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搞清楚杜珊珊與雷震允之間的關系，夏霜就接到杜珊珊的來電。

「你好，請問你是夏小姐嗎?」對方遲疑了下，道出來意。「我是杜珊珊，我從阿震的手機看到你的電話，能不能找你談談?」

阿震?

這樣熟稔的稱呼讓夏霜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故做鎮定，答應杜珊珊的邀約。

她們約在一家茶館，夏霜準時地赴約。

這樣近距離看杜珊珊，才發現杜珊珊真的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人。

她的美麗借由化妝與服飾襯托得更加動人，連同是女人的自己，都忍不住贊嘆造物者的神奇。

「不好意思，這樣找你出來會不會打擾到你?」杜珊珊有禮地輕道，微笑的弧度剛剛好，不多不少。

夏霜下意識地跟著微笑。「不會，我也正好想了解一下，你跟雷震允之間的關系。」她想到雷震允的支支吾吾，心里一陣不舒服。

其實她的心里已經有答案，但她還是想等待對方先說出來。

杜珊珊輕輕地說，笑容之間帶著一絲回憶的味道。

「我是他以前的女朋友，我們在大學時代就認識了，交往六年。」她的嘴角微微地顫抖了下，又繼續道︰「後來，我們就分手了。」

夏霜點點頭。「分手，然後呢?」

她當然知道杜珊珊找她出來並不是只有這樣而已，必然有她的目的與企圖，夏霜正等待著。

杜珊珊繼續說著她與雷震允的過去。

「本來我們打算在他當完兵之後，就可以結婚了，誰知道就在他退伍之後，要正式上班前，我懷孕了。」

夏霜愣了下，她並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關系這樣復雜，只有靜靜地聆听她接下來的話。

「我懷了他的孩子，但是一事無成的我們如何養得起孩子，所以，我拿掉了小孩。」杜珊珊說著，開始有些激動起來。「他知道以後相當憤怒，我們大吵一架，說我憑什麼拿掉他的骨肉，而我卻覺得一無所有的我們根本無法承擔這種後果，于是我們就分手了。」

夏霜覺得自己的心里正隱隱作痛，這段過去，雷震允刻意對她隱瞞，沒有透露過一絲一毫。

這會不會是一種象征?

他根本不愛她!

這種認知讓夏霜的心仿佛被一把長長的劍刺過去，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這樣親密了，但她從未听過雷震允說過「愛她」的話。

難道，他的心里仍愛著杜珊珊?

「我知道他還是愛我的，我走的時候曾經說過，如果有朝一日他成功，我就會回來。」

杜珊珊繼續說著，眼楮泛起了幸福的笑意以及薄薄的淚光。

「我相信他在乎這句話，所以在短短幾年內，他就創造一個成功的電腦世界，成為這個電腦王國里的國王，而我在這些年，也始終沒有忘記過他，我愛他，所以我回來了。」

杜珊珊一邊說，淚水如同珍珠一樣掉出來，那樣美麗動人的淚珠，連夏霜看了都感到一陣心醉。

「你愛他?那你怎麼會輕易地離開他?」

夏霜不相信一個深愛對方的人，怎麼會輕易地離開對方?

像她的父母，每當其中一人要遠行的時候，另一個總是依依不舍的要命，這樣的感覺對她而言，才是「愛」。

「其實我真的不想走，只是……孩子拿掉的時候傷到我的子宮，影響我的生育能力，我怕會耽誤他的未來，才會……」杜珊珊捂住了臉。「可是我好愛他，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所以……我才會回來。」

她的話讓夏霜緊緊地皺起眉頭。

杜珊珊抬起臉，伸手抓住她，誠摯地說︰「夏小姐，你這麼好、這麼健康，一定會有更好的對象，可是我呢?」她輕輕地嘆口氣，眼楮里突然亮了起來。

「而且我相信阿震還愛著我，他現在住的大樓是我們曾經一起看上的大樓，我那時候的無心之語，他一直記到現在，這讓我好感動。」

「大樓?」

夏霜的心中起了疙瘩，想到他們纏綿後的清晨，杜珊珊出現的情景，好像晴天霹靂一樣。

「嗯。」杜珊珊用力地點頭。「我們還是學生的時候，我就曾經說過好想住在那棟大廈里，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我的話。」她說著，聲音突然放低，帶著幾分的歉意與憐惜看著夏霜。

「我知道阿震可能是一時寂寞，自從我離開之後，他一直很寂寞，所以我代替他跟你說聲對不起。」

「你這是什麼意思?」

夏霜明顯地不悅，杜珊珊的意思是說，她只是雷震允寂寞時的替代品而已?

杜珊珊知道自己失言，連忙搖手掩飾。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她頓了下，眼淚又撲簌簌地掉下來。

「唉呀，我這張嘴怎麼這麼笨啊，如果說錯話，我道歉，對不起。」

她不住地道歉，讓夏霜不知所措起來，只有對她說︰

「我知道了，你說的我都懂。」太多的訊息讓她的腦子一片混亂，雷震允、杜珊珊的臉交錯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夏霜感到一片混沌，站起身子。

「你說的話，我回去會思考看看，我還有事，先走了。」

夏霜付完錢，大步地離開茶館，里頭的空氣讓她無法思索。

看著夏霜離去的背影，杜珊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淡淡地笑起來。

*****

難得的假期，雷震允沒有去公司加班，一個人待在家里。

靜靜地思考著究竟應該怎麼辦?

這幾天，杜珊珊偶爾會打電話給他，說的事情盡是過去的一切，那種企圖挽回的心態太過明顯，而她可憐兮兮的態度讓他不忍心拒絕。

但是，他的腦海卻一再地浮現出夏霜的臉。

夏霜，夏霜。

他多麼想去找她，但是心情這樣煩亂，根本理不清思緒。

或許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時間的調適與等待。

雷震允仰頭，閉上眼楮，長長地吐了口氣。

門鈴突然大響，他赫然從沉思中醒來，直覺認為是夏霜。

他從沙發上跳起來，飛快地前去開門。

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素白衣裳的杜珊珊，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楮，明顯看出他眼底的失望。

「是你?」他牽動嘴角，勉強地笑了下。

杜珊珊的眼中浮起受傷的淚光，無辜地看著他。「不歡迎?」

「進來吧。」他徑自轉身，走進廚房拿飲料。

杜珊珊走進他的屋于，她四處張望著充滿品味的擺設，她沒有將門鎖上，只是輕輕地掩著。

像是一個陰謀。

雷震允從廚房走出來，拿了兩杯果汁，指著沙發。「坐吧。」

杜珊珊點點頭，優雅地坐在沙發上。「你這里布置得很別致，我上次來的時候就想說了。」

她指著牆面上的一幅畫，陷入回憶似的。「那幅畫，我記得好像是我們一起去逛畫展的時候，我曾經提過的，沒想到你竟然買回來了?」

她的話讓雷震允迅速沉溺在過去的回憶里，但是只有一瞬間，他的回憶立刻被夏霜的臉龐佔滿。

夏霜!這名字充斥在他的生命中。

他發現自己必須趕快解決這個問題，有時候感情的事，長痛不如短痛。

「珊珊，我想告訴你……」

「不要說!」杜珊珊仿佛猜出他會說此在麼，飛快地阻止，眼楮閃亮亮地盯著他。「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但是請你讓我有一個做夢的機會，好嗎?」

「做夢?」他不解。

杜珊珊站起身，雙手往自己洋裝的肩帶一拉，素白的洋裝立刻從她身上滑了下來，顯露出迷人有致的胴體。

她穿著一套相當性感的內衣褲，臉上帶著幾分嬌羞地看著雷震允。

「你讓我再一次擁有這個夢，然後我就走，好嗎?」

雷震允怔住了。

杜珊珊慢慢地靠近雷震允，吐氣如蘭，輕輕地道著，如夢似幻一般。

「記不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在你要入伍前的晚上，我們也是這樣發生的，不是嗎?」她帶領他去追憶著過往。

她的身子散發出一股醉人的香氣，那是她刻意噴灑在身上的，洋溢著誘惑的氣息，她緩緩地靠向他，這情景就像是多年前的記憶一樣，他們也是在一個情不自禁的狀況之下發生一切。

杜珊珊靠近他，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讓他一時迷醉，雷震允幾乎僵住身體，一種原始的慢慢地勃發。

毫無疑問，杜珊珊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她的身材相當誘人，任何一個男人在這樣的引誘下，都會有股心醉的感覺。

她的手撫上雷震允的胸膛，輕輕地呼著氣，眼神迷蒙。「我好想你……」

她緩慢地將他推倒在沙發上，然後俯下頭去，挑逗著他的耳朵，熟練的動作就像是她的習慣一樣。「你要我的……對不對?」

她的舌尖像魔法一樣地滑過他的耳後，充滿性暗示的意味，充斥著整個客廳當中。

杜珊珊一笑，就在她的唇要印上雷震允的嘴唇那一刻時，他清醒了。

雷震允睜開眼楮，知道事情只能到此為止!

他抓著她的肩膀，推開杜珊珊，並且從沙發上坐起來。「不行，我們不行!」

他不能為了最原始的，做出會令他後悔的事情。

但就在同時間，他看到杜珊珊身後，門口竟站著夏霜。

夏霜的臉色幾乎慘白，她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恍如一盆冷水，從他頭頂淋下來。

****

听了杜珊珊的一番話之後，夏霜並沒有完全相信她。

靶情的事情總是會隨風而散，她相信雷震允，絕對不可能只是把她當成一個代替品。

他們之間的一切，是那樣順其自然地發生，那樣彼此相屬。

夏霜決定親自去詢問雷震允。

她不願意只听了杜珊珊的片面之詞，就選擇放棄這段感情。

畢竟這是她空白的感情生活里，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她深刻愛上的男人，她怎可以輕言放棄。

夏霜趁著假期來到雷震允所住的大廈，她站在對街，卻遲疑著不敢進去，怕面對他的答案，是他要杜珊珊而不要她。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她的心情起起伏伏，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走進去?

懊不該去找他詢問?該不該逼迫他去選擇?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正要往前踏出一步時。

一輛計程車停在大廈門口，一個女人從車里頭走出來，那嬌美的臉龐瞧望四周了下，在看到她的同一時間突然怔了一下，然後微微地一笑，轉身便優雅地走進大廈里。

夏霜的心里畫出一個問號。

那個女人，看起來竟像是杜珊珊?

夏霜搖搖頭，或許只是自己看錯了，或許只是一個長得與杜珊珊很像的女人。

她努力地自我說服著，考慮許久，本來決定要走，但最終仍是帶著滿月復的好奇與問號來到雷震允所住的大廈。

她惶惶不安地上了雷震允所住的樓層，電梯剛剛就是停在這個樓層，可見方才進來的女人也是上同一摟。

隨著電梯上樓，夏霜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像慢慢地跌進谷底。

如果那女人是杜珊珊的話，她來這里做什麼?

來這里找雷震允重修舊好?來這里與他舊情復燃?那自己呢?

夏霜不住地讓自己平靜，電梯「叮」的聲音讓她抬起頭，電梯門慢慢打開。

她走出電梯，來到雷震允所住的門前。

他的門竟然沒有關好?

夏霜心里有著極度的不安，她伸出手，竟不敢推開大門。

她確定剛才在外面看到的那道身影，進入這一棟大廈中，如果真的是杜珊珊的話，她必然會來到這層樓，而且一定會到他的屋子里。

然後呢?

夏霜不願意猜測，她大大地深呼吸，緊咬著唇。

緩緩地，她終于慢慢地推開大門。

卻見到有生以來最令她難堪的一幕。

雷震允竟然與杜珊珊躺在沙發上頭，而杜珊珊身上竟只穿著內衣褲而已。

夏霜靜止了動作，看著他們的親密舉動，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迅速被掏空一樣，那種感覺難以形容。

雷震允看到門口的她，坐了起來，一臉驚慌失措。「夏霜?」

雷震允根本沒有想到他的門沒有關，更不可能想到夏霜竟還會站在門口。

夏霜冷冷地看他一眼，無聲地轉頭離去，不願意多留。

罷才的一切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中，她忘不了，化成眼底屈辱的淚水，汩汩地流出來。

他的舉動已經告訴她答案了。

雷震允想要站起來，卻被杜珊珊扯住衣服，她嬌軟的聲音柔柔地響起，刻意地喚著她對他親蔫的稱呼。

「阿震……阿震……」

一想到夏霜那徹底傷心的模樣，這種念頭讓雷震允迅速地陷入絕望。

雷震允拉開她的手沖出門外，夏霜已經坐電梯到一樓去了，他沖回客廳，從落地窗往下看，還可以看到夏霜頭也不回地奔馳在街道上。

他懊惱萬分地捶著玻璃，緊緊地咬著下唇。

杜珊珊的臉露出得意的表情，但她假裝關切地上前去詢問。

「阿震，剛剛……就是我上次看到的那個女孩吧?」其實她方才在樓下就發現夏霜的身影，才會及時導演這一場戲，看來效果不錯。

她繼續惋惜地道著，低聲地自責。「真的對不起……如果……唉!如果我沒有這麼沖動就好了……」

雷震允看著樓下的街道，腦筋里頭稍微地組合一下方才的事情，馬上就歸納出是誰在自導自演這一場戲，他不可置信地轉頭，一向溫柔的杜珊珊，在利益面前也是如此面目可憎。

「珊珊，你……是故意的?」

杜珊珊見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又重新露出她那可憐的臉龐，梨花帶淚地看著雷震允，企圖博取他的同情。

「阿震，我……我愛你啊!」

「珊珊，一切都過去了。」想到夏霜可能從此離開他的生命，雷震允覺得自己的心都冷了。「我不愛你，我愛的人是她。」

「可是……我們曾經是這樣深愛對方……」她急切地道著，想要留住他最初的心軟。「你曾經說過，你會和我共組一個家庭，我會為你生孩子，我們會很幸福的……」

「沒有用的。」他搖搖頭，打斷杜珊珊的話。「當初既然選擇放棄，現在就不該有挽回的余地。」

「如果你帶要錢的話，我想我可以幫得上忙。」他冷冷地道，抽出皮夾，抽出里頭的鈔票，轉身放在桌上。「但是，如果你想要的是我的未來，我想，我只會寄托給她一個人。」

他的聲音那樣決絕，一點挽留的空間也沒有。

「阿震……難道我們不能……」杜珊珊還喚著他，無辜地看著他。

「別說了。」他站起來指著門口。「你走吧，桌上的錢拿去用，我知道你現在生活有點困難，那些應該也足夠你花一陣子。」

從方仲麒給他的消息中，他知道杜珊珊跟上任男友分開已經一段時間了，生活一直沒有穩定的著落，所以他之前才會那樣不忍心斷然地拒絕她。

顫抖地拿起桌上的一疊鈔票，杜珊珊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終于徹底地知道，她輸了。

如果她當初知道雷震允會有這樣的發展，會成為允業公司的總裁，她怎麼會舍得下他呢?

她怎麼可能離開他呢?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杜珊珊真正地哭了出來，淚水潰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