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情佳人 第二章

馬車又走了七八天,才進入,太原境內。蔣震天先讓紫蘿在驛站休息,回去去稟告紀軒和章惠娘後,兩日之內大紅花轎和嫁衣就送到了驛站,並且派人兩名伶俐的丫環來為她梳洗。

「小姐,請上花轎。」兩位丫環春花和秋月冷漠的說。

也許是大戶人家的丫環都特別講究規矩,與主子保持一段距離吧。紫蘿面對兩位丫環的無禮,並不以為忤,反而為她們找;尋各樣借口。

倒是來接她的蔣震天看不過去,出聲斥責。「紫蘿小姐是未來的少夫人,不得放肆。」

兩名丫環對他倒』還有幾分敬畏。「是,蔣副將。」

之後,蔣震天微微帶笑意的請紫蘿上轎,一路風風光光的送她到指揮佻府。

倏地,花轎停了下來,兩頂同樣裝飾華麗的花轎同時由另外兩個不同的方向抬過來,一起停在指揮使府門口。

蔣震天一臉不解,上前詢問正從大門走出來,也是一臉詫異的紀軒。「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同時有三頂花轎進門?」

臉色陰驚的紀軒︰轉首望向章惠娘。「娘!」

她呵呵一笑,眉眼露出得意的神采。「這不正好省事嗎?正室、妾室一起娶,三喜臨門,一次把喜神、福神都給請到了。」看到聚集的人群對著轎子指指點點,她的心里有說不出的暢快。

「這……到底誰.是正室,誰是妾啊?」

「妻子跟侍妾一起娶,這太奇怪了吧。」圍觀的人們不住的竊竊私語。

紀軒抿緊唇。原來娘是打這個主意,妻子與妾一同進門,為的是要羞辱孟紫蘿。當初他還以為娘只是說說而已,沒有想到她真會這麼做。

「這太欺侮人了!」蔣震天感到憤怒,沒想到一向明理果斷的紀軒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太不尊重人了。

這教紫蘿小姐情何以堪?他同情的眼瞳望向紫蘿的花轎,不知她此時作何感想。

突然,蔣震天怒眼瞪向紀軒。「你該不會是想讓紫蘿小姐做妾吧?」如果是這樣,就更過分了。

「怎麼會呢。」不待紀軒回答,章惠娘手掩著嘴笑呵呵地道︰「正室當然就是正室,怎麼會讓她做妾?軒兒,你還不一一踢轎門,請三位媳婦進門?」

母親的做法雖然太不尋常,但在眾賓客的鼓噪聲下,紀軒也不能就這樣任憑三頂、轎子在門口擺著,所以他依順序先在紫蘿的轎門踢了下,然後分別在王員外的女兒王如雪、胭脂樓的歌妓柳雙雙的轎門踢了下,迎娶三女進門。

他們一同拜天地,祭拜過祖先之後,便由各自的喜娘和丫環帶往新房的方向,新郎則留下來與賓客同飲同樂,直到喜筵散席,這才醉醺醺的由參將章靖亭和蔣震天扶向新房。

章靖亭問道︰「侯爺要先到哪位夫人的房里?」

蔣震天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紀軒,「廢話,當然是……」

「三夫人的房間。」章惠娘帶著兩名丫環擋在通往紫蘿房間的路上。「將侯爺送到雙雙的房里去。」

「可是……」蔣震天不解,新婚的第一晚不是都要在正房的房里度過嗎?老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猶豫什麼?還不快去。」她臉色一正,嚴厲的下達命令。

不得已,章靖亭和蔣震天只好把人扶往三房的方向。

「哼,我才不會讓那丫頭有機會見到紀軒,我要她像我一樣孤零零的等一輩子。」她發出陰冷的笑聲。

那笑聲听在身後兩個丫環耳里,不覺發毛。「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去跟少夫人說一聲?」

「不必了。」章惠娘冷哼道。「冬蟲、夏草。」

「是。」兩丫環躬身一福,听候指示。

「叫春花、秋月眼楮放尖一點,那女人要有什麼怨言或行動,立刻來通知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兩人快速的退了下去。

章惠娘仰首望著漆黑的夜空,臉上浮出勝利的笑容。「紀律山、孟雲湘,你們都看到了吧?別以為你們死了就沒事了,你們還有個女兒呢,我會教你們在陰曹地府也不得安心。」

★★★

新房里,大紅喜燭滴著血紅的臘淚,仿佛代替著房里端坐的新娘流淚,獨燃到天明。

到處貼者雙喜的新房內,除了枯坐的新娘外,沒有一名丫環或喜娘伺候,也沒有人來告訴她,新郎是不是會回房來,只任由她孤寂的等待著,等待一個無眠的夜,和一個未知的未來。

五更天亮,遠處傳來陣陣的報更聲和雞鳴聲,緊閉的門嘎吱的由外推了開來,被派來服侍她的春花和秋月睡了個飽,起個大早,精神奕奕的端了盆水走進來。

「咦,少夫人你沒睡啊!沒人告訴你侯爺昨晚睡在三夫人那,不會過來了嗎?」春花無禮的掀開她的紅蓋頭,諷笑的說。

紅色的喜服襯著她絕麗的姿容,紫蘿眨動翦水雙眸,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兩名丫環。「你們說……侯爺昨晚夜宿在三夫人的房里?」

「當然,三夫人是胭脂樓的歌妓,也是侯爺的紅粉知己,新婚之夜侯爺當然是睡在心上人那兒了。」兩人掩嘴竊笑,神情頗為暖昧,有意無意的傳達著兩人在成親之前,早有了夫妻之實的訊息。

紫蘿臉色微白的揪緊衣襟,身子微顫了下,詫異韻美眸無法置信的望著兩人,這個訊息打擊了她。

很顯然的,她的夫婿在成親之前即有了喜歡的女久,可是既有了想要的女人,為什麼還要娶她呢?甚至在成親當天、新婚之夜如此的羞辱自己。

茫然的看著周遭陌生的環境,無助的空洞向她席卷而來。

「少夫人,你怎麼了?沒事吧?;投事的話可不可以請你快點梳洗,我們還有其他韻事要忙呢。」春花催促著呆坐在床沿的她,鄙夷的口氣沒有一絲尊重。

「他……今天會過來嗎?」她喃喃的開口。

「他?哦,你是問侯爺呀!主人的事我們當奴婢的怎麼知道,但據我所知,跟你同時進門的還有二夫人,她在咱們太原可是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大才女,要不是她真心喜歡著咱們侯爺,才不會委屈的嫁過來當妾呢。」

「是嘛,她的背景、才貌,當正房夫人都綽綽有余了。」秋月附和著。

兩人一搭一唱,目的是告訴紫蘿她在指揮使府的地位。

她們原本是老夫人身邊的四名婢女之二,這次為了少夫人進門,老夫人特地命令兩人過來當眼線,因此極盡刻薄之能事。

兩人也不知道老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只知道這位少夫人的長輩,曾經得罪過老夫人,所以積怨太深,要好好的折磨她一番。

兩人為紫蘿換上一襲淡黃色的紗裙之後,春花道︰「如果少夫人沒事,我們先退下了,中午時再給你送飯過來,還有,老夫人吩咐,少夫人沒事別出房門亂走,待會她會派人送些書過來,請你好好的習讀一下,以學習為人妻子、媳婦的道理。」

輕柔的紗羅穿在身上,雖然很飄逸、舒服,但紫蘿的心卻像顆石頭般,沉重不已,很想要找個人談談。

「請問我可以去向老夫人請安嗎?」

兩女相視一眼,直言道︰「不知道,不過老夫人說過叫少夫人待在房里,就請少夫。人听話,別亂跑了。」說完之後,兩人一起躬身退出房門,各自去忙自個的事去。

春花、秋月一走,偌大的新房里就空蕩蕩的只剩下她一個人,桌上的喜燭還在燃燒著,看來很諷刺。

沒多久,另外兩個侍女走了進來,她們每人手上各捧曹一疊厚厚的書,徑自放在桌上,「老夫人有今,請少夫人將這些歷代婦德的書抄寫三遍,完成交山之前,不得踏出房門一步。」之後不置一詞的走了出去。

此刻她更思念起彩衣,在孟家時至少有她陪伴,並不寂寞,可是在指揮使府這豪門大宅,她卻連個可以說話談心的人都沒有了。

紫蘿望著案上那疊厚厚的書籍,輕嘆一聲,「也罷,至少還有個事兒可做。」她微笑著自我安慰。

★★★

指揮使府的歡樂氣氛持續著,全府上下都沉浸在這股喜氣中,不止太夫人高興,就連長年不見一笑的老夫人,都露出了難得的笑靨,惟一讓人不解的是,為什麼正房少夫人都不出現,從未見她走出過房門一步?

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怎樣的長相?府里下人們紛紛猜測著。

當然,紀軒也有好奇的時候。

因此,一天午後,他從議事閣出來。便心血來潮的走向紫蘿所住的霓霞館的方向。

「侯爺,請留步。」看守紫蘿的春花遠遠瞧見,急忙走了過來,躬身一福,「請問侯爺要上哪里?」

紀軒劍眉微揚,目光往內看了一下,負手而立道︰「是老夫人命令你來伺候少夫人的?」

母親也太小題大作了,為了報復,竟然不惜將同候自己多年的丫環調來監視孟雲湘的女兒,難道真想關她一輩子不成?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孟雲湘的女兒來。

「是……是。」春花忐忑不安的點頭。「老夫人命令奴婢伺候少夫人,注意她的飲食起居。」在不明白侯爺的想法之前,她還是小心一點得好。

「現在我想進去看她。」紀軒越過她,欲走進去。

「侯爺!」春花忙不迭將他攔住,「老夫人交代過,沒有她的同意,誰都不可以進出霓霞館,就算是……」

「我也一樣。」紀軒替她將未盡的話說完,神情不悅。

「是……是的。」春花被他嚴肅的眼神一嚇,急得跪了下來。「對不起,侯爺,是老夫人吩咐的。」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紀軒無法想象母親的殘忍,她不但將孟雲湘的女兒關在這里,還要她活得像幽靈一樣,完全的被遺棄,這對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來說,無疑是抽掉水瓶中的水,任花朵干涸枯萎。

「軒兒。」章惠娘的聲音倏地出現在他身後。

「娘。」他遽然轉身,迎向這位有著慈藹面容,卻被妒心蒙蔽的女人。

「你不到雙雙或如雪那兒,跑到這里來干什麼?」她語氣和善的責備著。

「孩兒是來看看孟紫蘿。」

「孟紫蘿有什麼好看,不過是個平凡女子罷了,你身為指揮使大人,事情忙得很,孟紫蘿的事情就不要-你來操心了,雙雙、如雪,還不快伺候你們的相公。」她銳利的眸光一使,跟在後面的柳雙雙和于如雪立刻會意的走過去,一人一手的拉著紀軒,諂媚的將他往自己住的地方拉。

「侯爺,雙雙想你想得緊呢,剛剛到娘房里請安後,陪著娘在附近走走,就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侯爺,到雙雙的蝶羽樓去坐坐吧,讓雙雙給你捶捶背。」

丙然是青樓出身的歌妓,對付男人的確有一套。

千金大小姐出身的王如雪也不甘示弱,小嘴一撅,嬌嗔的偎在紀軒的懷里,柔媚的說︰「不行,侯爺,昨夜你在三妹那過夜,今兒個該輪到如雪了,不能偏心。」

兩位侍妾互不相讓,都想得到紀軒的青睞。

無奈紀軒心不在此,望著章惠娘,一雙濃眉緊蹙著。聰明如他,當然知道母親在打何種主意。

「您確定要如此做嗎?」他問著只有母子倆听得懂的話。

章惠娘也不諱言的答道︰「積了十幾年的恨,我不會就這麼算了。軒兒,你如果孝順我的話,這件事就順了我吧!答應娘,再也不到這個地方來了。」她拿出撫育的恩情來壓他。「算娘求你了,行嗎?」

她悲愴的神情打動了他,可是要拿一個女子的青春、性命來回報,對嗎?他攏眉思索。

「娘一生就只在乎這麼一件事,是娘活在世上的惟一希望,難道你也不答應嗎?」她語氣更激烈的低喊。

他非不知感恩之人,當然不會罔顧她的請求,只是……哎!罷了,就當是他虧欠了另一個女人好了,暫時順著母親,待她氣消了;他再找機會好好補償孟紫蘿吧!

心念一轉,他神情也輕松了些。「就听娘的,我不再到這里來就是了。」

听到他的回答,章惠娘的臉上露出笑容,總算先處理好了一方,接下來就看她怎麼料理孟雲湘的女兒了。

鱉異的陰笑讓她身邊的人忍不住起了一陣寒顫。

★★★

有了紀軒的承諾之後,章惠娘更肆無忌憚的進行她的復仇計劃。

首先,她要紫蘿嘗盡嫉妒的苦澀,一如她當年所;經歷過的,所以,她每天都要春花有意無意的報告紀軒的行蹤,將他和兩名侍妾親密相處的情形透露給紫蘿知道。

這一日,紫蘿一如往常的抄著老夫人另外命人送來的《列女傳》,這是自上次婦德之書後,另外一部有關女子貞烈的書籍。

春花和秋月坐在外廳的圓椅上,嗑著瓜子飲著茶,大聲的聊天。

「我听說侯爺昨晚又在三夫人那過夜了。」春花說。

「什麼!」秋月故作驚訝的提高音量,眼楮卻悄悄的瞄向內房,細查動靜。「這已經是第三天了,看來侯爺很喜歡三夫人。」

「可不,老夫人派人去請了好幾次,讓侯爺到霓霞館來看看少夫人,可是侯爺卻一次也沒有來過,我看啊,侯爺一定是不喜歡咱們少夫人。」春花繼續捏造事實。

秋月也跟著加油添醋,「事情還不止這樣,听伺候二夫人的丫環說,侯爺待二夫人也挺好的,昨兒派人送了好多珍貴首飾過去,真是羨慕死人了。」

「可不是嗎?」

外廳兩名丫環的話一字一句都听入紫蘿的耳里,扎入她的心中,教她揪痛不已。

成親以來她何止一次幻想過他踏入這個房里,對她說出第一句話的情景,想象著他看到出自己時會有的反應,可是今天丫環們的話,卻叫她傷透心。

「為什麼?他為什麼可以連一次面都沒有見過,就如此對待我呢?」紫蘿低頭自問,奪眶的眼淚禁不住滑下,滴落在書上。

她自問人府以來一直循規蹈矩,從沒有犯過一丁點錯,可是他為何還是對她不聞不問呢?

為什麼?

無解的答案誰能來告訴她?

「哎呀,我說少夫人,抄寫的書給你弄濕了,這教我們如何還給老夫人啊?」突然,一陣震天撼地的尖叫驚醒了她,紫蘿忙擦干眼淚抬起頭來,一臉疑惑的看著驚聲怪叫的春花。

春花看她一臉不解,生氣的拿起桌上的《列女傳》,夸張的喝道︰「怎麼,少夫人,你還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大禍嗎?瞧瞧,你的淚水把這本書弄成這樣,上面的字都被浸糊了。這可是老夫人最珍愛的一本書,老夫人看重你才請你抄錄,你現在把它弄成這樣,不是要害死咱們嗎?」然後她又夸張的和秋月叫成一團,好像天塌下來般慌張。

她們的樣子嚇著了紫蘿,她蒼白的臉上更失了血色,連忙找出手絹要擦那本書上的淚。

「哎呀!少夫人,你這是干什麼,瞧你越弄越糟,沒人告訴你濕了的字不可以用擦的嗎?瞧,剛剛只是幾個字,現在可糊成一團了。」春花氣得直跺腳。

「對不起……對不起。」孟紫蘿只能不住的點頭道歉。

「對不起有用嗎?」秋月忿忿的推開她,跟著拿著書的春花走向門外。「走,我們找老夫人去。」

兩個丫環一離開,屋里只剩下茫然無助的紫蘿,鍬著一顆惶恐的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想到老夫人可能會有的憤怒,她就不由自住的打顫,心里害怕得要命。

「怎麼辦……該怎麼辦呢?」她喃喃自語的踱著步。

「紫蘿。」倏地,背後一道聲音叫道。

「啊!」她嚇了一跳,一回頭看見是當初送她來的蔣震天,才松了口氣。「是蔣大哥。」

「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蔣震天一眼就看出她十分不安,關心的低下頭看她,驀然發現那雙原本清澈美麗的眼瞳,此刻竟含著淚珠。

「發生什麼事?是誰欺侮你嗎?」

「不,沒有。」紫蘿連忙搖頭,回避他的眼光。「沒事。」她迅速的走到一邊,擦干眼淚。

雖然他是這個府里自己惟一認識、熟悉的人,但她不希望他知道她困窘的處境,不想讓人為她擔心。

但她這個說詞完全不被蔣震天來信,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她在說謊。

「你眼楮都哭得像核桃了,還說沒怎樣,一定有事。」他不死心的追問。

直率的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她不想為人知的心情。

「說吧,一切有蔣大哥為你做主,除非你根本把我當外人。」

「怎麼會呢?蔣大哥你多心了。」無奈的,她只有將剛剛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

听完之後,他無法置信的訝異道︰「老夫人不是這樣的人啊!一定是兩個丫環弄錯了。」記憶中的老夫人沉默寡言,鮮少細究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即使會管,也以鼓勵居多。

「但願如此。」紫蘿也不知究竟是蔣震天所說的仁慈老夫人是真,還是春花、秋月口中的老夫人是假,她只希望別引起更大的事情。

看出紫蘿依然忐忑不安,蔣震天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就算有,只要告訴侯爺一聲,請侯爺幫你做主就行了。」

「侯爺?」蔣震天說得理所當然,卻只讓紫蘿更感到一陣心痛,黯然的別過頭去。「我從未見過侯爺。」

「什麼意思?」蔣震天不解她的話。「你的意思是……你成親至今,從來沒見過侯爺一面,而侯爺也未曾踏人霓霞館一步?!」這太扯了。

近來府里有些奇怪的傳言,說紀軒寵愛兩名侍妾而冷落元配,原來是真的!

「太過分了。」豪邁直爽的他不由得憤慨激昂。「他怎麼可以這麼待你?我去找他問清楚。」說著朝門口大步走去。

人是他要自己千里迢迢從蘇州娶來的,現在卻如此的糟蹋,教他如何看得過去,「蟲口果不喜歡,那娶來干什麼?」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接來的人受這種委屈。

「蔣大哥、蔣大哥,請別這樣。」紫蘿追到外面想阻止,無奈他早已遠離,只剩下遠遠的一點身影。

「怎麼辦……怎麼辦?」紫蘿無措的喃喃道。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弄濕《列女傳》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第二天中午,下人們又傳出蔣震天為了替紫羅討回公道,在蝶羽樓外守了一夜。

昨天下午,蔣震天從她房里離去之後,就四處尋找紀軒的下落,也順便探听了傳言的嚴重性。

當他得知紀軒真的沉迷在二房和三房的溫柔鄉中,逐漸淡忘了還有一位夫人的存在之後,滿腔的正義感令他怒不可遏,直沖到柳雙雙的蝶羽樓樓下,等紀軒下樓。

這一等,就等了一夜。

「侯爺。」隔天一早,當紀軒踏出蝶羽樓,就被等侯在外的蔣震天叫住。

「是你,震天,這麼早進府來干什麼?瞧你那樣子,大概一夜沒睡好吧!」紀軒好心情的與他談笑。

這樣好心情看在蔣震天的眼里,只有讓他冒火。「我昨晚就來了,一直等在外面。」

「哦!有什麼要緊事嗎?」他說著,邊往議事閣走去。

有人牛夜不睡,跑到他府里來守門,這倒是有趣。

「看來你是真的忘了。」難道都沒有人告訴他,還有另外一個人夜夜獨守空閨的苦等著他嗎?

真為紫蘿不值啊!

指揮使府里的人到底是怎麼待她的?

紀軒眉頭一蹙,「忘了什麼?」這人今天吃了火藥嗎?講話變得不對勁。「有什麼活就直說,別不明不白的惹本侯爺發火。」一早的好心情都快被他破壞了。

蔣震天腳步一快,攔在他的前頭,拉著他的手轉向遠處另一幢樓閣。「你看到那地方沒有?知不知道有一個縴柔可人的女子,為了等你,日日夜夜的枯盼?」打抱不平的怒焰在胸中醞釀。

紀軒終于听懂他在氣什麼,原來是為了孟雲湘的女兒。

一想到這件事,他的神情也跟著凝重。

不過孟雲湘的女兒關他蔣震天什麼事?值得他為此事生氣,而來頂撞他嗎?

「你認識孟紫蘿?」紀軒心生好奇。

「你忘了是你派我去迎親的?她雖然年紀輕輕,但溫柔善良,善解人意,一點也沒有其他女子的驕縱、惺惺作態,總而言之,她是個很好的姑娘,請侯爺別辜負人家。」一想起跟紫蘿相處的那段日子,她體貼動人的模樣,蔣震天就禁不住有些靦腆。

那副不自然樣,教人心生懷疑。

俊眉一揚,薄唇一勾,紀軒仿佛想到什麼似的一哂,「莫非你對孟紫蘿有好感?」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他正擔心母親的仇怨之氣過後,他該如何處理孟紫蘿,現在知道蔣震天對她有意,剛好幫他解決了這樁麻煩事。

待母親的怨氣一消,他就找機會成全兩人,也算是對孟紫蘿的一種補償,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蔣震天臉一紅,忙著撇清關系。「侯爺別誤會,末將跟少夫人只有幾面之緣,這次進言,完全是不忍見她遭受冷落,所以才打抱不平,請侯爺別多心。」

真是糟糕,他是來替紫蘿說話的,怎麼反遭誤會了呢?

無奈誤會已成,任他再怎麼解釋,紀軒也不相信了。

他朗聲一笑,道︰「放心吧!君子成人之美,更何況我心里只有雙雙,孟紫蘿這門親事是娘自作主張為我訂下的,待她過些日子氣消了,我會成全你,只是要委屈你耐心等待了。」說完拍拍蔣震天的肩膀,大笑幾聲走了。

蔣震天怔愕的站在那里。他說的是什麼話,自己怎麼一句都听不懂呢?惟一清楚的是,侯爺有意將紫蘿讓給自己!

這還得了,豈不是害了她嗎?

幫忙不成反添亂,這下他這個大老粗可成了大罪人了。

懊怎麼辦呢?

紀軒已走遠,他先找紫蘿解釋清楚再說。

魁梧的身影一轉,飛也似的奔往霓霞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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