果你的心真那麼容易受傷,那我也就不用十八般武藝都使盡了還趕不走你。」
晉杰收斂起笑容,端正面色,「我真的那麼沒有魁力嗎?一點都吸引不了你?」
詩雨很不願意傷害他,可是她對于他的感覺真的僅止于兄之情,她希望有比自己更好的女孩能夠陪伴他。「對不起,不過我真的很喜歡你。」
是喜歡不是愛,晉杰很清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還好,他所听到的是喜歡而不是討厭,那是否意味著自己還有機會?
「那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不會是在想那位算命師的話吧!」
詩雨曾告訴過他老相師所說的話,不過被他斥為無稽之談。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他說的話,以及我常作的那個夢。」
「那個有著長頭發的男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每夜出現在她夢中的是自己。
詩雨沮喪的點點頭,「這個夢困擾我好多年了,從沒有間斷過。」
「也許……」晉杰先是猶豫了一下,才嘆了口氣道︰「我可以幫你安排,讓你去看精沖科醫生」
他的建議引起了詩雨的不悅。本來嘛,有誰願意沒事去看精神科,那不正說明自己的精神有毛病嗎?
「你以為我得了妄想癥?」
「不!不!不是!」晉杰連忙搖手,「我的意思是,也許你小時候曾看過什麼電影或故事,有這麼一號人物讓你印象深刻,到現在一直無法忘懷。」
「沒有。」詩雨很肯定的說。「如果是電影,那我一定會在別的地方看到同樣的人,為什麼沒有?就算是小說、故事書好了,那都是平空想像出來的,哪會有如此深刻的影像?」
「也許你可以去看心理醫生。」晉杰仍不死心。
那還不是一樣!對詩雨而言,精神科醫生跟心理醫生除了稱呼不一樣,所面對的案主都差不多。
「藍晉杰,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把我當病人看待,我真的要跟你翻臉了。」
看到詩雨生氣的漲紅臉,那副嬌俏的模樣,晉杰的心跳開始紊亂。她的一顰一笑在在吸引著他,左右他的心跳。
「既然你那麼相信那位算命師,為什麼不把你的夢告訴他呢?」偉明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旁響起。
他不知何時來到他們的身邊,不過顯然已來了一陣子了,因為他知道他們在談什麼。
詩雨看著二哥,囁嚅地道︰「我也想,可是當時忘了問。第二天再去時,那里的人卻告訴我那天那位算命師是他師父的一位朋友,平常是不容易下山的怪人。問他在哪里可以找得到,他也不說,只說那是一個緣。」她微嘆口氣,怪自己錯失了良機。
偉明聳聳肩。他跟晉杰一樣並不是很相信這種事,可是有關妹妹的遭遇那位算命師說得那麼準,使人不得不相信。
「或許你的夢是你前世的記憶也說不定。」偉明說。
「不會吧!」晉杰忍不住慘叫。他本想說,堂堂一個外科主任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可是一看到他們的責難眼光,馬上改口︰「也許可以用催眠術回到前世也說不定。」
詩雨和偉明很有默契地賞給晉杰一個大白眼。
「你在說天方夜譚嗎?」詩雨沒好氣地問。
晉杰非常無辜、委屈地道︰「是你們自己說的,我不過是出意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