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絕 第九章

伍詩情實在很不想多靠近李玦一點,因為他怎麼都不肯離開那臭的令人做嘔的尸體旁,她實在快受不住了。

真想不到,她隨便掰個湖讓他派人去找,沒想到還真讓他找到一具溺斃的女尸!

也好,反正這女尸已腫漲的看不出長相了,就讓他當是唳兒,讓他徹底的死了心也好。

只是,她現在得想辨法讓他盡快把這尸給安葬掉才是,否則她都不敢多靠近他了。

嘔……真的是臭死了!他究竟何時才要蓋棺啊?

「李大哥,你得振作呀,唳兒妹妹已經再回不來了,你現下應該好好的安葬她,就讓她安然長眠才是啊。」

「我知道……只是,我想再多看她一眼。」哪怕她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了,他仍舊不舍得她呀。

「李大哥,別這樣,你這樣唳兒妹妹也會走的不舍得的,你要讓她的魂魄在人間徘徊流浪嗎。」

「喲!你也知道人死後有魂有魄,那你怎麼就不怕夜半鬼敲門呢。」突然,熟悉的聲音智起,二人回首看見的是好久不見的沈曉嵐,她自從上回留了紙條後就不見人了,連之前的婚禮她也沒參加。

「曉嵐妹妹是你啊,好久不見了,我還正想你怎麼都沒消息呢。」伍詩情太習慣她對她的冷面孔了,一時間她也不以為意。

「哼!我的消息,我跟你保證,你一定會後悔有我的消息的,因為我是來揭穿你虛假臉皮的那只手!」

「曉嵐妹妹,你這是在說什麼呢。」這女人就隨時都在準備跟她作對嗎,哼,改天看她怎麼整她!

「伍詩情,你信不信被冤死的人大白天也曾找仇家報仇呢!」沈曉嵐的笑很詭異,感覺有些陰森,末了,她往左移動了她的步伐。

伍詩情才正要開口,倏地!她大叫了一聲,駭退了二步,踉狽的跌坐在地。「啊!表……鬼……有鬼呀!」「唳兒!」李玦幾乎是在看見的同時便沖到唳兒的眼前了。「唳兒……你……你沒死!」他握到她的柔夷是真實的溫度及柔軟,瞬間,李玦的目光震驚的直在棺材及面前的人兒來回。

「要死也得我高興找閻王才成呀,哪那麼容易死。喂,伍詩情,想不想也嘗嘗被人用人石頭綁著丟人淨翠湖的感覺啊。」唳兒突然從口中逸出了陰森邪笑聲響,她的唇漾著一抹與她不搭的活潑與尖銳。

「什麼……你……你你……」伍詩情瞪大了杏眼直勾著她。不單瞧她活生生的人也訝異她居然會說話。

「哼!我說過我早有天要揪出你的狐狸尾巴,現在看你還不現形嗎。」沈曉嵐雙手交叉于胸前得意著。自從上回她在客棧意外看到她們三人故意留唳兒一人在客棧將近半個時辰,唳兒被那個林員外強行擄走後,她們還返回客棧叫菜坐下來吃喝,她就一心要掀開她的假面具了,也幸而如此,讓她得以監視她們,跟蹤她們,還順利的救回唳兒,當然,也是她跟唳兒命大又遇上了貴人,否則她這條小命也沒法再淘氣了。

「唳兒,你……你會說話了……」李玦來不及察覺唳兒說了什麼,他只驚訝于她會開口說話了。

「再不會說話,連命都要沒啦!」唳兒大刺刺的用食指用力的截了李玦的胸,將傻愣愣的他給推退了幾步。

「什……什……什麼……」

「哎呀,真相就是伍詩情把唳……把我身上系上大石塊推我人湖底的,幸好是曉嵐救了我,要不現在我可與龍王下棋去了。」

「什麼,真有此事?」李玦簡直不敢相信,然,待他回頭看到了慘白了一張臉縮在牆角的伍詩情後,他的心開始有了理解。

沈曉嵐也在這時將所有的真相從頭到尾一項一樣清清楚楚的解釋說明,話未完,伍詩情主僕三人知道餡全露盡了便先心虛的要跑。

不過沈曉嵐卻比她們更快的全攔了下來。呼!打小不愛吟詩繡線的她,學了一些簡單的拳腳功夫,沒想到還真有用呢,沈曉嵐可得意了。

「死丫頭,你居然膽敢讓唳……讓我被那肥員外擄去。還被夜叉鞭開了庋肉,看我怎麼收拾你才好!」唳兒腳步輕移,瞬間便移形換位閃到了伍詩情跟前。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巴掌聲登時連珠炮的響起。

而這巴掌不只打傻了伍詩情等人,也讓一旁的人傻了眼,尤其是李玦。

她……她是唳兒嗎?怎麼……怎麼會如此性情大變?

「喂,你們還佇那做啥,再不把她們送宮查辨,我現在就自己私下討命解決。」唳兒人嗓門的罵醒了李玦也喊醒了小四等人。

「好耶!我就期待這一天的來臨!小四,還不快把這三人給拖出去送官!」沈曉嵐大吼著。

「呃……是。」小四怎麼也沒想到菩薩臉的伍詩情竟有如此惡毒心腸,而向來如母夜叉的沈曉嵐才是那個有菩薩腸的人。如此巨大轉折,一時間,他腦袋都糊了。

「那早先的蛇不是你放的?」小四問。

「是我沒錯,不過那蛇沒毒,只是要嚇嚇唳兒罷了,害死人這回事我可不干。」沈曉嵐敢做敢當,是她做的她一點也不推卻。

「呃……原來如此。」看來知人知面真的不知心,可不是嗎,小四感概的去命人將伍詩情等人給拖下。

而一直在觀察唳兒轉變的李玦因為太專心了。而沒能去理會伍詩情主僕的救命大叫。

「呼。總算出氣了。」唳兒開心的拍搓著雙手回身正好撞上李玦的人牆。

「喂,你佇這做啥?我的頭都給你撞疼了。」唳兒氣呼呼的撫著額大叫著。

李玦沒有答話,他只是靜靜的睇凝著她,末了,他搖頭道︰

「你不是唳兒!」原本他以為唳兒是遇事故所以被驚換了心智,但,仔細瞧,其實在相似的臉上,他還是可以看出她跟唳兒的差異。

「我不是唳兒我是誰?」唳兒挑眉問。

「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我可以確定你不是唳兒。」

「你這麼有保握?」

李玦肯定的點頭,末了,他後退了二步,好跟她保持距離。

「哼,算你不枉才子的美名,看來是沒笨到哪去。」原來她真不是唳兒,而是溫蕊兒。蕊兒淘氣活潑有主見跟唳兒是大逕庭的孿生姊妹。

而她正是那救了唳兒跟曉嵐的貴人。

當初曉嵐下湖欲救唳兒,卻差點也跟著丟小命,要不是正好遇上蕊兒跟他的夫婿,怕是曉嵐跟唳兒齊葬生湖底也沒人知了。

而因為蕊兒的夫婿認識一位名醫,所以也正好解了唳兒身上的毒,讓她不但可以說話還可以正常的走路。

而伍詩情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她的設計她的陰謀,竟然還湊成了唳兒姊妹的團聚。

「好吧,既然被你拆穿了,那我再裝也沒意思了,不過,你就不能當我是唳兒,你瞧瞧我跟她長的一個模樣,而且我會說話還箭步如飛,不似她的殘缺,你就當我是她不得了。」

「不,不管你再怎麼好,你永遠也不是她,這輩子,我愛的只有她,哪怕她啞哪怕她殘,我都只要她。」

「喲,說的這麼動听,你忘了你已是有婦之夫了。」

「蘤兒是位好姑娘,可是我待她卻永遠也只有友之情之誼。」

「只有友之情妹之誼,那你娶人家做啥,這不是糟踏人家嗎!」蕊兒闖言氣極的大罵著。

「這……沒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李玦不想再多解釋寶珍公主的刁蠻無理,因為事已成定局,多說也只有傷害蕊兒而已。

在這場不由得的婚姻里,蘤兒同他一樣是不能有意志的受害者。

見李玦愁苦了一張難看極了的臉,蕊兒左著右看都看不出他名震全城的才人風範是長在哪里。

敝了,怎麼這樣的一個男人,卻盡是一堆姑娘往他身上撲呢?

可見得曉嵐跟唳兒都很沒眼光。

「曉嵐,你確定你喜歡你表哥?天下男人這麼多,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再幫你安排幾位比他更好的男人。如何?」蕊兒很不客氣的搓著下巴說著。

「你說了算嘍。」其實沈曉嵐在幫助唳兒的同時,早就不知不覺的換了心情了,遇過這一堆事的起伏後,她的心更野了,她想,以前她不過是只井底蛙,只因為眼底只有表哥,她便覺得這世上只有他最好,現在,她可不那麼想了。

「你們說了一堆,到底唳兒在哪?」

「唳兒在哪,你管不著,因為你已經成親了,我今天來只是要撕爛伍詩情那張虛偽的假面具而已,現在……」蕊兒綻了一抹淘氣的彎笑道;「我,要,走,了,不必相送!」

‘不,你不能這樣,你得告訴我唳兒的消息,我要見她。」李玦情急的上前攔住她。「見了又如何?」「見了……」是啊,見了又如何?他能給她什麼?李玦登時被蕊兒的話給愣的無言以對。

「你已經有妻子了,就算你肯娶唳兒做小,我也不會答應的。」

「我……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她做小……」

「喝!不讓她做小也不娶她,李玦,你真是夠了,我溫蕊兒在此起誓,我保證你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唳兒!」憤憤難平的蕊兒,氣極敗壞的就跺步離開。

「曖,蕊兒,等我呀。」沈曉嵐見蕊兒氣呼呼的,她連忙追上。

而被安排于一旁暗處的唳兒此時更是淚連連。

他連讓她做小妾的意思都沒有,在他眼里,難道她真的只是他的義妹?

如果真如此,那麼他成親前的那一夜,他又為何那樣對她呢?難道,他娶了妻子後卻真欲與她撇劃干淨了。

原來,那一夜是她拜托沈曉嵐讓她偷溜進府里看李玦的。

她本來見他以為她死了哀慟的如此傷心夜夜買醉,她以為他是愛她的,結果怎知……終究是場夢,是嗎……

清冷的空氣中,一陣冷風襲來,風卷起了落葉,揚起了李玦的悔恨自責,也刮起了柳芳的絕望之心。

始終靜默在池子後的柳芳在听完看完了所有經過後,也帶著芬兒悄然離開了,在這同時,她心里也做了個重大的決定。

河岸波瀾勾芳心,芸心月老訂情意,春風乍吹喜上稍,

怎奈情遲遲,意淡淡,相公難跨情字關。

唯將此情訴天地,盼君歸得美人心。

楊柳下,清風中,花籬前,祝禱月娘看顧君。

此心此情別後只余長相思……長相憶……

芳別字

芬兒看完柳芳的留書後,她不敢置信的怪嚷著︰「小姐,你要離開?」

「嗯。」

「小姐,你瘋了,你沒听到姑爺說的嗎,他不曾娶那個女人做小的,你大可放心啊。」

柳芳听著芬兒的話只是淺笑的搖著螓首。

「小姐,你到底怎麼了,你不是很愛姑爺的嗎,還是你受不了他冷落你,沒關系,咱們找寶珍公主訴委屈去。」「芬兒,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是怎麼,你說呀,你告訴芬兒啊。」「感情是沒法勉強的,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的話,就會希望他過的幸福,過的快樂。而很清楚的,相公他的幸福快樂不可能來自于我,所以,我只有成全退讓,因為我希望他過的好。」柳芳十分明白李玦的掙扎,與他通宵徹談的那個新婚夜,她便明白了,明白了他對唳兒的付出有多少,亦明白了這椿婚姻根本就是個錯誤。

當初她明知道唳兒對李玦的重要的,然,卻因著她的私心,因著她的希冀,故,她借著寶珍公主的權勢順利的和李玦成了親。

然,現在她才明白自己的決定造成多大的錯誤。

強摘的瓜是不會甜的,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她怎會不知呢。

只能說,一切都是私心的愛惹的禍。

現在,李玦不忍傷她,不能做決定,那麼就只有她快刀斬亂麻了。

「小姐,可是你跟姑爺才剛成親啊,如果你就這麼走了,那你怎麼辨,你一生的幸福就都毀了呀。」芬兒想到主子未來的日子,一時間,她竟難過的哭了起來,因為她知道,以她這樣的身分走出去,是很難讓人諒解的,更何況是回娘家呢。

「幸福……如果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幸福的話,那我想,我的幸福該不在這里。」望著窗外那絲絲飄飄的悠雲,一時間,柳芳的心也飄的好遠。

「可……可是小姐,一旦你離開這里,別說幸福了,怕是連平靜的日子也沒了,你想想老爺夫人他們雖然明理慈祥,但是,卻沒有像姑爺及小姐這般細密的情愛理解,他們一定也會用一般世俗的眼光來看小姐的。

小姐新婚不久就棄夫而去,外人一定會說小姐沒家教沒婦德,居然任性的妄為,而如果說是姑爺休妻,那情況就更糟了,小姐鐵定會被冠上不守婦道的黑牌子的,這樣的結局,左看右瞧都是小姐吃虧呀。」越說芬兒的淚掉的更凶了,因為她真的不舍得她吃苦。「芬兒,天無絕人之路的。」「小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算是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離開李玦府後,你也去找尋你的幸福吧。」柳芳溫柔的說著,並拿出一袋備好的包袱放在芬手上。

「不,小姐,芬兒的幸福就在你身上啊,我只要能陪著你就好,我什麼都不要的。」芬兒急忙忙的將包袱推回給她。

「芬兒,你……」

「你休想丟下我,我絕對絕對不會離開你的,打死我都不會!」芬兒堅絕死命抱著柳芳,顯示她的忠誠與決心。

「唉……對不起,要連累你了……」

其實面對芬兒,她亦是千般不舍的,只是她不忍拖累她。

不過現在看來,她們這對姊妹情深的主僕怕是真的再分不開了,唉,也好……至少,寂寥的日子里。還有一絲人的溫暖伴在身側。

這麼看來,未來的生活應是不會太糟才是。

佇于門外的李玦听聞了房里柳芳與芬兒的對話,一時間,僵再也動彈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該開心的不是嗎,畢竟他來找她就是為了談他們倆個根本就不可能廟守結發的事。

只是,在知道她是如此的貼心善良後,李玦又百般自責了起來,他又傷了一位單純又善良的姑娘了。

如果他當初夠堅持,一切也就不會落到如此的不可收拾了。

李玦百轉千回的就這麼在門外佇著,直到里頭有人打開了門。

「姑爺!你……你干嘛佇這嚇人啊。」芬兒被門外這只木雕像給嚇了一跳。

「相公?」柳芳見他的神色。心想,他該是听到她跟芬兒的談話了。

「對不起,是我負你。」這事終該他自己清楚處理解決的,但,她的貼心卻又再次讓他覺得自己的無用。

似乎,在這場糾葛的情愛里,他的角色永遠只是被動的。「這不是你的錯。」「可是……」「別說了,我的決定已下,我們都自由了,眼前你該做的便是去找回唳兒,與她訴情一生。」

李玦抬眼望著那對看似柔弱但卻超乎想像的勇敢水眸,他啞聲道︰

「你得更好的男人來疼你寵你,你是值得擁有真愛的幸福的。」

「你亦然。」柳芳忍住涌上眼眶的水氣,她哽咽道︰

「公主那邊我會安撫好,你不用擔心。」

「謝……謝。」除了這個字,他不知道還要回答什麼。

「別後……彼此珍重……」

就這樣,言簡意駭的幾個字,結束了他們時長不到一來復的婚姻。

天,開始下起了雨,為秋初的空氣帶來了絲絲涼意。

秋天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已來到,不止秋涼復蓋大地,秋愁也似進入了每個人的心坎底兒。

寒冬未到,但,仿佛呼嘯的北風已近了。

好冷……好冷……柳芳心想。

「曉嵐,你一定要告訴我唳兒的下落,快點,我一定要找到她!」來沈府已經第四天了,沈曉嵐一直不在府里,好不容易李玦在今天終于盼回她了。

「表哥.不是我不幫你,只是唳兒也是我朋友,你即然不能給她什麼,你就放了她吧。」被蕊兒洗腦洗了好些天的沈曉嵐,此刻也覺得李玦跟唳兒的不配。

「不,我這輩子愛的只有唳兒,為了她我願意拋下所有,我只要她在我身邊。」

沈曉嵐見他如此,心一下有了遲疑,因為她從沒見過這麼喪志又頹廢的表哥,想他以前總是風采懾人的處處吸引著人的目光,但此刻從他身上哪還看的到一絲一毫的俊采呢?

她看的只是一個沒了生命的男人……也許他是真的愛唳兒的也說不定,登時,沈曉嵐想到之前他對唳兒的種種體貼。

「表哥,如果你真執意找回唳兒,那你的新婚妻子怎麼辨?」

「蘤兒她已經離開了,她明白我的心永遠也不可能給她。」

「啥?離開了?」

「沒錯,所以你現在得告訴我唳兒在哪,快,我得找到她!」、

「啊……可……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啊!」

「什麼意思?」听到來不及,李玦猛然捉著沈曉嵐激動道。

「唳兒她……她們已經在昨天坐船離開了。」

「離開!去哪?」

「好……好像說……要去一個很偏僻的地方,叫……叫什麼彰什麼縣的,反正是她們的故鄉就是了。」「故鄉,那是哪?」「我……我也沒記清楚,只知道唳兒她們姊妹要回去那找她娘。」

「那地方靠近哪?她們還有沒有說什麼?」

「沒……沒了呀,就只有這樣了。」

「什麼?!」沒了,就這樣斷了音訊!

「表哥……你……你還好吧!」天,他看來像是要昏倒了!听爹娘說他不吃不喝的在府里等她四天了。

「唳兒,我發誓……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李玦咬著牙堅定的朝著灰色的天做著他的承諾。末了,他霍然的轉身離開。

「曖,表哥,等我,我陪你去!,,見他這付德性,只怕他還沒找到唳兒就先在半程中倒下了,沈曉嵐不放心,提裙追上他。于是,千里尋愛的旅程就此展開。

望著一望無盡的海天一色,唳兒的心也似飄浮在這無邊無際的湛藍里,很憂郁的藍。

隨著船只的擺動,雖然她離家越來越近,然,這卻也表示,她離他越來越遠了,遠到一種她也無法計算的距離。

與他如夢似幻的那一夜,真成為她以後唯一的曾經擁有了。

「還想他?」蕊兒見她鎮日望著海低嘆著,著實為她擔心。「我想,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他的。」「值得嗎?這樣的負心漢。」「他不是負心漢,因為至始至終,他待我都是妹妹,是我自己多情了,與他無關的。」

「既然他對你無情意,你又何必懸他一生呢?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

「或許。天下的好男人真的很多,可是,他卻是我這輩子頭一個接觸的男人,亦是我坎坷生命中頭一個真誠關心我的男人,我忘不了那被他細心呵護的滋味的,我忘不了的。」李玦對她來說就宛如是黑暗中的那道明光,沉海中的那塊浮木,如果沒有他,就不可能會有今天的溫唳兒的。

因為她可能早就被人世的無情給糟踏殆盡了。

蕊兒望著她,想著她的話,她亦是感同身受呀,她對李玦的感受,就宛如她對冷無語的感情一樣的。

若不是遇見了他,她的生命不會有笑容不會有春意籠罩的,更何況是她能活在這里與唳兒重逢呢。

這樣的際遇是一輩子也涂抹不掉的,也許……她該做的不是教唳兒忘了李玦,而是幫助她回到李玦身邊才是。

可是……若唳兒不能在李玦身邊受到好的對待,這教她如何放心呢。

溫熱的袍復上了蕊兒的肩,她回首見是冷無語。

冷無語將手上另一只披風給蕊兒,示意她為唳兒披上。

蕊兒感動的接過披風給唳兒披上,這一刻,她終于明白。有些東西時間可以洗滌可以讓人淡忘,可是有些東西卻不成。

如果,這世上有人要拆開她跟無語,那她定是找那人拼命的。

既如此……她又怎忍分開唳兒跟李玦呢。

罷了……如果唳兒就此注定與李玦糾纏,那麼就讓他們痴纏一生吧,哪怕李玦對唳兒沒有男女的情意……至少。他可以像待妹妹一般的疼她寵她……

「有了。彰明縣,在這里?」沈曉嵐在密密麻麻的地圖中指了一個有彰字的地區,而巧的是它正好靠海。

「彰明縣?這地方我一年前去過,在那里,還流傳著一個有關雙子的傳說。」李玦登時想起了和唳兒同樣臉孔的蕊兒。

「什麼傳說?」

「一年前我到那里時,那里遍地都流傳著一種怪病,那種病讓人高燒不退、長疹不斷、發濃生臭且混身無力,像瘟疫那樣,這種病好似只要經過空氣的傳播就會一個傳染一個,我無意中游玩到那時,被他們全鎮的怪病傍嚇了一跳,後來我听說,他們發怪病的原來是因為一種咀咒,那就是雙子的咀咒。

傳說雙子是魔鬼的化身,是生來就帶剎.不只會克全家更會替全村全鎮全縣帶來災害,于是,在那里,只要是生雙子的家庭都得在當天親手燒死嬰孩,不得留任何活口過夜。」

「什麼,燒死初生的嬰孩,天,這太殘忍了!」沈曉嵐不敢想像的怪叫道。

「沒錯,是殘忍也無情,要自己親手燒死自己的孩子,凡只要是血肉做的父母心都不可能做的到了,所以。听說有一戶溫姓的大戶人家就因為不忍手刃雙兒,所以他們偷偷將雙子養于僻靜的海邊,而騙大家說他們已經燒死雙子了。」

「那後來是怎麼被發現的?」

「听說是十七年後,溫家自己的管家到處出來宣揚的。」

「什麼!既然瞞了十七年了,為什麼不繼續瞞下去。」

「好像是那個管家的家人也得了那個怪病,所以,他便出來一口咬定這場敝病的由來就是那對雙子帶來的咀咒。」

「什麼嘛,太無知了吧,如果雙子真要帶煞,那麼早在十七年前就該出事了,怎麼相安無事了十七年後,突然才有這一堆問題呢。」

「沒錯,理應如此,但怎奈,那些村民卻百般的相信那個老管家的話。」

「哼,全是些愚民村婦,不長大腦。」沈曉嵐聞言氣的二個腮幫子鼓鼓的,好似人家冤枉的是她。

「咦,既然那種怪病會傳染,那表哥有沒有被染上了?」

「有,當時我跟小四也生了跟他們一樣的怪病,不過,我後來才知道那不是傳染的,而是下毒。」

「啊,下毒!」

「沒錯,我跟小四忍著不適硬是離開了那里,事後我們輾轉找了幾位大夫他們都查不出我們的病,直到我們巧遇了一位懂歧黃之術的江湖奇人,她說我們的病況其實不是病,而是被人下毒。」唉,那位奇人醫術高明,要不是事後他再也找不到她,也不會讓唳兒拖著病痛難過那麼久。

「是誰下的毒,還有,為什麼要對你下毒呢?」

「下毒的人我並不清楚,不過我想該是有心人玩權謀的一個計策,因為他下毒的對象是全鎮全村的人,而矛頭罪過則都是指向溫家的人,看來,是有人執意要毀溫家吧。」當時,他已離開那是非之地已遠,自伏了,也就沒再回頭去查明那團混亂的因由。

「咦,慢著!雙子?溫家?十七年?」咦,她記得蕊兒好像提過她們姓溫,而按她們的年紀看來,十七八歲也差不多呀,難道……

「啊!表哥,就是這里,我們快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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