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很明亮,累了一整天的奇薇靠著落地窗席地而坐,疲憊的臉卻噙著高興的笑看著天上的月亮。
他們在溪頭度假好幾天了,這些日子因為沒有媒體的騷擾、山上人家又淳樸,幾乎沒有幾個人認識日本來的巨星南也津哲。所以他們享受到無拘無束的快樂生活,每天泡茶、下棋、游泳、打羽毛球,再不然就是去洗溫泉或林間走走,日子過得愜意又自由。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對他也愈來愈在乎,不但變得患得患失,同時也想得到他對這份感情的承諾。
房門被輕叩兩下,驚醒奇薇游離的神智。「哲。」她站起來跑過去抱住他,親吻他剛洗完澡仍濕濕的臉龐。
「你在想什麼,想得那樣出神?」津哲反被動為主動的抱起她,一起倒臥在床上,嘴貼嘴的笑問。
奇薇含羞帶怯的推他一下,吸取新鮮的空氣。「想你今天去洗溫泉時,看到一個美女的眼神,色迷迷的。」她微嗔的抱怨道,嘟起紅灩灩的嘴,令人忍不住又想偷嘗一口。
「你吃醋了?」他笑得更開心,環在她腰上的手也縮緊,教她掙也掙不開。
奇薇泄氣的放棄掙扎。「她很漂亮、很有氣質、很……喂,南……」她的抱怨消失于他偷襲的嘴唇中,甜蜜的吻趕走她所有的沮喪。
傻丫頭,她難道不知道再美、再有氣質的女人也比不上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嗎?他是紅遍亞洲的巨星,見過的美艷紅星還會少嗎?清純的、妖媚的、豪放的、熱情的……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就是沒有一個能像她這樣攫住他的心。
「她的漂亮跟氣質不是我欣賞的那種,而且矯揉造作;倒不如像你這樣真實、有朝氣還來得好玩些。」
「你跟我在一起,就只因為我好玩而已?」听到他這樣說,懸在胸口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
說真的,她還真怕哪個模樣絕美的女人會搶走津哲的心,取代她的地位呢!
「可是我看你一直瞧人家,好像很喜歡她。」口氣有點吃味,心頭酸澀得令她難受。
「那叫欣賞,欣賞懂不懂?」津哲滿含寵溺的模模她烏黑的秀發,輕笑著,「看豬、看狗也是一種欣賞。」
「豬、狗?」奇薇低低的笑了,一想到大美人變成豬或狗的模樣,一張樂笑的臉就不由得擴大,笑到肚子發疼都還無法停止。
「這有那麼好笑嗎?」他一手托腮,奇怪的看著地。
「哈哈……當然好笑了,想想看,你把人家一個漂亮的小姐當成豬頭、狗頭來欣賞,不好笑才怪,也許你也會把要跟你結婚的女人當成動物喔!」她開玩笑。
「有可能。」津哲卻一臉認真的說,「在我眼里,那個周江奈薇也一樣。」這個討厭的名字最近一直在報紙上出現,跟他的名字就像連體嬰似的。
「周江奈薇不是豬頭。」他竟敢當面罵她。
「對我來說,她是。」固執的嗤之以鼻,他一點也不掩飾對這個名字的厭惡。
奇薇生氣了,「你見過她嗎?不然干嘛這麼說她?」
「不太確定,可能見過。」他見過的女人未必全記得,但見過他的女人卻一定記得他。
周江奈薇就是其中的一個,不然也不會這麼厚臉皮的硬要嫁給他。
「那一定是假的,她是冒牌貨。」她憤怒的拿起枕頭丟他,為自己抱不平。
「你說誰是冒牌貨?」津哲蹙眉,不解她的激烈反應。
她跟周江奈薇認識?
一個是台灣女警,一個是日本望族之後,有可能成為朋友嗎?
奇薇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剛剛一時氣憤說溜了嘴,趕快搖頭答道︰「不……不是冒牌貨,我的意思是說她想頂替我,取代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嘛!」她撒嬌的倒入他的懷里,囁嚅的解釋。
「真的是這樣嗎?」怎麼感覺這個解釋怪怪的,轉得很硬?
「當然是真的,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她從他懷中站起來,兩手叉腰的瞪他。
「我沒有說不信你,只是你的話太奇怪了。」他溫柔的拉下她,重新納入懷里。「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但也希望你別有什麼事瞞我。」說話的口氣雖然很輕柔,其中卻飽含警告的意味,讓人不寒而栗。
他果然不是好騙的。「不會的。」奇薇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更加偎人他溫暖的胸膛。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自始至終都在騙他,以他驕傲的自尊絕對不會原諒自己,這份好不容易才取得的感情也將破滅。
怎麼辦?她好害怕。
「相對的,如果你對我真心,或許我會考慮將心交付出去。」他感覺到手臂下的身體微微緊繃。
「你說過對我是有感情的。」奇薇抬頭看他。
「你希望我對你只是有感情?還是要一顆真心?」他嘴角一斜的反問,邪氣的光芒在眼中閃爍。
「當然是真心。」誰要一份任何人都可以分享的感情?她可沒忘記他在認識自己之前的輝煌紀錄。「可是你也說過我只是好玩的對象而已。」剛剛才說過的話,她沒那麼快忘記。
「好玩是因為你是你的關系。」他不安分的大手已經趁她不注意時解開她的衣扣,正在朝她胸前的內在美進攻。
什麼意思?奇薇不解。好玩是因為她是她的關系?好深奧的答案喔,像繞口令似的,听都听不懂。
「如果我不是我呢?」她懷著半開玩笑的心理反問。
津哲俯在她胸前的頭顱倏地震動了起來,讓人輕易便能感受到他笑聲里的威脅。
‘笑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奇薇生氣的瞪他,覺得他亂沒禮貌的,連點尊重的道理都不懂。
「喔!老天。薇,你真是可愛極了。你還不懂嗎?就因為你是周奇薇我才覺得你重要,換作是別的女人叫周奇薇,那就不一樣了,我不會對她們產生感情,最多只當她是個影迷而已。所以名字對我而言是沒有意義的,你對我才有實際的價值。」
愛戀的嘴再度附上她微張的唇,將還未消化完他話的奇薇拉向更混沌的世界。她毋需去了解他話里的含意,因為他將以行動讓她知道,實際去體驗他的感情。
☆☆☆
今天是假期的第八天,也是他們準備回去的日子,因為明天奇薇就要銷假開始上班了。
「離你回去日本還有兩天的時間,但是我不能陪你。」八天的假期已經是家德幫忙的極限,她往後的半年多都不能再休假了。
「我了解。」津哲體貼地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看得出來她很不舍得回去。「以後還有機會再來的。」
「這幾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她低著頭說。
不知道為什麼,愈接近回去的日子,她的心神就愈不安,津哲警告的話語不斷在耳邊響起,她希望得
到那顆真心,不想困為欺騙而失去這段感情。
津哲看出她的緊張,支持性的緊握住她的手,體貼的拉近自己。「你放心,我不會同意那件婚事。」他還以為她是在為周江的婚事擔心。「我絕對不會答應跟那個女人結婚。」他再一次允諾。
你敢不答應我就殺了你!奇薇惡狠狠的瞪他。
「我不會阻止你娶她的。」說得夠明白了吧!
可惜他卻懵懂不知。「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做好結婚的打算,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他笑著抱住她,想給她一個信心之吻。
無奈她卻冷著一張臉避開了。「你的意思是連我也不考慮?」那還邀她到日本干什麼?干脆在台灣就分手算了!她用力的掙開他。
津哲笑得好迷人,兩排潔白的牙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出晶光點點,「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因為你是特別的。」
這句甜言蜜語可不假,自從跟她在一起以後,就有一種開心、不厭倦的感覺,總覺得每一天都是新鮮的,充滿了樂趣。
奇薇的臉冷到冰點,沒有表情的緩緩轉向另一邊,睨著遠方的某處。「可是你卻不是真心的想娶我。」
好可悲的感覺!他考慮娶她的原因竟然不是愛她,而是因為「特別」兩個字。
回頭一笑,有點苦澀又有點報復性的說︰「我女乃女乃想給我安排一件親事。」
這個消息震撼性的敲入南也津哲的腦袋,他訝異又有些無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沒有听你提起過?」他用力抓住她的雙肩。
「我以為你不會在乎。」她微微的蹙眉,他抓痛她了。
「不可能的,你在試探我。」他一直緊緊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沒理由不知道這個消息。
奇薇無奈的閉上眼楮,深嘆了口氣,「我沒有騙你,上次我趁你去游泳時打電話回台北聯絡的。」她隨口撒了個謊,然後確定似的抬起頭來看他,「你會鼓勵我嗎?」
「見鬼的鼓勵!」他咆哮出聲,完全不像以往要跟女人分手時的灑月兌。「我絕不同意你跟別的男人結婚,連相親都不行。」遺傳的獨裁血液在復蘇,專制的緊摟住她,佔有性的吻住她的唇。
一听到有別的男人可能代替他,享受她的甜蜜時,他的神經就緊繃起來,情緒變得無法控制。
他懲罰性的撬開她的貝齒,侵入她的唇內,用霸道的舌宣示他的主權,提醒她兩人在一起的事實。
直到一股血腥味傳來,她粗喘得快不能呼吸,他才警覺到自己的粗魯傷害到她了。
「對不起——不,該死。」他又氣又惱的再一次吻住她。
這一次的吻是纏綿而輕柔的,像痴戀的情人般,細細的吻啄,百般疼寵呵護,怕再弄痛剛吻腫的紅唇,無限柔情流露其中。
「你是愛我的。」奇薇輕笑出聲。
「是嗎?」他訝然的退開,不願承認剛剛听到的話。
「你是愛我的。」她再一次確定的說,眼楮里閃爍著光彩。
「可能是吧!」津哲不太確定,只知道一想到她要投人別人的懷抱,自己的心就絞痛得厲害,一股沉郁感幾乎淹沒了他。
「或許可以訂婚。」在沒有確定自己的感情之前,他願意先付出訂婚的代價,以便留住她。
「我要跟女乃女乃商量一下。」他自私的想法全寫在臉上,奇薇當然不能隨便答應。
這一次換南也津哲不悅了,「我要訂婚沒有一個女人不會高興得流淚答應。」雙手環胸,他非常自負的望著地。
「我要結婚也沒有一個男人會搖頭說不,他們願意從台灣排隊到台灣。」她雙手叉腰,一臉驕傲的瞪回去。
這個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雖說訂婚只是權宜之計,但也是出自他的真心,被如此拒絕,怎能不生氣?
「津哲少爺,車子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就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中田上來通知上車,這才暫時平息了一場紛爭。
只是和平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他們回程的路上,一個記者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他快速按下相機快門,捕捉兩人出游的證據。
「嘿嘿,明天影劇版的頭條新聞有著落了。」
☆☆☆
清早,奇薇拎著度假帶回來的溪頭名產走進警局,滿面笑容的朝每個遇到的同事打招呼,「嗨,早安。」
可是每個見到她的人都一副驚詫的表情。「奇薇,你怎麼來了?」幾乎每個人都這麼問。
「不對嗎?」她感到一陣莫名。
「奇薇,快過來。」聞訊而來的林流美快速拉住她的手,將她帶離圍觀的同事,推進李家德的辦公室內。
「奇薇,你為什麼還敢來?」李家德見到她,一樣是副驚愕的神情,好像她是剛犯下大案被逮的現行犯。
「拜托,為什麼連你們都這樣怪異?」她嘆息的申吟,才度個假回來而已,怎麼每個人都病了似的,大驚小敝?」
「不是我們行為怪異,而是你的事情上報了,不信你看。」李家德拿起剛才正在看的報紙遞給她。「上面還有你跟津哲親密走在一起的相片。」
什麼?!怎麼會這樣?
奇薇瞪著眼前佔據半版篇幅的特寫報導,整個人怔住了,一雙瞠大的眼瞳直盯著照片旁的大標題——
周江集團的千金是台灣女警
南也津哲為會佳人神秘來台
激情熱戀,情定溪頭
不用再看下去,光是標題就已經夠聳動、夠嚇人的了。
「這篇報導是誰寫的?他為什麼知道我是女警?」她憤怒的發飆。
這則新聞將會給她帶來很多的麻煩。
「對……對不起,奇薇——」林流美囁嚅的開口。
「又是你那多事的男朋友?」不待她說完,奇薇就責備的低吼。
「不……不是的。」流美急忙搖手,隨即雙肩一聳,無奈的垂下。「也算是了。原本這條新聞是別人發現的,昨夜正在寫稿要排版時,正巧被我男朋友看到,他瞧了一下發現是你,就隨口說了句‘咦,她是女警嘛!’就這樣穿幫了。」
她內疚的絞著手,無限懊惱的又說︰「我知道,都怪我不好,不應該拿你跟我合照的相片給他看,但當時我也沒有猜到會有今天嘛,那是我認為照得最漂亮、又最帥氣的一張,誰都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給喜歡的人看,哪知道他記性這麼好,只瞧一次就記得了,所以……所以……」
「所以昨晚才會混蛋的記起我是不是?」太生氣了,以致口不擇言的罵出髒話。
「對不起……」流美又低聲的說了一次。
「算了,奇薇,流美跟她男朋友也不是有心的,你就原諒她吧!」李家德忍不住出面說情。
「我今天一早看了報紙,打電話給他問清一切後。就跟他絕交了。」為了表示歉意,流美也采取了非常手段。
奇薇橫了她一眼,「那倒是不必了。」還是有點氣她。「只求愛賴床的津哲不要早起,別看到這則新聞就好了。」她只能這樣祈禱,因為她還來不及將事情跟他解釋清楚,萬一看了這則新聞發生誤會,那就糟了。
放下名產,她抓著報紙就沖出去,想找津哲解釋一番。
可是人到警局門口就出不去了,一大堆的記者堵在那里,等著要見她。
糟了!
她倉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跟我來。」李家德倏地出現在她身後,拉住她的手臂帶往辦公室,指著一扇窗戶說︰「從這里爬出去。」指示她爬窗戶逃走。
奇薇猶豫了一下,雖然覺得這樣很不對,卻已經別無選擇。
她在家德的幫忙下順利爬了出去。「謝謝你,家德,你一直在幫我。」她在窗外伸手與他相握。
「卻一直等不到你的心。」他嗤笑的自嘲,「快走吧!」然後低聲催促。
奇薇感激的點了點頭後,跑步離開,趁著記者們還沒有發現,騎上機車直奔韋綸跟津哲的住處。
來到江韋綸的家附近,她遠遠就瞧見一大批記者守候在門外,也是為了南也津哲跟她的事而來的。
這樣怎麼進去?她蹙眉傷腦筋。
驀地,一只男人的大手搭上她的肩。
「誰?」她嬌斥一聲,以一記過肩摔將背後的男人摔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哇!周小姐,是我啦,江韋綸。」他哀哀低嗚,痛得像要裂開似的,卻可憐兮兮得連大叫一聲都不敢。
「韋綸?!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奇薇急忙將他扶起來,連聲道歉。「你怎麼在這里?津哲跟中田呢?」
「他們都在附近的公園里。」
今天一早他們還好夢正甜時,就被這一群突然涌來的記者驚醒,如果不是中田護著他跟津哲逃走,現在恐怕還被困在里面,動彈不得。
「我去找津哲。」奇薇轉身想朝江韋綸所說的公園跑去。
「奇薇,等一下。」一臉怪異的江韋綸叫住她,「我想,你暫時還是先別跟津哲見面得好。」
「為什麼?」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因為——」
「因為你設計的陰謀全被我知道了。」津哲的聲音陰冷地在她頭頂響起。
他冷漠陰森的表情嚇住了她,無情的雙眼如冰似的沒有溫度。
「津哲……」
☆☆☆
茶藝館的小包廂內,四個人面對面而坐,凝重的氣氛教人呼吸困難。
「喂,津哲,心情不好別亂找人出氣好不好?」韋綸笑著拍拍他的肩,企圖以詼諧的開場白化解這種沉郁感。
「如果她願意解釋,而不是再編一套理由圓謊的話,我可以給她一次機會。」他優雅的靠在椅背上,黑色的眼瞳帶著陰陰的嘲諷,像是料定她會再編一個謊言自圓其說。
他冷酷的眼神盯得奇薇喉間梗塞,無法言喻的痛楚像被子彈打中胸口,令她幾乎受不了。「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再相信了是嗎?那還要我解釋什麼呢?」
「因為我想更明白的看清你,想知道你的心機陰險深沉到什麼程度。」一字一句都是傷人的話,比起他冰冷的態度更教人心寒。
「你從沒有講這麼重的話傷過我。」他一向是將她寵愛呵護在手心上的,現在卻將她貶得比螻蟻還不如。
「那是在我不知道你的心機之前。」
「你這麼說對我不公平!為什麼不願意听我把話解釋清楚呢?你不願意輕易的承認愛我,可是你卻輕易的誤會我。」她不想哭的,然而委屈的淚水卻無法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轉,甚至流了下來。
「奇薇,別這樣,哭不能解決事情。」流連花叢的經紀人江韋綸適時掏出手帕想遞給她拭淚。「別介意,這小子剛剛才被家里的人通緝,所以心情壞得很,你別傷心難過。」
「通緝?」奇薇拿起店家放在桌上的衛生紙,兀自擦淚,瞧也不瞧江韋綸手上的手帕一眼,使得他又無趣的收回去。
「是啊,周小姐。」人粗心細的中田也很看不過去津哲的態度,跟著安撫道︰「今天一早大少爺就打越洋電話來台灣,說你們周江家的人已經跟我們南也家把婚事談好了,催小少爺回去結婚哩!」
這就是他誤會的原因?!
「這又記上我一筆,你認為這件事也是我策劃的?」
「不然你以為是誰?」他陰騖的眸光射向梨花帶淚的她,沒有一點被感動的神情,反而覺得她的演技差透了。「在我面前演哭戲的女人不少,卻沒有一個表現得像你這麼爛。她們會用哭泣、哀求、撒嬌或謊稱懷孕的方法來留住我,但從沒有得逞過,你要不要再表演一點別的?」
他倒了杯已經涼了的高山茶湊到唇邊輕啜,一手撥著花生殼。
奇薇的臉慘自如雪,不為他話里的絕情,也不為他戲謔的諷刺,而是他說的事實。
他的話提醒了自己,已經過了一星期的月經還未報到,難道就如同他說的,她已經懷孕了嗎?
冰涼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平坦的小骯,那上面的溫暖仿佛在回應她的憂慮似的,更讓她心悸。
「不,不可能。」她茫然的搖頭,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怎麼也不願意那是真的。
「不管你認為可能或不可能,我都會回日本去。但你先別高興,我回去不是因為要跟你結婚,而是要去拆穿你的陰謀、戳破你的美夢。」他邪佞的薄唇微微勾起,像利刃刨開她的胸口,挖起她殘破的心。
「你怎麼可以表現得這麼殘忍?你忘了在溪頭時跟我講過的話了嗎?」那是她記憶中最甜美快樂的時光,她幾乎以為已經在那里確定了他的心。
「那是我一生最愚不可及的表現,我象呆子一樣的被你左右、戲弄,你一定很得意、很開心將一個巨星玩弄于股掌之間吧?」憶起在溪頭游玩的種種,他狹長的眼銳利地眯起,突然射出一道寒光,受欺騙的感覺像浪潮似的淹沒了他。「你想要我給你解釋的機會?好,讓我現在來問你。」
津哲倏地站起來走向她,將她一把拉起,陰惻著臉逼問。
「你是怎麼說服你哥哥利用我不在日本時跟我們南也家聯姻的?你什麼時候開始耍心機要抓住我的?什麼時候把消息透露給媒體知道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調查我的行蹤,知道我跟江韋綸到星鑽舞廳去的?」
他不會同意,也不會甘心受控制。
一連串逼問跟激烈的搖晃,搖得奇薇一陣目眩頭暈,她承受不住的想吐,用力推開他。「你以為你是誰?值得我耍那麼多手段來抓住你嗎?告訴你,我沒有。你說的事情我一樣也沒有做過,我跟你一樣都是這整件事情的受害者。先是在網路上被人莫名其妙的毀謗,然後又不幸的踫上你,現在又因為你而被媒體追來追去的,誰是真正的倒霉鬼?誰?是我才對,是我倒霉的去愛上你。」她瘋狂的大叫,猛然倒在矮桌子前,掩住想吐的嘴難過不已。
「你怎麼了?」江韋綸跟中田發覺她的不對勁,趕忙上前要扶她。
可是卻被她揮開了。「是我瞎了眼,愛錯了人,現在不管你喜歡我也好,誤會我也罷,我都已經決定不再愛你了。你可以回日本去,我答應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你大可不必擔心以後還會見到我了。」推開又想伸手來攙扶她的兩人,奇薇淚流滿面的站起來,眼露堅決的再看他最後一眼,然後蹣跚地離開。
她不需要人家安慰,也不需要人家同情,真正心靈的傷痛不是任何言語跟藥醫治得了的。自己的傷自己治,自己造成的痛自己承受。她不再讓自己懦弱的一面呈現在津哲的面前,不想讓他再看不起自己。
拖著沉重的步伐,她走在大雨狂肆的巷道上。三三兩兩急于躲雨的人跑過,沒有人留意到臉色蒼白的她。
伴隨著她的,只有愈來愈遽的狂雨,以及愈來愈冰冷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