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班講台上的名師說得滔滔不絕,口水直冒,何紅梅則無意識的將手上的原子筆轉來轉去,名師說了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華貞今天又沒來了,真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何紅梅小心的嘆了口氣。
昨晚杜修平在等她回答時,古奇鋒就出來了,什麼也沒說的經過她身邊,接著開車離去。
他听到杜修平的話了吧?杜修平喊得那麼大聲,嗓門大得整條街都听得一清二楚。現在他知道她不是沒人追了吧?
可是她一點也不高興,她覺得自己很卑劣,利用杜修平來刺激古奇鋒。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她這麼回答。
杜修平雖然笑著說沒關系,她知道他還是受到了傷害,因為他笑得很勉強。
為什麼古奇鋒要那樣不說一句話的走掉呢!他真的不在乎她了嗎?
杜修平走了以後,紅伶生氣的對她說古奇鋒是特地來找她的,她因為正在氣頭上,沒听紅伶說完就跑上褸,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頭。
紅伶還不死心的追上褸,在門外說了一堆話,說什麼古奇鋒是為她那天跟他吵架時所說的話在生氣,以為她還在喜歡楊衍龍,把跟他的交往當玩笑,說她心里根本就沒有他,還說他跟王安娜早就分手了,那天是王安娜主動吻他的,他沒辦法。
才怪!她看得很清楚,王安娜吻他時,他根本連避都沒避,他要真不願意怎麼不把王安娜推開?男人都是這樣,愛說謊話來為自己月兌罪。
「咚」,她一時轉得太大力,原子筆彈到前排同學的背掉到地上。
她不好意思的雙手合十,同學好心的幫她撿起原子筆。
講台上的名師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正襟危坐,假裝忙碌的抄著筆記。
算了!別想了,她還是將心思放在考大學上比較實際點,再落榜的話她就太對不起大哥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休時間,何紅梅走出教室要去吃午飯,意外的,王安娜竟站在補習班門口。
懊不會是在等她吧?她若無其事的走過王安娜面前。
「何紅梅。」王安娜高傲的叫住她。
丙然是在等她。何紅梅沒什麼好臉色的轉過身來面對王安娜,大概是因為一連兩次看到王安娜親吻古奇鋒,所以她打從心里討厭王安娜。
「干麼?」她沒空再對王安娜裝笑臉了。
「我有話跟你說。」王安娜也冷著臉。
「說吧,我現在有空。」何紅梅施舍的說。
兩人之間充滿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王安娜咬咬牙。別跟她生氣,自己今天來找她不是要做低層次爭吵的。
她故意用輕蔑的目光,將何紅梅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我還以為前陣子奇鋒一直往你們何家跑是要追何紅伶的,沒想到他的眼光那麼差,居然會看上比何紅伶還差的你。」
「怎麼差也比不上選上你還要差吧。」何紅梅反擊回去。說她不要緊,說紅伶她是絕不允許的。
王安娜化了妝的臉微微扭曲。
「你不要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奇鋒跟我分手的時候就說過了,目前他只想將全部心力放在發展那間破公司上,沒有時間跟我交往,所以我才答應跟他分手的,他會在這個時候選上你,完全是寂寞作祟,才不是真心喜歡你,你少在那邊自嗚得意、目中無人,以為自己長得多漂亮,還不是丑八怪一個!」
地喘口氣,「還有,別以為我真那麼傻,听不出來那天你說的話是在諷刺我,什麼相配的一對,其實還不是想逼奇鋒去跟你解釋?哼,老實跟你說,我從來就沒有放棄他的打算,你要是聰明的話就應該盡早退讓,反正你早晚會敗在我手里的。」她撥撥柔亮的波浪長發,眼角看到何紅梅一臉呆愣。
「干麼?嚇傻啦?所以我才會好心的先來找你,免得到時候你受到更大的驚嚇。」她驕傲的笑著,區區一個不起眼的何紅梅,她才不放在眼里。
「原來古奇鋒真的跟她分手了。」何紅梅喃喃的說,剛才王安娜說了那麼多,她雖然全听進去了,不過還是將重點全放在這句話上。
這麼說來,他並沒有騙她了?他真的跟王安娜分手了!
「喂!你听到我說的話了沒有?識相的話就早點離開奇鋒。」可惡的丑女生,居然不理她,自己一個人在那還嘀嘀咕咕的。
何紅梅看著王安娜,表情像在看一個無聊的女人。
「那應該是我說的才對,被甩了還要硬親人家,真是丟我們女人的臉。」她哼一聲,扭頭就走。對古奇鋒發生這麼大的誤會,她得好好想想才行。
還好她沒有接受杜修平的追求。她想,松了一口氣。
而王安娜則站在原地,整個人因何紅梅的話而氣得不斷發抖。
經過深思熟慮後所產生的結果,何紅梅決定先回家找何紅伶商量,看要怎麼跟古奇鋒道歉,他才比較有可能接受。
雖然他也有錯啦,例如,王安娜吻上來時他沒推開,也不跟她解釋,因為吵架而跟她冷戰那麼久,更可惡的是看到杜修平向她要求交往時,居然一聲不吭的走掉。
不過,看在他那天特地跑到她家要跟她解釋清楚的份上,這次就換她去找他好了,反正只是道歉,她先低頭也不會吃虧。
要是王安娜知道來找她示威,反而促成了她跟古奇鋒和好的話,只怕會氣得七竅生煙吧?哈哈哈!
當她期盼著放學時間快到,好快些去見古奇鋒時,一個突來的消息擊碎了她的期待。
補習班主任一臉凝重的跑來教室,他身後還跟了兩名穿制服的警察,一下子,整個班上變得人心惶惶、竊語聲四起。
何紅梅被叫了出去,警察告訴她,李華貞自殺了,正在醫院急救,他們是根據李華貞留給她的紙條才來找她的。
听到這個消息的何紅梅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整理好東西走出教室的,等她到了為李華貞進行急救的醫院時,她才稍微有了些真實感,茫茫然的抬起頭,「手術中」的紅燈映入她的眼中。
華貞在里面嗎?想著華貞蒼白著臉躺在手術室的模樣,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四周的白牆壁似乎不斷的朝她壓迫而來。
整個偌大的等候室里就只有她跟兩名警察。
她離開椅子走向公共電話,機械般的拿起話筒,投下硬幣,按著電話號碼。
「鋒成。」是古奇鋒接的電話。
「古奇鋒?」何紅梅的聲音是抖顫的。
迸奇鋒听出是她,冷淡的問︰「什麼事?我在忙。」
體內巨大的恐懼和壓力像泄洪般的,一下子全涌了出來,何紅梅哽咽的哭了起來,腳軟的再也支撐不住自己,呼的滑坐到地面上。
迸奇鋒听她不但不說話還哭了起來,不禁大為緊張。
「喂?怎麼了?你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在哪里呀?」
「醫院。」她緊抓著話筒,像是救命的浮木。
「醫院?!」他大叫,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你受傷了嗎?該死,別光是哭,說話呀!」他的腦海里不停閃過各種意外的血腥畫面,心髒就像被只無形的手給緊緊掐住般難受。
何紅梅稍稍控制住自己。
「是我的朋友華貞,她自殺了……怎麼辦?我好害怕……嗚……」想到華貞也許會這麼走掉,她的身體就不斷打著寒顫。
迸奇鋒知道自己很自私,不過知道她沒事,他還是有松了口大氣的感覺。
「你在哪家醫院?」
她哭著說出醫院的名字。
「我現在馬上過去,你不要亂跑,乖乖在那里等我,知道嗎?」他再三叮嚀。
「嗯。」知道他要來,何紅梅放心多了。
幣上話筒後,古奇鋒一秒也沒浪費的抓起外套穿上,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奇鋒,你要去哪里?」許守成回來拿資料,看到他像要出去,不解的問。
「守成,你回來的剛好,我有事得出去一下,公司就麻煩你了。」拍了下許守成的肩,他匆忙的打開車門。
「可是我還要出去呀!」許守成連忙喊著。
「那就先讓公司休息半天吧。」古奇鋒說,上車離去。
「休息?」這是奇鋒那個工作狂說的話嗎?他納悶極了。好吧,休息就休息吧,反正「鋒成」已經上軌道了,休息個半天也無所謂。
拿了需要的資料後,他將鐵門放下。回頭還是得跟奇鋒討論一下增加工作伙伴的事,照目前他們的工作量,的確是得找人分擔的時候了,否則會得「過勞死」的。
跋到醫院後,古奇鋒立刻就找到了何紅梅。她一個人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不時舉起手背抹掉眼淚,且頻頻抬頭望著走道,等著古奇鋒出現。
當她看到他的身影時,眼淚更是無助的成串掉下。
迸奇鋒走到她身邊,憐惜的撫著她的頭發後,走向與她一起等著手術結束的警察,問明事情經過。
警察告訴他,李華貞大約中午時在自己租來的套房里割腕自殺,被房東發現時已經血流過多、性命垂危了。他們在現場找到一封李華貞寫給何紅梅的字條,所以才會先將她找來,而李華貞的父母也正從南部趕上來,等手術結束,他們還需要何紅梅幫忙厘清案情,看她知不知道李華貞自殺的理由。
迸奇鋒回到何紅梅身邊後,何紅梅立刻捉緊他的胳臂,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安心。
他沒說什麼,只是待在她身邊,一起等著手術完成。
半小時後,紅色的手術燈終于滅了,李華貞被推了出來,何紅梅立刻抓著古奇鋒的手臂站起,因為她的腳早已虛軟得無法支撐自己了。
李華貞的兩只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緊閉著眼楮的臉如雪般蒼白,嘴唇更是毫無血色,靜靜的、死沉的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
李華貞被推走了,何紅梅被追留下來听醫生說明李華貞的情形。
「手術雖然成功了,不過因為她失血過多,還是會有危險,只要過得了今晚,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醫生說。
何紅梅听得膽戰心驚,她就知道華貞遲早會出事,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突然。
華貞是在什麼心情下割腕的,她全不知道,這陣子她只關心、煩惱自己的事,完全忽略了華貞。她那天蹺課去找古奇鋒時就注意到華貞的不對勁了,但她還是自私的將自己的事擺第一。
如果當時她肯緩一緩,傾听華貞的煩惱,也許今天華貞就不會傻得選擇自殺這條路了。
何紅梅不斷自責。
華貞寫給她的紙條只有短短的三個宇——我累了。
這簡單卻沉重的三個宇,包含了華貞多少的無奈、痛苦、憤怒和哀怨呢?誰也無法想像的,否則她也不會痛苦的以選擇結束自己生命這種激烈的方式作為抗議了。
而她抗議的對象呢?那個該死的老師呢?他人在哪里?